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皮鼓4

人皮鼓4

“老大!老大,快醒醒!”

程千裏用力推阮瀾燭的肩膀,試圖讓他清醒。阮瀾燭迅速睜眼發現自己趴在床邊,而床鋪之上的淩涯卻不見了。

“淩淩呢!”

阮瀾燭頓時慌神,死死扣住程千裏肩膀。

“不...不知道,我醒來淩淩哥就已經不見了。”

這是程千裏搖醒阮瀾燭的根本原因,淩涯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太詭異了。

兩人匆忙沿着樓梯下去,此時天空剛亮,霧霾藍還在天邊懸挂。剛到門口就看到站在院中的淩涯正背對他們嘟囔着什麽,此時天邊要亮不亮,即使是再熟悉的人看到此幕也會覺得滲人,程千裏不敢上前确認。

“淩淩?”

阮瀾燭聲音喑啞,輕聲喚了句。

話音落下,只見院中人轉身過來懷抱一束野花,五顏六色在這方危險的天地中生機勃勃。淩涯瞧見來人是阮瀾燭,眼中閃動着亮晶晶的光,一步步朝他過來,一捧花束也遞過來:

“老婆,送給你。”

他仍舊笑的傻氣,仿佛同昨日并無不同。只滿心滿眼想把最好的東西給他,阮瀾燭心中酸澀漸起。

“剛才在說什麽呢?嘟嘟囔囔像是中邪。”

阮瀾燭柔聲埋怨,懷中野花看不出品種,倒也開的絢麗多彩。

淩涯指着其中一朵說:“這支給老婆。”

又指着另外一朵說:“這支也要給老婆。”

複又眉頭微蹙,整張臉苦惱不已:“我數不過來了,那就都給老婆好了。”

此刻他像個小孩子般揚着歡快的笑臉,将喜歡表露的毫不避諱。阮瀾燭心下微動,拉過他的手掌,果然滿手的泥。眼眶有點微熱,瞧見淩涯傻樣忍不住心中埋怨:這個傻子,也就在哄人這方面還算有點天賦。

“天不亮就去采花,真有閑情逸致。我們可不敢,畢竟濃霧中危險重重,一個不小心很容易game over。”

門口蒙钰抱胸而立滿口嘲諷,目光落在淩涯身上時晦暗不明。

一個傻子半夜不睡覺就為了在門裏給老婆采花,這種白癡借口只有蠢人才會相信。他無非是想提醒阮白潔,淩涯有問題。

哪想到軟白潔沒反應,淩涯倒是快人快語:

“給老婆送花不是應該的嗎?哥哥你為什麽說這種話?喔!我明白了。哥哥沒有女朋友,所以體會不到牽挂老婆的滋味。”

“哥哥為什麽沒有女朋友呢?因為哥哥不會送花!那哥哥以後可以抄我的,多送花給喜歡的人就能追到老婆啦!”

這番茶言茶語下來,蒙钰一口老血含在嘴裏吐也不是咽下更覺惡心。

他轉移目光,希望阮白潔能說一兩句。哪想到對方直接忽視他的求救,溫柔拍了拍淩涯的頭頂,寵溺道:

“調皮!”

随後眼皮不擡從蒙钰身邊越過,牽着淩涯往二樓走。

蒙钰眼神陰沉,落在淩涯身上滿是探究。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半夜出去采花只為了讨好女朋友?鬼才相信這個解釋,這個淩涯實在詭異,他得想辦法揭穿他的真面目。

第二天8點,導游準時到達院子,清點好人數後轉身再次帶過門人朝下一個參觀點走去。再次進入迷霧和竹林,無風動、無鳥鳴,萬籁俱寂之下只聽得到他們的腳步聲,更是催生惶恐。一群人擠在一起,阮瀾燭緊緊抓住淩涯的手,唯恐他再出事。

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到終點,衆人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入目望去是一座高塔,牆壁被攀爬類綠植覆蓋,透着一股子陰冷。

“這個地方比較特別曾經是村寨的瞭望塔,能看到氣象也能看到是否有山匪,接下來的6個小時大家可以盡情參觀。到時間我會來接各位,記住了,一定不要高聲喧嘩。”

npc同昨日一般,說完搖着小旗子再次走進彌漫着霧氣的林間。衆人緊張的咽着口水,無人敢進塔內。畢竟這座塔比昨天的神廟可恐怖多了。

“走吧,萬一一會兒下針雨呢!”

蒙钰仍舊打頭陣,新人一聽這話頓時想起昨天的死亡事件,一個個即使慘白着臉也要排隊進入。

阮瀾燭看了眼頭頂的烏雲,眸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趕緊牽住淩涯示意程千裏趕緊入塔。

塔內岩石堆砌而成,幹枯的藤蔓遍布都是,蜿蜒而上的石階表面也被苔藓覆蓋。徐瑾害怕,柔弱說了句:

“我在一樓等你們。”

劉萍見狀也不覺心生惶恐,沖着不遠處蒙钰說道:

“我也在這裏等你!”

阮瀾燭在前,後面牽着淩涯,最後程千裏墊底,三人跟随蒙钰的腳步一步步踏向高處。石塔內每上一層便有一個露臺區域,放眼望去可以看到遠處竹林與霧氣。走的越高,看的越遠,偶爾能看到村寨獨有的吊腳樓尖。

行至一半,淩涯順從的腳步忽然停下,指着露臺角落一處喃喃自語:

“老婆,那個鼓好漂亮。”

順着淩涯手指方向看去,空無一物。阮瀾燭、程千裏和蒙钰頓時覺得腳底發涼。

“淩淩,那個鼓長什麽樣子?”

阮瀾燭看淩涯眼神直愣,目光空洞的模樣仿佛被魇住,立馬柔和聲線哄着。

“紅色的漆面,白色的鼓皮,放在一個小支架上....”

随着淩涯敘述,露臺角落竟然真的出現一面鼓,程千裏當場吓懵手腳發抖。淩涯似乎被迷惑住,掙脫開阮瀾燭的手就要上前。

“淩淩!淩淩,快醒醒,那不是真的!”

任憑阮瀾燭怎麽喊,淩涯的腳步也沒停下。甚至蒙钰察覺事态不對上前死死禁锢住淩涯的身體,都沒有任何用處。淩涯如願以償來到人皮鼓的面前,雙手捧起鼓輕微搖晃兩下。轉過身來面沖阮瀾燭:

“老婆,送給你!!”

剛才還單板直愣的目光此刻已恢複正常,眼眸彎起群星璀璨。他太正常了,正常的有些不正常。

“好,謝謝淩淩。”

阮瀾燭接過鼓,小心翼翼将淩涯從露臺邊緣拉過來仔細瞧着。懸着的心還沒放下,只見淩涯的目光又直愣愣看向某處,那是一方石柱,通體凹凸不平,看不出任何異常。淩涯上前一步左右摳動,沒過一會兒竟真的摳下來一塊,裏面是個四方孔洞,擺着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老婆,送給你!”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腔調,熟悉的笑,這回大家都适應了。這哪是來尋寶的,根本就是來躺贏的。只要身邊跟着淩涯,他就跟個線索探測器似的,一找一個準。

程千裏此時湊過來賤兮兮張口:

“老大,下回能讓淩淩哥跟我進門不?我感覺他能帶着我大殺四方。”

阮瀾燭悠悠看了眼他:

“你信不信回去後我讓你哥大殺四方你。”

程千裏立馬閉嘴,識時務後退一步自閉去了。手中筆記本展開,所有頁面都寫着同一句話“她不見了”,字跡潦草,到後面越來越淩亂。

還沒看懂是什麽意思,恰逢一樓傳來一聲驚呼,四人趕忙下樓。發出聲音的是蒙钰的客戶劉萍,她正站在一樓瑟瑟發抖,指着對面泣不成聲:

“那...那裏有個鬼影子!”

所有人目光看過去,石壁上除了枯黃的藤蔓什麽都看不到,衆人只覺是藤蔓蜿蜒曲折和影子重合讓劉萍産生了幻覺。

“你大驚小怪什麽,第一次進門啊!”

王小優毫不客氣斥責。

“我大驚小怪怎麽了?你,都怪你,你是我花錢請來的,你死哪兒去了讓我一個人擔驚受怕的,你尾款不想要了是吧?”

越說越覺得窩火,劉萍所有怒氣都朝蒙钰散去。蒙钰目光瞬間冷下來:

“沒事就散了吧。”

又撇了眼劉萍:“別太張揚。”

衆人散場,劉萍忍住怒火留在最後。門裏兇險,除了蒙钰她一個人肯定搞不定,識時務者為俊傑,等出去後可以再找借口和蒙钰狠狠算賬。想清楚的劉萍剛要擡腳出去,身形一頓腳腕正被一只冰涼血手擒住。

她面露驚恐剛想大聲呼救,石壁後面伸出多條青灰胳膊,紅豔豔的指甲張牙舞爪,捂住劉萍的口鼻和腰身,下一秒将她拖進石壁中。

久等不見劉萍跟上,蒙钰心中有些不安,意識到不好後立馬再次進塔,此時已經沒了劉萍的蹤影。

“她不見了。”

蒙钰重回隊伍語氣輕顫,現場一片寂靜,門裏不見基本意味身死出局。又死了一個人,有人驚恐有人高興。

“還記得導游離開前囑托過的話嗎?”

“不要大聲喧嘩。”

“那她就是觸犯禁忌條件沒的。”

幾人算是搞清楚第二條禁忌條件,忽然一聲鈴響,下一秒導游的聲音在樓下響起:

“朋友們!今日的參觀結束了,請大家趕緊樓下集合!”

晚上剛躺下休息,門扉被人敲響,程千裏開門看到門口正站着徐瑾,她似乎怕極了,小聲祈求: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恐怖了,我能和你們擠擠嗎?”

擡起的臉龐柔弱無依,眼角泛紅好似剛哭過,程千裏正要拒絕,只聽見屋內傳來淩涯的聲音:

“好啊!你睡我這張床。”

随着話音落下,程千裏立馬看向阮瀾燭,只見他臉色已經陰沉的快滴水了。

徐瑾大喜過望,一雙眼帶着盈盈溫柔和羞怯,抱緊懷中被子走向淩涯。剛坐上他的床鋪,只見某人利落起身鑽進阮瀾燭的被中。

“剛好我能和我老婆睡在一起,謝謝啦!”

徐瑾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程千裏整個人都呆了,想不通淩涯是怎麽絲滑過去老大床上的。至于阮瀾燭,看着窩在自己懷裏揉眼要睡覺的淩涯,剛才還淤堵的心立馬通暢了。

整個夜晚寂靜無聲,因為懷中溫熱,阮瀾燭當晚睡的很是舒服。只是早上看到床邊一圈血腳印時,臉上神情凝重起來。

程千裏吓得連連大叫,徐瑾瑟縮在床上根本不敢仔細看。唯有淩涯瞅了一眼後若無其事繼續躲進阮瀾燭懷中合上眼休憩。

“淩淩哥,你都不害怕嗎?早上那一圈.......”

今天繼續參觀展館,淩涯難得沒有跟阮瀾燭走,一個人蹲在展館角落戳螞蟻。徐瑾找到機會湊到他身旁小心問着,她的目光在淩涯臉上流連不知在找什麽。

“不怕啊,我有老婆,她超厲害的,會保護我的。”

淩涯繼續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一句話把徐瑾噎在旁邊,一副有老婆萬事足的模樣看起來極傻。

“那,有沒有可能你認錯老婆了呢?”

一陣風吹來,徐瑾的聲音順着微風飄到淩涯耳邊。

“你什麽意思?”

淩涯倏地轉頭惡狠狠盯着徐瑾,徐瑾吓了一跳随即勉強鎮定下來。

“我的意思是說,阮白潔真的是你老婆嗎?你覺不覺得她有點...不像人。”

“你看她一開始病恹恹的,第二天就生龍活虎好像沒生過病。正常人哪裏能好的那麽快,是不是?”

眼看淩涯目光漸漸迷茫,徐瑾決定再接再厲。

“而且你再看她的臉,衆人中除了你就是她最引人注目,聽說門神長得都挺好看的。”

阮瀾燭和程千裏從外面小院回到一樓,就看到淩涯和徐瑾挨得極近,兩人湊在一起說說笑笑,怎麽看怎麽刺眼。

“說什麽呢?”

徐瑾這廂還在蠱惑,一擡頭阮瀾燭近在咫尺,臉立馬唰白。反觀淩涯,他沒有同往常一般甜甜叫着老婆抱住阮瀾燭,反而對于接近他有些抗拒。

“淩淩,怎麽了?”

阮瀾燭隐約覺得不對,淩涯從沒如此抗拒過他。徐瑾臉色回轉,有幾分期待在眼中盤旋。

“老婆,你去了好久我等你都累了。”

淩涯嘟囔喃喃出口,雖然腔調沒變可是任誰都看出來他們之間疏離許多,阮瀾燭眸色漸深意味不明。離館前淩涯一反常态跟着徐瑾走,阮瀾燭臉色徹底陰沉下去了。

二次參觀展館和神廟沒有再多的發現,晚上臨睡前淩涯端着杯水進來遞給阮瀾燭要他喝下。

“真的要我喝?”

阮瀾燭直勾勾盯着淩涯,許是被這迫人氣勢壓制,淩涯瑟縮了一下。下一秒還是鼓起勇氣看回去:

“嗯。”

在淩涯的堅持下,阮瀾燭接過水杯一飲而盡。黑暗重新充斥房間,等到所有人呼吸綿長陷入沉睡後,徐瑾慢慢坐起下床走向阮瀾燭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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