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006章 第6章
◎護短護得明明白白◎立冬這天,溫度驟降。
宿舍的窗戶被風吹得震天響,林天譽拎着打包回來的飯,逃難似的跑回宿舍。
“今天的風,可把我吹明白了,沒愛可以,沒外套真不行。”
他把其中一份放到景澄桌上,見他十指飛快敲打着鍵盤,好奇湊過去看了眼。
“祝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跟着開頭念了一遍,林天譽明白了,“你在寫祝壽詞啊?”
“嗯,明天是爺爺八十大壽,我們這些做晚輩的都要向他致辭,最少三分鐘。”
“那你臨場現編不就行了?”
“你別忘了我社恐。”景澄揉着太陽穴,“就這幾句還是我想了很久的,現編肯定大腦空白。”
“有什麽說什麽呗,爺爺又不是領導,至于整得那麽嚴肅。”
景澄沒再接話。
謝爺爺以前還真是領導,而且是大官。
多年習慣使然,他面對晚輩也不會像尋常人家的爺爺那般具有親和力,總板着張臉,講話也像說教模式。
結尾陳詞景澄直接上網抄了一段,複制黏貼過來,他從頭到尾順了遍,感覺還行。
桌上的面都坨了,景澄拉過來,邊吃邊在心裏默念,争取把它記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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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會不會認真對待這事兒他不知道,作為謝家唯一的外人,他沒權利不用心。
被收養的孩子但凡表現出一點點的叛逆,都會被罵“白眼狼”,他早幾年已經領教過了。
謝家有兩個兒子,謝欽言他爸是老大,下面還有個二叔,他們家生的是龍鳳胎,哥哥謝嘉旭,妹妹謝嘉禾。
妹妹甜美可愛、古靈精怪,對景澄特別好,沒把他當外人看過,但她的哥哥謝嘉旭卻一直視景澄為眼中釘,從小就對他有敵意,逮到機會就想欺負他。
謝嘉旭被嬌慣長大,過分的臭毛病數也數不過來,他羞辱景澄是被父母抛棄的孤兒,是條寄人籬下的可憐狗,景澄只要反擊,這人又會說:“你吃我們謝家的,住我們謝家的,我罵你就得聽着,不然你就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那會兒,兩兄弟還沒分家,跟老爺子同住在一棟大別墅裏,景澄沒少受他的氣,還好有謝欽言保護他,每次他在旁邊的時候,謝嘉旭就不敢放肆。
因為謝欽言對他好,謝嘉旭還經常向爺爺告狀,控訴哥哥偏心,不疼自己家的弟弟,偏要對一個外人那麽好。
小孩子說的很多話,都是從大人嘴裏學來的,景澄知道那位二嬸不待見他,當着他的面還對唐秋雲說過,“你說欽言怎麽對一個沒血緣關系的人那麽好,你應該教他分得清遠近。”
唐秋雲當時笑了聲,說:“欽言又不是小孩了,他自己心裏有杆秤,還需要大人教嗎?你來提醒我,不如回家告訴嘉旭,讓他學乖點,主動和哥哥親近。”
這不露痕跡的一番暗貶,把二嬸說得徹底無言。
面快吃完的時候,景澄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
唐秋雲發來語音消息:“澄澄,這兩天太冷了,阿姨過來給你送幾件厚外套,你現在有空嗎?來西門這邊拿一下。”
“我現在就去。”
匆忙回複完,景澄把剩下的面幾口扒進去,拿着手機跑了出去。
西門就在宿舍樓旁邊,唐秋雲那輛高調的白色賓利停靠在對過馬路,一眼能看到。
景澄來到車旁,唐秋雲降下車窗,招呼他上車。
“先去附近吃個晚飯,等會兒阿姨再送你回來。”
“我剛吃過了。”
“那就吃點水果沙拉,你哥難得出來。”
沒想到謝欽言坐後面,景澄一拉車門還真看見了他。
“唐姨,你帶我哥去幹嘛?”他閑聊似的問着,順勢坐進車裏。
“呃……”
唐秋雲遲疑幾秒,俨然有什麽事兒。
景澄很敏感,覺察到她的為難,立刻轉移話題地說:“早知道今晚要去吃大餐,我剛剛就不讓舍友捎飯了。”
唐秋雲眸光流轉,握着方向盤的力道緊了幾分。
不是不能告訴景澄,她只是沒想好該怎麽跟他說。
這些年和哥哥朝夕相處,倆兄弟從未長時間分開過,要是讓他知道謝欽言打算出國讀書,一定會很難過吧。
謝欽言顯然也不想讓景澄現在知道,旁敲側擊提醒了她一句,別先告訴別人。
這指的不就是景澄嗎?
“你學校的夥食怎麽樣啊?平常都吃什麽?”唐秋雲猶豫幾番到底還是沒說,心不在焉找話聊起來。
景澄:“我們學校的美食很有名呢,網紅都來打卡,我喜歡吃面,嗦粉。”
“光吃這些東西也沒營養啊。”唐秋雲不由皺眉,“要不我安排人一日三餐給你送飯。”
聽到這個,景澄趕緊拒絕。
“不用了,阿姨,學校裏也有葷素搭配的飯,我有時也吃的。”
不管他和唐秋雲聊什麽,謝欽言都不插話。
目的地到了,唐秋雲停好車,讓他們倆下來。
景澄繞到謝欽言那邊,給他開了車門,謝欽言邁出大長腿接着就要下來。
“哥,你穿這麽少不冷嗎?”
只有幾度的天,謝欽言穿了件白色連帽衛衣,外套都沒有。
謝欽言還沒說話,唐秋雲道:“你哥皮實,不用管他。”
景澄沒再說什麽,握住謝欽言的胳膊,扶着他往裏走。
和謝欽言平靜相處了一段時間,慢慢又找回幾分曾經的感覺。
他對他的靠近不再抵觸,只是沒以前那麽話多了,你跟他說兩三句話,他頂多回你幾個字。-
吃飯時,景澄怕謝欽言燙到,或者湯汁撒到身上,一直很細心周全照顧他。
唐秋雲看在眼裏,沒有很高興。
景澄和謝欽言之間是不對等的,他把姿态放得太低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整個人好像繃着根弦,不知何時會突然斷裂。
中途,唐秋雲去了趟洗手間,留他們倆在包廂裏。
景澄給謝欽言盛了碗湯,放到他手邊,把勺子遞到他手裏,“小心燙,哥。”
“你是保姆嗎?”謝欽言把勺子丢回桌上,輕嗤了聲:“我媽都沒這麽照顧我。”
以為是自己過分的關照傷到他自尊心,景澄不在意笑了笑,“那好吧,你自己來。”
他好脾氣的說完,拿起筷子重新吃飯,卻又下意識夾了謝欽言愛吃的菜,要放進他的盤子裏。
目光一滞,景澄的動作頓在那兒,半晌後才收回來。
餘光暼向謝欽言,已經拿起勺子在喝湯。
沒他的照顧,他也照樣可以啊。
那他在努力證明什麽呢?被他需要嗎?
因為曾經是那個只敢躲在他身後偷哭的膽小鬼,除了被保護,一點兒用都沒有,所以立場互換之後,他會無意識地踩着謝欽言的影子,沿着他的軌跡前行,目的是為了填補自己的那份內疚。
這麽想來,他對謝欽言的喜歡也并不純粹。
喉頭一陣苦澀。
景澄沒什麽胃口吃飯,放下筷子。
輕微的響聲讓謝欽言下意識擡起了頭。
他故作無意擡了下胳膊,碰到了他的,體溫短暫交彙,心頭一陣悸動。
喉結滾了幾下,謝欽言有話呼之欲出,唐秋雲卻在這時推開了門。
謝欽言低下頭,本能咽回到肚子裏。
何必關心他有沒有心事,他又不可能像以前那樣為他排憂解難了。-
翌日下午五點。
唐秋雲先派車把景澄接到了爺爺家。
老爺子不喜高調,沒邀請任何親朋好友,今晚只是兩家人一起吃個飯。
景澄以往每次來這兒都很頭疼,不想面對二嬸似有若無的白眼,也不想被謝嘉旭針對。
這麽多年,他沒有一次見到他不找茬的。
這次,景澄的心情倒很平靜,他發覺自己對謝欽言死纏爛打幾次後,臉皮變厚了。
随他們怎麽甩臉色,說難聽的話,裝看不見,不予理睬就好了。
“爺爺,生日快樂。”
進到客廳裏,景澄把事先準備好的禮物送到老爺子面前。
這是一套筆墨紙硯,唐秋雲偷偷放在那包厚衣服裏的,等景澄回到宿舍才告訴他,讓他明天送給爺爺。
她考慮得總是很周到,既不會讓景澄失了禮分,又顧全了他的自尊心。
老爺子還沒伸手接,謝嘉旭像猴子似的從後邊沖過來。
“讓我來看看景澄送了什麽。”他一把奪過去,也不怕給摔了,拆開看完後,努努嘴,“這麽貴的東西一看就是我伯母準備的,還經由你手送出來,就會搞這些形式主義。”
難道你送的就不是你爸媽準備的?
景澄本來是想用打工的錢買禮物的,看完唐秋雲安排的禮物,頓時覺得拿不出手了。
其實是不是他買的都一樣,除了自己,也沒人會在意。
在別人眼裏,他花的都是謝家的錢。
“你有心了。”老爺子面無表情感謝了句,給謝嘉旭使個眼色,“多大了還皮?帶你景澄哥去花園吃點心。”
謝嘉旭把東西一丢,沖景澄高傲地擡起下巴,“走吧。”
今天的晚宴是露天形式的,花園的面積有幾百平,從中建了個四面玻璃的餐廳,平時用于喝下午茶。
二嬸正在花園裏忙活,安排傭人布置現場。
謝嘉禾捧着本書,正窩在秋千裏面,身上披了個毛絨絨的毯子,旁邊的小桌擺了各式精美的糕點,完完全全的大小姐生活。
進到花園裏面,景澄剛想和她打招呼,忽然聽見謝嘉旭問:“好長時間沒見,你和我哥進展如何了?我現在是不是得喊你嫂子了?”
腳步頓住,景澄嘴唇動了動,還是沒回答。
謝嘉旭這種人你越理他,他越起勁。但……
你不理他,他接着就能跟你翻臉。
“我和你說話,沒聽見啊?”從後面拉住景澄,謝嘉旭表現出一副替謝欽言說話的樣子,“我哥從你拿你當弟弟,對你那麽好,你別看他眼睛瞎了就嫌棄他,大家夥都看得明明白白,你想賴也賴不掉,當我們謝家白養你這麽多年?現在不就是是你報恩的時候嗎?”
景澄下巴緊繃着,一言不發。
謝嘉禾聽見,沖過來推了謝嘉旭一把,“你瘋狗嗎?在這兒叫什麽?”
“我關心關心咱哥還不行?”謝嘉旭雙手抱臂,睨着景澄,“他現在要嫌棄欽言哥,那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被你吃了。”謝嘉禾瞪了他一眼,拉着景澄去秋千那兒,“咱不理他。”
景澄這些天一直想找謝嘉禾聊天,但她在外地上大學,兩人也見不着面,他也不擅長在網上聊天。
“我之前跟你說的,我分不清是不是那喜歡,被哥聽見了。”坐到秋千上,景澄垂下頭說。
“不是吧?”謝嘉禾連忙追問:“那他什麽态度?”
“當真了,說我們只能是兄弟關系。”
“這應該是幌子吧?他主要是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嗯。”景澄點點頭,“嘉禾,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謝嘉禾輕輕拍下他的後背,“沒關系,你給哥哥時間,過兩年他肯定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态。”
花園裏的風吹着,景澄和謝嘉禾聊了會兒,心裏也舒服多了。
兩人回到客廳,才發現謝林峰帶着唐秋雲還有謝欽言過來了。
謝嘉旭正指揮傭人,在那邊大聲地說:“你們要記得及時拖地,我哥看不見,水灑在上面,摔了怎麽辦?”
說完這個,又沖向廚房,邊走邊喊:“給我哥單獨做幾盤菜,別放那些調料,他挑不出來。”
乍一聽還以為多照顧謝欽言。
但嗓門那麽大,目的可想而知了。
以前,謝嘉旭處處被謝欽言壓一頭,長得不如他,智商不如他,論狂也不如他,憋屈這麽多年,終于謝欽言也有弱勢了,他可不得好好踩上一踩。
客廳裏,唐秋雲聽見那些話,眉頭緊蹙,很不高興,見謝林峰沒反應,用腳踢了下他的腿。
謝林峰起身去找謝嘉旭談話了,讓他別刻意強調這件事,聲音小點。
謝嘉旭還挺有理,撓着後腦勺佯裝失落地說:“我還不是想為我哥做點什麽。”
他這樣講,便讓人挑不出錯。
看在老爺子今日壽宴的份上,謝林峰也沒對他說教,只警告他不要再幹這些沒必要的事情。
謝嘉旭不能再針對謝欽言了,心裏愈發不痛快,這趟回家,他憋着一股勁兒呢。
前些年受的委屈,非得讨回來。
在暗處偷窺着景澄有一會兒,謝嘉旭看到他去洗手,也故意跟上去,擠到旁邊,非要跟他一起洗。
鏡子裏倒映着,一張淡漠的臉和一張充滿算計的臉。
待景澄關上水龍頭轉身要走,謝嘉旭伸胳膊一把将人攔住。
“你把水濺我身上了,是不是應該向我道歉?”
景澄看了眼他身上毫不起眼的水漬,“你怎麽不說是你自己弄上去的?”
“我說是你弄的,就是你。”謝嘉旭嚣張挑着眉,“跟我道歉。”
景澄不會罵人,憋了半天憋出倆字,“有病。”
“你說我什麽?”謝嘉旭逮到理了,“我是謝家人,你罵我有病就等于罵我們全家!”
謝嘉旭揪着景澄,強行把他拉進了裏邊的衛生間,反手鎖上了門。
別墅那麽大,大家都在花園裏,等着壽宴開始,沒有人會留意這邊。
景澄被謝嘉旭勒得喘不過氣,他拍紅了他的手,他還是不放開。
“謝欽言他瞎了,自身都難保,護不住你了,你還有什麽可橫的?要不是謝家把你撿回來,你現在說不定被打殘了跟人要飯去了,我哪怕讓你給我跪下來,那也是應該的。”
怕被外面經過的人聽見,謝嘉旭刻意壓低音量。
他想從景澄的臉上看到害怕的神情,那種生來就該表現出的卑微如蝼蟻的姿态,讨好他,懇求他。
然而,景澄眉眼之間還帶着不屑,仿佛不把他放在眼裏似的。
“你拽什麽?”
謝嘉旭上學起就和一幫混社會的玩,那會兒最讨厭的就是清高自傲的好學生,景澄眼下的反應又讓他記起來。
咬緊了後槽牙,謝嘉旭一腳狠狠踢在景澄的膝蓋,讓他跪下去。
同時間,抓住了景澄的頭發,讓他被迫朝後仰,好好聽他說。
“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歡你,你知道因為什麽嗎?”
景澄幹淨的眼睛望着他,不起波瀾,既不求饒也不反抗。
謝嘉旭像是不敢和他對視,錯開視線,将他用力朝後推。
景澄的後腦勺“咚地”一聲狠狠撞在牆上。
“我最厭惡你這種窮酸下等的人,抓住機會就想往上爬,像狗皮膏藥甩也甩不掉,別以為進了上流社會你就能變成和我一樣的人,你骨子裏流淌的不還是廉價的血液嗎?”
冷笑了聲,謝嘉旭俯身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本來妄想着嫁給我哥可以改變現狀,永遠留在這個圈子裏,可勾引我哥的時候一定沒想到吧?他有朝一日會變成瞎子,哈哈……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你說你的計劃落空,心裏會是什麽感覺?”
“謝嘉旭,你放手!”
景澄的臉憋得漲紅,聲音聽起來已經很微弱。
他不想引起轟動,破壞了這場重要的八十歲壽宴,但也不願意老實待在這裏被謝嘉旭折磨。
謝嘉旭放開了手,“你喊啊,外面的人都能聽見,這是在謝家的地盤,你說他們向着我還是向着你?你充其量也就是我們家養的一條狗。”
“謝嘉旭,我對你從來都是忍氣吞聲,沒想和你發生正面沖突,你為什麽總要針對我?窮人招你惹你了嗎?”景澄忍不住發了怒。
淚失禁體質讓他一激動,眼眶就蓄滿淚。
景澄懊惱不已,斂下濃密的長睫,擡手飛快抹去。
謝嘉旭沒想到真把人給弄哭了,驚喜地眨了眨眼,誇張地發出“哇”一聲。
“你早這樣不就好了?剛才你跟我道歉,不也就沒這些事兒了?自尊值幾個錢呢?你已經不是被謝欽言護着的景澄了。”
最後那句話的話音落下,外面忽然有人踹門,緊跟着是一道淩厲的聲音,“謝嘉旭,把門打開。”
生理本能使然,謝嘉旭不自覺抖了下身子,聽見謝欽言的命令還是會膽顫。
但随即轉念一想,他如今已經是個廢人了,都看不見他在哪兒,有什麽好怕的?
況且,今天是爺爺的生日,他敢對他做什麽?
等明天,他又回學校上課了。
謝欽言這雙瞎了的眼,還能找到他學校去啊?
這樣一想,謝嘉旭坦然開了門,準備趁謝欽言不注意,從旁邊溜過去。
可誰知,門拉開的那個瞬間,又狠又急的拳頭就揮了上來。
謝欽言的雙目是枯竭的,但下手的動作卻敏捷又精準。
謝嘉旭被他打得鼻子出了血,沒等反應過來,又被一腳踹向肚子,狼狽摔在地上。
謝欽言傾下身,将人拉起來,一拳,再一拳。
護短護得明明白白。
景澄的後背貼在牆上,瞳仁中翻湧着震驚的色彩,心情起伏比謝嘉旭羞辱他時更為劇烈。
不是第一次看他哥打架,但這一次感覺像在做夢。
謝欽言竟還會在第一時間出現,保護他,為他出頭。
謝嘉旭被揍得鼻青臉腫,腿軟得直打晃,快要站不住,謝欽言單手将他拎起來,推在牆上。
“你當老子那麽多年的架是白打的?”
謝欽言掐住他的脖子,逼得他再無退路,“眼瞎了也他媽照樣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