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事後措施

事後措施

汗濕的碎發貼在額角，泛紅的肌膚汗毛豎立，渾身滾燙。

上一秒，維森的身體還緊繃着，仿若被甜水浸透的海綿，下一秒滞後性倏然消失，他渾身一顫，身體的狀态嶄然一新。

粘膩的汗沒了，體溫恢複到正常，疲倦，虛弱的感覺也突然消失，變得精力充沛，頭腦清晰，原本放松柔軟的肌肉也再次攪緊。

德朗希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欺身向前，滿意地感受着搭檔恢複了的力量，任由他用膝蓋抵住自己，順勢握住了那條修長而靈活的小腿，毫不費力地拉開。

果然，他還是更喜歡維森清醒，有活力的樣子，哪怕那雙眼睛剛一恢複清明就開始思考計算，那總是對別人微笑的嘴唇也變得不再坦誠。

果然，幻覺也好，傷痛也好，都會随着滞後性消失，見到搭檔恢複狀态，德朗希心底的石頭也終于落地。

他完全可以再次使出渾身解數，将之前做過的再做一次——

不能心急。

德朗希的眼底幾乎孕育着風暴，強烈的，幾乎令他失控的沖動險些占據大腦，讓他忘記正事。

既然人沒問題了，那就輪到他繼續刨根問底了。

德朗希體質過人，原本就不需要太多休息，他死死扣着維森的手臂，用仿佛看穿了一切的視線籠罩着維森，

“你在想什麽”

維森萬萬沒有想到，他沉溺了許久的【幻覺】，竟然不是虛假，而是德朗希本人，他睜大了眼睛，一句話說不出來。

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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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麽……

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不能完全記得神志不清時候做過的事，但心底也有了數，隐隐後怕起來。

一個又一個的對策在腦海閃過，要麽不現實，要麽不救急，要麽漏洞百出。

不……

他怎麽能

維森幾乎本能地想要躲閃，抗拒，但德朗希像是料到了他會如此，立刻就以強硬的态度壓制了他。

“你果然想逃走……”

他聽到德朗希壓抑着什麽的嗓音，像是非常不高興，又像是有點委屈，這人一邊做着霸道的事情，一邊又在他的耳邊誘哄似的低喃，

“維森，我們難道不是最親密的搭檔嗎，為什麽看到是我，你反而不高興了你難道讨厭我嗎”

“我……我沒有……”

維森無措地反駁着，拼命尋找出路，卻又被一次次打亂節奏，德朗希像是故意的，故意讓他什麽都做不到，什麽都想不了。

“不久前，你還很高興地摟着我不放手，喊着我的名字，”

德朗希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酸溜溜地說道， “我就在這裏，你反而希望我只是個幻覺維森……難道你不喜歡我這個人，只喜歡這張臉嗎”

“……怎麽可能!”

維森不等話音落地，連忙驚聲反駁，他擡起手，慌亂捂住德朗希胡言亂語的嘴， “你別瞎說了!!等等……”

德朗希被他遮着嘴，灼熱的呼吸便拂過指縫，他眼神一黯，顯然不滿于搭檔阻攔自己說話的動作。

果然，只要恢複了清醒，就沒那麽好套話了。

但是沒關系。

認準了死理的德朗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沒有輕易放下搭檔的腿，也不推開捂住自己的手掌，只是惡劣地用虎牙輕輕叼住他指腹處的軟肉。

輕微的刺痛混着癢意，讓維森觸電似的猛地縮回手掌，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德朗希……!”

這家夥從哪兒學來的這種可怕的東西!

可德朗希放過了他的手指，卻不肯放開他的人，維森注意到了搭檔手腕上的鎖，認出了那是能抑制異能的器具。

有了這東西，他卻依然無法在力量上輕易勝過德朗希，更何況此時他們比拼的也早就不是純粹的力量了。

他只能承受，嗚咽，讓身體的感官被另一個人随意掌握，跟着德朗希的節奏起起伏伏。

他們貼得太近了。

身體這樣相貼的話，他根本無法從容地使用異能……可他也只剩下異能這一個退路。

冷靜，冷靜下來……

維森在心底調整着自己的狀态，逼迫自己恢複冷靜，循序善誘地安撫德朗希，

“你誤會了……我不是，只是……唔……”

混蛋!

維森将臉埋進枕頭裏，氣憤地攥緊了床單。

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

故意不讓他說完整話，故意不讓他好好思考。

可是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維森竭力思索，最終也只能得出結論——是他自己作的。

……

他不知道德朗希究竟是怎麽了，愣是這麽又纏着他折騰了大半天。

眼下也無法再糊弄什麽，維森只好暫時放棄，拉着德朗希認輸， “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就是了，你……你別再……”

再這麽下去，他感覺自己腦子都要壞掉了。

德朗希還是不肯放開他。

“維森……你讨厭我嗎”

熱烘烘像個火爐似的德朗希躺在他身側，長手長腳地抓着他不放，活似個黏人的大型犬，維森的耳根再次變得通紅，根本拿他沒有辦法。

他怎麽可能讨厭德朗希。

無奈之下，維森承認了他們這不是第一次的事。

“對不起……我……”

維森試着解釋道， “我看你當時根本不認識人，你做的事情……也不是你自己能控制的，你看起來并不是真的想這樣，只是碰巧我在身邊，所以，所以我想着，不讓這件事發生，或許會更好。”

“如果我說我不介意呢”

德朗希卻繼續追問他， “維森，到底是你認為我不喜歡這樣，還是你不希望這件事發生”

“……”

不是這樣的。

但繼續說下去，維森恐怕自己會瞞不住更多，他捂住德朗希的眼睛，不許他再盯着自己看，低聲說道，

“我只想和你做一輩子的搭檔，德朗希。”

“……騙人。”

“嘶……”

維森的手腕處再次被留了個牙印，德朗希抓着他，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也不相信。

“……我只是不想到了最後，鬧得連，連朋友都做不成。”

他閉了閉眼，逃避似的用手背擋住了自己的臉， “你不明白，德朗希，你只是……我們不該這麽做，這是不對的……”

德朗希拉開他的手，生氣地親了上去。

明明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明明他們已經做了這麽多，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維森還是這樣抗拒

若非不久前，維森還喊着他的名字，那樣親密用力地抱着他，說什麽也不準他離開……他幾乎就要信了。

如果沒有這兩天的荒唐，他或許會真的認為，他的搭檔真的對他沒有任何沖動，真的想要徹底推開他。

“可我們已經不是了。”

德朗希咬着牙，強行将他拉回現實，用行動，用最鮮明不可忽視的觸感告訴他， “維森，我們已經在一起度過了三天，夜晚很快就要來臨了，然後就是第四天，即便這樣，你也要拒絕這個事實嗎你仍然堅持只和我做朋友，做搭檔”

三天!

維森呼吸一顫，驚慌地睜大了眼睛。

竟然這麽久……!

“我記得，在正常的狀态下，你最遠能回溯的時間長度，是五天，對吧”

德朗希深沉地望進他的眼底，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依然沒放棄讓我忘記一切，你還想抹掉我們之間發生過的所有事!就因為你認為這是【不正确】的!!”

“……”

維森啞然，躲開了他的直視。

他确實是這麽想的。

沉默的回應相當于默認，德朗希見他這樣消極應對，登時心底冒上一股邪火。

“憑什麽你要單方面否認這一切，維森，憑什麽你想讓我忘記，我就要忘掉……”

德朗希又是愠怒又是委屈，抓着身下的人不放，力道都變得更加兇狠了些， “憑什麽……我不會讓你就這麽……”

不甘，不解，無法接受，最終都只是化作幾乎将人融化的狂風暴雨。

維森悄悄咬住下唇，故意配合着德朗希的動作，火上澆油地忍住了自己的聲音，攥着汗濕的衣角，不再看他。

還好德朗希發現的，想要質問的只是倉庫裏的那一次。

他低垂着眼簾，将被渴求沾染的神色也遮掩，只在太過承受不住時溢出輕微的氣音。

還好德朗希不知道，他們之前并非只有那一次，否則……

否則，敏銳如德朗希，一定會發現他此刻已經開始悄悄引導，故意用細微的聲音動作讓德朗希盡情地發洩，失控，以此躲避更多的追問和暴露。

他們是最熟悉彼此的人，無論是性格脾氣，還是身體的喜好。如今維森已經恢複了思考能力，短短幾分鐘，便已經用看似被動的姿态拉回了局勢，重新掌握了主導權，就連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掙紮逃離的動作，都是計算好的薪柴，燃盡了德朗希最後的理智。

他近乎毫無底線地放縱着德朗希，并在心底下定了決心，像這樣冒險的事情，今天将會是最後一次。

之前是他太自大了，天真地認為只要回溯了時間，就永遠不會被發現，是他錯了。

五天……

沒了增幅異能的藥劑，維森甚至沒有自信在這種狀況下，還能回溯到那麽靠前的時間點。

最好是今晚……

在維森小心打算時，潮湧再次來到了極限——這種情勢下還要保持思考還是太難了。

他呼吸不過來似的張了張嘴，無聲地呼喊着，指尖在德朗希的肩胛留下淡紅的抓痕。

事情有點超出他的估算了。

他真的能一致保持頭腦清醒，力量留存，直到夜晚來臨，直到德朗希暫時休息嗎

維森的胸膛劇烈起伏着，忽然有點後悔用這樣的方式逃避現狀了。

德朗希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拖延整整五天時間。

這怎麽可能

別說再來兩天，哪怕是身體的狀态已經煥然一新，維森也不覺得自己能有任何優勢。

不到兩個小時，他就想認輸了。

德朗希抱着他來到淋浴間，還不放棄地将他抵在瓷磚， “你之前說有喜歡的人，難道也是騙我的”

他終于想起了這茬。

維森閉了閉眼，想繼續躲，但德朗希幹脆停下不動了。

真是會在x上折磨人的。

“沒有騙你，我确實有喜歡的人。”

“誰”

維森不說話。

“你當時說，對方不喜歡你，所以你回溯了時間，讓他忘記了你。”

德朗希精準地找到了問題關鍵所在， “你還死活不告訴我他的身份，維森……你說實話，是不是……”

“不是。”

維森否認道。

“……”

德朗希一下子愣在原地。

看起來好像很受傷。

維森望着他這幅表情，心髒像是被紮了一下，竟有點後悔騙他了。

“你都打算讓我忘掉一切了，還是不肯說嗎”

德朗希低着頭，一點點壓在他身上，近兩米的身軀把維森蓋了個嚴嚴實實，只有一條胳膊一條腿還能動彈兩下，依然不影響他滿腔的委屈，一邊侵占，一邊示弱，

“維森……你不能這麽對我……”

“……”

确實是這個道理，既然他都打定主意要再回溯一次，順利的話，現在的一切都相當于沒發生過，那他多承認一些似乎也沒什麽。

而且那次确實是他先主動……嚴格來說，不是德朗希的責任。

維森深吸一口氣，敗給他了， “當時确實只有你在場……沒有別人，你猜得沒錯。”

德朗希趴在他頸窩，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兩秒過去，正當維森擡起手想哄哄人時，忽然感覺到了什麽，驚怒地瞪大了眼睛推他， “……出去!”

“不，你先說，我當時為什麽要咬你”

德朗希得了便宜，又繼續逼問他， “讓我猜猜……我當時察覺到你打算回溯了維森，那可是在問詢室外面，你就為了這個用了異能”

“你現在說這個也……唔……”

維森腰一下就軟了，手指發顫， “不是的……”

身體誠實的德朗希已經不聽他繼續編瞎話了。

作為搭檔，他何嘗不是最了解維森的人……至少在這次任務之前，德朗希對此是很有自信的。

如果他要說是最懂維森的人，應當不會有第二個人敢和他搶，然而盯着維森的臉，他又覺得自己或許沒有那麽了解這個人。

在平日裏看似冷靜沉穩，事事妥帖的外表下，維森不知道已經背着他瞞了多少事，如今偶然牽扯出一個，便給了德朗希一種發現的只是冰山一角的直覺。

一定還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一定還有更加值得他挖掘的真相。

一想到維森的身上還有這麽多秘密，德朗希便感覺像是身體裏有百爪在撓，讓他再如何發洩都無法滿足。

不夠，無論如何都是不夠的。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反而勾起了更洶湧的渴望，留下再多的痕跡也無濟于事。

“維森……我……”

他擁着懷裏的人，再次将人拉入甜蜜的漩渦， “……我好像愛上你了。”

在這種時候告白，簡直是犯規。

維森望着晃動的金色發絲，微微失神，腦海裏也閃過耀眼的光，再也壓不住聲音。

……

再次恢複意識時，已經是深夜。

維森緩緩地睜開眼，後知後覺自己竟然被弄得昏睡過去了。

綿長的呼吸聲從身後傳來，拂動他的發絲，他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身體，艱難地将身上的胳膊腿挪開，逃離那個沉沉的懷抱。

德朗希還抓着他的手，十指交握，像是生怕他跑了。

太荒唐了……

維森深吸一口氣，神情複雜地望着床邊還在熟睡的人，眼眶一點點變得紅潤。

不該是這樣的。

他到最後還是沒舍得說出全部真相……他不敢想象，如果德朗希知道了眼下的一切好感沖動，都是異能造成的錯覺，他們之間的關系會變成什麽樣。

他也不敢這樣飲鸩止渴地沉迷下去，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再怎麽可怕厲害的副作用，都有消失殆盡的一天。

他們原本可以相伴一生，以最信任親密的關系走下去……但如果鬧成如今這樣，等到分手的那一天，他們還能繼續做搭檔，做朋友嗎

不可能的……

到那時，他們恐怕死都無法死在同一個任務裏，他将再也無法用異能挽回一切，無法改寫德朗希的命運。

他做了一晚的夢，夢裏混混沌沌，一會兒是兩人彼此糾纏，空氣熱得讓人窒息，一會兒是危機四伏的任務，無法解釋的力量将德朗希一次次殺死在他的眼前。

維森小心翼翼地動作着，将自己的手指一點點從德朗希的手中拽出，屏着呼吸，蹑手蹑腳地從地上拿起自己的衣服重新穿好，然後遠離了淩亂的床鋪。

“對不起……”

他無比地愧疚，又強烈地動搖着，若是德朗希此時醒來，他恐怕自己會狠不下心再次回溯。

所以，必須趁現在，早點完成……早點到三天前。

維森的手指微微顫抖，深深地凝望着德朗希的側顏，不知過了多久，終于閉上了眼睛。

他悄悄施展異能的力量，随着濃黑的色澤暈染眼瞳，眼前的世界化作黑白，随着奇異的磁場緩緩以他為中心悄然展開，朦胧的光線也在腳底扭曲。

維森低垂着眼簾，緩緩向後倒退一步。

“唔……!”

驟然間，抽筋刺骨的劇痛席卷全身，四肢百骸的神經血管像是要被強行抽離肉身般痙攣，維森的瞳孔驟然緊縮，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直接脫力地摔倒在地。

即便鋪了厚厚地毯，他依然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床鋪上的德朗希被聲音驚動，發出沉沉的呼吸聲，忽然翻了個身，閉着眼用右手在身側的床鋪上摸索了起來，像是在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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