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對于禪院家來說,最近真是莫名其妙。

先是被脫離家族改姓回踩的伏黑甚爾挑釁了一番;接着便是成了背鍋俠,在五條悟、夏油傑和芥川龍之介這三條瘋狗的亂咬下,出了好大的洋相;再跟着,就是一些麻煩的內部騷亂,到底是誰把加茂慎吾這個魚餌招呼到本家來的。

麻煩重重之中,禪院直毘人感覺到了一絲微妙。

在禪院甚爾——不,應該說是伏黑甚爾特意和禪院家劃清界限的時候,他就隐約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畢竟這麽多年來,伏黑甚爾這個禪院家的透明人早就看不出一點争鬥心。別人或許察覺不到,但禪院直毘人卻知道,伏黑甚爾離開禪院家後,就算名聲大噪,實際上卻是在自暴自棄。

當然,他并不關心伏黑甚爾的死活,他甚至不知道其曾經差點組建起來一個算得上美滿的家庭。

可現在,都過了這麽多年,伏黑甚爾沒道理現在才想着要來耀武揚威打嘴炮。

就算真的有什麽矛盾積累到了足夠爆發的地步,伏黑甚爾也不應該這樣高高擡起,輕輕放下。

軀居留隊的損失根本不在他的考慮內。

對禪院直毘人這個家主來說,軀居留隊這種将低咒力、無術式甚至是零咒力的人組在一起的隊伍,和仆人、敢死隊都沒有太多區別,自然就不能算作是多嚴重的後果。

事出反常必有妖。

禪院直毘人覺得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尤其是每當他想要細查一下的時候,不是外部出問題,就是內部有矛盾。

這樣一圈轉下來,反而讓他越發懷疑。

能夠坐到禪院家主的位置上,禪院直毘人也有自己的直覺。

冥冥之中就是有什麽催促着他注意這一點異常。

咒術師的直覺很少空穴來風,所以即使他自己抽不出手來,卻也馬上安排人跟進。

禪院長壽郎和禪院蘭太沿着伏黑甚爾留下的線索很快就來到米花町附近。但他們并沒有馬上精确到伏見宮宅,而是一條街一條街地尋找着新線索。

像伏黑甚爾這樣一點咒力也沒有的人是極難追蹤的。

“甚爾那家夥,真的會在這種地方嗎?這裏會不會有點太……平靜了?”禪院蘭太左顧右盼着,在咒術師的視角下,米花町确實平靜得可怕。

二人也都是軀居留隊的成員,自然不會對伏黑甚爾陌生——甚至,他們兩個還是伏黑甚爾的長兄,禪院甚壹的下屬。

“誰知道,也許他那樣的人就只能留在這種沒有咒力的地方了吧?”禪院長壽郎帶着張刻薄的臉,顯然被禪院家以咒力論英雄的教育洗腦得很成功。

禪院蘭太不置可否,雖然沒有長壽郎這樣激烈的反應,但顯然也相似的觀點,“這裏更容易隐藏,外面可沒有家族裏的好環境。”

這樣咒力寡淡的區域裏,稍微有一點咒力波動,都會變得足夠清晰。

很快某一個方向的咒力變化就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蘭太?”禪院長壽郎手一緊,敏銳地看向旁邊的同伴。

“在西南方——甚爾那家夥是沒有咒力的,這個線索或許和他沒有關系。”

但讓他們來窺伺一個零咒力的秘密這件事,本來就讓禪院長壽郎感到憋屈,他自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蘭太,我們是咒術師。你應該知道,我們是咒術師,我們應該為這種事負責!”

他說得正義凜然,禪院蘭太也就順勢借坡下驢,很快點了頭。

有了明确的目标,他們的速度顯然快了很多,十數分鐘的時間就已經足夠他們穿過無數的建築,直線到達了咒力的來源。

頓時,二人都愣住了。

“長、長壽郎,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嗎?”禪院蘭太連說話時的牙齒都在顫抖,瞳孔中震動着不可思議。

被他點到名字的禪院長壽郎更是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我、如果我的眼睛不是和你一起出問題的話,那個真的就是——”

“玉……「玉犬」?”禪院蘭太甚至不敢大聲說出來這個名字。

一黑一白兩只威風凜凜的狗子在屋舍外狂奔,一個漂亮可愛的男孩兒趴在狗背上笑得開心。

這樣幾乎比人還要高的大型犬并不算是少見,但如果要把黑白兩只狗額頭上那刻印在每一個産院人心中的咒紋也考慮在內的話,眼前的狗絕對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十種影法術」……禪院甚爾竟然敢把這樣的術式藏匿起來!簡直是大不敬!”禪院長壽郎隔空呵斥着家族中的黑羊,“難怪,難怪他如此着急着和家族劃清關系,是想要将這種術式占為己有嗎!”

長壽郎的表情變得愈發惡狠狠,“自己沒有的東西,就要不知廉恥地貪圖!”

禪院蘭太呆愣着,卻也很快理清了邏輯,“他害怕和家族扯上關系,難不成這是他的血脈?”

但如果如此,那禪院家豈不是真的把「十種影法術」推到了外面?

“不,「十種影法術」怎麽可能是被那種零咒力生出來!”禪院長壽郎堅決不願意承認,仿佛這樣就能将事實抛之腦後“一定是他用什麽手段……”

但現在,不是考慮那些無關緊要來源的時候。

這是件足夠震動禪院家、甚至是震動整個咒術界的大事。

他們二人發現了「十種影法術」、發現了伏黑甚爾的“陰謀”,這可是大功一件。

禪院長壽郎和禪院蘭太對視了一眼。

而如果,他們能直接把這個「十種影法術」帶回去或是讨得他的歡心,那他們日後的前程,一定會更不一樣。

但是首先,他們要慎之又慎地确認。

黑白「玉犬」的速度很快,他們環繞着房屋,很快就跑到了獨棟後院的花園中。

這就給了二人可乘之機。

他們悄咪咪地靠近——雖然打心底裏瞧不起伏黑甚爾,但沒有人會真的蔑視他的絕對實力,而兩人也不會真的覺得,以他們的力量能夠與之抗衡。

跨過花園低矮的圍欄,二人的靠近瞬間就激起了「玉犬」的警惕——豎立的耳朵、銳利的眼神和呲出的尖牙昭示着它們的警惕的态度,嗓子溢出的“呼呼”聲更是發出了明确的警告。

但這樣護主行為中散發出的咒力,更讓人确信了它們的身份。奔跑中的「玉犬」停了下來,也讓他們二人有了擺出和善的面孔誘哄着虎杖悠仁的機會。

他們在大腦中瘋狂組織着語言,消失百年的術式近在咫尺、禪院家和五條家抗衡重獲輝煌的機會就在眼前——任誰都會激動得難以言喻。

虎杖悠仁記着伏見宮惡玉的話等了半晌,眼前的兩個人半彎着腰支支吾吾,一個字都嘣不出來,讓人仿佛幻視空中有烏鴉帶着一串省略號飛過。

“你們是誰?”虎杖悠仁終于忍不住,主動開了口。

他說着還拍了拍小白的頭,兩只「玉犬」整齊地坐下,他順着白毛毛的狗狗脊背滑了下來。

「玉犬」對虎杖悠仁的順從讓禪院長壽郎和禪院蘭太心中那一點微弱的、求證的心思都消了下去,張口就是——

“你應該是禪院家衆星拱月的‘神子’,應該坐在我們的神壇上,而不是住在這種被‘愚民’、‘羔羊’包圍的地方。”

房間內,一如既往通過科技設備監聽着外面動向的伏見宮惡玉根本沒有想到,這兩個禪院家的馬前卒會如此毫無鋪墊地直接。

按照設想,總得說點糊弄孩子的話吧。

這麽剛的嗎?

旁邊的伏黑甚爾一臉“我早就告訴你了”的表情,閉着眼睛繼續留意着外面的動向。

“額……”虎杖悠仁先前準備的說辭全部木大,臨時換言道,“是‘伏黑’不是‘禪院’。”

他沒有違背爺爺的教育說謊,只是省略掉了這句話中的主語。

勸服已經有所确信的人,這就已經足夠了。

“是有人蒙蔽了您——”禪院家一向是等級分明,雖然連眼前粉發男孩的名字都不知道,但禪院長壽郎卻已經開始使用敬語,“您必須要和我們回到禪院家、回到咒術界——那裏有您的王座,那裏會讓您站在世界的巅峰。”

兩個人甚至不敢站直了俯視虎杖悠仁,只能将腰彎得極深——看着就腰疼。

虎杖悠仁看着他們,不知是不是二人認知帶來的濾鏡,他們從這雙澄澈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種力量。

“不,”但虎杖悠仁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板着小臉蛋,“我讨厭那個地方。”

這沒有來由的話讓禪院長壽郎和禪院蘭太面面相觑,這話無疑代表着眼前的孩子已經涉足過咒術界。

如果「十種影法術」曾經涉足過咒術界,那禪院家怎麽會毫無察覺?

順理成章,禪院蘭太趕緊委婉地追問,“是哪裏讓您有過不愉快的體驗嗎?”

——擁有「十種影法術」的術師是不會有錯誤和問題的,一定是其他的人或事造成了其不愉快的體驗。

禦三家的教育大同小異,五條悟在這種唯我獨尊的環境下長成現在的模樣,已經算是歹竹出好筍了。

反面例子就在禪院家,原本內定的家族下任繼承人的禪院直哉,雖然年齡不大,但是某些“特質”已經初顯。

“誰都不會對差點殺死自己的地方有好感吧?”虎杖悠仁輕描淡寫的話讓兩個禪院的心頭“突突”一跳。

禪院長壽郎更是一陣氣血上湧,“什麽人竟如此大膽!”

兩人的天性不會質疑術式的上位者,同時——如果「十種影法術」出現,和禪院家有利益沖突的人想要刺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伏黑甚爾自己曾經不也差點接到刺殺五條悟的單子嗎?

虎杖悠仁撫摸着小黑的狗頭,在對方搖擺的尾巴中,伸手在口袋裏摸出了那個詛咒物,丢給了身側兩個禪院。

“想讓我吞,門都沒有。”虎杖悠仁真情實感地“哼”了一聲,那種身體灼燒的感覺非常難受,只是回憶起來,就讓他感覺到一陣疼痛,憤怒的情緒頓時也真實了許多,“把這個幫我還回去吧,我爺——”差點順口說漏嘴的他強行咳了一聲,“我不要別人的東西,你們也別再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夥兒的,天下的烏鴉一般黑。”

這種告狀的話點到為止,對禪院家立場的懷疑勢必會刺激他們做出一些“表示誠意”的事情來。

虎杖悠仁根本沒有提加茂家,但這個詛咒物就算眼前兩個人認不出來,以禪院直毘人的眼力卻不會認錯咒胎九相圖之一的所屬。

虎杖悠仁被劫持過是不争的事實,自然留有痕跡。

禪院直毘人只要想查,就一定能查到。

驗證答案是最簡單的。

“是咒物。”禪院蘭太接住了這個充滿了不祥的東西。

他和長壽郎對視——這個東西進入人體會有什麽後果,有着充足咒術知識的他們是再清楚不過了。

受肉——這就是承載詛咒物身體的稱呼。

成為受肉只有兩種結局,要麽死亡,要麽成為咒靈。

禪院長壽郎絕對相信「十種影法術」身體的堅韌程度絕對不會被吞噬,那麽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要是真讓這種陰謀詭計得逞,那——”禪院長壽郎壓低聲音,低聲急語。

那樣,禪院家可就尴尬了。

無法放棄這百年不遇的「十種影法術」,但是也不能改變自己咒術師的立場。

咒術師,不能和咒靈為伍。

哪怕是詛咒師,和咒靈為伍都是相當叛逆的行為。

禪院家傳承數百年的基業和名聲很可能會毀于一旦,這個手段實在狠毒!

數秒之內,兩人的大腦中閃過無數種可能。

針對「十種影法術」、針對禪院家、甚至針對咒術界的和平穩定!

陰謀,一定是大陰謀!

而他們眼前「十種影法術」的主人就是證人,手中的咒物就是線索——

他們頓感責任重大,連手上散發着詛咒的東西也沉重了起來。

馬上返程報告刻不容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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