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
第 66 章
喬啓明一家五口在碼頭跟他們彙合。
葉應瀾去喬家作客, 喬太太拿出了精致漂亮的蘇州船點招待。
喬太太的親生母親,本是太湖上一位船娘,以一雙巧手聞名, 喬太太的父親看中, 娶回家做了妾室,這一手本事也就傳給了喬太太。
葉應瀾提及了她星洲的車行裏有茶點招待客人, 也算是他們車行的一大特色。
喬啓明提議太太也可以試試,既然太太一起來了,葉應瀾索性就邀請他們帶上三位公子小姐。
餘大太太上次坐飛機吐得要生要死, 如果不是飛機速度快,也是航線剛開通獵奇去乘坐, 論舒适度,根本沒辦法跟客輪比。
加上這次還有大舅母婆媳要同行,索性就坐自家的客輪回星洲。
星洲往返香港又是極其繁忙的航線, 航線上貨物多,客人也多。餘家這艘兩萬噸的客輪,在這條航線上算不得大,設施也算不上頂頂豪華, 餘家的輪船一直以其經濟實惠而著稱, 所以上客率很高。
一家人坐在碼頭餘家輪船公司的休息室,有人先過來幫他們把随身行李拿上了船。
小娃娃們站在門邊看着客人們排隊上船,另外一邊是貨輪在上貨,一個個比人還大的麻袋壓在裝卸工的身上, 像螞蟻一樣有序地往船上運送貨物。
餘修禮進來抱起最小的煜兒:“走喽, 我們去星洲了。”
嘉鹄和珑兒一起牽手跑在最前面, 大舅母叫:“跑慢點。”
葉應瀾跟着家人一起上船,上到頂層, 她走在走廊中,走廊兩邊除了西洋裝飾畫之外,還有貼了沒多久的宣傳畫。
“倭寇侵略一日不止,我國抗戰一日不停,守我最後一寸土,誓留最後一滴血。”
“不怕血染衣,只為驅除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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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盡日本鬼,恢複舊河山。”
“天佑中華,誓驅賊寇”
“……”
一間房門被推開,侍應生彎腰:“大少奶奶,您住這間。”
葉應瀾進了自己的房間,這間房跟酒店客房無二,還帶了陽臺,可以走出房門看海上景色。
她把随身用品拿出來放桌上,看見桌上有一張卡紙,上頭印了這艘船的指南。
他們這一層有一個西餐廳,一個圖書室,下一層有粵菜館和舞廳。再下一層有個戲院,裏面歌仔戲和電影輪番演,一層和二層有講古。
随着汽笛聲響起,船駛出維多利亞港。
中午吃過飯,大家都要午休,葉應瀾平時都在外工作,沒這個習慣,她打算随便走走。
香港和周邊群島已經漸行漸遠,一層的甲板上,一群孩子精力旺盛,奔跑吵鬧着。
“應瀾。”
葉應瀾回頭看,是公公在叫她,他身邊跟了幾個人,她走去:“爸。”
“做什麽呢?”
“看下面甲板上孩子們跑來跑去。”
“這都好看?”餘修禮笑,“我要全船走一圈,你要不跟着我們看看?”
葉應瀾坐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她基本上也就在上層甲板走走,爺爺奶奶說底層魚龍混雜,很亂,小姑娘不要亂跑。
她當然有興趣,點頭:“謝謝爸!”
葉應瀾趕忙跟在公公後面,往下去。
餘修禮聽着下面人的彙報,那人提及了幾次,大少爺說這裏要如何如何,現在如何如何。
葉應瀾看着這一層的布局,跟他們一層全是獨立客房和套房不同,這一層是兩人間和四人間,房間也比樓上的房間要小,每一間房間都有獨立衛生間,甲板上的旅客都是衣着光鮮體面。
有一兩個看見餘修禮打招呼,叫一聲:“餘老板,好巧。”
餘修禮停住還跟他們聊上兩句家常。
葉應瀾站在餐廳前看着門口的一張日本兵踩着中國人,中國人奮力爬起的圖片,上面配了字:“不屈不撓,頑強抵抗,敵人武力,終有窮時,持久抗戰,最終勝利。”
餘修禮跟客人打過招呼,又往下一層去。這一層的單個房間就更大了,十二個人一間,兩邊靠牆各三張床,中間六張床中間用欄杆隔開。幾個乘客躺着,幾個乘客正在打牌。
餘修禮指着地上一個行李袋說:“幫客人把袋子放進櫃子裏,或者固定在床底的架子上。”
“是。”随行的人立馬問,“這是哪位客人的?”
邊上一個躺在床上的男人說:“我的。”
“我幫你把行李放這邊的櫃子裏?”
“好。”
餘修禮帶着人一起往外走,葉應瀾發現這一層,貼的宣傳畫少了。
“看什麽呢?”
“畫少了。”
“這一層的乘客識字的少了,宣傳畫上的字看不懂。”餘修禮跟她說。
“原來是這樣。”葉應瀾點頭。
餘修禮帶着他們走進電影廳,葉應瀾見裏面正在放映電影,這部電影她看過,是東北淪陷後,拍的一部抗擊侵略的電影。
看電影的人太多,以至于很多人都站着看。
再往下一層就是散客的坐位了,三個人,三個人對坐,中間一張桌子,就是說他們這麽四天三夜的行程,就一路坐着t。
葉應瀾目測了一下一個船艙裏大概有百來號乘客。
前面一個穿着長衫的男人,正在講古,講古就是說書,講故事。葉應瀾聽他一聲:“諸位可知,當年清軍攻打江陰,江陰死了多少人?”
下面的人聽得來勁,問:“死了多少?”
“城內死者九萬七千餘人,城外死者七萬五千餘人,江陰遺民僅五十三人躲在寺觀塔上保全了性命。”那說書先生站起來,“衆位兄弟姊妹,今日江陰又遇三百年前之劫……”
而到船艙後面,則是有個小鋪子,鋪子裏有孩童愛吃的糖果,也有一些新鮮的糕點,更多的是針線日用品。葉應瀾發現圍着櫃臺買東西的人還挺多。
“這個麥芽糖居然比岸上還便宜些?”
“這裏最便宜的是香煙,一條香煙比外頭便宜一塊錢。”
“是吧?所以大家一上船就會把香煙買空。”
通道裏還有一位穿着白上衣黑褲子圍裙的大嬸,推着推車,推車裏放着熱水瓶,給需要的旅客添加熱水。
餘修禮說:“把鋪子的價格和最下面兩層飯食的價格降下來也都是嘉鴻的想法。以前沒想小鋪子賺錢,就是方便方便旅客,他把香煙給降到基本利潤賣了之後,香煙被一搶而空,其他東西也賣得多了,船上幾個鋪子還能賺點錢,以前餐廳是靠上面兩層盈利,貼補下面兩層,現在便宜了,反而倒是可以打平了,還真沒想到。”
“他都能給我爺爺出主意開平價商場,把船上的鋪子價格降下來也就不奇怪了。他本來就說常用物品就是應該薄利多銷。”葉應瀾笑着說。
這一層前後兩個客艙,各有一個講古先生,另外一邊講的是《梁紅玉擂鼓戰金山》。
最下層的客艙,也是坐艙,位子就跟電影院一樣,一整排連在一起的椅子,密密麻麻全是人。
裏面一位先生正在拿着報紙:“這是今天的《南華早報》,上面的第一條,日本攻破浏河鎮……”
葉應瀾一直認為葉家和餘家是同樣在不遺餘力地支持國內抗戰,現在她發現,其實還是有區別的,餘家是做到了最最細的細處,利用一切機會宣傳日本暴行。
說起這些,一直給人感覺謙遜溫和的餘修禮都難免有些驕傲:“餘家這些客輪每日往來南洋諸島,可以讓很多人了解國內戰事。”
葉應瀾也覺得值得驕傲:“嗯。我回去在車行也貼上畫報。”
從香港到星洲坐這樣的班輪要四天三夜,幾家人在一起,看看電影,看看戲,欣賞一下海上風光,倒也并不無趣,三天後到達了星洲碼頭,這麽多日子被關在船上,最興奮的莫過于孩子們,嘉鹄這個小表叔帶着表侄和表侄女走在前頭。
大太太陪着大舅母跟在孩子們身後,碼頭上餘家的車子已經停了一長排,車行的吳經理也接了電報,帶了兩輛車過來,已經是傍晚了,喬啓明跟她說:“應瀾,不要忙着招呼我們了,好好回去跟家裏人吃頓飯。”
葉應瀾點頭:“那明天早上九點我來接叔叔嬸嬸一起去車行?”
“行。”
跟喬家一家子道別,葉應瀾坐上車回家,車子進餘家花園,餘家老夫妻早就在門口候着了。
餘嘉鹄被餘修禮第一個放出車子,小娃娃沖得飛快,撲到老夫妻倆面前:“阿公、嫲嫲!”
餘老太爺彎腰抱起寶貝:“給我看看,這才二十天沒見,嘉鹄更敦實了,小臉更圓了。”
餘老太太摸過孫子的臉,看向車上下來的人,她快步迎上去,一聲:“秀英。”
嘴上帶着笑,眼裏帶着淚,陳秀英拉住了餘老太太的手:“惠琴。”
餘老太太看着她,不用問也知道這一頭白發是從何而來,她牽着老姐妹的手,看向蔡家二少奶奶:“小敏上次來,還是嘉鹄滿月的時候。”
“是啊!一晃三年多了呢?老太太還是這樣,一點都沒變。”
餘老太太笑着跟陳秀英說:“小敏嘴巴最甜了。”
她有伸手摸了玉玳的腦袋:“這是玳兒吧?”
“祖祖好!”玳兒甜甜叫。
餘老太太拿出一個小盒子:“玳兒,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個奶娃娃,現在都長這麽高了。”
“嫲嫲!”珑兒仰頭叫。
二少奶奶糾正,“這是小表叔的嫲嫲,你要叫祖祖。”
“不是祖祖,珑兒的祖祖是這樣的。”
珑兒手裏裝出拿了拐杖,彎腰咳嗽的樣子,把全家人都逗笑了。
“珑兒這是說您年輕呢!”二少奶奶說。
餘老太太開心地蹲下親了一口小寶寶:“乖寶,就叫嫲嫲。”
給了見面禮,她又看着煜兒:“這是運亨家的煜兒吧?嘉鹄滿月,他還在他娘肚子裏呢!”
兩位老太太攜手一起往裏走,陳秀英這麽多年,都想見又不敢見故人,此刻故人一開口全是家長裏短,把孩子們數了個遍,卻絲毫都沒提那對讓她難堪的人。
進了主樓,老太太親自帶着陳秀英去客房:“接到電報,我就把房間準備好了,住我這裏,我們老姐妹聊天也方便。”
蔡家婆媳安頓好,餘家大房先全回了東樓。
小梅早就等着葉應瀾了,她跑了過來:“小姐,姑爺呢?”
“他去國內走一趟。”葉應瀾說。
“啊?國內聽說上海都丢了,那麽亂。”
“有正經事,總歸要去做的。”葉應瀾坐下,出去那麽多天,哪怕都好吃好喝,終究不如家裏舒服。
她這才嫁餘嘉鴻多久,就已經把這裏完全當成家了?她問:“你們糕點生意做得怎麽樣了?”
這下小梅興奮了:“秀玉那個手藝可真是好得不得了,很多客人開車過來買,還有很多人買了去送禮,每天早上五點就已經開始做了,除了給車行留的,中午就買完了,下午再做起來的,也一會會兒就搶完了。”
“那多招幾個女工幫秀玉啊!”
“招了,生意實在太好了,這些人也要跟着學嗎?再說了,秀玉做那麽好吃,哪兒那麽容易一學就會?”小梅說道。
“有個好的開始,是再好不過了。不着急,慢慢來。”葉應瀾說。
“更厲害的是鄭少爺,您知道最近他一天能賣幾臺車嗎?”小梅問她。
葉應瀾問:“幾臺?”
小梅膩在葉應瀾身上:“猜。”
葉應瀾索性猜一個誇張的數字:“二十臺。”
“小姐,哪有你這樣的?”小梅說:“基本上每天都能賣兩三臺,最多的一天賣了五臺。”
“真的啊?”葉應瀾都不敢相信了。
“而且大多是卡車,現在還有人專門來找咱們修卡車,但是咱們自己收的卡車都沒空修,哪有空給他們修?車行都忙瘋了……”
主仆正在說着話,有人來敲門,小梅打開門,霞姨在外頭,帶着人把葉應瀾的行李給送了進來:“大少奶奶,二十分鐘後去老太太老太爺那裏吃晚飯。”
“知道了,謝謝霞姨!”葉應瀾打開了手提箱,拿出一塊絲巾,“霞姨,給您買的禮物。”
“少奶奶客氣。”霞姨離開。
這幾天葉應瀾一直在忙,給家裏帶的禮物,都是婆婆在買,她就給幾個人買了禮物,婆婆身邊最得力的霞姨,還有自己的小梅,葉應瀾把給小梅買的東西塞在她的懷裏。
“謝謝小姐!”小梅抱着禮物。
葉應瀾站起來,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換了一件棉布格子旗袍說:“我去主樓了。”
葉應瀾到主樓去,阿公和嫲嫲正在跟大舅母說話,其他人也陸續到了,餘老太爺說:“開飯了。”
葉應瀾看了一下:“爸呢?”
“不用等他了,克拉克剛剛來電話,讓他去一趟,估計會和他一起吃晚飯了。”大太太說,“我們吃了。”
餘家的船運生意挂米字旗的一個原因,就是跟英國商人克拉克合作,說是合作,實際上是餘家送給克拉克的幹股,拿着克拉克名義,以英資公司運營。
這也是殖民地一種通行的規則,餘家跟如黃爺這樣黨會人員關系好,也跟洋人有很深的關系,才能有了今天的餘家。
餘老太太拉着陳秀英落座:“你來試試,我做的太平燕可還好吃?自從月娥做得比我還好了,我已經多年沒做了。”
“我的手藝哪裏比得上媽的手藝?大嫂,我媽t知道你來了才下廚的。她老人家就是大孫子回家,也沒做。”大太太跟陳秀英說。
“這次等他從國內回來,我一定給他做。”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知道老姐妹苦了這些年,專挑好話說,一頓飯歡聲笑語。
吃過晚飯,葉應瀾被婆婆給叫了過去,這幾天她忙着辦事,婆婆就幫她代為買了禮物,出去一趟,雖然星洲到香港不算遠,但是時間這麽長,裏裏外外那麽多人,可不能少了誰。
婆媳倆帶着各自的貼身傭人,把東西攤開,其實在香港的時候,已經盤算過了,這會兒總歸要再看一遍,讓傭人們一份一份分好了。
整理了大半,蔡月娥站起來:“你爸怎麽還不回來?”
葉應瀾一看起居室裏的鐘已經指向十點,她嫁過來這些日子,餘修禮出去應酬就吃個晚飯,從來不跟那些老板似的,還要結伴去歡場,所以八點最遲九點一定到家了。
蔡月娥不放心,她打克拉克家的電話,克拉克家的管家告訴她,餘家大爺和克拉克先生一起去了碼頭,克拉克先生已經回家半個多小時了。
蔡月娥又打電話去輪船公司,輪船公司的人聽見是太太很緊張地說:“太太,先生一個人在船上……”
“到底是怎麽回事?”蔡月娥急切地問。
“不知道,先生和那個克拉克來了之後,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最後克拉克先生走了,先生上了船,他呆站在那裏很久了。”
蔡月娥聽見這話,臉色都變了,說:“應瀾,我去輪船公司找你爸。”
“媽,我陪您一起去。”葉應瀾說。
蔡月娥下樓讓家裏的保镖跟着,送她們婆媳一起去輪船公司,葉應瀾上了車才問:“媽,怎麽回事?”
蔡月娥簡述給葉應瀾聽。
葉應瀾很意外,餘家跟克拉克合作很多年了,要是沒有餘家這麽多年的上貢,能有克拉克家族在南洋今日的地位?克拉克只會擔心餘家會不會甩開他,另外找洋人合作,而不是他甩開餘家吧?
而且按理說,如今的餘家就算是跟克拉克分道揚镳,餘家也不缺洋人合作,公公為什麽會這樣?
到了碼頭的輪船公司,公司裏的管事連忙迎了過來:“先生在船上。”
“一個人?”
“有人跟着,很不對勁。”
婆媳倆快步跟着管事上那條剛剛送他們回來的客輪,立馬有人迎接了上來,帶她們倆上去,到第四層客艙,葉應瀾見平時溫文爾雅,氣定神閑的公公,眼睛通紅,額頭青筋冒出,正在撕扯着牆上的一張張抗日宣傳畫。
蔡月娥奔跑過去,拉住他的手:“修禮,你這是做什麽?”
餘修禮咬着牙,聲音帶着悲憤:“你讓我親手把它撕幹淨。”
“修禮……”蔡月娥伸手抱住男人,“你別吓我。”
“我沒事,我真沒事。”餘修禮拉開了自己的妻子往前,撕下一張畫着日本人殺害中國孩子的圖,再撕一張,再撕……
她們婆媳倆陪着他撕掉了這艘客輪上所有的抗戰宣傳圖,餘修禮抱着這些宣傳圖,步履蹒跚地走下了船,到岸邊,他蹲下,問人要了火柴,把這些宣傳圖一張一張地燒了,看着一張張寫着激勵人心标語的宣傳畫化為灰燼,他這才站起來說:“走吧,我們回去了,回家吧!”
葉應瀾上了副駕駛,公婆坐在後排,她聽婆婆問公公:“克拉克要你去做什麽?”
這時候餘修禮才長嘆了一口氣:“他讓我把所有客輪上的,有關于中日戰争的宣傳标語全部去除,否則就停止和我們合作。作為挂了英國旗的商船,我們可以運,但是不能有政治方向的選擇。”
英國在戰事上采取綏靖政策,在星洲很多游行和集會,時不時會被海峽殖民地政府沖擊和取締。
“站在他的立場,他要求你這麽做,沒錯啊!”蔡月娥跟男人說。
餘修禮閉上眼:“我知道,他在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告訴自己,人家明知道咱們在給國內運軍需,運援助物資,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已經很好了。”
“那你?”
餘修禮靠着蔡月娥:“我只是難受,作為中國人,桑梓之地故國家園已成焦土,我在自己的船上,為母國說幾句話都不行。”
在這樣的世道,作為一個中國人,看到那麽多的消息,那種無力感,可以讓人在一瞬間崩潰,就像夢裏餘嘉鴻爬進江水裏,但是傷心難過之後,還得爬起來,繼續往前。
想起夢中書裏說日本終将戰敗,中國會迎來解放,而星洲也會獨立建成以華人為主體民族的國家,葉應瀾說:“爸,終有一天,我們的船不用再挂英國的旗幟,可以自由航行于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