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雨中女郎4

雨中女郎4

直到5人坐在古堡篇廳,阮瀾燭神色仍舊不好。雖然做好了淩涯和門神是故人的準備,但是看到兩人親密無間,怒火和醋意雙箭齊發還是将他的心髒紮的密密麻麻全是孔洞。

“萋萋阿姊...是個非常溫柔但命運待她不公的人。”

淩涯能認出雨中女郎是自己的萋萋阿姊,得益于女郎手腕上戴着的一條手鏈法器,名曰夜語舒桐。那是淩涯當年送給她的保命法器,自然在女主人即将用畫框攻擊他時,他終于念出她真正的名字——萋萋。

萋萋本名嚴萋萋,父親是大衍國國師,出身尊貴無雙自小被當朝三皇子訂下,是未來板上釘釘的皇子妃。

為了配上王妃的資格,萋萋自小便要接受宮中禮儀嬷嬷教導,不知吃了多少苦頭終于長成一言一行禮儀氣度世人皆贊的模樣。那時百姓間流傳着“生女當如嚴萋萋”的美談,一時間她的聲望到達巅峰。

與之滿身貴胄氣質不符的便是平凡普通的容貌,即使她有着無與倫比的禮儀和學識涵養,在容貌至上的國度,這是她唯一的拉分項。

三皇子看重的是她背後帶來的政治考量,父親是國師,這幾乎能讓他在問鼎寶座的路上如虎添翼。可是随着時間流逝,萋萋并沒有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同性之間的奚落與嘲諷更是比比皆是。

“生女當如嚴萋萋”似乎成了一句笑話,三皇子眼見民衆風向轉變,終于生出退婚的想法。皇帝不允,他便哭喊哀求他的寵妃母親吹枕邊風。最後,當然是三皇子成功了。在成婚的前一個月,萋萋成了全都城的話柄。

适逢淩涯下山歷練,白玉京這次給的線索是——畫妖。他化名顧羨來到大衍都城,頭先拜訪的就是國師嚴詞。倒也不是拜山頭的意思,而是嚴詞正是淩涯師尊在凡間門派的師弟。

兩人一同入門,師尊天資卓絕去了白玉京,師弟便守望師門在凡間做起國師,權勢滔天位極人臣。

得知顧羨是師兄的弟子,國師自然親切招待。交談中看國師面露郁色,顧羨由此發問為何事?嚴詞長嘆口氣,将獨女嚴萋萋的遭遇一一吐露,彼時顧羨活潑開朗自告奮勇要去見見這位阿姊。

萋萋也就在這四方天地中見到了來自遠方的少年郎。兩人相處甚歡,一個阿姊一個阿弟恍若同胞。

顧羨有任務在身無法久留,提出離開時萋萋阿姊一反常态誓死相随。國師思慮再三,覺得她被這都城傷透了心,索性不如和師侄一同游歷天下,多經些事兒,說不得心胸寬廣看的就不是這四方天地了。

兩人歡喜上路直奔畫妖所在的目的地——橫縣。橫縣是文化重地,迄今為止仍是大衍書畫之鄉,用當地人的話來形容就是“路邊一塊青石臺都比你的歲數長。”

靈氣孕養下的橫縣确實與他處不同,縣中人人擅書畫,一幅水墨丹青比都城大家勾畫的都有靈氣。但這些都不是顧羨來此的目的,他要找一幅畫,一幅化妖的畫兒。

幾經走訪終于探查到畫兒所在,那是一幅山水畫,怪石嶙峋溪水汩汩,山間茅草屋若隐若現看起來一派祥和。那畫兒會化作如水女子,夜晚步入青樓勾引那些不辯人妖的少年郎,鴛鴦交頸間汲取年輕人身上陽魄供自己修煉。

顧羨特意裝作上套近距離觀察過她,但她為妖謹慎,一旦不對勁兒立馬化作一道煙回到本體中再不得出。破局的關鍵,還得是找到化妖栖息的那幅畫。

畫兒的主人是個三十而立的中年男人,也是縣中私塾裏的教書先生。那畫兒本是他傳家寶,無論金銀幾何都不肯賣與顧羨。

萋萋阿姊聰慧,只說瞻仰畫技但求一觀。畫主人很少見這般氣度雍容華貴的女子,況且萋萋學識不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心生敬仰。不過五日,萋萋阿姊便捧着畫妖本體回來。

顧羨以為萋萋阿姊承諾了什麽不該承諾的,細細探聽才知道萋萋阿姊畫技超群,連日研究古畫,竟畫了一幅連畫主人都無法分辨的贗品。偷梁換柱以假亂真,只要顧羨在極短時間內殺了畫妖,古畫回歸本真,就可以把假畫換回來還不引起畫主人的注意。

時間緊迫,顧羨當晚入畫抹殺畫妖。臨進入前特意囑托萋萋阿姊,若是一刻鐘後他還未回來,就讓她燒掉古畫以絕後患。萋萋含淚答應,一刻鐘後顧羨果然未歸,萋萋點燃古畫任由火焰在她眼眸肆意舞動。

耳旁是化妖化為灰燼前凄厲哀嚎的咒罵,全然不敵女子心中大雨滂沱的悲恸。

橫縣沒了畫妖,萋萋....沒了她的阿羨弟弟。

“所以,顧羨是死在畫中世界了嗎?”譚棗棗淚眼婆娑,淚珠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淩涯收回思緒點點頭,顧羨是死了,他低估了畫妖的實力,那妖怪本體本就是古畫,顧羨進入畫中無疑是進入了妖怪的大本營,戰線拉長除了讓畫妖更加如魚得水外沒有其他好處。所以兩方僵持下,顧羨選了最不得已的方式來解決它。

顧羨的做法沒錯,卻把萋萋阿姊永遠留在了那場事故中。

“那既然是故人,我們現在可以出門嗎?”

門裏的世界即使有熟人還是非常危險的,能不多待就不多逗留。熊漆握緊小柯的手,認真問向淩涯。

淩涯還沒答,身後忽然傳來萋萋的聲音,溫婉動聽柔情似水:

“幾位再稍等兩天吧,明日是我與夫君的大喜之日,娘家無人照應特邀你們留下當個娘家人、賓客和見證者,借此熱鬧一番。”

大喜?淩涯心裏一咯噔,皺眉回望道:

“萋萋阿姊要嫁給誰?我認識嗎?”

随後又想到什麽,鼓起臉頰氣呼呼:“莫不是阿姊還想着那個三皇子,要與他成婚嗎?”

想起那個讓萋萋成為笑話的男人,淩涯憤懑不已。瞧見已經及冠的少年還一副小孩心性,嚴萋萋上前握住他的手:

“怎麽都及冠了還一副孩童模樣,這般小兒姿态會讓外人笑話。”

說着從旁邊神出鬼沒的管家雙手托舉的盤中,拿過剛做好的桃花酥塞到淩涯口裏:

“快嘗嘗,看是否還是當初味道。”

一邊念叨着,一邊伸出指腹抹去淩涯唇角挂着的酥餅渣。雖然口中訓斥,可面上仍舊寵溺的不行。

阮瀾燭自始至終不變神色,唯有一雙墨染的眼眸看向嚴萋萋時,眼底帶上一抹冷厲。尤其,嚴萋萋說他們是外人的時候。那冷光如利箭射向嚴萋萋。

嘗到久違的桃花酥,淩涯開心的眯起眼睛形成月牙狀。他私下倒是問了萋萋阿姊新郎是誰?但阿姊并未直接回答,只說明日便知。

回到房間,淩涯愁眉苦臉看向阮瀾燭:

“瀾燭,你說明天我要穿什麽衣服才好給那個素未謀面的新郎來個下馬威,好叫他知道我的萋萋阿姊不是那麽容易欺負的。”

阮瀾燭喝水的動作一頓,轉身提醒道:

“管家不是說男主人離開了嗎?難不成明天會回來?”

一句話讓淩涯和譚棗棗怔愣一瞬,管家确實說過男主人離開的事情,但是沒有說原因是什麽?

“估計是會回來吧,不然阿姊與何人成親?”

淩涯覺得阮瀾燭的提醒不重要,他還是想想明天作為娘家人要怎麽威脅新郎讓他不要欺負他的萋萋阿姊吧。

想着想着淩涯困意上湧昏沉睡去,阮瀾燭目光落在他身上,一雙眸子隐在黑暗中辨不清晦暗。只能伸出手臂将人撈進懷中,一顆不安的心才能暫時平靜下來。

淩涯他們第二天起床時,外面燈火輝煌的大廳已經挂上紅綢貼上囍字,一派紅豔豔喜慶非常。很難想象一個晚上,整個古堡就變成另外一個模樣。

萋萋阿姊今日坐在主位等着他們前來吃早飯,臉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一雙眼看到淩涯到來眸底染上笑意。

“往日你喜歡的菜式我讓管家做了個遍,快嘗嘗!”

伸手招呼淩涯坐在她身側,夾起面前的美食就要喂給淩涯吃。

“萋萋阿姊,我都這麽大了不用你喂了。”淩涯憨憨一笑拒絕。

他都成年好久了,哪能再讓阿姊像照顧小孩兒一樣照顧他。

被淩涯拒絕,萋萋神色有一瞬間僵硬,随後伸手撫住淩涯頭頂:

“我照顧你照顧的少嗎?你同安慶侯世子醉酒騎馬,人家就調侃了你一句:貌若好女。你呢?一鞭子将人從馬上抽到地下,害得父親豁出老臉去給你賠罪。”

“回來啓用門規儀杖将你打的遍體鱗傷,養傷那段時間上藥、擦身哪次不是我親力親為!”

說起來都是黑歷史,淩涯雙手合十祈求阿姊能饒他一命,沒看見旁邊的譚棗棗低頭悶笑都快控制不住了嗎?

嚴萋萋伸出指尖點點淩涯的眉心,口中雖是呵斥,言辭間滿是關愛。

“我錯了!我錯了!好不?”

淩涯服死她了,都八百年前的事兒了還記得一清二楚,這讓他以後如何在老婆面前重振夫綱啊!淩涯扭頭看阮瀾燭,只見他似乎絲毫不感興趣,一雙眼只盯着面前的水煮蝦,一副想吃又不想下手的糾結感。

“我來!我來!”

淩涯端過盤子,熟練剝蝦,然後習慣性放進阮瀾燭的盤中。等到阮瀾燭開動起來,淩涯呼吸發緊的情況才得以好轉。只是他沒看到嚴萋萋看向阮瀾燭時略帶寒霜的目光。

吃完早飯,嚴萋萋笑着邀請淩涯去她卧室看新娘服,趁着婚禮在傍晚舉行,如果有不适合的地方還能修改。淩涯和衆人道別後興致勃勃跟在嚴萋萋身後前往。

“祝盟,我怎麽覺得心裏那麽不安呢?”

熊漆靠過來說道。小哥認識門神無可厚非,可是門神前幾天殺人不眨眼這幾天忽然秒變溫柔佳人,怎麽看怎麽詭異。

而且至今為止新郎都未曾露面,這門神不會是想借着這場婚禮将所有過門人一網打盡吧。

阮瀾燭眉頭蹙起來,心頭也湧上一層不安,但是現在事情正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他也摸不着頭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淩涯跟随嚴萋萋回到女主人卧室,這個卧室比客房大出兩倍還有餘,推門而入就看到擺在正中央那一身華麗的正紅嫁衣。

嫁衣上繡着精美的鳳凰圖案,衣擺部分恰好将鳳凰的整個尾羽鋪展開來,蘊含着濃濃的祝福。衣擺長長拖在地上,如同雲霞般絢爛。旁側桌上有一頂金色鳳冠,上面鑲嵌着各色寶石,燈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淩涯一眼認出那是他當時拿來哄萋萋阿姊解悶的珠子,只是如今被鑲嵌到金冠上才知道寶石放置在合适的地方更好看。

“羨羨,你喜歡嗎?”

嚴萋萋輕聲輕語,手指劃過嫁衣的衣襟,她擡起頭鄭重的看向淩涯的雙眼。

“萋萋阿姊,這不應該問我吧,應該問姐夫才是!”

淩涯不在意調侃,嫁衣真的很美,美到他都移不開眼。忽然想起什麽,淩涯忽然扯住嚴萋萋的袖子:

“萋萋阿姊,等我成親的時候你能給我老婆繡一件嗎?他穿上一定更好看。”

淩涯無比篤定,阮白潔要是穿上女裝一定驚豔四座,到時候淩涯一定會受到整個修真界修士們羨慕+嫉妒的目光。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嘿嘿笑起來,陷入幻想無法自拔。

自然也沒看到,嚴萋萋眸光驟然冰冷,下一秒将一紙黃符打入淩涯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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