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粉飾太平
第20章 粉飾太平
徐州知府粉飾太平的能力很強,房青玄騎着馬在城內逛了一圈,愣是一個乞丐都沒瞧見,街道上熙熙擾擾,一番富饒的景象。
趙鈞就是出來打溜的,根本沒想好好調查,逛了沒一會,就勸房青玄說:“房大人,我們找個茶樓歇會吧,城內瞧着一派和樂,沒什麽問題。”
房青玄說:“趙大人若是累了,便先去茶館坐會吧,下官再騎馬到處轉轉,回去也好給殿下一個交代。”
“太子殿下現在忙着跟那幾名男寵玩樂,房大人與其關心徐州城內的情況,還不如想想怎麽留住太子的芳心,這當官呢,不能太盡職,只要跟對了人,就能平步青雲,你能從典籍升到侍讀,不就是這個理嗎。”
趙鈞并非真的在傳授什麽升官之道,只是不想讓房青玄調查徐州之事。
房青玄沒有反駁,還點頭稱是:“趙大人言之有理。”
趙鈞見他謙虛又聽話,滿意一笑:“我瞧着你是個可造之材,若是太子殿下不寵你了,我倒可以提拔提拔你。”
房青玄輕笑道:“能得中書大人賞識,下官今生有幸。”
趙鈞仰頭大笑三次,随即騎馬離去,找地方躲懶去了。
看着趙鈞離去的背影,房青玄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見,他翻身下馬,牽着馬在街上慢悠悠地走,路過一間米鋪,他停了下來。
米鋪的老板正在算賬,算盤的珠子打得十分響。
房青玄将馬拴在了外面,款步走進米鋪,店內的小二瞧見他氣質不俗,很有眼力見的出來迎:“客官,要買點什麽?”
房青玄進來瞧了瞧,店內有五種糧食,也就是常見的五谷,稻、麥、黍,稷,菽這五種,每一樣的價格都不一樣,稻是最貴的,一鬥要二十文。
元京城內的稻米,一鬥也才十文,而徐州竟然要二十文,這哪裏是普通百姓能買得起的。
房青玄指着稻米問:“這是二十文一鬥嗎?”
店小二搖頭說:“不是。”
說完,店小二把标着價格的牌子,翻轉了過來,只見牌子背面寫着,五十文一鬥,店小二笑着說:“二十文一鬥是寫給官家看的,實際是五十文一鬥,城內那麽多家米鋪,也就我們這還算便宜,其他地方都賣六十文一鬥。”
房青玄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五十文一鬥,普通百姓如何買得起?”
店小二臉上依然挂着笑,輕快道:“買不起就別吃呗。”
房青玄生氣地将标了價格的牌子,掰斷了,丢在地上。
正在算賬的米鋪老板,立馬走過來,指着房青玄的鼻子:“你這是要幹什麽,買不起就滾。”
“元京城內的米才十文一鬥,你們竟敢買五十文一鬥,到底是何人給你們的膽子?”
房青玄實在氣憤,民以食為天,可糧食的價格比天還高,這叫那些百姓怎麽活。
米鋪老板擡高下巴,用鼻孔看人:“米價一直都是如此,你愛買不買。”
房青玄早就猜到了徐州城內的米價一定很高,只是沒想到會如此之高,前朝覆滅之前,米價是一鬥一百文,各地的百姓被逼得被辦法了,紛紛揭竿而起,反抗朝廷,經過幾年鬥争,順利推翻了前朝的統治。
前朝覆滅不過才一百年之久,就又走上了覆滅的老路,歷史果真就是一個輪回,任何朝代都不會一直存在,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房青玄走出米鋪,望着陰沉沉的天,眉間的憂愁,始終揮散不掉。
米鋪老板朝着他吐唾沫:“一鬥米都買不起,瞧你那窮酸樣,實在不行,就放下身段去賣屁/股,憑你的模樣好歹能掙些錢。”
房青玄對米鋪老板的辱罵,無動于衷,心裏想着那些百姓該怎麽辦。
米鋪老板越罵越起勁:“脫了衣服,讓我們瞧瞧你的屁/股,看一晚上能不能值五十文錢。”
房青玄出來時,身後跟了二十名禁衛軍,他覺得太招搖了,所以命令禁衛軍離自己遠一些。
這會禁衛軍慢慢跟上來,為首的小統領名叫何小景,他奉了太子之命,一定要護好房大人,不得有任何閃失,所以他比其他禁衛軍要來得快一些。
瞧見有刁民在辱罵房大人,何小景立即翻身下馬,手中的劍出鞘,直指米鋪老板的脖子:“大膽!”
米鋪老板被閃着銀芒的劍,吓得一個腿軟,直直跪下了。
房青玄擡手,推開何小景的劍:“退下。”
“大人,您受了委屈,這人不能輕饒。”等回去了,何小景可不好跟太子殿下交代。
米鋪老板大驚失色,使勁磕頭:“大人,饒命啊!饒命啊!米價不是草民定的,是因為今年的米少,所以才賣得貴。”
房青玄并未怪米鋪的老板,反而陰着臉,對何小景輕呵道:“把劍收起來。”
何小景這是好心辦了壞事,這劍一亮出來,不出一日,徐州城內的官員就會知道他來調查過米價,到時,那些勾結在一起的官商定然會有所行動,他想要平安回到元京,就沒那麽容易了。
何小景這人腦子不是很靈活,還在忿忿不平:“大人,他如此無禮,怎麽就算了。”
房青玄扶額:“你先退下。”
何小景狠狠地瞪了米鋪老板一眼,随後不甘地收起劍,轉身去一旁候着。
房青玄則轉過身去,将跪在地上的米鋪老板扶起來:“你家住何處?家中有幾口人?”
米鋪老板不敢站直,佝偻着身子,顫巍巍回答道:“草…草民住在徐州南,家…家中…有…有七口人,老母已有八十,最小的孩子,年僅五歲…”
房青玄笑得溫和:“城南離這不遠,待會我命人送些補品去看看老夫人。”
米鋪老板聽完,吓得雙眼圓睜,他做為商人,精明得很,自然能聽得懂房青玄的話外之音,他雙腿再次一軟,跪了下來,這一次的語氣要誠懇了許多:“大人有什麽吩咐,草民都會照做,請放過草民的老母與妻兒。”
房青玄再次将他扶起:“你只需将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即可。”
米鋪老板堅定道:“草民絕不會透露半個字。”
房青玄放心離去了。
何小景騎馬跟在後邊,他第一次見識到了聰明人的厲害,只需要動動嘴,就能夠控制局面,他十分佩服。
房青玄回到了知州府門前,想着太子應當還在與那些男寵玩耍,便又掉轉了馬頭,決定去茶館坐一坐,打發時間。
何小景緊跟在他身後。
房青玄揮手,想讓何小景退下,別又吓到百姓了。
何小景有些為難:“大人,太子殿下命我護您周全,您若是有什麽閃失,實在不好交代。”
房青玄回頭問他:“禁衛軍統領何鶴,是你什麽人?”
何小景答:“是我三叔。”
房青玄又說:“你們都是太子殿下的母家人,在如今這樣的關頭,要謹慎行事,因為你們的一舉一動,都跟太子殿下牽扯在一起,知道了嗎?”
何小景低下頭,受教了:“是。”
“回去禀告殿下吧,就說我去買些甜糕,很快便回。”房青玄也不給何小景回答的時間,就直接打馬走了。
何小景在原地懵逼了一會,最後還是聽話回去禀告了。
元長淵躺在軟榻上,無聊地轉着扇子,那幾名男寵被小旺財打得滿頭都是包,他們實在是太笨了,清靜經的第一頁都還沒背完。
“嗚嗚…大道無形…嗚…生育天地…大道…額…額…無……”
小旺財像是敲木魚似的,在男寵頭上一敲:“大道無情,運行日月,這都記不住。”
男寵被打得受不了了,發着嗲說:“太子殿下,奴家的頭好疼。”
元長淵面無表情,冷酷得不行:“繼續打,怎麽這麽笨。”
幾個男寵被打得哭哭啼啼:“嗚嗚…”
何小景走進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腦袋上出現六個黑點。
元長淵看向何小景:“房大人回來了?”
何小景單膝跪地:“大人說要去買甜糕,命屬下先回來複命。”
元長淵一下就坐了起來:“你不好好跟着他,回來做什麽,他一個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長得又那麽招搖,萬一被歹人看上,他反抗得了嗎?”
媳婦長得太漂亮,叫人怎麽放心讓他一個人出門。
何小景驚慌起身:“屬下這就去追。”
元長淵不耐道:“我親自去。”
房青玄并未到處亂跑,真的去了糕點鋪子,買了幾樣在元京沒見過的甜糕,剛要拿一塊吃,便瞧見巷子那邊有幾個鬼鬼祟祟的小身影,一直在探頭探腦。
房青玄沖他們招了招手。
那幾名小乞丐躲着不敢出來。
房青玄只好主動過去,給他們每人一塊糕點。
這些小乞丐穿得破爛,手腳都凍爛了,房青玄說要帶他們去買幾件好棉衣。
他們卻瑟縮着不敢上街,說:“我們不能上街,要是被發現,會被官兵抓去牢裏。”
難怪街上沒有乞丐,應該是都躲起來了。
房青玄蹲下來問他們:“你們躲在哪裏,能帶我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