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欺詐師的話讓伏見宮的臉色微妙一暗,他隐約感覺到了一絲絲試探。
讓伏見宮惠暴露在東京高專面前原本是計劃之內的東西,但當這個信息在錯誤的時間,從欺詐師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伏見宮就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她這是順口在五條悟和夏油傑面前拉近關系,還是單純在試探自己?
前者對他也有一點信任加成的好處,但和欺詐師牽連在一起卻不利于長遠發展,他終究是有一天要和這個馬甲撕破臉的。
伏見宮惡玉的手指用力地搓在一起,壓抑着心中的疑惑,不敢在表情上表露出破綻,視線透過後視鏡對上了欺詐師的眼睛。
“惠的事一直都仰賴一般人老師的幫助,他的術式覺醒太早,我這種野路子完全幫不上忙。”伏見宮嘆了口氣,幾乎沒有停頓,“老師的基礎真紮實。”
欺詐師在學校當中原本就是引導新生咒術師的課程,會接這樣的“私活”就再正常不過了。
“沒想到還有這段淵源。”夏油傑很配合地點頭,甚至還順口捧了幾句客套話,“老師的課一向深入淺出,銀的術式也是依靠于此起步。”
五條悟的關注點就不一樣了,他用自己湛藍的瞳孔緊盯着伏見宮的臉,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晌,斬釘截鐵道:“伏見宮,你絕對不能出現在木聰那老頭兒的面前!”
五條木聰?
這個名字是熟悉的,五條家的話事人。
伏見宮惡玉一歪頭,“這是有什麽說法嗎?”
這裏應該不會有什麽坑吧。
夏油傑按捺不住笑聲,肩膀顫抖着,像是知道什麽內情。
“傑,有這麽好笑嗎!”五條悟臭着臉。
“高中生被催生,還不好笑嗎——你們不知道木聰先生每次見悟到時候都擺什麽臉色,真是笑死人了。”夏油傑仿佛回憶起了什麽,仰頭大笑,毫不留情。
伏見宮惡玉恍然大悟,這是看他這樣年輕、比五條悟大不了多少的臉被五條木聰瞧見,可就有了話柄。
外人可不知道惠和伏見宮惡玉并無血緣關系,多好的催生素材。
伏見宮惡玉清了清嗓子來忍笑,像他這樣母胎solo直升爹的機會可不多。
氣氛很快在笑聲和挖苦中放松了下來,欺詐師的車很穩,從東京高專到薨星宮的距離也并不算遠。
很快,伏見宮惡玉就感覺到一股隔絕的壓力,緊接着就是龐大的咒力透過窗戶的縫隙撲面而來。
“薨星宮的「賬」是很特別的,天元大人的「賬」之核心,在這裏的壓制環境下,所有的術式都是受到限制的。”欺詐師非常自然地介紹起這裏的特別之處,車也緩慢地停了下來,開窗套證件接受檢查。
伏見宮惡玉一皺眉,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
“直接來薨星宮?”夏油傑馬上坐直,他本不認識薨星宮的模樣,欺詐師就像是故意點醒了他一樣,讓他的眼神當中充斥着思索和不解,“不是去接星漿體嗎?”
欺詐師一愣,像是非常意外,“星漿體?我接到的任務是帶你們來薨星宮保護天元大人啊。”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他們之間就算有一人會記錯任務,也不會兩個人都這樣南轅北轍。
“把你們兩個都調開了,那究竟是什麽人在護送星漿體?”伏見宮惡玉發出這樣的疑惑。
咒術界,除了五條悟和夏油傑,還有誰能确保星漿體的安全?
咒術界的老家夥們嗎?
家族本宅不要了?
星漿體這樣重要的事情,之所以會被當作任務派發出去,就是因為有底蘊的家族都需要時刻配備力量保護本宅。
一個家族越是有底蘊,也就意味着敵人越多,人人皆知的本宅不僅是一個家族的門面,也是一個家族的靶子。
伏見宮惡玉可不相信哪個家族能這樣大公無私。
天元大人是所有人的天元大人,但家族卻是自己的家族。
除非……
伏見宮惡玉皺眉——
除非是需要殊死一搏的家族和人。
加茂一族嗎?
如果對星漿體動手,那可就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活計。
即使有效果,天元也不會那麽快倒下,這意味着咒術界其他人還是有充足的時間應對成為衆矢之的加茂一族。
這麽淺顯的道理,誰會想不到呢?
可……如果反過來想呢。
只要能讓加茂一族趁着這個檔口亂跳,就有借衆人之勢徹底壓倒這一家族的可能性。
那牆倒衆人推,有嫌疑的就多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伏見宮惡玉按住了門把手,“這個任務的關鍵在于星漿體而非是天元。盤星教信奉天元為神,他們不會對天元出手,只會對‘污染神明’的星漿體出手。”
真正有危險的,從來就不是天元。
或者說,即使天元有危險,那也一定是在星漿體融合失敗之後。
五條悟想要聯絡家族內的人,以五條家的信息網絡,應該能夠在這個時候找到星漿體的下落,“現在再轉也還來得及。”
“信息出不去。”夏油傑低頭,按着給夜蛾正道的信息顯示着紅色感嘆號,“薨星宮的「賬」連信號波頻都能過濾,不是特定波次的信息是發不出去的。”
“不管了,先動身,再聯絡。”五條悟根本不顧守衛的驗身要求——薨星宮的規矩,所有進入者都要用自己的術式驗明正身,謹防刺客——他的胳膊壓在車門頂端,冷笑道,“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搞的鬼……”
“現在說這些沒用,悟。”
夏油傑的情緒更穩定些——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如此,他張口吐出一團黑色的咒力,咒靈在他的術式表皮下湧動着,“用虹龍吧,比車快。”
欺詐師有些窘迫地搓了搓手,善解人意道:“那我就不拖你們後腿了,我在這裏守着。進去之後我會驗證我的手機信號,有任何消息我都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你們一定保證至少有一個手機通暢。”
“放心!”夏油傑保證道。
但伏見宮惡玉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他大腦當中的某個弦突然“piu”地一下接到了一起。
他猛然看向欺詐師,發現對方的嘴角隐隐帶笑。
這就是她想要的!
一個在星漿體無法融合的同時,又能接近天元的機會!
五條悟見他打開車門後,沒有走出來的意思,疑惑地叫了一聲,“伏見宮?”
但被叫到名字的人卻沒有一點反應。
去,還是留下?
欺詐師究竟是想要讓他去,還是想要讓他留下?
目标究竟是直指天元,還是現在仍有其他的間接目的。
伏見宮惡玉的掌心出汗,大腦飛速轉動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這個瞬間,看着欺詐師挑釁的眼神,他突然意識到,對方一定是猜到了什麽,所以才會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試探。
如果他想要繼續隐瞞所知的真相,那他就必須跟着欺詐師的步伐走——這樣的話,不論對方的目的是什麽,都一定能達成。
而如果他想要破局,就勢必會暴露他對馬甲的認知。
不論是哪個,欺詐師都不虧。
“……宮,伏見宮惡玉!”
五條悟放大的聲音将他拉回了現實。
伏見宮擡頭,就見那兩人已經坐上了騰飛的虹龍,準備出發。
這一秒,他的選擇不能再拖。
“你們倆去吧,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究竟是要把我們調走,還是把我們引來……都有可能。一般人老師的戰鬥力不足,我得留在這兒。”伏見宮惡玉深吸一口氣,“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我和她一起,在此防備,随機應變。有什麽新情況随時聯系,如果接到了星漿體,我可以随時接應。”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伏見宮惡玉的信任動搖了一瞬,但他們二人對實力的自信早就養成了用人不疑的習慣。
天元附近的防衛一定不是普通人能夠突破的。
就算是五條悟自己都沒有絕對的把握。
想要在這裏正面去硬剛天元是任何大腦正常的人都不會做的事情。
誰也不能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咒術界。
天元大人對咒術界的意義,連詛咒師們都不能放任其出事——甚至,不僅是咒術師。咒靈也會希望這種廣闊的「賬」來聚集咒力,孕育更強大的詛咒。
尤其是伏見宮惡玉這樣有“家庭”的人,并非毫無牽挂。
想通了這一點,對他也便沒什麽不放心的。
“好,随時聯系。”夏油傑不敢耽誤時間,虹龍載着兩人在衆目睽睽之下,很快就離開了薨星宮的「賬」。
沒有人有阻止他們的意思。
甚至連質疑都沒有。
最後一縷高專學生的咒力消退,薨星宮兩邊的人就像是有所感一樣退到了兩邊,将車輛重新變成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
欺詐師熄火,手肘搭在方向盤上,眼睛上挑着看向伏見宮惡玉,“真是伸長不漏啊,‘主人’——把我溜得團團轉,這個‘欺詐師’的名號,我應該讓給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