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畫中世界
畫中世界
一石激起千層浪,衆人面面相觑如同被雷劈,下一秒歡呼聲傳來,程千裏一個箭步沖過來抱住兩人,興奮像即将登基統領部落的獸人,口中就差喊着“為了部落!!!”
在衆人歡聲笑語讨論着要不要舉辦婚禮酒席昭告天下時,阮瀾燭懷裏就被塞過來一個漂亮的荷包,上面繡着巍峨高山,聳入雲霄直刺蒼穹,雄偉壯觀一眼望去冷峻且神秘。
“我的聘禮,都給你!”
“你的聘禮就是一個荷包?”
阮瀾燭拎起這個巴掌大的荷包,認真問着。這麽敷衍的嗎?他覺得他剛簽字時的緊張在此刻立馬煙消雲散。
“什麽荷包?那是芥子空間。”
說着,淩涯從自己的芥子空間裏掏出那本厚厚的聘禮清單,直接遞到阮瀾燭面前:
“這是清單,您可以按照清單上的名字去荷包裏取東西,試試?”
阮瀾燭愣了下,他見過這份清單,就在莊如皎住院之時淩涯拿出來過,當時他還以為是用來揶揄莊如皎的。如今想來,只怕淩涯當時和莊如皎讨論的聘禮并不是一句空話。
随便翻開一頁,第一行寫着“水淼煙波”,淩涯心中默念試探性将手伸進荷包內,沒一會摸到一個冷硬的東西,抽出來才知道是一幅古畫。
畫上是一片煙霧籠罩的水域,廣闊無邊、朦胧而遼闊,看過去只覺寧靜深遠。
“這是?”阮瀾燭指着畫作,眉宇間盡是疑惑。
淩涯皺眉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是煙波浩渺圖,普通人可進入畫中世界游玩。”
随後淩涯從畫軸中央一點,一只細長狼毫毛筆彈出。
“喏,這叫執畫筆,帶着它進去,缺什麽只要畫出來就能實現。”
阮瀾燭盯着那只筆默默來了句:“神筆馬良?”
淩涯沒聽過神筆馬良的故事,經由阮瀾燭簡述後恍然大悟,直點頭:“如果這麽形容,也可以。”
阮瀾燭算是看出來了,這荷包裏的東西都不适合拿出來日常使用。聘禮清單被他一股腦塞進荷包,那麽厚跟磚頭一樣,賊适合拿來攻擊。
至于這個荷包,阮瀾燭在手裏掂了掂利索放進自己口袋。既然淩涯都說了是聘禮,那他就敬謝不敏了。
衆人還沒商讨出個章程,阮瀾燭決定對于他和淩淩成婚這件事先按下不表。随後指着煙波浩渺圖,表示要帶黑曜石衆人進畫游玩以慶喜事。
程千裏剛歡呼雀躍準備收拾零食,就聽到門鈴響起。
“棗棗姐!!”
來人正是譚棗棗,得知淩涯身受重傷偏偏又趕上工作忙碌,她一整天都心急如焚。今天可算能抽出空能前來看看。
“淩淩哥!!”
看到恢複如初的淩涯,譚棗棗紅着眼圈疾步而來沖進淩涯懷裏。淩涯在上一扇門被人掣肘的模樣吓壞了她,那時她才知道淩涯并不是無所不能。
淩涯笑着伸手輕拍譚棗棗的後背,懷中姑娘顫抖的身軀也一點一點平靜下來。程千裏大嘴巴,一股腦把淩涯和阮瀾燭簽署婚書的事情描述的天花亂墜,在一聲聲驚呼中,去畫中世界游玩的人又加了一位。
所有人齊齊站在古畫前方待定,淩涯徐徐展開畫作。随着手中執畫筆輕點,畫面如水紋蕩漾開來。一個恍惚,衆人再睜眼已經身處畫中,腳下湖水清澈見底。微風吹拂時,湖面波光粼粼,腳下猶如鋪就一條銀色地毯。
“淩淩哥!我會淩波微步啦!”
程千裏發現自己能在水上站立行走,立馬撒丫子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喊,只覺自己一秒變成古代俠客,身負輕功當即就要行俠仗義而去。
淩涯忍俊不禁,執畫筆在空中勾勒出烏篷船,下一秒衆人又坐在船中,晃悠悠随波而動。遠處,群山連綿起伏,層層疊疊。往上方看去,是連綿不斷的雲海。
“要試試嗎?”淩涯将執畫筆遞給阮瀾燭,笑意盈盈。
還是第一次體驗神筆馬良,阮瀾燭接過來試着畫出黑曜石的輪廓,果然水面上突現一座宏偉建築,正是大家熟悉的別墅,那是屬于每個人的家。
陳非畫了可以靜坐的高臺;盧豔雪畫出飛鳥和草地;程千裏給自己畫了一把劍,他要體驗禦劍飛行的快樂;程一榭婉拒,他得盯着他缺根筋的弟弟,唯恐他遭遇危險;至于譚棗棗,她實現了游輪自由。
陸左.....陸左畫了陸右,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人沒有出現。
淩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只能将她抱在懷裏不停摸着她柔軟的發頂,而陸左紮進淩涯懷中悶聲不動了。阮瀾燭看過來,眼中思緒不明,卻也沒表示反對。
盧豔雪要進入黑曜石準備午飯,程千裏在空中玩瘋了不回來,陸左興致不高去二樓房間休息。譚棗棗和阮瀾燭有話要說,兩人出去了。淩涯剛坐下,程一榭就走過來面露為難,有幾分期期艾艾:
“淩淩哥,我能求你件事嗎?”
程一榭向來成熟穩重為人冰冷,很少見他求人模樣。淩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應該不是什麽小事。
“你說。”
“浩渺煙波圖是不是能隔絕門的召喚?”
眼看程一榭說到點子上,淩涯會心一笑,果然瞞不過聰明人:
“你怎麽看出來的?”
“我的下一扇門馬上開啓,但我進了這裏後就感覺不到門的存在了。”
這種感覺很神奇,前一秒還能感受到門的呼喚,下一秒感應消失整個人好似來到一個極為安全的環境,這讓程一榭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又實實在在的知道自己不用再和死亡擦肩而過了。
“确實可以隔絕一定的危險性。”
淩涯并不隐瞞,這古畫是法器,用來保命的。門具有死亡的危險,會被法器下意識認為是威脅,所以會把門隔絕在外。
“那淩淩哥,這個東西你可以賣給我嗎?出多少錢都行!”
程一榭臉上布滿急切,一雙眼盯住淩涯,眸底全是懇求和期盼。淩涯眼睫下垂,大致清楚程一榭的目的:
“你是為了...千裏?”
程一榭不怕過門,甚至有時候淩涯能從這個16歲少年的身上看到一種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淡漠,唯一能調動他情緒的只有他的雙胞胎弟弟程千裏,所以為誰求畫昭然若揭。
程一榭直接坦白點頭,程千裏是他放心不下的執念,甚至只要千裏能活着,他死了都行。
淩涯長嘆口氣:“只怕千裏不願意吧。”
正常人誰願意活在畫中世界呢?哪怕這裏再美好也有看膩的一天,現實才能看到鮮活的一切。
對上淩涯的感嘆,程一榭忽然發起狠:
“只要能讓他活着,我會讓他願意的。”
口吻狠戾,似乎為了目的可以使用一切手段。屋外是程千裏高興的哇哇大叫的聲音,那裏面有快樂和滿足,門讓他産生的恐懼似乎悄然遠去。
“一榭,你的想法很危險。這裏确實可以讓千裏躲避一時,但是我們終将會離開畫中世界,到那時為了讓千裏活着,難不成你要将他囚禁在畫中嗎?”
“你剛才也看到了,執畫筆只能畫出自然景觀,畫不出具體的人。即便千裏答應你不出去,可是這裏無人陪伴他又能撐多久。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古畫被焚毀或者出現其他意外,千裏還能活嗎?”
淩涯盡量掰開揉碎給程一榭講清楚,現實世界有門确實危險,可是這裏也不是實打實的安全地。
果然一番勸說下,程一榭低頭沉默下來。淩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而且,這幅畫所有權現在不是我的了。如果你想讓千裏出門後來這裏散散心,你可以問問你阮哥,看他願不願意賣給你。”
程一榭擡頭不可置信,淩涯沉痛點點頭:
“是的,這是我給瀾燭的聘禮,你還是問他吧。”
說罷,淩涯一臉沉痛望向遠處雲山霧罩的山頂。師尊說對待老婆要如同春天般溫暖,尤其不能藏私房錢不然被抓到後果很慘。淩涯時刻謹遵師命,給阮瀾燭的聘禮那是他這些年全部的家當。
摸摸兜,裏面芥子空間只有一把長生劍,其餘都空了。淩涯眼眸眯起,想着什麽時候回修真界一趟,再進個秘境什麽的多淘點寶貝給他老婆。
這廂暫且不表,那廂譚棗棗對上阮瀾燭冷峻的臉同樣說不出話來,嘴唇嗫喏半晌終于鼓起勇氣小聲張口:
“阮哥,我的第六扇門馬上就要開了,你和淩淩哥真的不能再帶我一回了嗎?”
過門人都知道,門的難度從第六扇開始成倍增長。危險重重下,即使有豐富經驗的過門大佬,過門時保全自己都要費盡周折,更別提帶新人了。有的過門組織确實會帶新人闖難度高的門,但那都是用來試探禁忌條件的炮灰。
黑曜石從不害人,每接觸客戶都會提前打好“不過第六扇及以後門”的招呼。譚棗棗是知道規則的,但她實在膽小怕死,而且她和阮瀾燭還有淩涯走過這幾扇門,總覺得自己同常人地位不同,所以想着開口試試,也許阮瀾燭能松口呢!
對面阮瀾燭确實沉默下來沒有言語,空中氛圍陡然凝固,一呼一吸在此刻對于譚棗棗來說都是艱難的。阮瀾燭背光坐着,連同他精致的眉眼都模糊幾分,譚棗棗甚至都不能從他那雙墨色的眼眸裏清晰看到自己。
“譚棗棗.....”
被阮瀾燭點名,譚棗棗立馬繃直脊背,白皙的額頭開始鑽出細密的汗珠。
“我可以帶你進第六扇門,但是淩淩不能進。”
阮瀾燭的聲音從對面缥缈傳來,譚棗棗剛升騰起的欣喜因為後半句,陡然僵在半空中。
“為...為什麽?”譚棗棗不懂。
他們能闖過威福利山療養院和雨中女郎,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淩涯和門神是故人。第六扇門難度有質的跨越,如果門神和淩淩哥是舊識,他們通關的可能性很大,存活率也很高的。
“你也知道,舊識這種東西...有的念恩例如療養院裏的春娘,有的念恨例如雨中女郎嚴萋萋。我無法保證第六扇門的門神對淩淩是何種态度,我以為嚴萋萋給的教訓,已經足夠了。”
阮瀾燭一字一頓的說着,他是真的怕,怕再遇到嚴萋萋那樣的門神可怎麽辦?這次是僥幸,下回呢?淩涯所受的折磨是自己一點一點扛過來的,鮮血将他整個人包裹住,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和鼻腔裏輕微的氣流能證明他還活着,那自己一定會瘋。
那個晚上,阮瀾燭想過如果淩涯沒熬過來,就此死了自己會怎麽辦?
後來他想好了,他會再次進入雨中女郎的門殺了門神嚴萋萋,然後....再殺了自己去九幽陪淩涯。
譚棗棗一時都說不出任何話語,阮瀾燭此刻眼底痛苦萬分,他試圖摸向自己口袋從中掏出香煙,指尖都是顫抖的。打火機幾次打不着火,譚棗棗接過來“咔噠”一聲打開,火苗高升模糊了阮瀾燭的眉眼。
煙草味在四周彌漫,譚棗棗長嘆口氣默默道:
“謝謝阮哥,我知道了。”
随後起身恭敬沖阮瀾燭彎了腰,轉身一步一步離開阮瀾燭站着的世界。離得遠了才敢回眸看他一眼,他正沖着遠處高大山脈吐出一個又一個的煙圈,眼底晦暗不明,孤身寂寥蕭瑟....
譚棗棗找到淩涯時他正坐在沙發上,側臉瑩白如玉,骨相極為俊雅幹淨。陽光灑在高挺的鼻梁上能看到細小絨毛,眉目如水墨畫淡雅,淺笑安然。蔥白指尖捏起一個荔枝,粉色唇瓣輕輕一嘬果肉順利進入口中,沒一會兒吐出一個棕色果核,整個過程吃相優雅恍若九天之上的神君。
真應了那句:美人就該吃荔枝。
察覺到譚棗棗視線,淩涯轉頭看向她,一雙眼立馬彎成月牙狀:
“棗棗,過來吃荔枝!”
聲音溫柔,又像個小孩兒一般舉起好吃的惦記着和朋友分享。譚棗棗慢悠悠走上前,對上淩涯含笑的眼睛始終說不出那句祈求。
“你的第六扇門是不是馬上要開了,有線索嗎?可要提前查好,找不到也沒關系,還有瀾燭呢!”
“到時候我倆一起陪你進去,估計咱仨還得住一間卧室,地上硬可得給你多找幾床褥子墊着。”
淩涯後面說的什麽,譚棗棗記不清了。她此刻淚眼朦胧,聽完淩涯細碎的念叨,一頭紮進他的懷裏緊緊摟住他的腰際。
“怎麽了?誰欺負你了?”淩涯還沒交代完,譚棗棗已經撲過來,到讓他不知所措。
以為譚棗棗恐懼第六扇門,淩涯伸手在她背部一下一下的撫着:
“害怕啦?沒事兒,有我和瀾燭呢!”
好半天,譚棗棗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從淩涯懷裏擡頭,飛快從包裏掏出兩張邀請函遞給淩涯:
“淩淩哥,我最近拍的電影被送到電影節參賽,有望得獎。給你和阮哥拿了兩張邀請函,到時候一定來現場給我加油,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