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名之火

第6章 無名之火

元京城內的流民都已經安置妥當,為了防止再有人混進去搗亂,每一個流民都得做詳細的登記,那些有戶籍證明的流民,可以在元京找份差事養活自己。

流民向來都是不穩定因素,會引起動亂,但這一次太子辦得很好,流民都安分守己,沒有惹出禍端。

早朝時,元慶帝特意褒獎了太子。

元長淵跪地謝恩:“父皇,此事不全是兒臣的功勞,前些日有人假扮流民故意鬧事,多虧了房侍讀,将每一名流民登記在簿,一眼識破了鬧事者的身份,不然流民必定會暴/亂。”

元慶帝大手一揮:“一并賞了。”

朝中文武百官都知道太子殿下是有意在提攜房青玄,有了太子殿下做靠山,這下是能平步青雲了,房青玄一下便成了朝廷新貴。

下朝時,江淮民領着謝千重,大步追上房青玄。

“房大人,請留步。”

房青玄停住腳步,恭敬見禮:“下官見過江參知,見過謝侍郎。”

江淮民伸手,示意邊走邊說:“房大人真是一表人才。”

房青玄謙遜道:“哪裏哪裏。”

“蘭臺詩案讓子珩受苦了。”江淮民一句子珩,瞬間就拉進了關系,不見半點生分。

房青玄卻不為所動:“那些都過去了。”

謝千重輕快道:“房大人與我們一同去花燈船上吃酒吧,那裏來了一位胡姬,跳的胡旋舞,妙曼動人,保證房大人流連忘返。”

“下官也想去看,可惜等會還要去給太子講經,改日吧。”房青玄倒也沒有明确劃清界限,留了一絲餘地。

在宮門處分別後,江淮民負手看着房青玄步行遠去的背影:“安置流民時,這位房大人撿地上的米粒吃,還領着太子一起喝布施給流民的粥,是一位愛民恤物的好官。”

謝千重說:“可他并不支持變法,跟咱們不是一派,今日邀他吃酒,他也是婉拒了。”

風吹起江淮民的寬袖,獵獵翻飛:“他的态度,就是太子的态度。”

謝千重皺眉:“這麽說來太子也不贊成變法,若是如此,等到太子上位,必定會打壓咱們新派。”

江淮民搖頭:“多日前歐陽太傅與我聊過,太子認為變法沒有問題,只是方式不能太激進,得溫和,但現在的情況已經是病入膏肓了,必須要刮骨才能療傷,既要刮骨,手段就不能溫和,太子殿下以後會懂的。”

房青玄走出宮門口不遠,便有一輛馬車徐徐停在了他身旁,車廂內傳出太子殿下清朗的聲音:“上來。”

房青玄在一衆大小官員的注目禮之下,上了太子殿下的馬車。

馬車內陳設沒變,只是盤子裏的糕點,從豌豆糕換成了桂花糕,是用秋天采集的桂花制作的,一朵朵黃色幹花點綴在糕點上,看着就軟糯清香。

元長淵側躺,手臂搭在膝蓋上,一身尊貴無比的紫色朝服被他穿出了風流的感覺,俊美中帶着邪氣,他此刻手中拿着那柄鑲嵌了寶石的竹扇,百無聊賴地轉着。

明明在朝堂上時還那麽端莊威嚴,怎麽剛一下朝就變成這副風流樣了,雖然房青玄知道元長淵是有意在裝成纨绔,但裝得入木三分,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真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纨绔。

房青玄一鑽進車廂內,元長淵便立馬擡起狹長的眼,朝他看過去:“皇上給你的賞賜,夠你買個大宅子了,就別再住城東的矮房了,那一塊的房屋都年久失修,好多都已被白蟻蛀空,要趁早換地方。”

房青玄早就想好,要把賞賜的那筆銀子,拿去給城外的百姓修繕茅屋了,他笑着說:“微臣住哪都一樣,等有空了,找人修繕一下便是。”

“住哪都一樣?那來跟我同住吧,雖然國子監的號房比不上太子東宮,但好在規矩沒那麽多,再則,你是太子侍讀,合該跟我同吃同住,也省得你跑來跑去。”

元長淵說得有理有據,不過房青玄還是聽出了太子只是在調戲他,要是真想要與他同吃同住的話,太子定會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跟他說話,像上次把大氅給他那樣。

房青玄笑着搖頭,無聲拒絕了。

馬車停在了國子監門外,元長淵先從上面下來,随即轉身伸手去扶房青玄。

“殿下,使不得。”房青玄不敢搭太子殿下的手臂,想自己從馬車上跳下來。

可能是太着急了,被絆了一下,眼瞅着臉離地面越來越近,突然腰間多了一只結實的手臂,将他攔截在了半空中,避免了臉着地的尴尬場面。

兩人此時挨得很近,元長淵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音調說:“子珩,你非得在衆目睽睽下投懷送抱嗎?”

房青玄的臉皮又變粉了,但表現得還算鎮定:“多謝殿下伸手搭救。”

元長淵再次見識到了什麽叫人面桃花,那點粉顏色可真叫人稀罕。

元長淵沒忍住,用指腹在房青玄眼下那一片粉上擦拭了一下,親眼看着顏色越變越粉。

房青玄正要退後一步,這時旁邊有人稽首行禮:“拜見太子殿下。”

來人正是元京城內有名的風流人物——謝道林。

此人穿着國子監內統一的白色儒裝,面容俊俏,笑起來的時候讓人覺得很舒心,他哥就是朝廷重臣謝千重,兄弟二人的長相還是有些相似的,一眼便能看出來。

元長淵的手還扶着房青玄的腰,目光看向謝道林:“岚之,你為何告假那麽多日?”

謝道林回道:“前些日染了風寒,怕傳給殿下,故在家養病,養了十多日,待徹底痊愈了,才敢過來見殿下。”

“沒了你,我在這國子監待着甚是無趣。”元長淵長嘆了一聲,似乎真的悶了十多日。

謝道林笑眯眯地看向房青玄:“殿下身邊不是有美人相伴嗎,怎麽會無趣呢?”

房青玄稽首見禮,簡短道:“房青玄,太子侍讀。”

謝道林回禮:“見過房大人。”

“美人的确是美人,可周圍那麽多雙眼睛盯着呢,幹不了出格的事情,只能眼饞。”元長淵看向房青玄,眼裏多了一絲望眼欲穿。

房青玄側過臉,不理會。

謝道林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看了看,随後哈哈笑了起來:“原來殿下也有想得得不到的東西。”

元長淵并不惱,反笑道:“是啊。”

元京城內早就盛行過男風,許多達官顯貴家裏都會養幾名小倌,太子殿下私底下想玩,也是可以的,只是過于明目張膽,就有些傷風敗俗了。

不過太子殿下顯然是不在乎,在國子監這麽個儒學聖地,都敢直接跟身邊的侍讀調情。

謝道林出了名的會玩,為了巴結太子殿下,他讓随從拿了一排寶珠來,每一顆寶珠都十分飽滿,用細的鐵杵串成一排,像是一根不規則又圓滑的蠟燭,最上面那顆較小,越往下珠子越大。

這玩意是謝道林自己發明的,別人根本看不出這有何用途。

元長淵第一眼看到,以為是屋內的裝飾之物。

謝道林笑得滿懷深意,把元長淵拉到一邊,詳細地介紹此物的用途:“殿下此物名叫門珠,也叫後…庭珠……”

聽到這東西的名稱,元長淵一下就懂了,他接過門珠,指尖在每一顆珠子上撫摸:“怎麽個用法?”

“殿下只需讓房侍讀佩戴……不出半個時辰,他就會臣服,主動向殿下求饒了,從以後便離不開殿下了。”

“還是你會玩呀。”元長淵看着手中之物,越看越滿意。

謝道林不知道自己的馬屁拍在馬腿上了,元長淵表面高興,一轉頭,就随手把東西丢給了小旺財,讓小旺財随便找個地方收着,這東西他這輩子都用不上,畢竟他不是真的好男風。

小旺財看着那排門珠,一臉好奇地問:“殿下,這是什麽?”

元長淵随口說:“給房大人用的。”

“給房大人用的,要不要給房大人送去,多好看呀,收着可惜了。”小旺財愛不釋手地摸着,這些珠子看着就不便宜,尤其是最底下那一顆,大得都快有小孩拳頭那麽大了。

确實是有些可惜,元長淵看着門珠思考了一會,腦子裏莫名冒出了幾個香/豔的畫面,房大人衣不蔽體地躺在軟榻上,被這串門珠折磨得啞聲求饒……

元長淵久久未能回神,直到小旺財慌張地大喊:“太子殿下您流血了!”

元長淵往自己鼻頭下一摸,還真是流血了。

房青玄去藏經閣取了幾本經書回來,打算給太子好好講講,還沒進屋就看到小旺財慌張跑出來,嘴上說着:“殿下,奴才這就去請太醫。”

元長淵沖着小旺財的背影喊:“回來……”

可惜小旺財像個老鼠似的,一下就竄沒影了。

房青玄懷中抱着經書,看向太子:“殿下,您沒事吧。”

元長淵用帕子捂住鼻頭,目光閃躲地說:“無礙。”

小旺財把太醫給請了過來。

老太醫把完脈後,意味深長地說:“殿下火氣太旺了。”

小旺財好死不死地補了一句:“這麽冷的天,也會上火嗎?”

“閉嘴。”元長淵狠狠瞪了小旺財一樣,随後對老太醫說:“本宮無事,老太醫請回吧。”

老太醫臨走前又朝侍立在一旁的房青玄瞄了一眼。

房青玄自然不像小旺財那樣懵懂無知,他看着太子殿下的後腦勺說:“殿下,您該物色幾名侍妾了。”

元長淵頭也不回地說:“你不就是本宮的侍妾嗎?”

房青玄:“………”無言以對。

相互沉默一會後,房青玄再次開口:“殿下是怕身邊的侍妾可能是別人的眼線,所以才不願意要嗎,若是殿下肯相信微臣的話,微臣願意替殿下去元京城外找幾位清秀樸實的姑娘。”

“房子珩,你可真是會惹我高興。”元長淵猛地回頭,臉上雖然帶着笑,卻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元長淵也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生氣,就是感覺有股無名之火在體內橫沖直撞,無處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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