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易曼曼
易曼曼
淩涯被易曼曼的異常驚了下,靠着見多識廣倒是沒做出逃跑舉動。一張桌子将兩人隔開,易曼曼渾身顫抖剛想靠近淩涯解釋,嘴唇呶呶:
“淩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
他靠近一步,淩涯就後退一步。直到餐廳光芒大盛,陳非的身影出現,易曼曼如同懼光的野獸,身影快速逃竄角落将自己整個身子瑟縮起來。
“怎麽了?”陳非看過來,淩涯直指地上抛卻一邊的生肉。
陳非臉色巨變卻還是保持鎮定,他緩和聲調安撫問道:
“曼曼,你是剛從門裏出來嗎?”
易曼曼将頭埋進膝蓋中輕微搖頭後又重重點頭。
“你是餓了嗎?我做點吃的給你。”
陳非從冰箱拿出牛排,融化黃油後将牛排放進鍋中,随着不斷翻面香氣迅速彌漫在整間廚房。
“你似乎并沒有被吓到?”
淩涯除了最初被吓了一跳外,很快調整心态,到現在已經面容平靜保持鎮定自若。這份淡定連陳非看了都面露驚詫,透着幾分羨慕。畢竟遇到這種事沒逃跑已經算是心理素質不錯了。
“曼曼是被門內世界影響了嗎?是哪扇門啊,這麽強的影響力。”
淩涯依靠在吧臺邊緣猜測,如果能進去他真想體驗一番。
看到某人蠢蠢欲動,陳非苦笑着搖搖頭。旁人對門避之不及,淩涯倒好進門像是回自己家一樣悠閑閑适。不過這樣也好,淩涯更适合陪阮哥走到最後。
“每個人面對的門都不同,人的精神又很脆弱。一旦受到強烈刺激就會出現精神紊亂的情況,門裏最糟糕的情況是人都死光了,門和鑰匙還沒出現。”
将牛排盛出,陳非端到易曼曼面前,他剛伸出雙手就迎來陳非得暴喝:
“去拿刀叉!!!”
易曼曼連滾帶爬找來刀叉,哆嗦着切割牛排,急忙塞進口中,沒嚼幾下就狼吞虎咽。
“如果被門內影響,還能恢複嗎?”淩涯問着。
“不知道。不知道是否還能恢複,也不知道以後能否把門內和現實世界區分開。”
陳非眼睫下垂似有感慨,應該是見過一部分無法區分門內和門外的人,想必下場...都不怎麽樣。
易曼曼被陳非安撫重回房間休息,沒一會兒陳非重新下樓:
“淩涯,你是不是遇到過這種情況,你是不是有解決辦法?”
陳非不想麻煩淩涯,但是淩涯太淡定了,似乎只要他坐在這裏就有了定海神針一般的主心骨。如果易曼曼能被拯救,他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一丁點的希望,因為易曼曼是同伴。
淩涯眉頭微皺,想了下最後還是堅決搖搖頭表示沒有其他辦法。陳非滿懷失望而去,他總覺得淩涯是有辦法的,只是那種辦法會很殘忍并且無法言說。
屋外電閃雷鳴,淩涯坐在沙發上久久無法入睡。他見過易曼曼這種情況,那是一次上古小秘境,一般各派拿來給小輩歷練。他忙着白玉京的任務就沒參加,那次打頭陣的是天樞門的大師兄。
問道大會見過兩次,溫文爾雅、溫潤如玉的端方君子。一般小秘境危險性都不高,遇到的野獸最高也就是金丹期,一群築基期的小弟子們完全能對付得了。可是後面發生巨變,歷練過程中遇到地動,秘境出口提前關閉,天樞門所有弟子都被關在秘境之中。
察覺不對,天樞門特意找到涯山師長相助,想要強行打開秘境出口救出其中弟子。修士稀少珍貴,涯山自然鼎力相助。奈何各門各派師長相助,秘境依舊不為所動。
那時淩涯的師尊就猜測,秘境恐怕不是上古小秘境,只怕地動之後露出了極為兇險的本來面目。蔔算門老祖出面蔔了一挂,卦象極兇,只說:十不存一。
果然,最後出來的只有天樞門大師兄一人。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荒漠中生存下來的,只是從那之後瘋瘋癫癫呆若木雞。
師長們或許知道點內幕,許是過程實在殘忍所以未曾同他們清晰說過。不過淩涯也隐約能猜到,那位大師兄想必是吃掉了所有築基期的師弟師妹們才支撐到秘境出口重啓。
後來...那位端方君子被自家師尊一掌斃命,因為他控制不住吃活人欲望,修士不能動就打起了凡人主意。等天樞門發現時他已入魔許久,天樞門因為他壞了名聲,他的師尊親手結束了他罪惡的後半生。
淩涯坐在沙發上想了一夜往事,直到天明陸左蹦跳着從樓上下來,揉着惺忪的睡眼鑽到淩涯懷裏。沒過一會兒整個人跟小豬崽一樣在淩涯身上到處嗅。
“又怎麽了?”淩涯聞聞身上的衣服,沒覺得有味道啊。
陸左擡起霧蒙蒙的大眼睛,嘴巴一撇嚎叫出聲,聲音直沖房頂:
“你又出去勾搭別的女人!!!”
阮瀾燭聽到陸左大喊立馬從睡夢中驚醒,匆忙下樓就看到陸左拿着粉色小豬正在朝淩涯身上亂打。淩涯躲得狼狽,一雙眼看過來滿是求救。阮瀾燭抱住暴怒的陸左,伸手撫摸她的背脊安撫着。
結果陸左立馬抱住他,張嘴就是嚎叫:
“燭燭,淩淩又出去勾搭女人了,留下咱們這孤兒寡母可怎麽辦喲?”
上回還孤兒寡父,這回就孤兒寡母了。淩涯确信陸左是阮瀾燭的親閨女,這茶言茶語一看就是得了真傳。于是樂呵呵整理好衣服坐在一旁壞笑道:
“孩兒他娘,你說怎麽辦呀?”
阮瀾燭哪能讓淩涯如此得意,立馬面露悲戚抱緊陸左:
“我可憐的閨女喲,你那個死鬼爹到處招蜂引蝶,為娘也沒有好辦法,索性咱娘倆把他殺了吧!”
淩涯笑容頓時僵在臉上,這怎麽和戲文裏不一樣呢?那廂阮瀾燭和陸左已經興致勃勃讨論起如何殺了淩涯這個負心漢,用什麽方式才能毀屍滅跡。
“淩涯,早!”
易曼曼忽然湊上前來和淩涯打招呼,笑容開朗完全看不出昨晚的瘋狂。
“曼曼,你沒事啦?”淩涯笑道。
“嗯,昨晚吓到你真是抱歉,剛從門裏出來狀态沒調整好。”
易曼曼此刻行為已經恢複正常,不用走最壞的那步,淩涯懸了一夜的心終于能輕松了。
吃完早飯,阮瀾燭帶陸左出去外面放風筝,小姑娘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也不知道和阮瀾燭聊了什麽,出門時還能甜甜和淩涯打着招呼。
淩涯回房間繼續參悟自己那三張毫無關系的皮質線索碎片,線條紊亂卻隐隐有幾分規律在其中,最重要的是淩涯覺得在哪兒見過。他試圖拿出畫筆填補缺失的空白,卻怎麽也圓不到一起。
正苦惱着,房門被人敲響,打開門後是易曼曼。
“有事嗎?”
“淩涯,我能進去和你說點事嗎?”
易曼曼似乎有些難言之隐,淩涯點點頭放他進來,忽然想起桌上的線索碎片,忙轉身想收起來。
哪想到,下一秒背後之人一個飛撲就将他壓在床上,唇口被人捂住,易曼曼瘋狂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淩涯對不起,你的味道聞起來太好吃了,我就嘗一口,就一口。”
說着扒開淩涯脖頸處的衣襟,沖着白皙的脖頸就要咬下。
“咚咚咚!”門外傳來有規律的敲門聲,易曼曼回望一眼知道事态不好,如果錯失這次機會,後面再想靠近淩涯就難了。于是不管門外站着誰,他仍舊張嘴狠狠咬住淩涯的脖頸。
門被大力踹開,阮瀾燭似乎身帶凜冽寒霜進門,瞧見這一幕直接拉起易曼曼朝後抛去,易曼曼頭部撞在牆壁上直接癱倒在地失去意識。淩涯捂着脖子坐起來,根本不敢碰觸被咬的地方,只希望不要咬破才好。
頭頂一片陰影,淩涯擡頭正對上阮瀾燭恐怖的目光,他目光直愣,表情和易曼曼有幾分相似。淩涯忍不住想後退,順便不确定的問道:
“瀾燭,你不會也受了門的影響吧。”
兩人一個前進一個後退,不多時淩涯被逼入死角。阮瀾燭伸出右手摸上淩涯的左耳,熟悉的逗弄讓淩涯暫時放松警惕。下一秒,阮瀾燭欺身而上,張口覆在淩涯脖頸被咬的地方。
一陣刺痛過後,淩涯确信,傷口被阮瀾燭二次傷害,徹底流血了。修士的血液珍貴且自帶靈力和修為,有些魔族專門喜歡吸食修士血液以供修煉,凡人飲用....具體會有什麽影響不清楚。
但修真界曾出過一例:一對夫妻前來求道,丈夫有靈根進入仙門,妻子無天賦被拒之門外。丈夫不曾抛棄糟糠之妻,于是二人在仙門山腳下結廬而居,随着年華飛逝,妻子已垂垂老矣,丈夫情深義重不忍妻子離去便日日放血給妻子飲用。
然後,那女子竟恢複少年容貌,夫妻二人琴瑟和鳴到成為一段佳話。
淩涯那時聽聞還羨慕過,後來不知為何師長們再三叮囑不許他們輕易流血和放血給凡人飲用。而有關那對夫妻的傳聞漸漸銷聲匿跡,後來再不可知了。
如今阮瀾燭喝了自己的血,究竟會發生什麽誰都不知道。而且他氣息恐怖,整個人都帶着極怒,仿佛只要淩涯拒絕或者抵抗,就會遭受更加不可控的對待....
下午黑曜石一片寂靜,客廳只坐着陳非,低垂頭顱一身低迷。淩涯從二樓下來,對于此處寂靜還有些不适應:
“非哥,大家都去哪兒了?”
聞言陳非擡頭,看到淩涯眼底帶上一抹愧疚;
“都去送易曼曼了,是我不好,不該放着他不管。本以為他能忍忍,哪想到自控力那麽差。”
“把他送去哪兒了?”
“一個專門管他們這樣的人的地方,被門影響之後在現實世界裏的行為會出現偏差,需要心理輔導。”
“精神病院嗎?”淩涯聽程千裏提過,那裏只關押着兩種人,天才或者瘋子。
“反正不是一次兩次了,至于能不能輔導成功,就看他的造化了。他現在的狀态,放到哪兒都很危險。”
陳非身上有一種随緣的特質,對于易曼曼的舉動他沒有痛心疾首只是冷靜分析利弊,因為最壞的結果已經出現,他懊悔的也只是當時沒有多關注。
阮瀾燭和程千裏從外面回來,瞧見淩涯靠正在背倚上昏昏欲睡。
“淩淩哥你好些了嗎?”程千裏上前問着。
“沒事了,曼曼如何了?”
提及易曼曼,程千裏唇瓣微抿:
“我哥陪着呢?他倆一起過了好幾扇門,雖然我哥不說但還是能看出來他心裏不好受。”
阮瀾燭緊盯淩涯脖頸傷口處,剛想伸手觸碰就被淩涯握住手腕。
“我沒事,曼曼還有救嗎?”
淩涯擔心阮瀾燭再上來啃一口,遂趕緊轉移話題。被人拒絕,阮瀾燭默默放下手:
“看他自己造化吧。”
“之前這種情況很多?”
“家常便飯,一百個人裏九十九個都會出現心理問題,剩下那個就是他。”
阮瀾燭示意淩涯看向程千裏,程千裏還懵着,對于兩人注視還一頭霧水。
“說你厲害呢!”淩涯忍不住上手揉亂程千裏的發型。
“嗨,那能不厲害嗎?就我這心理素質,杠杠的。”
程千裏照舊不在狀态,驕傲的小模樣确實很可愛。後又想到什麽,程千裏聲音悶悶的:
“淩淩哥,你說要是沒有門,是不是大家都會好好的?”
易曼曼再不好也是黑曜石成員,他們因為門相聚在一起,共同經歷那麽多。卻也因為門漸漸分崩離析,有時候程千裏也會祈禱,要是沒有門就好了,每個人生活在沒有鬼怪的世界中,和平的過着每一天。
淩涯難得沉默下來,他不知道如何評價門的存在。門讓他和阮瀾燭相遇,彼此交付真心;門也讓其他同伴受到傷害就此一蹶不振。或許門真的不應該存在.....
“別想那麽多,存在即合理。或許通過第12扇門後會發現,噩夢才剛剛開始。”
阮瀾燭忽然提聲說着,眸色認真仿佛真的親身經歷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