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pisode - 完結篇

Episode 20 - 完結篇

僅僅享受了3個小時的睡眠,也足夠叫人精神振奮!

早八點,雲璞準時睜眼,陳蒙趴在他肩膀上酣睡,呼吸聲很淺,卻又綿長。

雲璞覺得自己瘋了,連陳蒙睡覺都讓他覺得可愛,可愛到想要大叫。

蹑手蹑腳地起身,但還是吵醒了愛人。

陳蒙的一半臉頰掩在被子裏,揉着眼問:“幾點了?”

雲璞俯身吻了吻他的額頭,“才八點,你繼續睡,我現在下樓給你打點早餐,你睡醒了再吃。”

陳蒙哼唧了幾聲,試圖起床和他一起下樓。但動了動就簇緊眉頭,可憐兮兮地叫了幾聲,又睡着了。

雲璞的心早都化沒了,像個色/情狂一樣壓着陳蒙親親抱抱,被軟軟地蹬了幾下肚子才爬起來溜達着下樓打包早點。

陳蒙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昨晚最後一次尤為激烈。

他連自己怎麽就躺在地毯上了都不記得,只知道雲老師s進去了,又把他拖到浴室,扣了很久才全都扣幹淨。

迷迷瞪瞪地又睡了一覺,房門解鎖的聲音吵醒了他,雲璞大步走進來,蹲到他床邊,晃了晃他的手臂。

“陳蒙,醒醒……”是雲璞的聲音。

“道叢說想見我們,要我們到他房間去……他說,他有你弟弟的消息了。”

陳蒙猛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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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叢将兩人請進房間,他們倆并排坐在床頭,道叢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們對面。

“今天早上臺裏來了通知,他們同意播放我拍攝的紀錄片了……”道叢說。

陳蒙心切,問:“可這跟我弟弟有什麽關系呢?導演,麻煩您告訴我我弟弟的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

道叢神色暗淡,只點點頭說:“這段時間我一直猶豫要不要跟你們坦白……”

“這樣的事情,與其知道卻于事無補,不如幹脆就不知道吧……至少我一直是這麽想的。”

“別賣關子了,”雲璞淡淡道,“你知道什麽直說行,人已經來了,你不能反悔了。”

“沒想反悔,”道叢輕輕搖頭,“尤其了解了你們倆,尤其臺裏也決定站在我這邊,我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

陳蒙着急地問:“到底怎麽了?”

道叢沒說話,打開筆記本電腦,播放了一條視頻。

開場的畫面是俯視角度,男生穿着白色T恤,坐在紅色的長條沙發上,像是一個雪白的句點。

鏡頭下落,降臨在男孩的面前,他的面目由模糊變得清晰。

“暄暄?”雲璞驚訝地說。

陳蒙渾身一緊,是杜蘭暄。

往前挪動,他湊近些,企圖将所有細節都看個真切。

“大家好,我是演員杜蘭暄……等你們看到這支視頻的時候,我在幹什麽呢?”

“好好奇啊!”男生笑着,眼神卻充滿憂郁。

畫面過度為杜蘭暄從小到大出演的所有角色的混剪,讓觀衆更易想起他的演員身份。

道叢抱着筆記本,娓娓道來,“最開始暄暄找我拍紀錄片,我的态度是很鄙夷的。我不知道那樣的人有什麽東西好記錄,但出于好奇,我還是去了。”

“那半年就是暄暄在這個世界的最後半年,我們一有機會就見面,我負責記錄,他負責講述。後來他突然走了,我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總覺得他的離開也有我的責任……所以打起精神後,我決定讓更多人看到真實的暄暄,了解他的為人。”

太陽穴突突跳動,雲璞問他:“這個片子你争取了多久?”

“三年。”道叢說,“最開始剪出來,電視臺不敢播;然後這事兒不知道怎麽就給邢飚知道了,我差點丢了工作,還好那個時候手頭有幾個爆了的項目,高層作保,才勉強保住了我。我一點也不堅定,那會兒怕死了,就不敢再推進了,這個片子也一直存在這臺電腦裏,我都不敢同步到別的地方。”

“那你怎麽?”雲璞問。

“你昨天問我為什麽選擇邀請你們倆參加節目,其實也是想要更了解你們,聽一聽你們的故事……”道叢自嘲地笑,拍了一把雲璞的膝蓋,“你啊,你比我争氣,跟邢飚硬鋼,結果真給你鋼贏了!你贏了,我想我也得去試試,鋼一把。”

“結果,我也贏了。”

陳蒙捂着嘴巴,預感尤其糟糕。

不等他們說完,他就迫切地按下空格鍵,視頻繼續播放。

混剪結束,畫面變成一片雪白,正中緩緩浮現出黑色字體——

美好。

杜蘭暄拿着一張圖畫紙,上面是一輛很高的車,外觀是橘紅色的,“這個是我小時候畫的,我是被父母收養來的小孩,他們給了我新的生命,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生日,他們要讓我和過去斬斷聯系……我的親生父親姓陳,不過他和我親媽一起去世了。我還有個哥哥和奶奶,可我早就忘掉他們的名字了。”

“他們給了我一個很快樂的童年,我很喜歡那個時候的天,那麽藍。躺在床上養病的時候,我就一直往外看。看藍天、看白雲、看喜鵲在我家屋檐下面搭的巢穴,那會兒我以為我會一直跟他們在一起。

我出不了門,哥哥每天都會出去采花或者撿漂亮的石頭拿給我玩,有一次他從河邊撿了一只□□回來,半夜跳掉奶奶的被子上,氣得奶奶打了他一頓……現在我還能聽到我哥痛得嗷嗷叫的聲音,感覺我真該那個時候就死了。”

杜蘭暄又露出那樣落寞又哀傷的神情,說:“如果我那個時候死了就好了……”

“為什麽?”道叢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

“因為,我是一個劣跡藝人,我是一個爛人啊!”杜蘭暄一臉天真又理所應當。

“為什麽是爛人,你犯了什麽錯嗎?”道叢問。

杜蘭暄認真地想了一陣,然後望向鏡頭:“因為你們所有人都是這麽告訴我的。”

“杜蘭暄,是爛人。”

畫面專為空白,黑色的字體再次浮現——

期望。

“我是八歲出道的吧,然後我一直都在拍戲,上課的間隙,還有每個寒暑假,我都在不同的劇組,”說起這個,杜蘭暄不為自己感到可惜,反而有點驕傲,“我的工作機會越多,我爸媽就越高興。他們越高興,我就越高興……”

“讀完高中,他們沒讓我讀大學,因為他們說當時正是我事業的黃金期,我得把握好了,才能有更高的價值。我參演了很多男一號,不過好多戲都撲街了,我還被網友叫‘美麗廢物’,‘廉價花瓶’……”

陳蒙已然痛哭失聲,死死盯着屏幕裏的人,一言不發。

下一個主題是,崩壞。

杜蘭暄開始跟越來越多的負面詞彙綁定,資源大不如前。他的父母便起了歪心思,将他往各大飯局、咖啡局裏送。

起先只是吃飯喝咖啡,無非就是說些漂亮話,伏低做小。接着,杜蘭暄被父母強迫着出席泳池派對、戶外高爾夫以及一些體育賽事的貴賓廳,跟他見面的人也越來越有頭有臉。

一切都是一場漫長的“服從性測試”,杜蘭暄一步步降低底線,終于來到那天,他在飯局上被灌了大量的酒,接着他的媽媽将他扶進一個房間,邢飚正在浴室裏洗澡。

杜蘭暄用燭臺砸破了邢飚的腦袋,後者惱羞成怒。

杜蘭暄的人生從此萬劫不複,莫須有的惡意和髒水不斷向他襲來……

啪——陳蒙将筆記本的屏幕合上,精神徹底崩潰。

晚了,一切都晚了。

如果他能再敏感一點,如果他能湊巧看到杜蘭暄拍過的戲,再仔細觀摩一下路邊的海報……

那他的弟弟是不是就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雲璞也頭痛欲裂,從沒想到好朋友竟然默默承受了這麽多惡意。

面對他時,卻佯裝堅強,哪怕死了還要在夢裏告訴他,不是他的錯。

可不是他的錯,那是誰的錯?!

惡意像是細細密密的刀子,每個無動于衷的人都是劊子手。

陳蒙已經哭倒在地上,雲璞将他扶起來,要他打起精神。

“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這件事有最大限度的曝光,所有傷害過暄暄的人,都要接受懲罰,誰都別想跑!”

陳蒙已然精神崩潰,回到城市後又緩了三天,才撥通道叢的電話,問他:“你們打算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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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尴尬CP的最後一次錄制和導演學院殿堂獎的頒獎典禮同時進行。

這一次,尴尬CP租下商業區的中心廣場,邀請廣大粉絲、媒體以及路人共同觀看他們倆的甜蜜互動混剪。

結尾時,他們還将在所有人的見證下,讀出寫給彼此的信。

尴尬CP的風頭一時無兩,小廣場自活動開始的前一天傍晚就已站無虛席。

晚六點,錄制和頒獎典禮同步開始。

陳蒙和雲璞拉着手上臺,在主持人的指引下親密互動,臺下有數以萬計的目光和鏡頭,雲璞不再恐懼,陳蒙也分外堅定。

真情侶撒起糖來,也是一點都不扭捏,引得現場尖叫聲此起彼伏,網絡讨論居高不下,輕松占據高位熱搜。

臨近八點鐘,他們來到今晚最後一個環節,讀出自己的信件之前,雲璞突然宣布自己準備了一個視頻,想要跟大家分享。

圍觀的群衆激動不已,同步進行的網絡直播也走向高潮,觀看人數破億。

然而,鏡頭聚焦,屏幕上出現了杜蘭暄的臉。

“他就是想要把我捧到雲端,再看我狠狠跌落下來。”

“他以此為樂。”

雲璞默默攥緊拳頭,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邢飚的惡趣味的受害者。

當了風光無限的男主角,結果在殺青宴上,形勢一片大好的時機,徹底被推進口誅筆伐的混戰之中,成為不值一提的犧牲品。

然而雲璞不服。陳蒙也不服。

任何一個心存善念的人都不會對這樣的事情忍氣吞聲。

将他捧到雲端,再看他狠狠墜落——

同一時間的頒獎典禮上,嘉賓親切地宣讀了終身成就獎的獲獎人姓名——

“邢——飚——”

內場禁止嘉賓攜帶通訊設備,可消息靈通的媒體卻先一步掌握事态,對着春風滿面的邢飚一頓猛拍。

邢飚走上舞臺,端起夢寐以求的獎杯,正了正領帶,露出微笑:“非常感謝導演學院把這麽厚重的一座獎杯頒給了我,我實在是受之有愧、”

啪嗒——從臺下丢來一個雞蛋,正正砸中了他的腦門,粘稠的蛋液瞬間淌了滿臉。

“殺人兇手!”有人在臺下喊,“滾下去,去死吧!”

緊接着,砸向邢飚的雞蛋越來越多,氣氛鬥轉,由震驚嘩然變成罵聲一片。

邢飚目光聚焦,放到了道叢身上,氣沖沖地下臺要打人——哪怕嚴防死守,處處打點關系,那支該死的紀錄片也一定公布了!

這是躍入他腦袋的第一個想法,也是他心底最深的恐懼。

“我操……”還沒來得及接近道叢,邢飚就被人推向一邊,摔在地上,随後便是暴風雨般的拳打腳踢——

紮向雲璞的回旋镖飛了一圈,終于穿透他的靈魂,深深戳進他的胸口。

我們放任他走到雲上,然後看他狠狠墜落。

狠狠墜落。

……

那天場面一度很亂,鬧劇在城市裏接連上演。

對邢飚等一種資本的讨伐聲震天,雲璞和陳蒙被叫進警局筆錄。當年雲璞毆打邢飚的視頻終于有了真實的、公正的解讀。

杜蘭暄的父母被控告監護失當以及惡意侵占財産,目前名下所有資産均已凍結;邢飚等一行十一人被提告,邢飚的犯罪證據确鑿,免不了牢獄之災。

輿論終于逆轉,撥雲見日,杜蘭暄的名聲逐漸恢複,昔日的同事和合作方紛紛站出來為他的人品保證。

他死後,全世界突然開始愛他……

站在風暴中心的人只覺得恍惚,仿佛大夢一場。

然而生活還是要繼續,命運的齒輪依舊在轉,他們要做的就是過好每一個當下,珍惜每一個當下。

雲璞休息了兩天,又回深山拍戲了。

陳蒙的生活又恢複正常,小吃車照常營業,尋人啓事去掉了,換成了杜蘭暄的寫真照片,另一邊是雲璞新戲的最新資訊。

道叢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後找到了他。

“其實暄暄給你留了一筆遺産的,”道叢交代,“最開始不了解你,怕你跟他養父母一樣,喜歡錢勝過喜歡他,所以想要再觀察一下。”

陳蒙只是淡然笑了笑,“我不缺錢,我和我奶奶生活得挺好的。”

“我知道你不缺錢,但留給你就是你的,哪怕你只圖錢,這筆錢也得還給你。”道叢說,“其實除了錢,還有一個東西,我想你一定會接受的。”

陳蒙側過頭,背光位置,陽光将他的臉勾出一圈金色,格外動人。

這個時候,兩兄弟就顯得尤為相似。

道叢指了指對向街道,陳蒙順勢望去——那是一輛橘紅色的房車。

“暄暄的心願,”道叢笑着說,“擁有一輛可以睡覺、可以做飯的大大的車,載着所有他心愛的人,滿世界亂逛。”

陳蒙噗嗤一聲笑了,“這一點倒是從小到大都沒有變哦!”

冥冥中,他察覺到屬于兩兄弟的一絲默契。

也或許,善良如弟弟,會将他的心願變成自己的心願,然後拼盡全力的實現。

那麽,現在該由他來實現弟弟的心願了。

軒軒,你在看嗎?

軒軒,你不是別人口中的“暄暄”,你是我弟弟軒軒。

哥哥幫你實現夢想!

【尾聲】

三個月後,陳蒙将房車停在一處山地自然保護區前。

他轉過頭,笑着望向身後的老人,“奶奶,我們到啦,累不累?”

老人松開安全帶,懷裏的小狗一下子蹦到地上,用力甩甩全身。

老人看得直笑,答:“不累。”

“奶奶,我出去一下哦!”陳蒙眨眨眼,打開車門,跳下了車。

栅欄邊上站了個高高大大的男人,一副恭候多時的樣子,他們倆對上視線,随即飛奔向彼此,緊緊擁抱在一起。

“你怎麽瘦了這麽多?!”陳蒙的聲音甕甕的,還挺委屈。

“拍戲嘛,貼合角色,補兩天就回來了。”雲璞掂了掂他的屁股,兜着腿根,将他整個抱起來。

陳蒙的腿盤在他的腰上,無尾熊一樣,高度正好和他平視,“嘿嘿。”

“你‘嘿嘿’什麽?你怎麽也瘦了這麽多,還黑了?”雲璞貪婪地觀察着他的臉,雙手捏捏他的屁股,“還行,這裏的肉多了點,平時運動來着?”

陳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環住雲璞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嘴唇,“雲老師,我想你了。”

“奶奶等着呢,你別點火,晚上再說……”雲璞又捏了捏那兩丘,将他放到地上,背起放在地上的行囊。

冬天了,地上滿是枯葉,山腳還綠着,慢慢往上褪色,山頂則落滿了雪。

兩人踩着落葉,說說笑笑地朝着房車走去。

“你這次能休息多長時間啊?”

“一個來月吧,道叢的新綜藝要開拍了,非要讓我去……”

“啊?還是模拟婚綜嗎?”

“想什麽呢!我這都已婚了,再去參加婚綜那不是犯罪嗎?好像是個經營飯店的綜藝,我是發起人之一……”

“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所以最近你多教教我烹饪,我可不能露怯……”,“不是,你笑什麽?!”

“雲老師有偶像包袱咯!”

“偶像、什麽啊!你今晚是不是又想哭了?”

“哈哈哈哈哈哈——”

“別笑了,最近我收集了點東西,今晚有你受的。”

“哦!”

“你又‘哦’什麽?!”,“過來,這裏有個小樹叢,咱倆趕快打個啵兒!”

又一陣風吹過,葉片翩跹,與天地間紛飛。

從見到陳蒙的那一秒,雲璞的心髒也變得輕飄飄的,于天地間自在闖蕩。

下一站去哪兒——意猶未盡之時,這個念頭短暫躍入他的腦海。

嗨,無所謂,管他去哪兒!

天大地大,往前走就對了!

往前走,只往前走!

不要沉湎過往,也別恐懼未來,踏實坦然地一步接着一步,往前走。

前面一定有萬千斑斓在等待着你,無論是莽撞的玫瑰花,閃耀的星星燈,冒着熱氣的美食或者寒風裏的一片枯葉。

每一個存在都有意義,每一份惦念都不會落空。

因為愛是出口,也是坦途。

只要往前走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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