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餃子
餃子
回家的路上，四人都有些沉默。
進屋後，穆恒忠提着菜進了廚房，紀衛民也跟着去了，留下紀雨和穆承遠兩人在沙發上相顧無言。
紀雨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也不想煩他，于是主動請纓到廚房去幫忙。
十分鐘後，紀雨被趕出來了，手裏拎着一袋餃子皮，與此同時，紀衛民“十分貼心”地端來一盆肉餡，擱到了餐桌上。
聽到動靜，穆承遠擡頭望了一眼，紀雨尴尬地笑了下，解釋說：“廚房站不下三個人。”
“......”
穆承遠撇撇嘴，沒戳破她。
他們家的廚房大得站十個人都綽綽有餘，騙人也不找個好點的理由。
紀雨無奈嘆了口氣，誰讓她的做菜習慣和穆爺爺并非師出同門呢？她從營銷號學來的那些“網紅吃法”和老一輩的想法完全不一樣，為了避免争吵，紀衛民只好把包餃子的“重擔”交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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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雨拎着餃子皮坐到餐桌旁，解開小塑料袋，裹了粉的餃子皮又圓又白，她拈了片放在掌心，又舀了些肉放在正中心，蘸水，對折，捏花邊，很快一個 Q 彈的小餃子就成形了。
上午的陽光挺不錯的，透過玻璃窗洋洋灑灑地落進來，整個客廳都變得溫暖而明亮，她一邊哼着歌，一邊包着餃子，很是享受此刻的安寧。
大約半小時後，餃子就平鋪了小半張桌子。
在劇組裏待久了，紀雨現在反倒有點不習慣這種久坐的事情，覺得腰酸脖子疼。
她站起來轉了轉身子，看到沙發上戴着耳機、悠閑靠着玩手機的某人，突然就有些心裏不平衡，她刻意提高了音量，“穆承遠，幫我拿個冰箱抽屜來裝餃子。”
穆承遠不解狀看了她一眼，那表情像是在問為什麽她不自己去。
紀雨晃了晃胳膊，“我手上都是粉，不方便。”
這樣，他才慢悠悠地起身，進廚房抽了個冰箱抽屜出來。剛擱到桌上，他就準備回沙發。
“...你就不能幫我裝下啊？”
穆承遠指了指藍牙耳機，簡單解釋：“在開會。”
“哦...”紀雨連忙壓低了聲音，向他比了個“你快走”的手勢，見他了解意思，往沙發邊走，她才重新坐了下來，小聲嘀咕道，“休息還這麽忙...”
不過其實她也沒真的想他來幫忙，畢竟他手還沒完全好，剛剛指使他也就是一時的憤憤不平作祟。
她給抽屜鋪了層保鮮袋，将餃子一個挨着一個擺進去，剛擺完第一排，一只棱骨分明的手突然伸了過來，紀雨條件反射驚呼道，“你洗手了嗎！”
“洗了。”
“噢。”紀雨有些抱歉，幾乎是用氣音說話了，“你不是在開會嗎？”
“工作彙報，我聽着就行。”穆承遠解釋，“我話筒關了，你可以正常說話，有耳機，你這樣我聽不清。”
“好。”見他一直在用右手，紀雨還是多問了句，“你手應該沒問題吧？”
“沒事。”
“那就好...謝謝。”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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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合作，餃子很快就都收到抽屜裏了，正好鋪滿一層。紀雨又重新鋪了一層保鮮袋，準備開始下一輪包餃子，“謝謝，可以了，你去開會吧。”
他沒動，走到她對面坐下，自然伸手:“一起。”
紀雨有些懵:“啊？”
“餃子皮。”
“哦...”她連忙把自己手裏的一張放到他掌心。
穆承遠頓了下，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
紀雨也沒多想，自顧自從袋子裏又拿了一張。
他的手機平放在桌上，紀雨用餘光瞥了眼，畫面被分成了四份，另外三人穿戴整齊，看背景明顯是在工位上，只有他的這塊是黑色的，應該是關了攝像頭，甚至于鏡頭後的他已經撸起了袖子，做好了架勢。
這個對比鮮明的畫面莫名有些好笑。
“你有工作的話不去公司沒問題嗎？而且今天本來就是工作日。”
穆承遠挑眉，“工作日？你見過我有休息日嗎？”
紀雨想了下，“好像...是沒有。”
結婚三年，她就沒見過他有固定休息的，偶爾在家一天，也總是開會、處理文件之類的，不過他的上下班時間倒是不固定，有時候熬夜了，第二天能睡到十點才去，要麽有時下午四點多就回家了。
工作大于生活，他一直是這樣。
“放心，緊急的事我都提前處理了，這是臨時加的。”穆承遠淡聲解釋，“何況如果非要我在公司，工作才能正常進行的話，那公司也沒什麽希望了。”
紀雨點點頭，“有道理。”
正感慨他這總裁當得真有心得時，他突然出聲：“你慢點。”
“啊？”
他認真地盯着她的手，皺着眉，“我沒看清你怎麽捏的。”
“嗯？”紀雨這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看了眼他的餃子，對折的邊被捏得嚴絲合縫，一絲不茍，像極了動畫片裏畫的樣子，她忍着笑意問，“你不會包餃子嗎？”
他反問：“我為什麽會？”
“......”這理所當然的語氣。
也對，他一直生活在國外，可能連餃子都沒怎麽接觸過，回國以後兩人結婚，在家都是她或者保姆做飯，他似乎是沒什麽機會學包餃子。
為了教他，紀雨重新拈了片餃子皮，包好肉餡，蘸水對折後，把餃子伸到他面前，“這裏...你看，這樣一擠就有兩個角了，一邊捏好，一邊像這樣貼到側邊，這裏也是這樣，然後對面同樣的步驟...就可以啦！”
穆承遠仍是擰着眉，一動不動，似乎只是眼睛會了，手還沒會。
“你自己試一下，很簡單的。”
“......”
紀雨看着他笨拙地嘗試了一次，捏了個歪歪扭扭的花邊，但他自己似乎很是滿意，一臉得意地把“作品”挨着她的餃子擺好，過後甚至還欣賞了一眼。
怎麽這麽可愛？
紀雨沒忍住笑出了聲。
穆承遠睨了她一眼，自顧自開始了包第二個餃子的“征程”。
幾番練手下來，他的餃子越來越像樣了。
果然腦子聰明的人，學什麽都快。
不知道是因為包餃子，還是因為在開會，他的樣子看上去十分專注，挺直着背，認真的神情，偶爾思考什麽似的，輕蹙下眉，又微微點頭。
本來只是看他餃子包得怎麽樣，她的視線卻不自覺停留在他身上，他微微收緊的下颚線，淺淺上揚的嘴角，高挺的鼻骨，濃密的眼睫...
她一直知道他長得好看，是那種任何人都不會拒絕的長相，但這樣認真而仔細地看着他的五官，還是第一次。
似乎是覺察到視線，穆承遠忽然擡起頭來，直直撞進她的眼睛，紀雨就像被抓包的小偷，心跳驟然加速，愣在當場，不知作何反應，本能地就那樣直直地望着他。
“......”
安靜了三秒，他先開口：“怎麽了？”
“啊？”紀雨那後知後覺的窘迫一下子湧了上來，她腦袋一熱，開始口不擇言，“哦...沒事，我剛剛不是在看你，是看你的餃子...不是，我是想問你手沒事吧？嗯！我就是想問下包餃子你手痛不痛，沒別的意思...”
“不痛。”他打斷她。
“啊？”
他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手不痛。”
“噢...那就好。”紀雨抿了抿唇，眼神都不敢看向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低着頭，飛速包着餃子，只祈求趕緊把這剩下的一點餃子皮包完，逃離這個地方。
過了幾分鐘，穆承遠忽然起身，紀雨一驚，頭低得更低了，只見他走到沙發上抽了張濕紙巾擦手，點了下屏幕，沉聲道：“按照今天的彙報來看，這周完成情況還不錯，有幾個地方我想跟你們再核實下...”
原來是到他總結了。
紀雨舒了口氣。
只不過，他是怎麽做到邊包餃子邊聽彙報，還能把裏面的內容記住，再一點點複盤的？
工作天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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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二十分鐘後，穆承遠結束了會議，“那今天就到這裏吧，散會。”
此時，紀雨最後一個餃子也包完了，餘光瞥見他朝這邊來了，她連忙起身，作勢要把餃子送到廚房去。
他快走幾步拉住她，沉聲喊她的名字，“紀雨。”
她暗暗嘆了聲，被迫轉身面對他，“嗯？”
穆承遠微微皺眉，緩緩收緊了手裏的力道，頓了會兒，遲疑般開口：“你剛剛，是在偷看我？”
“偷...偷看？！”紀雨差點被這個詞嗆到，她下意識想反駁，又覺得再解釋更像“此地無銀三百兩”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我是看了，那也不能叫偷看吧？客廳那麽大，我很光明正大的！”
“......”穆承遠的眉毛擰的更緊了，看上去似乎有些惱怒，他深吸了口氣，語氣挫敗，“紀雨，你能不能...不要總做讓人誤會的事情。”
紀雨懵了：“誤會？”
他的唇抿成一條直線，“是你說劃清界限，只做朋友的。”
“我...”
他轉頭，不再看她一眼，顯得格外決絕，“請你說到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