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到現實(未婚妻)

回到現實(未婚妻)

淩涯回到黑曜石才發現自己口袋中多出來的的拼圖碎片,将兩塊拼湊在一起根本毫不相關。就大小來說,應該還有其他的碎片。但是拼圖上面的線條仍舊沒有任何清晰的思路。

想不通就不想了,淩涯将碎片放進芥子空間中放好,拉開房門就見到不遠處的阮瀾燭。此刻他正倚着牆壁,一雙眼望過來,淩涯能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吃點東西吧。”

“嗯。”

兩人下樓程千裏正抱着吐司細細撫摸,瞧見他的阮哥和淩淩哥一起出來,臉上立馬洋溢起笑容。

“你們回來啦,正好我做了宵夜,一起吃。”

盧豔雪站在廚房熱情呼喚,三人一起坐過去開飯。飯畢,淩涯在露臺坐下,手邊還有杯冒着熱氣的咖啡。阮瀾燭從他身後穿過,又在他身邊坐下。

“還在想陸左嗎?”阮瀾燭知道淩涯離開時的不舍。

“叫牟凱和江信鴻回校的電話是我打的。”淩涯直言不諱。

“我知道。”

“你知道?”

阮瀾燭唇角挂上淺笑,淩涯中途離開他如何不知?只要懷中那抹溫熱離去,他就會下意識驚醒,自然也能知道他做了什麽。

“你不問我為什麽?”

“不問,只要你想做,那就去做。或者我該問,下雨那天晚上你究竟看到了什麽?”

阮瀾燭直覺下雨那天淩涯一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第二天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淩涯一頓,目光下垂,好半天才寂寥道:

“陸左的屍骨,在後山挖到了。”

從進入那間茅草屋開始,淩涯的記憶開始有序恢複,在找到陸左屍骨的時候終于達到頂峰。他的陸左,終究成為了永遠長不大的孩子。這抹恨意,牟凱和江信鴻的命是抵不了的。

“陸右死的時候,多大?”阮瀾燭眼睫下垂,遮住眼底的情緒。

“陸右沒死。”淩涯抿了口咖啡,苦澀充斥味蕾随之而來的是異香。

“陸右如果沒有防人之心,又怎麽有本事游歷人間。村長端來的水中摻了東西,他察覺不對早早服了解藥。為了麻痹樹妖,也确實在火刑中走了一趟,後來身受重傷滅了樹妖後被帶回安全區域,至于骨灰....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這個真相為什麽不告訴陸左?”

“告訴陸左什麽?告訴她陸右其實沒死,只是将她忘了?告訴她一直堅持的複仇是個笑話?”

淩涯眉宇微冷,說出口的話也冷:

“我永遠不會告訴陸左這些,也不會像勸慰徐月如那樣讓她不要等。她才5歲,一旦步入九幽,連成人的資格都沒有。”

淩涯想起九幽的規則就恨的咬牙切齒,凡是殺人的大罪,都要過一遍刀山火海才能清算因果。陸左才5歲,她過不去,等待她的只有魂飛魄散這個結局。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她在門裏待着。

阮瀾燭不清楚淩涯說的九幽是什麽,但大致應該和冥界差不多。又想到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如此死了也是可惜。

“阿輝和陸右是同一個人嗎?”阮瀾燭好奇道。

淩涯莞爾一笑:“當然!”

他們都屬于同一個人,毋庸置疑。

“那個人是你嗎?”

“不是。”

淩涯否認的幹脆利索,阮瀾燭眼底如墨一般暈染開來。一模一樣的面容卻不是眼前人,那陸右是誰,淩涯又是誰。

睡飽一覺後淩涯精神恢複了不少,從二樓下來正好看到易曼曼和陳非在大廳沙發上坐着。

“曼曼,早上好!”

淩涯打着招呼,易曼曼沒回應目光有些直愣。

“曼曼?”

淩涯又拍了下他的肩膀,易曼曼像是被吓到一般縮了一下,看了眼淩涯起身上樓,有點慌不擇路的感覺。

“非哥,曼曼怎麽了?”

淩涯覺得易曼曼有些反常,陳非将目光從易曼曼背影上撤回來,輕描淡寫:

“這是很多過門人必須經歷的過程,基本上所有人都會抑郁一段時間,這種情況多集中在二、三扇門之間,撐過來就好,撐不過來就涼了。”

淩涯聯想自身:“我怎麽沒有?”

陳非幽幽看過來:“可能是神經粗吧。我只見過兩個人對門沒有反應的,一個你,一個就是程千裏。”

“後來我們有讨論這件事,發現他是....”陳非指指太陽穴位置,意思不言而喻,淩涯忍俊不禁。

“那阮瀾燭抑郁過嗎?”

“應該有,但他不會說的。當時我們不在場,所以不太了解具體的情況。”

話沒說完,程千裏從一旁竄出來:“聊啥呢?”

“門,聊門有多危險。”

“那倒是,門确實危險。所以我覺得咱們今晚得吃火鍋。”

淩涯默默看回去,下一秒:“我也這麽覺得,走!買食材。”

看着兩道歡快的身影,陳非覺得他倆成為朋友真是天注定。

晚餐大家難得相聚黑曜石,今晚沒人過門,鍋子在餐桌上咕嘟咕嘟的煮着,香氣袅袅令整個空間都溫暖起來。

阮瀾燭剛下樓,廚房裏正忙活的淩涯就高聲喚他:

“瀾燭,吃火鍋了!你的調料沒放辣。”

“謝謝。”

阮瀾燭眼底的黑色柔和了幾分,衆人坐定開始享受晚餐。程千裏手肘蹭蹭淩涯,在淩涯投來疑惑時特意小聲問道:

“淩淩哥,聽說你有未婚妻啊?”

淩涯愣了,未婚妻從何說起。

“哪兒聽來的?”

“白鹿黎東源啊!都傳遍了。說你有個5歲的小未婚妻,對你是忠貞不渝。”

一石激起千層浪,旁人看過來目光灼灼想聽八卦,阮瀾燭卻是心下一怔,暗道不好,

果然,沒等太久,淩涯口吻平靜回望阮瀾燭:

“我記得你有黎東源的聯絡方式,約他過來。”

淩涯此刻面容平靜仿佛說着無關緊要的事,衆人心中不覺一凜,只覺得此方平靜之下有着不能觸碰的波瀾暗湧。

黎東源來的很快,至少在大家剛吃半飽的時候就匆匆趕到。

“怎麽,想我了?”他笑着進來,雙手剛撐在餐桌上調侃。

下一秒青光一閃,整個人飛出去重重落在客廳茶幾上,口吐鮮血失去意識、生死不知,身下玻璃碎碴一地,血液緩緩流淌。

剛才還面容平靜的淩涯此刻一個閃身來到他身邊,手持長生劍高高舉起,整身氣勢猶如厲鬼降臨,眼看下一秒就要狠狠刺穿腳下失去意識的白鹿老大。外面忽然狂風呼號電閃雷鳴,似乎只要淩涯有下一步動作,那粗壯的雷電就會打在他的身上。

“淩淩!!!”

潤瀾燭趕緊抱住陷入怒火中的淩涯,衆人反應過來齊齊奔向失去理智的淩涯。但是無人能阻止陷入狂怒中的浮白仙君,黑曜石所有男性齊上陣,也無法阻止長生劍閃着青光一點點接近黎東源的心髒。

縱使阮瀾燭如何呼喚,淩涯仍然置若罔聞似乎沒有任何意識,往日含笑的眼眸此刻冰霜一片,滿是荊棘。耳旁雷聲逐步逼近...

千鈞一發之際,一抹橙色自他芥子空間而出,細碎的光點盤旋四周逐漸形成一個5歲女童模樣。從虛幻到真實,不過才用了幾息。

“別殺他,他沒惡意。”

女童揚起精雕細琢的可愛臉龐,上前一步抱住淩涯的腰際。

“陸右千方百計也要保護的孩子,不能在死後還要成為旁人口中肆意取笑的談資。”

淩涯眉眼挂上冰霜,脫口而出的話帶着冰碴,一雙眼看死人一般看着黎東源。

陸左将頭埋進淩涯懷中,如同乳貓一樣輕輕蹭着他:

“都不重要....別去苛責當時站在迷霧中的自己沒有找到讓所有人滿意的辦法,要知道在那種情境下,所有做出的選擇都是最優解。”

“如果有一天你見到陸右,麻煩告訴他,別忘了回家的路。”

在陸左耐心的安慰下,淩涯持劍的雙手緩緩放下。長生劍青光一閃瞬時消失,陸左伸手點在黎東源額間,随着綠意光點鑽進體內,黎東源身上的傷口漸漸愈合,血液重回體內蒼白的唇瓣慢慢恢複紅潤,緊閉的眼眸也有睜開的趨勢。

淩涯一言不發走回二樓房間,整個人疲憊至極。陳非幾人趕緊将黎東源安置在客房休息,一場生殺,就此停止。

阮瀾燭放心不下,跟着前去。客廳裏,陸左坐在一邊,程千裏、程一榭、盧豔雪、陳非和易曼曼坐在另一邊,皆是好奇的看着面前這個玉雪可愛的女娃娃。

“你就是佐子那扇門的門神嗎?好小啊,你幾歲啦!”

程千裏神經大條,直接湊上前去問道,哪怕程一榭在後面拼命使眼色也沒用。

“我5歲了叫陸左,哥哥你是誰?”

“我叫程千裏,那是我哥程一榭,旁邊的是雪姐、非哥和易曼曼。”

陸左安靜坐着含笑颔首算是打過招呼,客廳氛圍凝滞直到阮瀾燭從樓上下來。

“他怎麽樣了?”陸左臉上積聚起顯而易見的焦灼。

“他沒事,只是需要自己待一會兒。”阮瀾燭敲了半天門也沒開,便知道淩涯現在需要獨處。

陸左:“我沒想到他能發那麽大的火,如果不是察覺他情緒波動的厲害,我也不會出現。”

淩涯将陸左屍骨從門裏帶出,相當于陸左可以在門和門外自由穿行。她本來是想等淩涯遇到危險時出來保護他,哪想到一句戲言就引發了一場暴亂。

“淩淩哥為什麽會這麽生氣?”

程千裏至今不懂,一向對萬事不在意、溫柔以待的人怎麽會在一瞬間爆發出那麽強悍的殺意。視線瞟向陸左,程千裏忍不住好奇:

“陸左,你就是黎東源嘴裏那個想嫁給淩淩哥的5歲小女孩嗎?為什麽這麽執着?”

程千裏剛說完就挨了他哥程一榭的一巴掌,也不看看什麽情況就瞎問。

陸左笑了,眼中滿是幸福:

“千裏哥哥,你有那種對你特別特別好的人嗎?不計生死的那種。”

程千裏想了想:“有啊,我哥就是。”

陸左輕輕搖頭:“不是的,你們有天然斬不斷的血脈親情,所以你哥為你做什麽都是合理的。”

“我和陸右不是,我們沒有任何關系。我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死在哪裏都是黃土一柸。直到遇到陸右,我偷他吃的他不惱,我跟在他身後他也不煩躁。”

“你們不知道陸右有多好,我們去鎮裏讨生活,沒錢吃飯陸右就去黑市打黑拳。按理說能斬妖降魔的人身手都不錯,可他每天都傷痕累累的回來,那是因為他不能傷害凡人不然一定會被老天爺懲罰。”

陸左指着外面虎視眈眈的雷電幽幽說道。

“他一邊要恪守規矩,一邊還要贏實在艱難,帶回來的錢緊夠日常吃食。便是如此..陸右也會偷偷存一點給我買當下最時興的衣衫。”

“他要去游歷人間,還幫我找好了人家領養。我明知他志向不在這區區小鎮,還是在領養那天用哭泣拖住了他離開的腳步。”

“你看,卑劣從來和年齡無關。我也知道他能輕易看穿我的把戲,可我就是這麽做了,而他....也回來了。”

“千裏哥哥,你們都是聰明人,你們說陸右為什麽要對一個毫無關系的我這麽好呢?”

一句話讓客廳所有人沉默,沒人能找到答案。唯有陸左,眼中含淚:

“因為他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子。那個傻子被教育要匡扶天下、心懷正義,要鋤強扶弱、要讓天下海晏河清。”

“陸右是一個純粹的好人,可是好人沒有好下場,他被他認為的”弱者”殺害,再也沒有回來。”

“我一個孤兒,孑然一身又有什麽能讓陸右可圖的呢!聽寺廟裏的和尚說,陸右這樣的人是極難娶妻的,沒人願意将身家性命交付到一個随時會被鬼怪複仇的人身上。”

“我就想陸右要是死了沒人記得他怎麽辦?無人祭奠怎麽辦?成了孤魂野鬼無人供奉怎麽辦?我什麽都沒有,一身血肉都是陸右給的,那我就長大了嫁給他當老婆,萬一他沒了,我還能給他摔盆摔瓦。”

講到此處,陸左幾乎泣不成聲。

“可是,陸右沒等到我長大就沒了....而我,也再也長不大了。”

極盡心酸的話讓每人眼中含淚。

“所以你們随意出口的玩笑話,都有可能是別人永遠不能實現的夢想。”

陸右終究沒能護住陸左,他精心養護的孩子在他離開後被人殘忍殺害抛屍後山。

陸左想嫁陸右的夢想終究還是中途被斬斷,因為她永遠停在5歲的時光中,不得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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