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007章 第7章
◎毫無理由的偏袒◎謝欽言做事從來不管別人怎麽看他,想揍謝嘉旭他就揍了,至于後果?那是之後的事兒。
說他年少輕狂也好,桀骜不馴也罷,讓自己不爽的人,他做不到容忍。
最先聽見謝嘉旭慘叫的是謝嘉禾,驚慌失措跑進去,看到她哥被揍成豬頭,第一反應是笑出聲。
“不好意思。”謝嘉禾捂着嘴,“沒忍住,實在沒忍住。”
雖是從小一塊長大,她跟謝嘉旭的感情還不如跟家裏養的狗深,別人家的哥哥花式疼妹妹,她家這位,嘴賤的要命,不氣死你就不錯了。
“去告訴你爸你媽。”
謝欽言的面上沒表現出任何心虛,坦然得像做了一件值得表揚的好事,“就說我看他不爽,故意揍的。”
這話之後,謝欽言叫了景澄,“跟我走。”
謝嘉旭癱坐在地上,一只眼睛腫得快睜不開了,聽他們要走,激動地嚷嚷,“你們憑什麽……”
話沒說完,謝嘉禾蹲下去捂住他的嘴,“你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醜,少說幾句吧。”
轉頭看向景澄,又向他使眼色,讓他快走。
景澄定在那兒,左右為難。
矛盾雖是謝嘉旭挑起的,但最後挨揍的人是他,理自然站到他那邊,到時他很有可能滿口胡謅,倒打一耙。
今天要是普通的家宴還好,偏偏是爺爺的生日,他老人家知道還不得氣暈過去?
“景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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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欽言壓低的聲線預示着他已經沒耐心了。
景澄閉了閉眼,只能聽他的。
任何時候,哥哥的話在他這兒都具有優先級。-
回家路上,謝林峰的電話打到了景澄這兒。
面對他的質問,景澄磕磕絆絆不知怎麽說,謝欽言一把将手機搶了過去,“有人欺負我弟,不許我替他撐腰了?”
聽見這話,景澄找到久違的熟悉感。
以前,哥哥也是會毫無理由偏袒他。
“嘉旭那也是你弟弟,就算他今天做得有什麽不對,你就不能看在你爺爺的份上,別跟他一般見識?”
“是他找景澄的麻煩在先,你問他怎麽不看在爺爺的份上?”
謝欽言揉着眉心,語氣聽上去很無所謂,“況且,我也不光是為了景澄,他今晚喊了我幾句瞎子,我就揍了他幾拳,扯平了。”
最後那三個字講完,謝欽言随手一扔,手機掉在了景澄的腿上。
不耐煩閉上眼,他神色倨傲抵在車玻璃上,外邊的路燈透進來的光,打在繃緊的下颌線,整個人顯得鋒利無比。
“謝叔,您別生氣。”景澄很尴尬,又不知說什麽。
謝林峰那邊直接把電話挂了,一個字不願多講。
景澄垂下頭,扣着手機殼的邊緣,心想白準備那段祝壽詞了。
不過他也并不可惜,比起念那樣一段虛僞的陳詞,他更喜歡待在哥哥身邊。
尤其是像現在這樣,挨他這麽近的坐着。
夜幕降臨,路過的風景一晃而過,必經之路要駛過他們的高中母校。
景澄上高一時,謝欽言已經上高三了,他們只短暫同校過一年。
在他進學校時,哥哥已經是遠近聞名的校草,不光他們這所市一中,相隔一條馬路的附中和七中也沒人不知道謝欽言這個名字。
景澄入學沒有幾天,趕上高三優秀學生頒獎。
謝欽言那天難得穿了校服,學生們站成一排,同樣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偏偏多了幾分冽然不羁的氣質,袖子卷到手臂上,線條流暢。
那一幕,景澄永遠忘不了。
他如天之驕子般站在領獎臺上,皮膚冷白,身材高瘦,因為角度問題下颚線和喉結格外突出好看,下面好多女孩為他尖叫。
別看他哥平日離經叛道,但學習成績一直是遙遙領先的,自從上高中,沒掉下過前五。
有時,景澄也會覺得心理不平衡,他就沒見他在家寫過作業,課堂上一聽就會。
眼下,看到曾經和謝欽言一起吃過的店,景澄本能出聲,讓司機停了車。
“陳叔叔,我有點餓了,你把我和哥哥放下吧。”
景澄這次沒經過謝欽言的同意便擅自做了主。
當然,他也很忐忑,試探性碰下謝欽言的胳膊,“我們下去吃碗面,待會兒回去好嗎?”
“這是哪?”
“高中。”
謝欽言沉默幾秒,“下車。”
他好說話的态度完全出乎景澄的意料,直到兩人進了店裏,景澄還很驚喜。
但很快,他就知道謝欽言為什麽這樣了。
兩碗面端上來,皆沒放蔥花和香菜,素淨至極。
景澄幫謝欽言挑了幾下面,想讓它涼得快點。
突然,謝欽言問:“你今晚啞巴了,被謝嘉旭堵裏邊,為什麽不叫人?”
景澄一怔,唇瓣張了幾下,小聲解釋說:“爺爺過生日,我不想鬧大。”
“你自以為是的替別人考慮,誰會為你想?”謝欽言教訓的口吻嚴厲,字字夾帶着火氣,“就是因為你懦弱,別人才總是欺負你,今晚是我最後一次管你,以後再發生這種情況,別妄想我會幫你。”
謝欽言從來沒這麽兇過他。
景澄是真餓了,肚子在“咕咕叫”,本來他很期待吃這碗面的,突然感覺沒什麽食欲了。
“就不能等我吃完再說麽。”小聲嘀咕了句,景澄拿起筷子。
剛要吃,對面的人又冷冷開口:“別總想着顧全大局,你可以活得自私點。”
哪怕口氣極差,景澄也知道謝欽言是為他好。可是……
“哥,你有沒有想過,我有自私的權利嗎?”景澄抿了抿唇,忍住沒讓自己發出哭腔。
平複了下情緒,才接着說:“我不是你,身邊圍繞着愛你的爸爸媽媽,我沒有可以肆意妄為的底氣,自私了別人只會罵我白眼狼,我不顧全大局給謝叔唐姨丢了臉,別人怎麽說?他們會在背地裏議論,嘲笑他們收養了這麽不懂事的孩子,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輕描淡寫說完這番話,景澄拿起筷子,大口吞面。
這些話他本以為自己不用講出來,謝欽言也會懂的,他的處境他最清楚不過,還來誤解他。
對面的人一直沉默着,景澄被面噎到,勉強咽下去,提醒他,“哥,再不吃就坨了。”
謝欽言拿到筷子,嘗試幾次,根本吃不進去。
壓抑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着。
景澄眨眨眼,反而安慰起他,“哥,等我回頭工作了就有底氣了,我會回報叔叔阿姨的恩情,花自己賺來的錢,到時別人敢說我半個字,我都會反擊回去的。”
謝欽言應了聲,所有的話哽在喉間。
他知道景澄誤會了,但也不想解釋。
剛才那番話根本不是怪罪、苛責,而是擔憂。
他已經沒有能力時刻在他身邊保護,等他出了國,他再被誰欺負了怎麽辦?-
從面館裏出去,景澄還不想打車回家,故意說自己吃得很撐,想要消消食,散散步。
謝欽言沒反對,由他帶領着走在校園操場旁的人行道。
只是,他沉默得像個機器人,除了在身邊跟随,景澄說什麽話也不接。
自講自話真沒意思,景澄慢慢的也不想說了。
走到街口,該回家了。
景澄給陳叔發了消息,他把車停在不遠處,很快就能過來。
在路燈下等着,忽然一個聲音傳進耳朵裏。
“景澄?”
清澈幹淨的男嗓伴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真的是你?”
顧翼州背着吉他包,繞到面前,多看一眼謝欽言都感覺不禮貌,視線飛快移開,只打聲招呼。
“欽言哥,好久不見。”
謝欽言斂下眸,想起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在景澄的畢業典禮。
那天,他背着景澄偷偷去參加,從外省剛比完賽回來,還給他帶了禮物。
典禮結束後,到了拍照環節,校園裏到處都是學生。
謝欽言要去找他,顧翼州先他一步出現,拿了一小束的向日葵,對景澄說:“雖然不知道以後我們還會不會經常見面,但謝謝你出現在我的青春裏。”
說這句話的時候,顧翼州的眼角有淚在打轉。
看得出,他是真喜歡景澄。
那時,謝欽言的胸腔裏只有醋意翻湧。
而眼下,卻感到慶幸,有這麽一位溫柔專情的男生喜歡景澄,挺好的。
他之前對顧翼州所有的敵意,皆是因為他太優秀,像一面鏡子,折射着他的弊端。
有他在景澄身邊,應該不用擔心他被誰欺負了。
“你這麽晚背着吉他幹嘛去?”
見謝欽言不搭理顧翼州,景澄解圍地問了句。
“我不是喜歡唱歌嗎?跟師哥他們組了個樂隊。”顧翼州不好意思撓着頭,“就在那邊的酒吧,要去聽嗎?”
“不了。”景澄回絕得堅定,“我和哥哥要回家了。”
顧翼州也沒奢望他會答應,勉強笑了笑,“那有時間再說。”
“好。”
景澄剛想和人說再見,謝欽言忽然開口:“跟他去吧。”
顧翼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看向景澄,卻發現他目光凝滞,整個人麻木地定在那兒。
景澄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
喉嚨裏苦澀作祟,積攢的委屈和不甘突然之間如漲潮的水洶湧而至,翻滾着将人淹沒。
他的哥哥,要徹底把他推給別人了。
單是想想已經激得眼眶發酸。
景澄呼吸都變得微弱,抑制住喉嚨裏的嗚咽,佯裝輕快出聲:“那好吧,我正好想聽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