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茄汁魚塊
第007章 茄汁魚塊
秦夏也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外面的天都黑了。
旁邊的床鋪已然變得空蕩蕩,虞九闕不知去了哪裏。
他掀被起身,雖然有些貪戀火炕的溫度,但還是鼓起勇氣下了床。
屋裏黑蒙蒙的,古時就這點不好。
秦夏沒忙着點燈,穿上外衣推門而出,看見竈房裏亮着燈火。
“阿九?”
秦夏走到竈房前往裏一看,果然見虞九闕站在案板前。
見到他,小哥兒的臉上露出一絲慌亂。
秦夏這才注意到虞九闕居然在切菜,案板上已經有切成塊的西紅柿,以及蔥姜蒜。
睡前他同虞九闕提起過,晚上打算做茄汁魚塊,再炒一盤土豆絲、一盤冬筍,蒸一鍋米飯。
“你醒了。”
虞九闕放下菜刀,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有些忐忑道:“我想幫着你提前備一下菜,但土豆絲我怕切不好,就只準備了這幾樣,米我也煮上了。”
一副因為不熟練,生怕哪裏不妥當的模樣。
秦夏眉眼微展。
“已經很好了。”
天色不早,他也餓壞了。
轉而拿了幾個土豆讓虞九闕幫着削皮,秦夏則挽起袖子,打算先把烏頭魚料理了。
誰能想到這條魚在家中木盆的淺水裏又趴了幾個時辰,居然還有一口氣。
都說黑魚兇且難殺,可見一斑。
這對于別人是問題,對于秦夏可不是。
只見他掏出家裏的擀面杖,一手緊緊箍住滑溜溜的魚,對着魚腦袋就是一棒子。
幾下過去,大烏頭魂歸西天。
他直接拿起刀,快速刮掉魚鱗,扯掉魚的內髒。
四斤多的烏頭不小了,算上頭尾有半條胳膊那麽長。
按照秦夏的口味,更樂意做成水煮魚。
不過虞九闕正在吃藥,吃不得辛辣。
茄汁魚也好,酸酸甜甜,很是下飯。
“家裏要是有雞鴨就好了,這些魚腸子也不浪費。”
秦夏現在已經切換成了居家過日子的思維,君不見一大早胡同裏王家的公雞叫完,李家的開始叫。
家家養雞種菜,他也不甘落後。
虞九闕把削好的土豆放回案板,聞言道:“現在天冷,不知道能不能養活,若是能買兩只也是好的。”
秦夏舀來水把魚沖洗幹淨,拎着往竈臺邊去。
“雞雛和鴨雛估計是買不到了,趕明兒路過家禽行時看看,有合适的就買,沒合适的就等開春。”
虞九闕設想了一番後院雞鴨成群的樣子,覺得那樣熱熱鬧鬧地也很不錯,便頗為歡喜的說了聲“好”。
秦夏因此出了會兒神。
沒記錯的話,按照原書的劇情,虞九闕賣入秦家後三個月便恢複了記憶。
也就是說,等開春時,面前的小哥兒多半已經離開這個家了。
只盼他們這場扮作夫夫的折子戲,屆時能有個太平的收場。
黑魚剁塊,加鹽、蔥、姜和一點點黃酒腌制片刻。
趁這個時間,秦夏将鍋裏煮過的米撈出來放在盆裏,炖魚的時候正好架上一起蒸熟。
魚塊腌好,裹上一層面粉,下鍋煎透。
這一步完成後,将焦香的魚塊撈出,重新在鍋內加入蔥姜與切好的番茄,炒至番茄變色出汁,适當調味後灑入冰糖,直到融化,湯變濃稠。
秦夏用筷子嘗了嘗味道,覺得差不多了,便把煎好的魚塊重新放入,倒入一側小泥爐上燒好的熱水,架上蒸屜,放上大米,開始炖煮。
空出手來,轉而開始切土豆片。
虞九闕原本在學着剝冬筍,聽見菜刀的聲音便轉頭去看。
只見菜刀在秦夏的手裏仿佛快出了殘影,好似一眨眼的工夫,一枚不小的土豆就變成了厚薄均勻的土豆片,繼而變成了粗細一致的土豆絲
“阿九,麻煩幫我接一盆水。”
秦夏切完土豆才想起忘了接泡土豆的水,虞九闕放下冬筍,很快端回來一盆。
眼見土豆絲被放進水裏,秦夏注意到虞九闕困惑的眼神,解釋道:“土豆裏有一種叫澱粉的東西,如果不泡水去掉一些,炒出來就不脆了,而且放在水裏還可以防止變色。”
原來其中還有這麽多門道,虞九闕表示自己學到了。
每當這種時候,秦夏就覺得虞九闕看起來乖乖的,完全無法和那個書中描寫的反派角色聯系到一起。
兩道炒菜的食材備好,鍋裏炖的魚和蒸的米飯也都該出鍋了。
虞九闕端菜、布置碗筷,秦夏快速刷了鍋,把剩下兩道菜做了出來。
“開飯!”
桌上三盤,分別是茄汁魚塊、醋溜土豆絲和冬筍炒肉。
米飯粒粒分明,散發着新米特有的醇香。
秦夏夾了一筷子魚到虞九闕的碗中。
“嘗嘗這個,你應當會喜歡,烏頭沒有小刺,但吃的時候也要小心。”
“謝謝相公。”
虞九闕輕輕咽了一下口水,咬了一口魚塊來嘗。
外面的醬汁很是濃稠,将魚塊包裹地嚴密,一起咬下後,在口中交織成番茄特有的酸甜。
真的是他喜歡的味道。
而且就連沾上醬汁的米飯,也變得更好吃了!
秦夏無形中和虞九闕想到了一起去。
他吃了兩塊魚後,感慨完野生黑魚就是比養殖的好吃,就用勺子舀了一些醬汁拌米飯。
吃完酸甜再想吃鹹的,遂再夾幾口醋溜土豆絲或是冬筍片。
一年筍子吃兩季,分別是春天和冬天。
春筍脆,冬筍鮮,在秦夏看來,各有各的美味。
就是這東西坑人得很,看着挺大一個,剝開後就不剩什麽了。
為了湊出這一盤,他足足買了七個大個頭的冬筍,算來才勉強夠他和虞九闕吃一頓的。
飯後,虞九闕再次主動攬過了刷碗的活計。
他雖然也在努力學做飯了,可也知道短時間內必然不會有秦夏這個手藝。
能做的唯有幫忙備菜、燒火、刷碗等。
作為新嫁的夫郎,還是牙行出身的,眼下過得簡直是神仙日子。
上面沒有長輩立規矩,家裏也沒有太多雜事可忙。
虞九闕把涮幹淨的碗摞在一起,一想到秦夏,唇角就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
可惜他很快就聞到了令人笑不出來的苦湯藥味。
“一口氣喝完,可以吃兩塊糖。”
秦夏和哄孩子似的看着虞九闕喝藥,兩塊糖收在自己手邊,一副對方不喝完就不給的架勢。
虞九闕深吸一口氣,端起碗,一臉英勇就義般的灌進了嘴裏,覺得這滋味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
又酸、又苦、又辣。
秦夏見他五官都要皺成一團,趕緊把糖投喂了過去。
虞九闕含住糖,一開始舌頭仍是麻木的,好半天才抿出甜味,眉眼總算舒展開來。
喝完湯藥,還要吃藥丸。
秦夏給虞九闕遞了水,覺得自己是養了一個食量驚人的飯搭子加小藥罐子。
偏生他半點沒有不耐煩的情緒。
秦夏隐約意識到,自己的心态……
或許不太對勁。
——
不過何等的風花雪月,都暫時擋不住秦夏專注搞錢的心。
廟會兩日結束,大約因着第一天的口碑不錯,第二天秦夏多從柳家訂了一板豆腐,居然也全數賣光了。
一板豆腐大約是四十幾份,又多掙了二百多文。
統共算下來,一場廟會秦夏到手的毛利大概有五錢左右。
為了感謝幫忙的柳豆子,加上也有日子沒上柳家的門,第二天收攤後秦夏把板車送回了家中後,提着買來的東西,帶着虞九闕去了住在紫藤胡同的柳家。
方蓉不是頭一回見虞九闕了,再看也仍然覺得喜歡。
她一把拉過虞九闕的手,故意板起臉來同秦夏道:“說了大冷天的,別折騰別折騰,你看看九哥兒這小臉凍得煞白。來你幹娘家裏還帶東西,下回就該将你直接打出去!”
方蓉是刀子嘴豆腐心,秦夏繼承了原主的記憶,深深明白這一點,當即作轉身狀道。
“幹娘這話說的,從前是我不懂事,現下成了親轉了性,倒是還進不了這門了。要不九哥兒留下,我走?”
方蓉聽罷忍不住笑出聲。
“你這一張嘴,我是說不過。罷了,我也知你近來争氣,但上門是客,沒有讓你忙活的道理,豆子,你領着你小夏哥和九哥兒去屋裏吃茶去,東西擱竈房,晚食我來做。”
秦夏連忙給虞九闕使了個眼色。
後者旋即意會,拉住方蓉道:“幹娘,秦夏過來就是為了露一手,讓您嘗嘗他的手藝,您不用管他,他是當兒子的,孝順您是天經地義。”
方蓉看了一眼虞九闕,再看秦夏那小模樣,無奈地搖搖頭。
“好好好,你們小兩口看樣子是齊心的,那我當真甩手不管了?”
柳豆子不耐繼續聽親娘和秦夏客氣來客氣去,直接道:“娘,您就快進屋吧!帶着我嫂夫郎烤烤火,一會兒我給你倆送果子去!”
虞九闕遂預備跟着方蓉進屋,轉身前與秦夏對視一眼。
秦夏笑吟吟地給他比了個“去吧”的口型。
虞九闕輕輕颔首,攙着方蓉掀了門簾進門。
而主動留下給秦夏打下手的柳豆子早就饞蟲亂蹦,躍躍欲試。
和個猴兒一樣跟着秦夏進了竈房,搓着手道:“小夏哥,今晚咱們做什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