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意火爆
第009章 生意火爆
漢子最終買走了一大份加了雞蛋的烤冷面,外加一份鐵板豆腐,共計二十二文。
臨走時,他還多問虞九闕要了兩根竹簽,興許是打算分給別人嘗嘗。
送走開門客,試吃的烤冷面還有一大份,秦夏給賣炸糖糕的尤姓哥兒也分了兩塊。
尤哥兒頗為驚喜,沒想到自己還能蹭一口白食。
他剛剛可聽見了,這東西賣的不便宜!
“你看看,這多不好意思。”
客氣兩句,小心接了過去,趁熱嘗了。
就在他連連感慨這東西滋味絕妙的時候,秦夏的食攤前陸陸續續開始上客。
其中有零星在廟會上買過鐵板豆腐的,更多的則是頭一次來。
他們一方面是留意到新食攤,另一方面,則純然是被香氣吸引而駐足。
面對第一次來的客人,少不得要費些口舌介紹。
秦夏要同時做着兩樣小吃,記着每個人不同的要求,着實分身乏術。
是以介紹、收錢等,大多被虞九闕分擔。
“鐵板豆腐,五文一份,一共五塊,烤冷面小份六文,大份十二文。”
“蔥花、芫荽、紅蔥不限量,您要是喜歡便多加,不喜歡也可以不要。”
“辣醬?不好意思,辣醬不單賣。”
“收您十二文,吃食您拿好,小心燙。”
“可以試吃,您稍等,我給您挑一塊嘗嘗。”
……
雖說生意并沒有非常火爆,可兩人也幾乎沒有閑下來的時候。
這般忙了一個時辰,加起來賣出去了二十幾份鐵板豆腐,十幾份烤冷面,總算是能喘口氣。
虞九闕見大冷天的,秦夏一直守着竈臺額頭上都見汗,連忙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又給他倒熱茶。
板車裏塞了兩把杌子,拿出來撐開擱在地上,兩人一起坐着松快松快腿腳。
賣炸糖糕的哥兒方才那一陣子生意也好,一個三文錢,也得了一百來文。
裏面得有七八個是秦夏攤子的主顧,等待的時間裏東張西望,順手買一兩個帶走的。
有來有往,方是人情世故。
尤哥兒夾了一個糖糕放進油紙包,喚了一聲,遞給了虞九闕。
“拿着吃。”
夫夫二人一道說了謝,尤哥兒展顏笑了笑,也把杌子往前挪了挪,和虞九闕兩個哥兒湊在一起,說了兩句閑話。
等到油炸糕涼到能入口的,虞九闕轉過身扯了扯秦夏的衣袖。
“你先吃。”
秦夏拒絕未果,只得咬了一小口。
“早食吃多了,還在肚子裏呢,你吃就好。”
其實是聞了一早上的油煙,他實在沒什麽胃口吃甜絲絲的炸物。
但看得出來,虞九闕很是喜歡,吃得嘴唇油光光的,好似比平日裏更軟了。
秦夏心猿意馬了一瞬,緩緩移開視線。
早點這一波賣完,秦家食攤另一邊空着的攤位總算來了人。
那人從筐子裏往外搬一個個小的腌菜壇子,顯然是個專賣下飯小菜的攤子。
一溜十個壇子,外面貼着紅色紙條,寫着裏面是何物。
無外乎是蘿蔔、芥菜頭、胡瓜、洋姜、山椒、寶塔菜等。
這些東西雖各家也能腌,可擋不住有人就是不會,或是做不出外面賣的味道。
是以這種小攤子,生意也是不差的。
彼此打了個照面,點了點頭,就算是認識了。
秦夏當初選在這裏租攤子,也有這份考量在。
左邊賣糖糕的雖也是早點,卻是甜口,右邊賣腌菜的,更是和他賣的吃食挨不上邊。
這般三個攤子連在一起,不至于搶了誰的生意,也可避免一些口舌官司。
臨近中午,采買吃食的人顯而易見地又多起來。
有人在外行走的,多半是尋個面攤、馄饨攤坐下就吃。
也有挎着籃子出來買菜,順便捎帶些現成的吃食回去加菜的。
齊南縣所在的平原府,比不得南方的魚米之鄉富庶,趕上荒年這裏的老百姓也啃過樹皮,但都是老黃歷了。
最近十幾年皆是風調雨順,倉禀殷實,城裏人舍得在吃上花錢的也多了起來,像原主小時候時,街上遠沒有這麽多酒樓食肆。
“小老板,給我拿一份鐵板豆腐,不要辣椒和蔥花,孩子不吃。”
“這個烤面條多少錢一份?六文?也太貴了,我吃一碗素面才五文呢,你這才多少。”
“我要你兩份豆腐,你多給送一塊成不成?”
與晨起買吃食的多是外出做工的漢子不同,這個時辰的主顧以當家主婦與主夫居多。
相比之下他們更儉省些,畢竟日子是要精打細算過的,買豆腐要挑一挑大塊,掏錢前一定會講價。
為此秦夏和虞九闕又多費了些口舌,幸而問的和試吃的人多,樂意買的人倒也不少,不算白扯一頓皮。
最忙的時候,秦夏只覺得鐵板都快被自己鏟出火星子。
但凡有兩個人一起等,都會建議秦夏:“老板,你這一個竈不夠用啊,得再加一個竈才好。”
秦夏苦笑,他不加難道是因為他不想嗎?
當初青玉骰子當了十二兩銀子,買車撿便宜花了三兩半,本以為就是大頭支出了,結果後來買鐵板就一下子花了四兩。
再減去置辦的其他種種,十二兩銀子只剩了一兩有餘。
鐵器方面,朝廷管得嚴格,整個縣城的鐵匠鋪子屈指可數。
秦夏當初本還想再要一個鐵鍋,琢磨些別的小吃一塊賣的,一打聽竟要足足五兩,果斷暫時放棄。
他可算知道為何在這時一口鐵鍋能當傳家寶了。
還是等錢富裕些再說吧。
——
六寶街商鋪鱗次栉比,有一家糕點鋪叫“甘源齋”的,在縣城內也大小算個“老字號”。
掌櫃興奕銘心寬體胖,平日裏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鑽研“吃”這一個字。
他自诩“饕餮客”,齊南縣內但凡能叫上名字的吃食,沒有他沒嘗過嘴的。
這日他臨近中午才從家裏過來,坐在櫃臺後翻看上午的賬本,結果打着打着算盤就坐不住了。
興奕銘叫來一個小夥計問:“街上可是多了賣新鮮吃食的,聞着怪香。”
小夥計鼻子裏只有自家鋪子糕餅的甜香,搞不懂自家掌櫃在問什麽。
直到發覺興奕銘盯着過路人端在手裏的油紙盒子看,他才反應過來。
“回掌櫃的,好似是街那頭來了個賣豆腐的攤子,叫什麽鐵板豆腐的,上午有來咱們鋪子裏稱點心的客官手裏拿着,小的聽他們說起過。”
鐵板豆腐?
這頭一回聽到的菜名一下子引起了興奕銘的興趣。
他當即把賬本一推,“你在這裏好生守着,我自去瞧瞧。”
夥計早就對興奕銘的這般做派見怪不怪,答應了一聲便目送對方遠去,自己拿着布巾擦了擦櫃臺,很快招呼起剛進門的客人。
興奕銘一路追着香味向前走,很快目光就被周遭圍了幾個人的小食攤吸引了目光。
他再走近了些,動了動鼻子,眼前一亮。
沒錯,就是這個味兒!
“你們這裏賣的是什麽吃食,一樣給我來一份。”
虞九闕剛把上一個人付的錢放進錢袋,聽了這句話便擡起頭,含笑把鐵板豆腐和烤冷面的價格又報了一遍。
“您的烤冷面是要小份還是大份,加不加雞蛋?”
興奕銘不愧是個“吃貨”,還沒搞明白烤冷面是什麽東西呢,單單沖着這股誘人的香氣,張口就道:“要大份的,能加的都加。”
“沒問題,那一共是二十二文,您前頭還有三位,勞駕稍等,這裏有杌子可以坐。”
興奕銘擺擺手,等也等不了多久,他在店裏坐了好半晌了,難得出來溜達溜達,比起坐着等候,更樂意看看吃食制作的過程。
虞九闕收了錢,見鍋裏又有一份鐵板豆腐要出鍋了。
他熟練地準備好紙盒,盛上後用小勺舀起蔥花、芫荽和辣椒。
興奕銘瞅了一陣子,已看懂這所謂的鐵板豆腐其實就是煎豆腐。
這樣的做法按理說家裏做菜時也常見,可街上有賣炸臭豆腐的,有賣鹵豆幹的,偏偏就從未有人想過将豆腐煎熟再抹上醬料,再起這麽一個名目。
更令他興致盎然的,則是接下來的烤冷面。
秦夏接連做了兩份,動作熟練,行雲流水,看得他都要忍不住叫好了!
等輪到做他的那兩份時,興奕銘站到最前,和秦夏攀談起來。
“這是什麽地界的小食,從前倒是沒見過,可是你自己琢磨的?”
秦夏一眼看出興奕銘恐怕大小是個掌櫃,一身錦緞衣裳,手指上還戴着玉扳指。
這樣的人物光臨小食攤,看起來有幾分格格不入。
“家祖母曾是廚娘,在家常常研究各類菜色,小的拿出來稍加改良,養家糊口罷了。”
總之原主的祖母已經不在了,秦夏只管一推三四五。
“原是如此。”
興奕銘不疑有他。
自前朝起廚娘一職漸興,與廚子不同,廚娘大都并非供職酒樓、食肆,而是在高門大戶中做工。
碰上手藝好的廚娘,大戶人家會出重金争相聘請,能有這樣的手藝,倒也不奇怪。
不多時鐵板豆腐先出了鍋,興奕銘拿到後先吃了起來,繼續看秦夏做烤冷面。
豆腐趁熱入口,外面香、中間脆、內裏嫩,興奕銘原本沒要辣椒,見有辣椒面,讓虞九闕給他挑了半勺撒上嘗嘗。
“你這辣椒面裏,應當還加了不少旁的香料,若是再拿油一潑,怕不是蘸鞋底子都好吃!”
此話一出,秦夏就明白了。
看來這位不知名的掌櫃,着實是個懂吃、會吃的。
“您是個內行。”秦夏恭維道。
興奕銘朗聲一笑,“比不得你的手藝。”
他說罷熱切地看向鍋中的烤冷面,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