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哭兒郎1

哭兒郎1

譚棗棗的葬禮舉辦的隆重盛大,她死在拿獎的輝煌時刻,粉絲齊齊到場算是實現了她一直想萬衆矚目的願望。淩涯事後才知道,她拒絕了阮瀾燭的陪同,自己一個人獨闖第六扇門,毫無疑問的失敗退場。

整個黑曜石因為她的離去整體氣氛低迷,程千裏一改恐怖片,電視上播放的都是小橘子以往的影視作品。每回看到她出場,都要眼眶含淚再無聲落下。

阮瀾燭奪過遙控器關閉電視,引起程千裏不滿:

“想一個人不就是要多看看她嗎?”

“要看回你自己屋裏去看,別讓淩淩聽到。”

程千裏扭頭看向不遠處兀自喝酒的淩涯,抿抿嘴默默離開客廳。淩淩哥是棗棗姐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他還記得那晚回來的淩淩哥,雙手沾血目光空洞,周身看不到絲毫活人氣息。

程千裏一離開,黑曜石一樓只剩阮瀾燭和淩涯。阮瀾燭上前摁住淩涯再次倒酒的手,盡量嗓音柔和:

“別喝了,如果你想哭...”

話沒說完,耳畔傳來淩涯一聲嗤笑:

“瀾燭,我早就沒有哭的資格了。”

淩涯像是醉了,眼中泛着濕漉漉的光看過來,讓阮瀾燭心髒皺成一團,生疼。

“哭,只有在特殊的人面前才有用,能讓我放聲大哭的那些人,早就不在了。”

他似乎在說醉話,阮瀾燭聽的一知半解。隐約覺得淩涯他話中有話,再想仔細詢問時,人已經趴在大理石桌面睡着了。呼吸很輕,眉宇間滿是疲憊,好似心上壓了太多的東西,連安穩睡着都是奢望。

白鹿來人,都是熟客。黎東源和莊如皎,本來是聽說淩涯受傷過來探望,哪想到趕上譚棗棗這檔事兒,寒暄的話都堵在喉嚨,連安慰都不知道怎麽安慰。

對于他們來說,進門就是和死亡相伴,見慣了死去的人于是人就漸漸變得麻木。黎東源名聲在過門組織中并不好,貪財、吝啬是出了名的。但他貪財是為了給那些死去的同伴們的家人發死亡撫恤金,人死了不能什麽都留不下。

阮瀾燭:“讓我帶着過門?”

黎東源點點頭表示他沒聽錯。

“這是一扇低級門,按理說你這個白鹿老大完全游刃有餘,有什麽變故嗎?”

對于阮瀾燭的提問,黎東源咬咬牙開口道:

“近期不知怎的,很多低級門裏的門神突然強悍許多。小莊這扇門我本來是不想跟的,但是近期論壇上關于低級門的議論接踵而至,怎麽都要親自進去看看才能放心。”

“那你去啊,叫我幹什麽?”

黎東源朝阮瀾燭使使眼色:“淩涯最近心情不好,與其每天凄凄慘慘戚戚,還不如進門耗費點精力呢!”

話題扯到淩涯身上,阮瀾燭漫不經心的态度陡然鄭重起來。

送走黎東源和莊如皎,阮瀾燭扣響淩涯的房門。

“有事?”

淩涯剛睡醒,頭頂一撮呆毛直立再搭配惺忪睡眼,可愛極了。

阮瀾燭忍不住心底癢意,雙手攀上那對白皙的耳朵,揉啊揉啊揉。

“黎東源要帶莊如皎進門,拜托我們一起。”

“高級別的?”

“相反,低級門。”

說着阮瀾燭拿過平板,将近期過門人發布的過門經歷一一展示給淩涯看。很多過門人都表示最近過門難度增加了許多,尤其是門神,殺戮和瘋狂總是讓人防不勝防。

“你想進門追蹤緣由?”淩涯面色凝重上下翻看。

“嗯,近期過門人死亡率上升了20%。低級門提升死亡率,不難想象高級門團滅的可能性有多高。這樣下去,過門難度加大,大家最後都會必死無疑。”

阮瀾燭的擔心不無道理,淩涯表示自己沒問題可以一起進門。還沒張口,就被人抱在懷裏。

“淩淩,我不會讓你和譚棗棗一樣.....”

阮瀾燭話沒說全,淩涯已經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反手拍了拍阮瀾燭緊繃的後背:

“好,我相信你會保護我,而我也會保護你。瀾燭,我會保護你很久很久。”

其實棗棗離開這件事對于淩涯沒有太大的影響,他總覺得這是他遭遇更大打擊的前預兆。反觀阮瀾燭,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時不時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盛滿了無盡的擔憂和惶恐。好似,倒在頒獎典禮上的不是譚棗棗而是淩涯。

手腕上黑曜石手鏈接連亮起,淩涯和阮瀾燭對視一眼後直接找最近的門開門進入。等兩人站定,面前正好是敞開大門的高門大戶,門頭兩盞大紅燈籠迎風搖晃,直晃得叫人心慌。昏暗之中依稀能看到“于宅”兩個大字。

四周寂靜,腳下平坦的青石板路倒是能看出此方富足。路的兩頭罕見沒有濃霧彌漫,大院四周商鋪林立。許是太晚,此刻都熄了燭火,唯有面前的門院還有幾絲光亮。

“歡迎來到門的世界!”淩涯照例傾吐出口。

“嗯,進去吧。”阮瀾燭輕聲道。

兩人走進院落,黎東源和莊如皎早已等候,看到阮瀾燭和淩涯進來兩人着實松了口氣。

“我說我一個人進就行了,奈何黎哥非要跟着。”

莊如皎一如既往崇拜黎東源,說出來的話那是驕傲的喲!

阮瀾燭眉頭一皺,随後小腰一扭立馬回到淩涯身側:

“是啊是啊,你的黎哥這麽溫柔體貼,真羨慕他将來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不像我,進哪扇門都要被淩淩看的死死的。早跟淩淩說了,我沒那麽容易出事!”

胸口被錘了一下,淩涯勉強穩住身形。很難描述阮瀾燭現在的樣子,穿着男裝用阮白潔的口吻說話。熟悉的頭皮發麻再次襲來,淩涯覺得這扇門一定比佐子那扇更加有趣。

看,莊如皎的臉色又漲紅了,大戰一觸即發時黎東源和淩涯對視一眼,果斷管好自家人。

四人慢悠悠進屋,這回裏面可沒有新人叫喚了,因為已經有人站在中央位置顯出領導氣質:

“嚴師河,第七次進門,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那人面龐憨厚,雙手合十說着謙卑話,一副老好人和忠實大哥的模樣。是不是老好人不知道,至少他說完後,有幾個新人眼裏泛起了信任的漣漪。

整間屋子異常寬廣,屏風隔開前堂和後堂,桌椅皆是紅木想來主人家家境殷實。還沒看完,後堂腳步聲響起,沒一會兒出來一位古裝美人。美人面露愁緒,雖不似二八年華少女,但眼角一顆淚痣紅豔豔着實将她本就不俗的面貌提升一個檔次。

楊柳細腰迎風而立,眼尾輕撩幽幽看過來,直勾的人心癢癢。

“嘶!”

身側傳來黎東源吸氣聲,一扭頭果然看見氣鼓鼓的莊如皎和還沒從黎東源腰間撤回的小手。

淩涯右臂猛地被人抱在懷裏,下一秒阮瀾燭的聲音順着風傳進耳道:

“淩淩,是她好看還是我好看?給你5秒考慮時間,12345.....”

“上山打老虎?”

阮瀾燭:“.......”

很好,淩涯的腰間也被擰住了,沖這力道,怎麽也得青兩天。

那廂美人輕咳兩聲,柔柔弱弱開口:

“大家好,奴家于付氏。距離你們要參加的河神節還剩7天,不過從今天開始,獻祭也就開始了。鎮上的活動會越來越多,大家不必拘束,鎮上的人會越來越少,7天之後你們的願望就會實現。”

說完頓了下,扶風弱柳的身體微微扭轉,沖向身後內院繼續道:

“後院已經給各位安排好住宿,現在大家可以自由活動了。”

話畢,身後侍女雙手捧着盤子,一把把青銅鑰匙擺放整齊,随着侍女蓮步款款而來每個小團體接過一把鑰匙。

淩涯思忖片刻後才從裏面挑選出一把鑰匙,拿在手中指腹不斷摩挲,冰涼逐漸被溫熱取締,鑰匙上的紋路也被他摸索清楚。随後直接把鑰匙塞進阮瀾燭手裏,并附上大大的笑容:

“盟盟,還是你拿着吧。很珍貴,別弄丢了。”

“(ˉ▽ ̄~) 切~~,一把鑰匙又不是開門鑰匙,還珍貴?真是鄉巴佬!”

瞧見淩涯舉動,旁邊有人面露不屑嘲諷。不過下一秒對上黎東源、莊如皎和阮瀾燭甩過來的眼神,當即啞口無言猛地退後一步淡出幾人視線。

于付氏見衆人都拿了鑰匙,柔弱一笑,一雙含情眼幽幽超淩涯撇來,随後西子捧心般被侍女扶走了。

“淩淩哥,你認識門神?”

莊如皎湊過來小聲打探,淩涯搜了搜記憶,确信自己沒見過于付氏于是果斷搖頭。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時機到了自然會知道全貌。”

阮瀾燭捏住淩涯的臉,對于剛才門神沖自家這根木頭抛媚眼的事情,盡管知道不是淩涯的錯,但心裏的怒火還是平息不了。

四人找到房間進入,屋內兩張床倒是挺大,一張睡3個人都綽綽有餘。中央一張百靈臺,上面放着一盞煤油燈,孤零零的異常凄慘。屋內環境倒是整潔幹淨,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淩涯的直覺一向靈敏,此刻這件屋子讓他心底上湧些許煩躁,有些本能的抗拒。

“淩淩,怎麽了?”

阮瀾燭走過來默默淩涯額頭,從進門開始他的眉心就蹙着,好像有什麽煩惱事兒。

“沒事,可能是我多想了。”

正說着,外面忽然絲竹聲起,腳步聲層疊而來,陌生吟唱從遠方傳進淩涯耳內。

“盟盟,外面有大型活動。”

拉住阮瀾燭手腕,淩涯指着院外輕聲說道。知道淩涯耳力敏銳,幾人關好門窗朝門外奔去。

街上果然人頭攢動,剛才還熄燈的商鋪和住宅,此刻燈火通明。一大隊人馬從街東而來,領頭幾人個個帶着鬼怪面具,擔架上是一個會動的麻袋,裏面活物較小看不出來是什麽。

後面跟随着的都是普通人,他們神情麻木眼神空洞,随着祭司每一次怪叫,那空洞的目光中就會燃起野獸般的瘋狂,着實讓人脊背發涼。

淩涯他們默默跟在身後,随着隊伍到了一處祭祀場。那是一條河堤,祭臺也很簡陋,四角燃起的火堪堪只能照亮部分地方。祭司肢體動作開張扭曲,口中喃喃自語的咒語根本聽不清晰,每一個鼓點落下,圍觀群衆眼中就多出一分炙熱。

等到最後一個鼓點落下,衆人忽然齊聲大喊: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個哭兒郎。過往恩客念三遍,一覺睡到大天光。”

莊如皎被吓了一跳,趕緊縮在黎東源身後:

“黎哥,這個不是線索嗎?難不成河神還是個愛哭鬼?”

她話音剛落,剛才看到的裝着活物的麻袋就被祭司用力抛進河中,滾滾水浪一息之間就淹沒了麻袋。衆人眼底的瘋狂随着祭祀儀式的結束慢慢回落平靜。現在看起來,他們才更像是活生生的人。

“老鄉,往河裏扔的是什麽?”

黎東源特意找了個年紀大的npc套消息,結果很快被人回怼:

“不知道就別說話,免得沖撞了河神。”

黎東源差點沒一口氣憋死,就這還被阮瀾燭調侃:

“別傷心,可能他就是單純的不待見你。”

淩涯扭頭湊近一少女,禮貌含笑:

“姑娘,你可知剛才紅布口袋裏的是什麽?”

許是昏黃燈光下淩涯容貌比尋常夢幻幾分,只見那姑娘剛想張口就羞紅了一張臉。許久後含羞帶怯沖他勾勾手指,淩涯低頭湊近傾聽,随着答案出來,他唇角勾起的笑意也被一點點抹平。

“淩淩!”阮瀾燭不放心握住淩涯的右手。

淩涯身體移回原位:“她說...是小孩。”

“啥?”

莊如皎覺得自己雙腿都是軟的,盡管知道這裏的平民都是NPC,可在知道祭品是孩童的時候還是無比震驚。

“他們說每年河神節都要扔一個孩童下去,而且這個習俗持續很久了。”

“那豈不是有很多孩子死在祭祀上!!第一天扔一個,第二天扔兩個,直到第七天一共扔28個...”

淩涯看着前方高臺隐約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哪裏不對呢?

阮瀾燭拉着淩涯沖出人群包圍圈,四人走在回鎮的路上正琢磨着。淩涯忽然頓住腳步,扣住阮瀾燭的脖頸猛地湊上去,在雙唇僅留一指寬縫隙的時候停下來,兩人即将接吻的模樣驚呆了莊如皎和黎東源。

“淩涯你搞什麽?就算想...也..也不能在大街上啊?”

黎東源趕緊捂住莊如皎的雙眼,這麽限制級的畫面實在不适合小女孩觀看。至于莊如皎正用力摳黎東源的手掌,這麽美的畫面看不到簡直是她的人生遺憾。

阮瀾燭眼眸溫柔看向淩涯:

“淩淩?如果你想,我們可以.....”

“我知道哪裏不對了!”

阮瀾燭話沒說完就被淩涯興奮打斷,對方倏地撤回原位,剛才暧昧旖旎的氛圍直接消失不見。

“是、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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