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譚棗棗

譚棗棗

電影節?托程千裏的福,淩涯的啓蒙電影就是恐怖片,但也知道優秀的、有深刻立意的片子會被拿去參加電影節,供那些影視界權威大佬品評,一旦獲獎,從導演到演員通通身價飛漲,前途一片光明。

“我們小橘子都能參加電影節啦,真棒!”

淩涯眼底樂開了花,對着手裏的邀請函欣慰感動,如同一個老母親般恨不得眼眶濕潤淚灑現場。譚棗棗難得羞赧低頭,一時間這個好消息似乎沖淡了她心底對于第六扇門的恐懼。

在畫中世界玩盡興之後衆人才回到現實中,程一榭剛出畫就被門召喚,幹脆利落進門去了。譚棗棗回劇組開啓她電影節的宣發工作,盧豔雪出門旅游,整個黑曜石氛圍突然安靜下來還有些不适應。

這天阮瀾燭難得起個大早,順便把淩涯叫上說要出去一趟。

“去哪兒?”

“去參加棗棗電影的首映禮,為了養傷最近幾天你都沒出過門,怕你憋壞了。”

阮瀾燭如願摸上淩涯雙耳,指腹溫熱和耳骨微涼交纏在一起生出幾許暧昧。

“那快走!”

淩涯一臉興奮,一路上都在想着小橘子的演技能有多爆發。到了電影院,淩涯還專門去櫃臺買了譚棗棗的應援産品。

阮瀾燭看他興致勃勃擺弄疑惑道:

“你就這麽看好棗棗?”

說實話,阮瀾燭對譚棗棗的演技是真的敬而遠之,要是她都能獲獎,娛樂圈是個人都能得獎了。

“當然,小橘子可是咱倆帶出來的,她不獲獎都是對你我的不尊重。”

許是有了感情,淩涯無條件支持那個見了鬼怪膽小怕死,對于事業又野心勃勃的小橘子。阮瀾燭唇角勾出一抹溫柔笑容,他喜歡淩涯說“咱倆”,那是一種不分彼此的癡纏。

過于高估小橘子的演技,淩涯盡管努力睜大眼睛,最後還是在觀影過程中靠在阮瀾燭肩上沉沉睡去。直到電影結束頭頂燈光大亮,四周粉絲看到棗棗出現在現場,齊刷刷呼喊聲才把兩人驚醒。

“結束了?”淩涯睡眼惺忪。

“嗯,現在還覺得她能獲獎?”阮瀾燭揶揄道。

淩涯一口氣堵在胸口難以啓齒,但是又不能打擊自家孩子積極性,只能湊近阮瀾燭小聲詢問:

“評委們能受賄嗎?要不給孩子買個獎吧。”

阮瀾燭:“”

看臺上譚棗棗被大群粉絲圍住,燈光下的她是高冷禦姐,身姿搖曳一颦一笑都帶着些許風情。一雙眼涼涼看過來,定位到淩涯和阮瀾燭,波瀾不驚的眼睛立馬彎起來,笑容拂面同沒長大的孩子一般。

淩涯和阮瀾燭起身去化妝間等她,沒一會兒高跟鞋聲音響起,譚棗棗推門而入就看到早已等候許久的淩淩哥和阮哥。

“淩淩哥,社交太累了,還不如進門呢!”

譚棗棗把高跟鞋脫下,直接赤腳站在地板上,整個人慵懶勁兒一出,和剛才的高冷美人完全不搭。

“棗棗,你的第六扇門什麽時候開啊!我記得你說你最近要參加電影節,不會電影節和門的時間沖撞了吧。”

談及第六扇門,譚棗棗整個人如同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躺在沙發上攤平,跟死透了沒區別。

“淩淩哥,別提門好嗎?讓我高興這幾天,等我拿了獎就是死門裏都值了。”

譚棗棗喃喃着,雙目無神看向天花板,下一秒腦門被淩涯崩了個腦瓜崩,疼的她瞬間原地詐屍。

“淩淩哥~~~~”

“少提死字,你長命百歲。”

淩涯不知道想到什麽異常忌諱,總之拒絕聽到他們任何一個人口中說出“死”這個字。

回程路上,淩涯看阮瀾燭眉頭一直蹙着,眉宇間煩躁一片,忍不住伸出手指想一點點給他劃平。

“還在想棗棗的第六扇門?不是有我們嗎?努力帶呗。”

淩涯直到第六扇門之後難度會增加,可是也不能看着譚棗棗一個姑娘家一個人進門吧,她又害怕....

車子緊急停剎淩涯還蒙着,只見阮瀾燭轉過頭臉色冷凝,腔調冰冷:

“帶?前五扇我們帶了,後面難度越來越大,我們能帶她過完整個12扇嗎?”

“淩淩,我們沒有能力負擔起別人的人生。如果要想活着從第六扇門安全出來,只能暫時放下工作多進門刷經驗,你看她今天的樣子,像是能放下一切專心致志過門嗎?”

車子重新啓動,阮瀾燭一番話不是沒有道理,淩涯多次想張嘴始終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承認阮瀾燭說的對,只是如果真的放任譚棗棗一人進門,萬一出點什麽事.....罷了,實在不行多給她幾件保命的法器,至少也能抵擋一陣。

沒過幾天譚棗棗特意來黑曜石給淩涯送邀請函,她果然憑借電影獲得金酸棗獎最佳女主角,一張臉喜氣洋洋,盡管被程千裏調侃說是爛片爛演員也沒有動怒。

“淩淩哥,你一定要到現場支持我,看着我親自獲得獎杯。”

朋友第一次得獎,淩涯雖然不懂這個獎項在業界是什麽含義,但是看程千裏嫌棄的模樣也知道寓意不好,但他還是沒有掃譚棗棗的興,點頭說自己一定到。

臨走前,淩涯拿出一個方形灰藍色首飾盒遞給譚棗棗,她疑惑着雙手接過直接打開,裏面是珠寶三件套。祖母綠的項鏈、耳墜和手镯,品質極佳價值不菲。

“淩淩哥,這是給我的賀禮?比品牌方的還貴呢!”

譚棗棗看一眼就喜歡上了,簡直是愛不釋手,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高品質的祖母綠首飾。

“是也不是,你進第六扇門的時候戴上,能一定程度上抵擋鬼怪的攻擊。”

淩涯把話說開,他實在擔心這個沒心沒肺的傻姑娘,所以昨晚和阮瀾燭商議後決定把這套首飾給她防身用。

送走譚棗棗,阮瀾燭才從二樓姍姍下來。

“你真的預備讓她一個人進去?”

淩涯再次确認,只是這回阮瀾燭沒說話,前一天抗拒的表情在此時緩和許多。半晌後,擡起臉看過來:

“不管我帶不帶她一起進,第六扇門你都不能進。”

“為什麽?”淩涯大為不解。

“沒有為什麽,總之不許進。”

淩涯第一次在阮瀾燭身上得到挫敗感,任憑他怎麽詢問,阮瀾燭只有三個字“不許進”,氣得他直接扭頭走出客廳去外面散心。

“阮哥,你直接告訴淩淩哥說怕他遇到危險不就行了嗎?”

程千裏喜歡直來直往,對于阮瀾燭強硬做法表示不理解。

“你不懂。”

阮瀾燭眸色晦暗,他太清楚淩涯做事的風格,溫言軟語反而說服不了他。

陸左得到淩涯和阮瀾燭争執的消息,撇了眼阮瀾燭直接去露臺區找淩涯,果然到的時候那人正抱胸坐着滿臉不開心。

“如果是我,我也不願意讓你進第六扇門。”

陸左在淩涯身旁找個位置坐下,順便把心裏話說出來。察覺淩涯不搭話,又張口道:

“你不知道你從雨中女郎那扇門出來時幾乎氣絕,身上鮮血淋漓怎麽看都像是死透了。”

“那一晚阮瀾燭一句話沒說,能做的就是不停的給你傷口敷藥。往往一側還沒敷完,另一側皮肉翻飛血花綻放。到最後沒辦法了,他就抱着你跟初善村那個死了男人的劉寡婦一樣,雙眼睜着目光空洞像個活死人。”

“淩淩,如果是你,阮瀾燭從上一扇門裏出來是這個樣子,你會不會輕易讓他再踏入下一扇門呢!”

陸左不帶任何個人感情描述,淩涯卻聽的一愣。他以為自己只是在夢中暫時回到涯山歷了場問心劫,原來不止是這樣嗎?自己歷劫時的狀态也同步到這個世界中了,還....吓壞了阮瀾燭。

當自己醒來時身體已經沒有任何異樣,他以為自己只是昏迷了一晚上。

“淩淩,燭燭不是冷血放着棗棗姐不管。而是他怕了,怕你死在門裏,也怕他...救不了你。”

聽完陸左的解釋,淩涯總算明白阮瀾燭堅持不讓自己進第六扇門的緣由。長嘆口氣,淩涯回二樓找阮瀾燭當面對質。進門時,阮瀾燭正站在窗前,背影瘦削有幾分寂寥。

聽到門把手扭動,轉頭就撞進淩涯的眼中。

“瀾燭,我那晚是不是吓到你了?對不起,我不知..道...”

話沒說完,淩涯就被愛人一把擁在懷裏,有水漬從上方滴到自己頸間處。淩涯怔愣住,阮瀾燭..是哭了嗎?

最終淩涯還是沒有拗過阮瀾燭的堅持同意自己不進門,而阮瀾燭表示這次他會帶譚棗棗一起過第六扇門。怕兩人遇到危險,淩涯把聘禮中所有能防身的法器就着禮單挨個給阮瀾燭劃線,總之一切為了能順利出門。

譚棗棗的頒獎典禮如約而至,淩涯特意換了身禮服前去參加,阮瀾燭有其他事要晚些到。淩涯獨自前往,于是榮幸成了譚棗棗的男伴。保姆車停在外場,各路媒體高舉設備預備第一時間采訪這位“最差女主角”。

粉絲喊着“棗棗”兩個字,場面異常熱鬧。淩涯先下車,一張神顏讓現場齊齊噤聲,他們目瞪口呆看着譚棗棗搭着他的手從車上下來,一襲金色禮服更襯她身姿窈窕。兩人站在一起,在聚光燈下露出得體的笑容。

二人相攜進入場內,譚棗棗去化妝間補妝,淩涯坐在觀衆席等待,身側紛紛傳來打量的眼神,想知道娛樂圈什麽時候進了如此姿色的男人。

主持人上臺直接開嗓:

“由于其他獎項都無人到場領獎,我們直接頒發此次金酸棗獎最差女主角獎項,獲獎者是——譚棗棗老師!!”

話音落下,場內紛紛鼓掌,粉絲高喊“譚棗棗”的名字,淩涯在這種氛圍下倒也不覺得這個獎項如此差勁了,于是鼓掌加入其中。

掌聲落下,後臺沒有看到棗棗身影,衆人議論紛紛。淩涯坐直身體,只聽見主持人再次說道:

“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再次歡迎譚棗棗老師!!”

依舊寂靜無聲,淩涯心裏暗道不好,迅速起身從側邊疾步跑向棗棗的化妝間。一敲門,出來的果然是小助理。

“淩淩哥,棗棗姐說要去洗手間,可是都過去10多分鐘了她還沒回來。”

小助理心急如焚,淩涯瞬間明白棗棗的第六扇門開啓了。他掉頭跑向洗漱間,剛觸摸到門把手只見門內拉開,棗棗一襲光鮮亮麗出現在她面前,祖母綠的首飾戴在她身上,光彩照人。

“淩淩哥!!”

譚棗棗笑着迎上來,眉梢眼底均是喜色。淩涯懸着心終于能放下來,這是...通關了?

“到你了,咱們趕緊去領獎。”

既通關第六扇,又得到了女主角獎,淩涯已經想好要如何慶祝了。譚棗棗點點頭,被淩涯牽手領到舞臺。聚光燈下的她美極了,接過主持人遞過來的話筒,思索了下平靜道:

“大家好,我叫譚棗棗,有時也被叫做花瓶、演技地板,還有叫我歪瓜裂棗的,今天也來了嗎?現在終于可以借着這個獎跟大家說點什麽。這是我從藝十年獲得的第一個獎,也可能是最後一個。我從藝以來也非常努力的扮演譚棗棗這個角色,她高冷、知性、女王範兒,什麽流行我就演什麽,大家喜歡什麽,我就扮什麽。”

“但是說實話我不喜歡,這些都是公司給我的人設。人生如戲,一場游戲一場夢。究竟該怎麽演,我一直沒搞明白。就像玩游戲剛玩一半就突然被通知了結果,我的這場游戲,有遺憾也有驚喜。正是這些遺憾才組成了我們別樣的人生,希望各位的人生中少留遺憾,做回自己。”

真實的發言總會引起現場極大的共鳴,衆人紛紛鼓掌叫好,只有淩涯看得到譚棗棗眼尾悄悄滑下的淚痕。不安和凝重自心頭而起,下一秒譚棗棗頭頂的水晶燈火花四濺,下落的燈體重重從她頭頂砸下。有人被吓到驚聲尖叫,媒體舉起拍照設備瘋狂拍攝這個可憐女主角随後的慘狀。

淩涯踉跄着跑上臺将譚棗棗抱在懷裏,此刻她額頭鮮血如注,唇瓣慘白還在顫抖:

“淩淩哥,對不起!我沒用,法器救了我三次還是...還是失敗了。”

她全身瑟縮似乎冷極了,淩涯脫下外套搭在她身上又把人抱進懷裏給她溫暖:

“沒事,沒事我在,棗棗。”

“淩..淩淩哥,我這次演技...怎..怎麽樣”

“很好,很好。”

“淩淩...哥,如果..沒..沒有門,就...好了...”

交握在一起的雙手有一端無力松開,淩涯懷裏的人再也沒有聲息。祖母綠的首飾齊刷刷碎裂成齑粉,表示它們物盡其用。

淩涯什麽都聽不到,只知道抱緊懷裏的身軀想給她溫暖,奈何暖意漸漸離去,徹底被冰涼一寸一寸占據高地。

恍惚間,淩涯好似回到了當年那場魔族和修真界的戰争現場。彼時他獨守宜良河畔,那是離湮滅大陣最近的地方,也是魔族主力重點圍攻的場所。因為距離涯山很近,又有護山大陣保護,所以安排淩涯一人駐守。

魔人源源不斷而來,他一人一劍殺到腳下河水都血紅一片。他記得那天晚霞特別好看,火燒雲鋪了半邊天,臉上剛迸濺到的血跡還沒徹底流幹。遠方便傳來沉重的鐘聲,那是涯山南坪山脈上獨有的梵鐘。

師尊曾說過,梵鐘只有在涯山人死去時會發出聲響。一聲一聲,沉悶入耳。

四下,那鐘響了四聲,代表死了四個涯山人。

哦,不對,是五下。還有一聲是從他胸膛處發出來的,那是...獨屬于他的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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