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賭徒男友
賭徒男友
第二天一早，趙偉醒來，習慣性的看一眼手機，看到宋薇給他發了微信。
“你好，方不方便幫我拿個快遞呀？”
“就在我住那個小區的快遞櫃裏。”
趙偉看一眼時間，是七點半發的消息，現在已經快九點了。
趙偉：我剛看到消息。
趙偉：沒問題，取件碼發我。
宋薇：［捂嘴笑］剛起床吧？
趙偉：嗯。
宋薇發了幾個取件碼的截圖過來，又說：可以繞道美優路那家螺蛳粉店幫我買一碗螺蛳粉嗎？還想要一瓶冰的橙汁。
美優路不是商業街，是住宅區中間的一條路，兩邊都是小區，沒有店鋪，只有盡頭處并排兩家店鋪，一家螺蛳粉店，一家蛋糕店。
趙偉：［OK］
宋薇：謝謝啦。
趙偉先去取了快遞，都是些零食，繞路去買了螺蛳粉，冰橙汁，到醫院見到宋薇，她狀态挺好的，看到他拎着的吃的，笑得很開心。
宋薇：“謝謝你，我平時兩三天就要吃一回他家的螺蛳粉，好幾天沒吃，饞死了。”
“你住院吃這些東西能行嗎？”趙偉将手裏的東西放到她床頭櫃上。
“沒關系的，”她有幾分腼腆，有幾分不好意思的朝他笑道，“我太饞啦。”
她看着他的時候，眼神總是特別的真誠，不設防，尤其當她看着他說話的時候，趙偉心底總有一種，其實他們之間并不陌生的親近感……
趙偉見她這般模樣，心底一股沖動讓他脫口說道：“你還想吃什麽随時跟我說。”說完就感到了不合時宜，就後悔了。
宋薇并沒有發現他的異常，甜甜地笑着感謝他。
說了幾句話的功夫，手機派單的聲音響個不停，趙偉離開了。之後幾天宋薇沒有再找他，直到她出院那天，趙偉接到了她打來的電話。
“您好，我家裏需要收拾一下，你方不方便過來呀？或者幫我聯系一下可以幫忙的人，價錢不是問題。”
入戶門沒鎖，門口那個擺放綠植的櫃子倒在地上，視線沒有了阻擋，站在門口就能看到整個客廳。趙偉進來後看到宋薇帶着手套蹲在地上撿玻璃碎片。
趙偉想起前幾天在群裏看到的消息，心中了然是她老公或者男朋友那天砸的，但還是象征性的問了句：“家裏進賊了嗎？”
宋薇搖頭：“不是。”
她沒有多說，趙偉也沒有再問，他站在屋子中間看了一圈——宋薇家裏整個被打砸了一遍，能砸碎的茶幾、電視、電腦這種都砸碎了，砸不碎的桌子、櫃子、沙發被砍的一道一道大口子，裏面的海綿都翻出來了，一屋子的狼藉，除了牆幾乎沒有完好的東西，連燈泡都砸碎了，可在角落的魚缸卻完好無損。
宋薇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魚缸是他的。”
趙偉看向那魚缸，裏面沒有魚，飄着的是形狀奇怪的水母。
自己的東西倒是珍惜，他心想是她老公或者男朋友吧！他心裏覺得應該是老公，男朋友的話，這還不早都分了。順嘴他說了一句：“他倒分得清楚，還沒失去理智。”
宋薇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就算魚缸是我的，他也不會砸的。”
趙偉轉頭看向她。
宋薇說：“魚缸漏水會影響到樓下……其實他是一個特別有分寸的人。”
……
趙偉不知道怎麽接話，頓了頓，問她：“怎麽收拾，都扔出去嗎？櫃子、沙發這些還要嗎？”
“不要了，所有的都扔出去吧！”
宋薇拿了一副手套遞給趙偉，她自己也戴上手套蹲在地上繼續收拾碎玻璃。
趙偉先把大件兒的都搬出去扔了，長沙發麻煩一些，他跟宋薇兩個一塊把它豎起來推進電梯，勉勉強強搬走，趙偉意外的發現，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小姑娘還挺有勁兒的。
兩個人從上午開始，中午宋薇叫的外賣，一直到天都黑了，才把屋子收拾幹淨。
趙偉将最後一袋垃圾扔出去回來，聞到屋子裏一陣飯菜香——客廳的落地窗前，宋薇用紙巾墊出一塊地方，将一盒盒飯菜擺在了地板上，手機開了手電筒放在手機支架上，是這屋子裏唯一的光。
趙偉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他沒有過去，只站在門口問：“我去買個燈泡，你想要什麽樣的？”
“算了，不用買了。”地板已經擦過了，她踩着室內拖鞋蹲在那，正一個一個掀開外賣飯盒的蓋子，扔進旁邊裝外賣的塑料口袋裏。
“那我先走了。”趙偉說完就轉身走了。
“等一下。”
趙偉回頭，看到宋薇一個人站在黑咕隆咚的屋子裏看着他。她說：“我點了外賣，還買了酒，可以陪我喝一杯嗎？”
……
兩個人坐在客廳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借着手機手電筒的光一起吃晚飯。
宋薇舉起一聽啤酒：“謝謝了，要不是有你們我都不知道會怎樣！”
“別這麽說，我也沒做什麽，再平常不過的事兒。”
兩人碰了杯，趙偉渴得厲害，一口氣将一聽酒幹了，放下易拉罐，擡眼看見宋薇舉着易拉罐仰着腦袋，她也将一罐啤酒都喝光了，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氣。
“沒看出來，你酒量還挺好的！”趙偉說。
宋薇笑了：“其實也不怎麽樣，就是今天特別想喝點。”
……
兩罐啤酒下去，宋薇話開始多了，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起來。
“這屋子你打算怎麽辦？”趙偉朝空蕩蕩的屋子看了一眼。
“房子是租的，該賠的賠，我自己也不打算布置了，簡單買幾樣必需品就行了……”她說到這聲音低下來，“說不上哪天又砸了呢！”
“你老公他這是為什麽呀？”借着酒意趙偉終于問了出來。
“找我要錢，我不給他就發狂。”宋薇說，“他是我男朋友……沒敢結婚……”
宋薇幹了手裏的酒，她低下頭沉默了許久後聲音低低地說：“我男朋友是個賭徒，還長期家暴我，分手沒用，報警也沒用，他拘留幾天出來後警告我，再有一次就殺我全家。我是逃到這裏來的，過了一年清淨日子，可他還是找來了。”
“你真想分手怎麽會沒用？”趙偉只聽聽都覺得憋屈的荒。
“他拿我父母威脅我，我……沒有辦法。”
這話趙偉不信，她男朋友是什麽人物，連分手都不敢？其實就是不想分，所有的借口也都不過只是借口罷了。趙偉猜他們咱一起很久了，久到她已經習慣了他，接受了他，也産生了依賴，也許男人好的時候會哄人，或者也長得帥，所以她終究下不了決心分。
“你們在一起挺久了吧？”
宋薇點頭，她有些醉了，擡起頭臉頰紅撲撲的，跟趙偉講起了她和她男朋友的事，趙偉其實不想聽，但也沒打斷。
他們兩個是高中同學，她說他真的很帥，當初是宋薇主動追的他，他們兩個在一起已經快十年了。讀書的時候他們感情挺好的，他對她也很好，只是畢業以後就變了，那個時候他因為初入社會的不适應，巨大的心理落差無法調節，性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後來他又不知道從哪裏認識了一些不是正道的朋友，開始賭錢……他把他們兩個人存下結婚的錢都輸光了，然後每天就是找他要錢。
被他鬧得，宋薇在公司待不下去了，就辭了工作做網絡主播，做主播的收入，比上班要高的多，她男朋友就更是逼着她要錢了。
她忍受不了時也提出過分手，但是沒用，還換來一頓毒打，有一次她差一點被打死，那次報警了，可那個男人被拘留幾天回來後威脅她，再有一次就殺了她全家……宋薇就再也不敢了。
後來宋薇偷偷來到了這座城市。
宋薇醉意漸濃，話越來越多，忽然她笑了，笑着擡起頭看着趙偉：“聽到這些，你一定覺得他是個很暴力，很厲害的男人是不是？”
趙偉捏扁了手裏的易拉罐，沒有回答。
宋薇笑容更大了：“但并不是，他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很好說話，完全沒有脾氣的老好人。真的很奇怪，他明明手無縛雞之力，臉都憋紅了都擰不開老幹媽的蓋子，卻可以把我的骨頭打斷……有的時候我覺得他很可怕，可是也有些時候，他對我很好……”
真他媽有病！趙偉心裏想着，并沒有說出來。
宋薇說了很多，在她口中，她男朋友長得很好，也聰明有才華，大部分時候對她也很好，只是他命不好，被壞人算計染上了賭瘾；可在趙偉看來那不過是一個膽小懦弱，只敢在家裏揮拳頭的人渣，但當他面對弱小的可以任他欺淩并且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的宋薇時，心底的邪惡與暴力就無限地滋生，理所當然的掠奪她的錢財，對她施展暴力，或許他還會覺得，他毆打弱者時候的樣子，威武的像個英雄吧！
“不行了，我有點多了。”
“你早點休息。”趙偉站起身準備走了。
“等一下，錢還沒給你呢！”宋薇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不用。”趙偉說。
“啊？”宋薇沒聽清，站穩後擡頭看向他。
……
趙偉頓了頓，竟然沒有勇氣再重複一遍，他覺得難堪，他們并不是朋友……頓了頓他說：“不用了，上次給的多。”
“不行的，一次是一次，耽誤你工作，都影響你全勤了。”
趙偉忽然有些難過，心裏好像壓着一個秤砣，直往下墜，墜的他什麽也不想再說，也沒有力氣說，只點個頭就走了，走進電梯時，口袋裏響起手機到賬的聲音，他也沒有拿出來看，按了樓層後就盯着跳動的數字……
回到出租屋，趙偉躺在床上盯着牆皮剝落，泛黃的牆面，心裏煩躁，整個人都提不起勁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