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佐子4
佐子4
“你還真幫羅曉雨找她男朋友啊?怎麽平常沒見你那麽好心。”
黎東源可是知道阮瀾燭平常高冷的性格,這回輕易幫陌生人的忙還是頭一回見。
“就當幫她了結一個心事。”
阮瀾燭說的平淡,目光偷偷看向淩涯,果然,對方又在愣神。他是發現了,這扇門裏的淩涯異常奇怪,不是在愣神就是在愣神的路上。這種現象似乎将淩涯隔絕在他碰觸不到的地方,心裏的煩躁又控制不住了。
淩涯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着,他總覺得那個劉老師有所隐瞞,不行明天再找他一趟。正思索着,耳邊忽然聽到有個單腿的人在蹦。
“你出來啊?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門外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極力誘惑淩涯走出宿舍。淩涯起身還想推醒阮瀾燭,四處一看,不僅阮瀾燭,就連黎東源和莊如皎的床鋪都空了。
“你出來啊?你不想知道真相嗎?”
門神依舊在蠱惑,淩涯知道自己這是進入鬼怪的個人領域了,今晚要獵殺的對象就是自己。想起自己這些天的疑惑,淩涯将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輕轉動下門也換緩緩拉開。
走廊裏寂靜一片,唯有慘白的月光照射在地上。走到樓梯口,淩涯見到了等候許久的門神,路佐子。
身材纖細、長發及腰,臉龐較小,一雙杏眼中滿是冷漠。還好她臉上沒有詭異滲人的笑容,不然淩涯都想一掌滅了她。路佐子看到淩涯走過來,一蹦一蹦朝樓上蹦去,空蕩的樓梯間裏徒留重物落地的聲響。
走了幾個樓層,路佐子和淩涯的距離隔着一整個走廊,她口中念叨着,腔調委屈怨毒:
“你們為什麽都不喜歡我,都不願意和我做朋友呢?”
一句話說完,走廊熄滅的燈光乍起,強光下淩涯發現自己身後站滿了已經死去的學生們,他們睜着全是眼白的眼睛,齊齊說着:
“路佐子從小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
她很喜歡香蕉卻每次只能吃半根,好可憐哦
佐子去了遠方應該會忘了我吧
好寂寞佐子
我的腿沒有了,你的給我好嗎?”
路佐子站在最尾端:“你怎麽不跟他們一起唱啊?不識字也可以一起唱啊!”
耳畔詭異的腔調齊刷刷沖進淩涯的耳畔,長生劍在芥子空間光芒大盛,“嗡嗡”劍鳴以淩涯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而去,齊刷刷的聲音猛然頓住,淩涯看準時機從鬼魂中穿梭而過。
一層一層的往下跑,就像鬼打牆一樣總是會回到這裏,而路佐子就像看跳梁小醜一樣看着淩涯。
淩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直覺告訴他動起來才能找到解開這連日來積攢的所有疑惑的鑰匙。終于再又一次經過路佐子時,淩涯看到了她身後出現的門,若隐若現還有水紋波動。
長生劍鳴再次響起,所有鬼怪停頓一息,淩涯直奔佐子身後的門整個人穿梭而過。白光過後他正站在一間茅草屋前,院落中央擺着一張案幾,上面白紙寫着《三字經》的第一句話:
“人之初,性本善。”
阮瀾燭早起就發現淩涯臉色通紅,額頭滾燙。當即就要帶人去醫務室看病,淩涯手疾眼快拉住他的手:
“我是NPC,門裏的治療手段對我沒有用。咳咳咳!”
莊如皎連忙遞上一杯水,坐在一旁欣賞:美人唇瓣嫣紅,眨着一雙美眸此刻正波光粼粼同阮瀾燭兩兩相望。
“那怎麽辦?”阮瀾燭焦急道。
“瀾燭,你們今天照常去堵江信鴻,務必從他嘴裏套出話。那個劉老師不是說了嗎?學生過幾天考試,這個季節不是期末考,大概率就是畢業考,一旦考完,江信鴻就不會再回到這所學校。”
“一定要在這幾天找到有用的線索。我沒事兒,休息下就好了。”
阮瀾燭第一次看到淩涯有氣無力的說話,心疼頓時布滿心髒,密密麻麻止不住的擔憂。如果不是時間緊迫,他是真的想留在淩涯身邊照顧他,至于什麽線索之類的,根本不想找。
在淩涯的堅持下,阮瀾燭、黎東源和莊如皎出門堵江信鴻。淩涯輕合眼眸,稍歇幾息之後簡單洗漱走出宿舍樓。至于目的地,自然就是檔案室.........
阮瀾燭和黎東源他們先帶着羅曉雨來到舊校舍,根據羅曉雨指認,幾人一同來到高一二班的教室裏。這間教室是整個教學樓唯一能打開門鎖進入的教室。屋內蛛網遍布,每張課桌上都蒙着厚厚的灰塵。教室內,暫時看不出任何異常。
“要不?去其他樓層看看吧。”莊如皎提議。
衆人認同,轉身朝樓梯間走去。剛走沒兩步,高一二班忽然聽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砸下來的力度能清晰感覺腳下地面都有震動。
慌忙跑回教室,只見一具男性屍體倒在地上,桌椅被砸的亂七八糟,通過衣着勉強能看出是羅曉雨的男友—聶成。
“啊!!!”羅曉雨驚恐大叫,随後眼淚流下來一把撲進莊如皎懷中。
阮瀾燭和黎東源上前查看,人早就涼了。地上散落着課本,阮瀾燭拿起一本翻開,裏面被人用大紅筆寫上“去死”,扉頁寫着主人的姓名,路佐子。
“看來路佐子不只是被同學不理睬這麽簡單,而是被所有同學欺負了。”阮瀾燭說完把課本遞給黎東源。
兩人再次在教室翻找線索,最後一排角落的課桌上明晃晃寫着“滾”這個大字,課桌裏還有撕成碎片的路佐子的獎狀。
“還得去找江信鴻。”
幾人出發去新教學樓,路上正好遇見江信鴻和一個男生争執,隐約傳來幾句不着邏輯的話:
“再忍忍,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馬上上大學了。”
“萬一上大學她也跟來呢?”
“那你就去找他呀,看她會不會放過你?”
“當初要不是你.....”
“你他媽說什麽??”
沒說幾句,那個男生就揪住江信鴻的衣襟,表情兇煞威脅力滿滿。江信鴻瑟縮着,一米八的大個子在那人面前唯唯諾諾。
等到男生走了,阮瀾燭幾人上前堵住江信鴻,一開始他閉口不言但是聽到阮瀾燭說路佐子殺人是為了找他的時候,他面色巨變。沉吟片刻後才一點一點吐露:
“路佐子是高一才轉到我們班,這個學校的學生家庭環境都不錯,誰也沒想到一個魚販家的孩子能來這裏上學,再加上路佐子平時成績不錯,很多學生出于嫉妒就對她愛答不理。直到這次,牟凱提議要在春游時捉弄路佐子,我出于害怕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路佐子。”
“春游那天,老師要全班合照,路佐子走過來的時候同學們紛紛表示如果路佐子在,他們就不拍照了。老師低頭逃避沒有做出公正處理,路佐子哭着跑走了。其餘同學才開心合照,每個人都理所當然,沒覺得傷害了路佐子。”
“拍完照大家自由活動,有同學提前拿走了路佐子的日記本,還當衆念出來,路佐子搶奪過程中被推搡在地。第二天,大家就都知道她出車禍死亡的消息了。但是沒人在意,好像死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他們還編造一首歌謠來嘲笑她,從那天以後,班上就有人開始離奇死亡。大家害怕極了,我們班也被拆散分配在各個班級。但是沒用,死亡還在陸續發生。”
江信鴻神情悲戚,似乎極為愧疚。
阮瀾燭:“路佐子找過你嗎?”
江信鴻搖搖頭:“可能是因為我沒讀過她的日記,也沒有唱過那首嘲笑她的歌謠。”
“剛剛那個男生是?”
“他叫牟凱,已經轉學,最近在準備出國。”
江信鴻說完起身就走,黎東源還想再問被阮瀾燭攔住。
莊如皎盯着江信鴻離開的背影,嗤笑一聲:“一個花季少女,因為他們惡意的玩笑,在最美好的年紀離開人世,這群混蛋一個都跑不了。”
“你怎麽狀态這麽奇怪?”黎東源納悶莊如皎的義憤填膺。
“我打抱不平不行嗎?再說了,那個江信鴻說的還不一定是真的,畢竟路佐子可還沒停手呢?”
莊如皎說完,将一腔怒氣勉強壓下。阮瀾燭盯着不遠處校董的指示牌,從中找到了一位姓牟的校董,再聯想到牟凱......
“去找劉老師。”也許那個劉老師,知道的會更多一點。
阮瀾燭慶幸辦公室門後面的拖把棍沒處理,于是按照上回淩涯的行為完美一比一複刻,劉老師怕死,再加上阮瀾燭他們确實知道的多,也就不瞞着了:
“牟凱是校董家的親戚,學校發生死人事件後,他就轉學了,我只知道這麽多。”
“把他找來,我們要問清楚。”
牟凱被劉老師拉進辦公室并不配合,直到阮瀾燭提醒他路佐子會來殺他時,他才肯把自己知道的娓娓道來,只是這個版本又是另外一個版本......
頭頂雷聲轟鳴,不過才下午5點已經黑雲壓城。淩涯半跪在學校後山的叢林中,目光呆愣。面前是徒手挖了一下午的大坑,裏面半掩半露着一副森白的孩童骨架,此時頭頂瓢潑大雨順勢落下,将骨架上的泥土一一打落。
小心撿起坑裏的骨骸,就着雨水細細擦拭上面殘留的泥垢,再用精美的細絹包裹住骨身。等把所有骸骨撿拾完全,頭頂的滂沱大雨也變成絲絲細雨。此時,整個後山陰風四起,隐約能聽到耳畔傳來的鬼語。
有的喊疼,有的希望得到幫助走出這裏,淩涯一概不理。只緊緊抱住懷裏這堆細小的骨骸,踉跄着下山。
途中遇到實力強大的鬼怪,淩涯直接放出長生劍一劍斬落。然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阮瀾燭他們回宿舍時剛好晚上7點,生病的淩涯并不在宿舍內,阮瀾燭面色立馬陰沉的能滴水。屋外狂風呼號、黑暗一片、大雨滂沱,NPC有叮囑過晚上不宜活動,這個時間點淩涯去了哪裏?還是遭遇了不測?
阮瀾燭根本無法冷靜,當即就要出去找人。
“他一個大男人能去哪兒?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
黎東源可服死阮家兄妹倆了。人皮鼓那扇門,阮白潔看見淩涯暈倒就叫嚣着要弄死所有人讓那小子活,現在又是這樣,阮瀾燭不顧禁忌也要去找那小子。
“萬一他現在有危險呢,萬一他在求救我聽不到呢?”
這麽多個萬一,只要發生一個,阮瀾燭都忍受不了。
黎東源:“不是.....淩涯是你們家誰啊?能這麽重要。”
阮瀾燭忽然頓住腳步,扭頭沖向黎東源,目光森然一字一頓道:“淩涯,是我們獨一無二的珍寶。”
兩人正争執着,聽見宿舍門把手擰動的聲音,房門徐徐而開,門外正站着一身狼狽的淩涯。此時他全身濕漉漉的,水珠順着他柔和的下颌線滑落,早上只有些蒼白的臉頰此刻慘白一片,眼眸無光,更像是個行屍走肉。
“淩淩?”
阮瀾燭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捧起淩涯的臉頰輕聲呼喚。黎東源和莊如皎趕緊從櫃子裏找出毛巾給他擦拭身上的水珠。不管旁人對他做如何舉動,淩涯都像個木偶一般無任何反應。
“要不,給他換個衣服?”
莊如皎見淩涯全身都濕透了,小心建議道。
黎東源拉着莊如皎立馬退開一步,沒看見莊如皎說完阮瀾燭的模樣嗎?一副誰敢動淩涯就宰了誰的樣子,可比路佐子恐怖多了。
阮瀾燭拉着淩涯走進浴室,門扉遮住莊如皎好奇的目光。
“淩淩?我現在要給你換衣服,你聽得到嗎?”
阮瀾燭輕聲哄着,雙手要解開淩涯外衣上的扣子。下一秒他的手被淩涯握住,室內溫度瞬間變暖,阮瀾燭掌下的衣物一點點變幹燥。
“怎麽了?今天去了什麽地方?怎麽現在才回來?”
淩涯盯着阮瀾燭的唇瓣,只見一張一合卻聽不到任何聲音,但是好吵,後山鬼怪的副作用好像還沒消失。
嘗一口,就淺嘗一口。
淩涯在這一刻決定放棄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直接覆上阮瀾燭的唇瓣,在柔軟中汲取他想要獲得的安心。
淩涯狀态很不對勁,阮瀾燭無從下手。而且晚上又非要擠上來和他同睡,一張單人鋪硬生生擠進兩個大男人,他們身體嚴絲合縫貼在一起,彼此間呼吸交纏,暧昧叢生。
半夜淩涯高燒又起,将阮瀾燭生生燙醒。剛想離開去找藥,直接被淩涯一把拽回原位,精準拉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醒着。
“你倆真是夠了啊!”
黎東源起床就看到兩人相擁而眠,怕淩涯掉下去,阮瀾燭死死扣住他的腰際。淩涯整個人縮在阮瀾燭懷裏,鼻息噴灑在他鎖骨處引起一片緋紅。
“羨慕嫉妒恨?你也有啊!”
阮瀾燭特意暗示上鋪的莊如皎,莊如皎頓時紅了臉。
黎東源:“你是不是忘了,他是你妹夫。”
“那又怎麽樣?”
阮瀾燭一臉無所畏懼,一番話讓黎東源目瞪口呆。
莊如皎好像悟到了什麽秘密,手指指着淩涯顫了幾下。
天哪,兄妹搶一個男人.....這世界終于颠成了她想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