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戀愛關系”
第48章 “戀愛關系”
一直在那兒待到到太陽快下山,alpha才循着來時的路慢慢往回走。
途徑的村莊家家戶戶都閉着門,院子裏偶爾傳來看門犬的幾聲吠叫。
出來這麽久,鐘衍一直沒聯系過自己,可見他與房東也還沒從鎮上回來。
正思量着要不要給人去通電話的時候,自前方一戶人家的院門內,突然闖出來一個人,直奔着賀泊堯所在的方向而來。
對方看上去是名年紀很小的男性,體型纖細瘦弱,這麽判斷下來,應該是名omega。
omega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瞳孔渙散精神狀态看上去瘋瘋癫癫的,跑在大馬路中間一下就沖撞到賀泊堯懷裏。
賀泊堯沒有閃躲,将人扶住後擰着眉,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人。
omega滿臉淚痕動了動唇,正想對賀泊堯說些什麽,這時候,同一所院門內一名身材魁梧的alpha緊跟着追了出來。
alpha掐住omega的脖子,動作幾近粗暴地将人硬拽回自己身邊,瞥了賀泊堯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我們家老婆剛好發情期到了,精神狀态不太正常。我沒把人看緊讓人給跑了出來,現在就把他帶回去。”
發情期的omega無論在身體還是心理上、都會對自己的alpha産生很強的依賴,賀泊堯一言未發,靜靜觀察着兩人。
這名omega看上去對他的alpha丈夫十分抵觸,直接告訴他,事情并不像這人所說的那樣簡單。
思索間,omega望alpha胳膊上咬了一口,掙脫鉗制後又跑到賀泊堯面前,蜷着身子滿眼乞求:“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幫我報警!”
賀泊堯眯起了眼。
alpha壯漢沖過來,抓住omega的頭發怒目瞪着他:“你在這兒胡說什麽呢?”
“別讓外人在這兒看笑話,快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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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反抗alpha的拖拽,omega蹲在地上死命掙紮,肩頭的衣服被扯開了一塊,賀泊堯一眼瞟過去,當即看到人皮膚上青紫的傷。
賀泊堯自認為他不是那種愛多管閑事的人,可眼下的情形,omega很明顯需要自己的幫助。
于是走過去将omega扶起,攬着肩膀護在了自己身側。
賀泊堯高大的身軀在這對夫妻之間形成一道屏障,與alpha壯漢對望過去,那人不耐地沖他揚了揚下巴:“你誰啊你?我們兩口子的事情外人少攙合,明白沒?”
“你們兩人,真是合法的婚姻關系嗎?”
聽見賀泊堯質問,壯漢還未開口,omega率先出了聲:“不是!我不認識他!”
小O的語氣急促且驚恐:“求求您了,幫我報警。他非法拘禁我,把我關在小黑屋裏給我吃藥,強奸我!求求您一定要幫我!”
“你他娘的在這兒滿嘴胡說,看我不扇死你!”
壯漢狠狠咬着牙,說話間巴掌已經舉起到半空。
omega縮着脖子躲避,就在這時,眼前一道陰影罩住了他。
賀泊堯抓住壯漢将要落下的那只胳膊,面色冷沉,兩人對視間,另一只手伸進褲兜,從裏面掏出了手機。
看賀泊堯要報警,壯漢明顯是慌了,顧不上教訓小O,兩只胳膊一齊撲向賀泊堯把他手裏的手機拍掉:“幹什麽你?我讓你別管,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空氣裏很快彌漫出兩股信息素相互沖撞的味道,像無形的硝煙,只需一根小小的火苗便可将氣氛引爆。
賀泊堯眸如寒霜,盯着壯漢語氣冷冷地道:“給你個機會,把我的手機撿起來。”
對方也是名alpha,賀泊堯的話是警告也好、威脅也罷,都沒有令他懼怕的必要。
那人滿不在乎“嗤”了一聲,目光望旁邊瞥了一瞬,再看向賀泊堯,眼神裏已經透露着兇狠。
作勢彎下腰去撿手機,趁此拉進與賀泊堯的距離,趁他不備,一拳朝賀泊堯臉上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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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警察局的通知時,鐘衍和鵬哥正準備由鎮上往回返,鵬哥發動車子調轉了方向,沒10分鐘就把他帶了過去。
賀泊堯坐在等候室靠牆的長凳上,正低頭擺弄着手機。
鐘衍看人顴骨處有一塊淤青,正疑惑着是和誰起了沖突,看到門邊坐着的另一個臉腫得像豬頭一樣的男人,心口一嘆,瞬間有了答案。
警察傳喚賀泊堯做了筆錄,又讓他和鐘衍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文件上簽名,最後與鵬哥三人從警察局被放出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鵬哥提議他們在鎮上一起吃個夜市,鐘衍沒有意見,賀泊堯卻說他累了,想盡快回去。
鐘衍沒轍,找了一家小館子讓人打包了幾個菜,途徑藥店又買藥酒和棉簽,最後為了感謝鵬哥,還給人特意帶了瓶館子裏的好酒。
鵬哥直呼鐘衍跟自己太客氣了,回去的路上一邊開車一邊跟鐘衍聊起了八卦:“你說說這天下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哈。”
“人家omega明擺着就不想跟你了,洗了永久标記,這離婚的決心夠強了吧?”
“這人可倒好,把人留不住玩起了強制那一套,那看看把那個小O折磨的,都開始精神錯亂神志不清了。”
鵬哥說話時擡頭看了看後視鏡,一秒對上鐘衍的視線:“要我說啊,兩個人談感情還是雙向奔赴的好,強扭的瓜不甜,到最後看着兩人是在一起了,那種相互折磨的日子還不如不過呢。”
“就比如我和你嫂子,我們倆就是自由戀愛,當年……”
鵬哥碎碎念的輸出還在繼續,坐在後排的兩人卻是各懷心事,誰也沒有再把他之後的話聽進去。
鐘衍帶回來的菜alpha并沒有心情吃,從方才警局見面開始,alpha似乎不是在看手機就是在發呆。
顴骨上腫着高高的一塊,鐘衍實在看不下去了,換過衣服順手就從櫃子上拿過方才買的藥酒,浸過棉簽後給人動作輕柔地點塗在皮膚表面上。
賀泊堯從頭到尾一直心不在焉的,直至那股刺鼻的味道鑽入鼻腔,這才回過神來擡手摸臉“嘶”了一聲。
“別動。”
鐘衍拽住alpha胳膊,讓人老老實實坐着:“這個就是治跌打損傷和淤青的。”
之後根據藥盒上的說明,将掌心錯熱輕輕捂在了顴骨那一塊青紫上,以加快藥力盡快發揮作用被皮膚吸收。
因為要剝釀酒用的果子,鐘衍經常将手泡在水裏,故而手上的皮膚算不上很嫩,好幾個指頭指肚的位置都帶着層薄薄的繭子。
掌握着力道不輕不重摩挲在賀泊堯的臉上,拇指撫過他的唇角,莫名讓人心裏面一陣酥酥癢癢的。
鐘衍離得近了,一仰頭,呼吸剛好打在alpha的喉結上。
賀泊堯放在腿上的手逐漸緊攥成拳頭,屏住氣息,聲音飄悠悠地喚了他一聲:“阿衍……”
眼眸向下瞟去,不偏不倚,剛好落在beta領口不經意露出來的地方。
暧昧的氣息瞬間消散,賀泊堯兩眼直愣愣地盯着鐘衍鎖骨下端那一道猙獰的疤。
意識就在這幾秒之間短暫空白了下,随即腦海裏開始閃回起無數破碎的片段,好似電影在放映一幀不連貫的影像,賀泊堯能抓住些頭緒,卻始終無法将它們拼接到一起。
“這裏。”alpha薄唇微啓,手指輕輕點在了疤上:“怎麽弄的?”
鐘衍給人上藥的動作停下,低頭朝自己鎖骨的地方看去,意識到alpha在問什麽,很快将領口拉好,語氣輕描淡寫:“自己磕的。”
alpha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在說謊,但轉念一想也覺得正常,幾次有來無回的試探下來,賀泊堯終于發現——從他嘴裏就套不出什麽有用的實話。
氣氛驀地安靜了會兒,alpha突然開口,對着鐘衍:“你就不問問我,今天為什麽跑出去麽?”
鐘衍将用完的藥酒瓶蓋合上,棉簽扔進腳邊的垃圾桶裏,動作有條不紊,看起來并未把他的詢問放在心上。
alpha笑笑,不慎介意,又繼續說:“今天下午我發信息給姜澤,姜澤說我們以前是戀愛關系,從16歲開始我就跟你生活在一起。”
alpha喉結緩慢滑了滑:“但我對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問他具體是什麽事?他卻說,最好由你親口告訴我。”
“鐘衍。”賀泊堯喚他大名,一雙眼睛認真地望着他:“是不是我以前太惡劣了,所以你才總是對我忽遠忽近的?你還沒有原諒我,對不對?”
alpha問話很輕聲,語氣也透露着小心翼翼,過了會兒,又問:“我像警察局裏的那個alpha一樣兇嗎?打你了麽?”
“你身上的傷,是不是和我有關?”
鐘衍在警局親眼看到那個壯漢揪着omega的頭發滿口污言穢語,被警察制服後絲毫不加收斂自己醜陋的嘴臉。
同為alpha,賀泊堯從小接受的教育和生長環境根本就不可能将他塑造成為那樣一種人。
那人是個垃圾,賀泊堯是不沾塵埃的貴公子,家暴這麽沒品的事,他是萬萬做不來的。
他的巴掌從來只扇他自己,即使掏出了槍,槍口永遠只對準他自己。
心裏知道歸知道,鐘衍卻不想把這些舊事再搬出來,故而還是沒有回答賀泊堯的問題,注意力卻放在alpha的另外一個字眼上。
“戀愛?”beta輕喃這兩個字,很低地笑嘆了一聲:“姜澤自己談過戀愛麽?就敢這麽定義我和你的關系。”
“他可能是誤會了,我和你……就只是走得比較近、關系比較好而已。”
鐘衍話音落地,随即聽見alpha的質疑聲在耳邊響起,滿含深意似的:“是嗎?”
“怎麽不是?”鐘衍一臉正色看過來,直視以作回應:“你是alpha,而我是beta,我們之間不可能有什麽的。”
如果一定要有什麽,細數這世間的一萬種可能,也絕對不會是姜澤口中所謂的“戀愛關系”。
就暫且定義為床伴吧,畢竟他和賀泊堯從未給過彼此名分。
“戀愛”這個詞在鐘衍的心裏很神聖,他不想任何人玷污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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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昨天下午那檔子事,鐘衍再也不敢把少爺一個人放在屋子裏了。
新一批的果酒還沒有釀出來,這兩天不用出攤,吃過早飯,鐘衍索性就說要帶人去後山轉轉。
17歲那年,他是從那個地方把賀泊堯撿回來的,後來共同生活的一年裏,鐘衍也經常帶着他和小淇去山頂的石頭上坐着看日落。
一晃眼這麽多年沒回來,不只是alpha,連鐘衍自己都好奇那裏有沒有變樣。會不會有其他少年發現他們的“秘密基地”,從此也叫上他自己的小夥伴一起來看日落。
鐘衍帶着賀泊堯抄了近道,後山以前就是片荒山,除了野果長出來的時候偶爾有人來采摘,其餘時候基本無人問津。
所以……這滿山遍野的鈴蘭花究竟是哪來?
貌似還不是常規的品種,才能在這個不屬于鈴蘭開花的時節出落得這麽隽麗。
往前走時,鐘衍無意識牽住了賀泊堯的手,漫步在茫茫花海之間。
在賀泊堯如今的印象裏,他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鐘衍沒特別說明,他便當人只是帶自己來賞花的。
beta彎腰攀折下花枝,放在鼻間聞了聞,又拿在手裏轉了轉,這時不知又想起什麽,忽然開口說道:“我以前教過你怎麽編花環的,可惜你都忘了。”
alpha湊近了些,從他手裏接過那一只鈴蘭,附在他耳邊低聲:“再教我一遍,這次肯定能記住。”
鐘衍不以為然,“嗤”了聲,擡眸看向他,眼神裏頗有幾分打趣:“賀泊堯,你知道這是什麽花麽?”
說着撈起賀泊堯的手,将他的手臂翻轉過來:“和你腕上的這個紋身一樣。”
話一說完,鐘衍的神情卻滞住了。
他以前只知道賀泊堯手腕上有鈴蘭花紋身,加上alpha平日裏都習慣佩戴手表,故而一直沒有仔細觀察過這處。
直至自己今天親手撫摸過,拇指壓在随着花枝紋樣延展的那一道細長的傷口上,這才察覺出異樣。
“你的手腕……是怎麽回事?”
這次輪到鐘衍來問了,alpha卻沒有說謊:“想不起來了。”
默了默,很自然地對着他一笑:“我問問大哥。”
雖然心頭已經浮現了各種猜測,鐘衍仍舊是不太願意相信的,甚至覺得自己的想法荒謬。
便只能淡淡“嗯”了一聲先應下來,之後很快轉移了話題,将此事略過了。
鐘衍本可以自己去問的,誰承想晚上回到家裏,賀淮朝倒主動給他發了信息。
beta彼時正在房客共用的小廚房裏做飯,看到屏幕上的一行字,手掌像脫了力一樣,鍋鏟瞬間掉落在地上。
賀淮朝:【阿堯在14歲那年割腕自殺過,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麽?】
作者有話說:
hby:很好,就是要老婆心疼(墨鏡叼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