第60章 章
第 60 章
兩人像平常那樣相攜上樓, 蔡皓年沒有跟她回房,而是去了他的書房說:“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他把門關上,拿出了那份首飾清單, 就這份清單, 已經告訴他,自己罪無可恕, 他把清單放好。
他看着那扇門,他賭紅蓮一定在門口,他走過去拉開門, 果然紅蓮紅着一雙眼看着他。
原來這些年,看似他和秀英和兒孫住在同一屋檐下, 但是在紅蓮的寸步不離,在自己的刻意忽略下,自己和秀英、兒孫實際上早就被隔開了。
“走吧!我累了, 回房睡覺。”
兩人洗漱後,蔡皓年被他的紅蓮依偎着,紅蓮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輕輕撫着他的胸:“皓年。”
“嗯?”
她仰頭看着他:“也許我說的話, 會讓你不舒服, 但是為了咱們一大家子,現在這個境況,我們還是要有個對策。”
果然,她還有話說, 他問:“什麽對策?”
“我知道小姑太太和二老爺都擔心我這個狐貍精要你的財産。實際上如果大少爺和二少爺有真本事, 像五姑爺那樣, 能夠執掌一個大家族的産業,我倒是覺得你現在交出大權, 能過清閑日子,那是求之不得。畢竟為了我們,你已經忙了大半輩子了。只是他們倆……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把財産交給他們,只怕是……”她一雙眼裏充滿了仰慕和心疼,“美人嘆遲暮,不許英雄見白頭。你這個年紀,哪裏經得起再次力挽狂瀾?”
以前自己聽這種話的時候,他只有共鳴,為自己後繼無人而哀嘆,也感激她心疼自己。現在他就想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輕嘆:“若是運亨和運通能力夠……”
“他們要是真有那個本事該多好?只是現實擺在那裏。所以,為了他們着想,我們必須盡力保存實力。給他們錢,讓他們可以去闖一闖,但是不能給太多,免得到時候虧了,不可收拾。那個時候他們自己也知道有幾斤幾兩了,再回來,他們就能明白你現在的苦心了。”紅蓮的手停在他的肚子上。
蔡皓年自己的手也搭肚子上,這個站着凸出,躺下有皺的肚子,她是怎麽揉得如此柔情蜜意的?
再對上她滿是仰慕的眼神,蔡皓年腦子裏滿是妹妹說的“哈蟆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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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皓年被這只以前能撫平他一切煩惱的小手,弄得更加煩悶了,他的心頭悶氣無法纾解,長嘆一聲:“不給怎麽辦?要是不給,秀英不用說了,運亨和運通都可能不認我,就連小五和皓新也……”
紅蓮撐起身體,把頭靠在他的胸上,這麽一個大活人壓在他本就心事重重的胸口,蔡皓年只覺得心頭壓了座泰山。
她枕在他胸口:“皓年,這只是暫時的。等到他們撞了南牆,你到時候伸手幫他們,他們會知道你的好。”
“那……”蔡皓年停頓。
“二老爺給你來電話,也是勸你答應大姐的條件,把公司的股份大部分轉到大少爺二少爺名下吧?”紅蓮問他。
蔡皓年不作答,只是微微皺眉。
紅蓮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說:“這個時候你一定要堅持住。”
“我丢不起這個人,而且你知道皓新和小五啊!他們都說了那樣的話,我要是……”蔡皓年滿臉無可奈何。
“那麽我問你,如果他們不僅要七成財産,而且還要你退出公司,讓大少爺和二少爺掌控公司。你覺得公司能被他們折騰多久?到時候亨通都沒了,那就不僅僅是丢人了,而是你一生心血全都沒了。然後呢?一大家子喝西北風嗎?”紅蓮問他。
他不再說話,紅蓮一臉難受:“他們不能理解你,我也很難受。這些錢雖然都是你掙下的,但是裏面有大姐賣掉嫁妝的一份功勞,而且大姐是正房,大少爺和二少爺都是元配的孩子,你的錢最終他們拿大頭,這是應當應分的。但是,亨通也是你一手創立的,你現在眼睜睜看着它被折騰掉,你心裏不難受?”
“我現在很煩,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蔡皓年推開她轉過身,他真的被壓得難受了。
紅蓮扒着他的肩:“我知道你心裏亂,所以我才要鎮定,為我們這個家想一條出路。我要清醒,不能被一時之意氣,把我們一大家子,這麽多口人都帶進歧途。”
面對這麽義正言辭的話,蔡皓年實在太想知道後續了,他翻身過來問:“那你說怎麽辦?”
“皓年。”紅蓮正色看着他,“既然大姐以離婚作為要挾,你索性就順着她,打離婚官司。”
“離婚?”蔡皓年看着她,“她是蔡家大太太,是給我父母端湯倒水伺候他們終老的蔡家長媳,是和我一起撫育了弟妹,是弟妹心中尊敬的長嫂,也是給我生兒育女的正室原配,你說讓她跟我離婚?我活着怎麽見弟弟妹妹,我死了怎麽見爹娘?”
“又不是我想要蔡家大太太的位子?而是讓你保存實力。你現在跟大姐打官司,盡可能保存更多的財産,是為了這個家保存,等以後他們淪落了,你把大姐和孩子們接回來,他們也就理解了你的一片苦心,怎麽可能還怨怪你呢?你現在把大部分財産給出去了,大姐不跟你離婚了,控股權不在你手裏,敗光了,到時候怎麽辦?你要給他們七成,那就心裏給。現在只給三成,他們敗光了。回來了,以你之能,你那時候的財産肯定比現在還多,你還有另外一個七成給他們。對吧?”紅蓮看着他,“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之深遠。短暫的不理解和未來的長久富足安寧,你選哪一個?”
蔡皓年看着她,她沒有給他分析另外一個方向,運亨和運通都能獨擋一面,如果這個時候他為了錢跟秀英争到頭破血流,哪怕秀英只拿了三成。現在外甥和運亨在一起做事,這個生意能讓運亨積累大量的人脈,很快就能風生水起,
運通其實也已經積累夠多經驗了,實在不行跟那個吳敬語一起新開一家電影公司。有運亨、餘家和皓新的支持,運通要起來也不難。
他們倆都t起來了,他這個為了一個姨太太,辜負了他們母親,忽視了他們這麽多年,甚至為了財産跟他們翻臉對薄公堂的父親,還是父親嗎?他們會稀罕他的這點錢財嗎?
那時候,他有再多的錢,也換不回孩子們一聲“爸”,弟弟妹妹的一聲“哥”,還有孫子孫女的一聲“阿公”,下場就是衆叛親離,且不得不和他們母子三個捆綁在一起。
“我當年失敗,秀英賣了全部嫁妝支持我,可能對現在的身家來說,這點嫁妝不算什麽?但是那時确實是我東山再起的本錢,而且她還去星洲借來了資金,我才有今天。這一點,皓新清清楚楚,真打起官司,她要得肯定不少。”蔡皓年說道。
她的話,老男人已經聽進去了,二姨太放心了。她搖頭說:“我總要為你考慮齊全,不管你選不選,給你做足準備。所以我今天下午出去找了呂翔海大律師,雖然他沒有二老爺那麽厲害,但是他也算是本城有名的華人大律師。他也說了蔡家的家財都是你賺的,大姐不過是初期出資。那天二老爺說的那個草案,只是試行,沒有實際的判例……”
聽着紅蓮說了一大堆之後,蔡皓年問:“他的意思,離婚要給多少?”
二姨太說:“他是這麽說的,嫁妝屬于特有財産,妻的原有財産歸其本人,如果夫進行管理了,如有短少依歸責原則決定是否應予補償。他說可以從這個角度去辯護,也就是那時候,你是替大姐管理嫁妝。現在要離婚了,你只要補足當年嫁妝的數額,就可以了。”
“當年的救命錢,這一筆只要陪這麽點?”蔡皓年問她。
“對,律法有規定,還有就是夫妻聯合財産,就是婚姻期間獲得的財産,由夫管理并且負擔管理費,這個財産會考慮雙方的對財産的貢獻。所以也不會很多。”紅蓮繼續跟他說。
蔡皓年眯着眼睛看她:“給個大致,我能保住多少?”
“他認為八成歸你比較合适,但是二老爺的名望放在這裏,所以給七成的可能也有。你不是不肯給,只是為了蔡家保存實力。所以能保多少就保多少。大姐一個小腳太太,她善良傳統,但是她不懂生意,她現在只想逼着你把財産給她的兒子,但是她沒考慮大少爺和二少爺能不能守住這些財産。豪富之家,早上腰纏萬貫,晚上流落街頭的也有。盛家之豪富總歸無人能敵了吧?四少爺豪賭一夜之間輸掉上海一百多棟樓……”
把他的運亨和運通比做盛家那個敗家子,蔡皓年終于忍不住了:“在你眼裏,運亨和運通就是那種敗家子?”
“當然不是,我只是舉一個極端的例子來說明這個問題。蔡家的孩子怎麽可能是這樣的人呢?”二姨太意識到自己說得過頭了,連忙補救。
蔡皓年心裏也已經有數,他淡淡地說:“睡吧!我昨天一夜沒睡,累了。”
“也是。”二姨太也放下了心,只要他進心裏了,一切都好辦了。
早上老男人被那個攪家精給拉了出去,她告訴自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一定要想辦法把局面扭轉過來
她找了人問除了蔡皓新之外,本城還有哪個律師比較厲害,有人給她推薦了這位大律師,這位律師聽她一說,立刻就告訴她,原配離婚只能帶走元配的嫁妝,所謂的夫妻聯合財産最多也就給贍養費,可沒有要分那麽多家産的先例。就算是考慮到元配曾經賣掉嫁妝支持他東山再起,也是能酌情考慮給更多的贍養費,要拿走半數家産,簡直荒謬。
聽他這麽說,她就放心了,但是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如果真的什麽都不給,那老男人自己心裏都過不去,給是要給的,反正從現在知道的消息來看,給得比自己想象的要少得多。
所以這個官司一定要打,官司一打,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雖然,她認為蔡運亨沒什麽大本事,但是餘家要扶一個人,也不至于完全扶不起來。以大房的脾性,選了這條路,到時候就是餓死都不會回頭了。再說了,大房還有蔡皓新和餘家,也不至于會餓死。
跟他弟弟妹妹斷了确實有點可惜,不過自己用了這麽多年,始終讨好不了蔡皓新和蔡月娥,斷了也就斷了吧!
想到這裏二姨太倒也心裏落定閉眼睡了。
年紀大了,哪怕前一夜沒睡,到了時間蔡皓年也就醒了,他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表看了一眼,如往常一樣,六點出頭。
放下表,身上還有一條雪白的藕臂,往常他醒了轉身再抱着小嬌妾閉目養神,等她醒了一起洗漱下樓。
今天這條手臂箍得他難受,他輕輕拉開了她的手臂,下床去洗漱。
他正在衛生間刷牙,穿着睡袍睡眼惺忪的紅蓮出現在門口:“皓年,怎麽起這麽早?”
“我得想想你昨天說的話,你再睡會兒?”
“不了,你都起來了,我也睡不着。”她拿起牙膏擠在牙刷上,“皓年,昨天小姑太太是來跟你談兄妹感情,目的是将我打成狐貍精,讓你愧疚,然後多分財産。你不要認為她是餘家大太太,所以對這些財産沒有興趣。她現在認為自己是蔡家的五姑娘,她是在為她大嫂和侄子争,所以她會不管不顧的。”
蔡皓年抽了毛巾洗臉,他點頭:“确實,她一直都心疼她大嫂。”
“站在她的角度,心疼大姐也情有可原,你現在跟她說,你以後的財産肯定大部分都給運亨和運通,她也不會相信。所以沒必要跟她去辯解,以後他們都會懂的。”二姨太開始刷牙。
蔡皓年洗了臉,放下毛巾問她:“我把大部分財産給運亨和運通,你就真沒意見?”
只要打了官司,只要跟大房決裂了,他想給也給不出去。她吐掉牙膏沫子:“我跟你,是圖你的人,又不是圖你的財,你的錢願意給誰就給誰,我能有什麽意見?”
“嗯。”蔡皓年應了一聲走出衛生間。
蔡皓年在衣帽間拿了一件長衫,二姨太很快過來幫他扣上扣子,她仰望他,眼裏有萬千情誼。
這種仰慕他體會了十幾年,從沒厭倦,現在他從她的眼睛裏似乎感覺到自己就是一只閃着金光的哈蟆,除了錢,她還能圖他什麽?
看着她換上旗袍,看着她從首飾櫃裏拿出價值不菲的首飾,蔡皓年如同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看着自己的小妾。
往常他是看不夠,現在他怨自己眼瞎,
公司裏,兒子的想法都要被她攔截一層,篩選一層,然後才能到他耳朵裏,這種到他耳朵裏的消息到底跟兒子原本說的差異有多大?蔡皓年不确定。
他們說她在公司裏一手遮天,以前自己不信,總覺得都是他們在胡扯在誣陷她,她不過是自己的助理,替自己做一些打下手的活,怎麽一手遮天?當他蔡皓年是死的嗎?現在看起來自己死是沒死,瞎是真瞎,而且不僅是真瞎,還是心瞎。
二姨太換好了旗袍,他站了起來,她過來挽着他的胳膊,兩人一起走出了房間,緩緩地往樓梯口走去。
他們從西邊下來,蔡家大太太和大少奶奶從東邊下來,跟他們碰上,大少奶奶先叫一聲:“爸、紅姨,早。”
蔡皓年點頭,二姨太淺笑:“大姐早、大少奶奶早。”
他們下樓,管家過來跟大少奶奶彙報:“大少奶奶,白粥已經煮好了。”
“我早就說了,您別早起了,我去做也一樣的。玉玲和金煥就知道出花樣。”大少奶奶嘀咕。
“孩子們想吃,我就高興,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倒是你,非要陪着我一起早起。”
婆媳倆說着往後廚去。
傭人見老爺和二姨太下樓,有些詫異。
大少奶奶說不管是真不管,但是管家又不能不管,昨天早上沒準備好,那是以前都是大少奶奶安排的,事後管家立馬訓了後廚的幾個傭人,大少奶奶不吩咐了,那就請示二姨太,服侍好東家是他們職責。
今天材料全準備了,沒想過二姨太和老爺這會兒起來,他們還沒做好呢!
“老爺、二太太,現在吃早飯嗎?”傭人過來問。
二姨太說:“還早,我去廚房,給老爺和三少爺四少爺做碗面。”
聽見這話,傭人松了一口氣。
“皓年,我去了。”
蔡皓年其實并不t想跟她一起起床,她要去做面,他求之不得:“好。”
蔡皓年去前花園,坐在涼亭裏,傭人拿來了茶具,他洗茶泡茶,一口茶喝下去,整理思路,接下去要怎麽做?
兒子并不是自己一貫印象中的不堪大任,甚至可以說非常不錯,如果是這樣,自己是立刻交權,然後像親家公一樣在兩個孩子身後指導?還是用兩三年過渡?如果兩三年過渡,那麽秀英和兒子怎麽才能相信,他是向着他們這一房的?
十幾年自己幹的混事,他們怎麽可能相信呢?要是真的完全放任不管?他也擔心。
還有二房這裏,自己是知道了紅蓮圖的就是自己的錢,但是運順運暢總是自己的孩子,他們長大以後也總要有自己的家業。所以給他們留多少呢?
他正想得百轉千回,一輛車進來,在大門口停下。
小五說今天給他做鹹薄餐,蔡皓年連忙走過去。
蔡月娥從車上下來:“大哥。”
“辛苦你了。”
蔡月娥瞪他:“跟妹妹說這種話?”
“不說,不說。”蔡皓年開心地跟妹妹一起進屋。
到了裏面,大房一家子都在吃早飯了。
蔡運通見到蔡月娥:“小姑姑,今天怎麽又來了?”
“給我哥做鹹薄餐。”蔡月娥從食盒裏拿出她親手做的糯米博餅,“你要不要來一塊?”
蔡運通在他爸的注視下,伸筷子夾了一塊:“我尋思着我爸對早年的那些吃食早就沒興趣了,我這拿一塊餅,怎麽有種虎口奪食的感覺?”
珑兒看見說:“爸爸我也要。”
“二叔,我也要。”煜兒說。
“姑婆婆一共才做這麽點,要吃,等下讓嫲嫲給你們做。”蔡運通跟孩子們說,就他一個人把一塊放了蝦幹和臘腸粒的糯米餅放進嘴裏,吃下去,擡頭看正要吃薄餐餅的父親說:“小姑姑出嫁二十二年了,還記得爸的口味?”
蔡月娥瞥了他一眼:“我到死都不可能忘記。”
蔡皓年吃了一口妹妹做的鹹薄餐,裏面有蝦幹有臘腸丁,沒有香菇。她都記得自己愛吃魚背脊肉,怎麽可能不記得他不吃香菇?
“月娥,吃過了嗎?要吃一口朥粕粥嗎?”大太太已經對小姑無奈了,昨天跟小叔聊案子的時候,這些傻孩子都瘋了一樣地想幫她。
“吃過了,不過我能來一碗。”蔡月娥從大嫂手裏接過一碗加了豬油渣的粥,“小時候,家裏就是鹹薄餐加上朥粕粥,我能把肚皮吃得滾圓。”
蔡皓年聽見這話,停下了筷子,現在他吃着鹹薄餐,他們吃着朥粕粥,終究被分成了兩邊。
“你們早餐就這麽簡單?”蔡月娥很詫異哥哥家的早餐怎麽只有朥粕粥,他們家早上起碼七八種不同的吃食,配上茶水,與酒樓的早茶差不多。
“金爍提議我們節省餐食費,捐贈給國內戰事。雖然家裏不至于要省這點錢,但是孩子的心願,也該支持,再說其他幾個不懂事的孩子都能感受到。”二少奶奶說。
也是,如果國內戰事吃緊,家中都在為戰事奔走,蔡月娥說:“要的,要的。我回星洲也這樣,讓嘉鹞和嘉鹄也能有切身的感受。”
這時,二姨太帶着兩個傭人出來,一個傭人端着砂鍋,一個傭人端着托盤。
她看見五姑太太這個攪家精又來了,又給老男人做老家吃食。還不是白費力氣?不懂打蛇打七寸有什麽用?老男人會因為這麽兩口吃食,而将偌大的家業交給大房兩個不堪重任的兒子嗎?
傭人把砂鍋放餐桌上,二姨太揭開了砂鍋的蓋,一股香氣飄了出來,她笑着跟蔡皓年說:“皓年,家裏沒有現成的面條,我做了香菇雞絲粥。”
她一雙素手拿了碗,給他打了一碗粥:“你先吃着,我去叫運順和運暢起床,粥還是要趁熱吃。”
二姨太婷婷袅娜地往樓上走,蔡皓年看着碗裏的粥,擡頭見到老妻、兩個兒子、兩個兒媳婦和妹妹全都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