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殺青
殺青
時間過得很快，沒過幾天，拍攝就轉到了棚內。紀雨在這部分戲份最少，是幾個主演中最早殺青的。
今天，就是她的殺青戲。
這場戲是蕭世謹和樂歌在一起後，蕭世謹帶着樂歌游山玩水的一場戲。
榆城作為內陸城市，幾乎是沒有自然山水景的，不過這場戲占的成分不大，剪到劇中估計也就半分鐘，張導出于節省成本的考慮，就采用了綠幕拍攝。
許久未穿這套戲服，紀雨看着鏡中的自己，紅色的衣擺随步子輕輕晃動，宛如回到兩個多月前拍定妝照的時候，不免有些懷念。
米祺也換回了黑化前的白色衣服，妝容也簡潔了不少，總算是回歸到那副溫潤如玉的形象。
張導招呼了下兩人，開始講戲，“你們倆等下就在這一塊牽着手跑，跑的過程中對視一眼，到了山頂世謹摘花，花別在樂歌耳朵上，然後抱着轉個圈，遠景基本上就差不多了，等下再來近景。”
兩人異口同聲:“沒問題。”
化妝師正在做最後的調整。
紀雨默默記着臺詞，米祺忽然牽住她的手，突然的溫度讓她愣了下，沒說什麽，問他:“等下你在前面我在後面？”
米祺搖頭，“我覺得你在前面好一些，樂歌本來就是很貪玩的性格，蕭世謹這個時候就是縱容她嘛，所以我在後面配合你就好。”
“行，那我在前面。”
兩人又商量了下細節，張導便喝令了：“好，差不多了，大家準備開拍！”
紀雨回握住米祺的手，迅速進入角色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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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設定是在山頂的花樹下，所以棚內搭建了一塊坡地，樂歌拉着蕭世謹一路小跑。
到了坡頂，樂歌停下來，滿臉驚喜地歡呼道，“世謹世謹，你快看，是姻緣樹，好漂亮啊！”
蕭世謹從背後環住她，寵溺笑道:“是啊。”
樂歌靠着他的胸口，看着滿樹的粉色花朵，笑得一臉甜蜜。
“樂兒，你有沒有聽過...”蕭世謹忽地使了內力，極速流動的空氣化為利刃，瞬間，花朵便脫離了枝葉緩緩飄下。他伸手接住，溫柔地順着樂歌的發絲，将花別在她的耳上。
趁她愣神之際，他緩緩接上沒說完的話:“男人贈予女人姻緣花，代表會愛她一輩子，永不分離。”
“永不分離...”樂歌看着眼前的男人，輕聲呢喃着他的誓言，慢慢濕潤了眼眶。
忽然，蕭世謹一把抱起她，邊轉圈邊大聲喊道:“樂兒，我愛你！”
缤紛的花瓣在空中飛舞，樂歌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幸福地回應着:“我也愛你！”
“....卡！”
聽到張導的指令，米祺很快放下紀雨。
張導還是比較滿意的，“行，這條過了！等下拍近景。”
工作人員慌忙開始收拾現場。
紀雨舒了口氣，剛想轉身，只見一只節骨分明的手徑直闖入視線，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輕輕從她頭發上撚下一片花瓣，嬉笑着放在她的鼻尖上，眼前是他放大的五官。
已經抽離了角色，他親昵的動作讓紀雨有些錯愕，下意識退了半步，花瓣随之飄落。
她看着他，一時無言，“...你幹嘛？”
米祺卻笑得坦蕩，“開個玩笑，紀老師真小氣。”
演員入戲，真真假假的情緒太多，看他一臉真誠的樣子，她也只能當是自己太敏感想多了，便沒再計較，“切，你才小氣，喝水去啦。”
她拍拍他的肩膀，轉身，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視野裏。
還沒回暖的冬天，他只套了件不太厚實的毛呢，裏面是深色西裝，胸前抱着一束花，筆直地站在休息區，望着她的方向。
艾雙也來了，就在他旁邊，這會兒正背對着她打電話，所以沒發現張導已經喊卡了。
兩人應該是來了有一會兒了，身邊的工作人員都埋頭做着自己的事。
紀雨愣了一瞬，見他招手，這才往那邊走。
穆承遠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旁若無人似的，她有時候都感覺捉摸不透他的脾氣，還以為上次鬧過之後，他應該對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你怎麽來了？胳膊都恢複好了吧？”
他動了下抱花的手，反問：“不明顯嗎？”
“......”你這是送花的态度嗎？她撇撇嘴，懶得跟他計較，朝他伸手，出于禮貌道：“謝謝。”
一秒鐘過去了...
兩秒鐘過去了...
十秒鐘過去了...
他似乎沒有任何要遞花的想法。
紀雨咬咬牙：“不給我嗎？”
他擡了擡下巴，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米祺身上，笑容漸收，“你好像...還沒殺青吧？”
“......”
四目相對，氣氛仿佛凝固。
“小雨！”艾雙忽然沖過來一把抱住她，欣喜道，“好久不見啊，殺青快樂！”
紀雨回抱住她，佯裝抱怨:“你好意思說，幾個月都不來看我！”
“哎呀，公司事太多了，再說了，我最近可是幫你争取到了龍導新電影的試鏡！這還不夠将功抵過？”
“真的嗎？”紀雨驚喜道，“雙姐！愛死你了！”
龍導從事影視行業多年，拍的每一部電影都很賣座，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喜歡培養新人，能被他選中的基本上等同于星途鋪上了瀝青路，坦蕩且抗壓。
艾雙拍拍她的背，“行了行了，低調點，既然殺青了，時間還早，去跟張導打個招呼，我們回去了。”
“還沒殺青呢，還有一場近景。”
“行吧，那我等你。”艾雙忽然輕咳了兩聲，拿眼神偷偷指了下身後的人，用嘴型問:你叫他來的？
紀雨連忙搖頭，眼神示意:怎麽可能？
艾雙:那他怎麽在這兒？
“爺爺讓我來的。”某人兀自回答。
“......”
窘迫的兩人默默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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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大約五分鐘後，場景收拾得差不多了，張導讓大家準備。
紀雨回到站位上，因為是近景，她與米祺靠得比較近，燈光師蹲在兩人身側，舉着擋光板。
身後，兩位工作人員站在梯子上，手裏提着裝滿花瓣的花籃，鼓風機呼呼地吹着。
米祺忽然戳了戳她的胳膊，“穆總來了。”
紀雨沒在意，“我知道。”
“我是說...他來看我們拍戲了。”
“嗯？”紀雨擡頭，一眼就看到了在一群工作人員中由于身高優勢顯得特別突出的穆承遠，他不知把花放到了哪裏，此刻正雙手環抱，以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望着他們。
雖然周圍很多人，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給他形成了一個真空圈，這麽看去，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兩米。
“......”
紀雨皺了下眉，搞不懂他想幹嘛，但礙于人多，她也不好說什麽，免得被不知哪裏的狗仔拍到了傳出去又是要掀起一番滔天駭浪，于是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張導讓人搬來一把椅子，問:“穆總，您要不坐着看？”
“不用，我一會兒就走了。”
“那我開始了？”
“嗯。”
“所有人準備...Action！”
“樂兒，你有沒有聽過...”米祺開始講詞，一手将花舉到兩人之間，花瓣觸碰到兩人的鼻尖，眼神暧昧又拉絲。
紀雨稍稍仰頭看着他，任由他的指尖順着臉頰來到耳鬓，溫柔地整理着發絲，聽着他說完剩餘的臺詞後，餘光裏那個不容忽視的存在忽然動了下，從雙手環抱改為一手托下巴，像是要表達什麽情緒似的。
她一走神，瞬間忘了剩下要說的臺詞。
“卡！”張導喊道，“情緒不對啊，再來。”
紀雨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導演，我忘詞了。”
“沒事，調整一下。”
紀雨舒了口氣，不動聲色瞥了某人一眼，後者卻像沒事人似的，回了她一個坦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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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開拍，紀雨努力讓自己忽視他，說完了臺詞，卻在米祺抱起她時忘記配合摟住他的脖子，兩人沒能轉起來。
第三次，米祺給她戴花，她下意識躲了下。
第四次，她甚至連米祺的眼神戲都沒接住，沒有給他回應。
“卡——紀雨你...”張導有些不耐地敲了敲劇本，想說什麽，又有些顧忌身邊的人，“...狀态不對，休息下吧，等下再拍。”
大家紛紛散開了，紀雨低着頭，心裏滿是愧疚，米祺看她自責的樣子，忍不住低聲問:“他對你的影響就這麽大嗎？”
紀雨一愣，下意識抗拒這個念頭，“不是，是我...是我沒進入狀态，分心了，對不起啊，害你反反複複地拍。”
“我不要緊，但是，紀雨...”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認真地，緩緩地，像是指引方向的夜燈，“你要想清楚，你是因為什麽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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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區裏，穆承遠斜靠着柱子，低頭刷着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得很快，顯得有些不耐煩。
艾雙在他身後站了很久，終于還是鼓起勇氣上前，低聲問道::“穆總，能借一步說話嗎？”
穆承遠看了她一眼，沒拒絕，收起手機跟着她走到角落處。
“說吧，什麽事。”
他的眼神太過清冷，仿佛所有人在他眼裏都不值一提，艾雙深吸了口氣，壯着膽子道:“穆總，您也看到了，剛剛小雨的狀态明顯不對，等下再開拍的時候您能不能稍微離遠一點？”
穆承遠輕嗤，“你的意思是我影響她了？”
“...是的。”
“我什麽都沒做，如果這都能影響到她的話，那只能說明她作為演員的基本功還不夠。你作為她的經紀人，同樣有責任，如果随便一個人在旁邊看她演戲都能影響到她，那我建議她別做演員了。”
艾雙:“......”
穆總您是吃炸藥了？
看到艾雙愣住的樣子，穆承遠自知沒控制好情緒，把話說得有點重，“沒其他的事了？回去吧。”
他擡腿往片場走，一眼便看到米祺正拉着紀雨的手說些什麽，他眉頭一擰，下意識想過去，艾雙忽然沖上來攔住他的去路。
他盡量壓着脾氣，“還有事？”
想到他說的話，艾雙越發替紀雨感到委屈，明明她對演戲那麽用心，為了一個機會有多努力，他怎麽可以這樣說她？
艾雙咬咬牙，心一橫，擡頭直視他的眼睛，沉聲道:“誰都不會影響她，可您不一樣。”
穆承遠緩緩垂眼:“哪裏不一樣？”
“她想開始新生活，不論是工作還是感情，而您代表着她的過去，她...不喜歡的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