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008章 第8章
◎自作多情了,哥◎陳叔的車開過來,謝欽言坐進車裏。
顧翼州為他關上車門,聽見他很小聲叮囑了句:“早點送他回來。”
“好的,哥。”顧翼州下意識叫了這麽一聲。
車子開走,顧翼州轉身要跟景澄說“走吧”,卻見他蹲在地上,像被人抛棄了似的,無助抱緊雙臂,把自己縮成一團。
昏黃的路燈照着,籠罩在他單薄的身形,脆弱又形單影只的一個人,看得他心髒都揪成一團。
顧翼州能猜到是因為什麽。
他慢慢蹲下去,僵硬的手停留在半空,想安慰又沒有身份。
沒有勸景澄不要哭,反而說:“哭吧,我這裏有紙。”
男生溫和的語氣柔軟得像雲,靜靜地陪伴在景澄的身邊。
側目望着景澄,眼底盛滿心疼。
過了好一會兒,景澄擡起頭,望着車尾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他就這麽把我扔下了,是不是很過分?”
望着景澄眼裏閃爍的晶瑩,顧翼州從口袋掏出紙巾,無聲遞過去,“你哥沒有扔下你,他還交代我,早點送你回家。”
景澄聽得更難過了。
要是對他壞,不如壞得純粹一點。
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在意,要怎麽才能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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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想放棄又舍不得,想繼續卻又沒意義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景澄氣謝欽言,又無可奈何。
他從來都是一意孤行,認準什麽便是什麽,哪聽過別人的話。
站起身,景澄為難地看了眼顧翼州,他不想去,但又不知該如何拒絕。
顧翼州緊張地拉着吉他包的背帶,還想為自己争取機會,“我唱完兩首歌就走,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景澄淡淡應了聲,他佯裝無所謂地活動下蹲麻的腿,“酒吧徹夜不歸的人多的是,為什麽要回去?”
知道他在說氣話,顧翼州配合一笑,“你不想回也行,那我陪着你。”
沒想到,景澄居然是認真的。
“你爸媽管你那麽嚴,算了吧。”他徑直往前走,背影孤單落寞,“我今晚想一個人在外面待會兒。”-
謝欽言不知在客廳坐了多久,爸媽還沒回來,偌大的別墅空空蕩蕩,安靜極了。
偶爾聽見腳步聲,察覺到傭人過來,他會問幾點了。
傭人對這位少爺警惕十足,他脾氣本來就不好,自從失明後,整個人更是暴戾無常,保不準哪句話說錯就把他給惹到了,在他面前任誰也不敢放松神經。
今晚也不知道怎麽了,回來後一直在沙發坐着,以往都是把自己關房間裏的。
又一次被問時間,傭人如實作答:“少爺,已經十一點二十分了。”
這話說完沒一會兒,有車駛進院子,強烈的車燈透過落地窗照進來,打在地板上,無聲無息。
不多時,響起門鎖轉動的聲音。
謝欽言眉梢微動,扶着沙發站起來,準備離開。
他往入戶玄關相反的方向走,但還沒走多遠,身後便響起一道暴怒的聲音:“你把你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團糟也就罷了,你爺爺今天過大壽,你也敢拆臺,是不是我們太縱容了?別以為你身體這樣,我就不會管你了!”
謝林峰吼完,唐秋雲沖進來,拉了他一把。
“大半夜的你嚷嚷什麽?誰讓嘉旭那小子找事兒的,澄澄剛給我打電話解釋清楚了,是嘉旭把他關進洗手間,掐他脖子,罵他在先,欽言都是為了保護澄澄,我覺得他幹得沒錯,謝嘉旭被慣壞了,就得有人管教管教他。”
“那他也得分時候吧?替景澄出氣,不能等明天?他這分明就是沒把長輩放眼裏。”
謝林峰越說越氣不過,卷起袖口,“不行,我今晚非得好好教訓一下他。”
“哎呀!行了!”唐秋雲沒功夫跟他說那麽多,“澄澄聽起來像喝多了,我問他回不回家,他說他不回,待會兒跟同學一起回學校,我想想還是不放心,得過去看看。”
謝林峰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景澄不是不會喝酒?”
“誰知道怎麽回事呢,說不定就是嘉旭罵得太難聽了,他心裏難受,借酒消愁。”
說這話時,唐秋雲還往謝欽言的方向看了眼。
她故意往謝嘉旭身上推的,事實上,以她對景澄的了解,能讓他這麽難過,只可能因為謝欽言。-
景澄沒怎麽喝過酒,酒量極差,兩三杯下肚就醉得天旋地轉了。
顧翼州跟着唐秋雲一起把他帶回了家,她沒勁兒扶景澄,只好讓顧翼州幫忙。
下車後,見景澄腳步踉踉跄跄的,顧翼州直接半蹲下去,對唐秋雲說:“阿姨,我背他上樓。”
唐秋雲聽得都感動了,跟在後面說:“翼州,今天太麻煩你了,改天到阿姨家來吃飯。”
“不麻煩,應該的。”
顧翼州是個老實孩子,也不會說場面話,很腼腆笑了笑。
他背着景澄上樓,把他放到了床上,累得額頭出了一層薄汗。
唐秋雲給他倒了杯水,問他知不知道景澄今晚為什麽喝這麽多。
顧翼州心裏明白,但不便多說,搖了搖頭。
“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你今晚能陪他。”唐秋雲送顧翼州出門,思慮片刻說:“澄澄這孩子有什麽事情喜歡憋在心裏,你要是能幫忙開導開導他,最好不過了。”
聽到後面這話,顧翼州沒想太多,順勢開口道:“阿姨,爬山不光可以增強免疫力,還能釋放壓力,明天周六不上課,我帶景澄去吧?”
“好,那等澄澄醒了,我跟他說。”
聊天的聲音漸行漸遠,房間裏景澄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拉開陽臺門,步伐搖晃着,重重地去砸隔壁房間的那扇門。
他神志不清,眼睛都困倦得睜不開。
謝欽言隔着透明玻璃看他,身上只穿着單薄的襯衫,猛地開了門,沒等開口,景澄整個人一頭栽了過來。
聞見熟悉的氣味,他氣憤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下口的力道又狠又急,唇齒間彌漫起血腥味也不停。
謝欽言倒抽一口涼氣,疼得擰起眉心,想推開他卻聽他在耳邊控訴,“你為什麽不要我了?當初明明是你把我領回家的,你說你永遠不會抛棄我的,可是你食言了……謝欽言,你憑什麽說話不算數?”
嗚咽着,景澄像只小狼,咬得謝欽言肩膀滲出了血。
他僵在那裏沒動,任由他咬。
如果這樣做能讓他心裏舒服點,那盡管來。
可沒想到,景澄忽然松了口,無力垂下頭,喃喃低語道:“你不該給我希望的,我總是在心裏期待,努力點就可以打動你,可是你一次次的傷害我,踐踏我的真心……如果你确定不要跟我在一起,那以後只對我壞,不要再管我的事,我被謝嘉旭欺負你不能裝作沒看見嗎?這種忽上忽下、忽冷忽熱的感覺我真的受夠了!”
說到後面,景澄的情緒已然激動起來。
酒精麻痹了神經,他喪失了基本的語言組織能力,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但這些話也足夠謝欽言理解了。
他在怪他,今晚不該心軟。
因為一對他好,他又想越過哥哥和弟弟的界限。
“對不起。”謝欽言顫抖着擡起手,輕輕撫摸了下他的臉頰。
這應該是他留給他最後的溫柔了。-
宿醉一覺醒來,景澄頭疼欲裂。
忘了昨晚是怎麽回的家,他只記得自己在酒吧喝多了,給唐姨打了通電話。
樓下,唐秋雲吩咐廚房給景澄熬了醒酒湯,他一下樓就端給他喝了。
“翼州等下會過來,他昨晚說要帶你去爬山,我想着鍛煉鍛煉也挺好,就替你答應了。”
景澄正喝着,冷不丁得知這個消息,錯愕擡起頭。
謝欽言在這時進來餐廳,知道他聽見了,景澄本能看過去。
唐秋雲沒理會,繼續說:“翼州這孩子真不錯,昨晚是他把你背上樓的,看着挺瘦,勁兒還挺大。”
餘光觀察着謝欽言,他毫無反應。
景澄咽下喉嚨裏的苦澀,勉強和唐秋雲聊起天。
唐秋雲很快吃完了,她和人約好,還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餐廳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想到昨晚,景澄不知該如何打破沉默的僵局。
指望謝欽言主動和他說話是不可能了,景澄端着他的盤子,稍稍挪到謝欽言旁邊的位置。
“哥……”
他往他的餐盤裏夾了煎蛋,“你不要再替我牽線了,我和顧翼州沒可能,阿姨那邊我也會跟她講清楚的。”
謝欽言噙下唇,居然笑了,“當哥哥的替你操心下不行?”
莫名其妙看到他露出笑容,景澄後背都感覺發涼。
謝欽言是要用這種方式證明他不在乎嗎?
景澄沉吟片刻,低聲說:“我喜歡性子烈一點的,大膽直接,能讓我覺得踏實,可以保護我的。”
聽聞,謝欽言皺下眉,“不是說好我們……”
他以為景澄指的是他,卻不想景澄居然說:“像沈逾正那樣的。”
“………”從未打臉打得如此之痛。
謝欽言後半句話立即消了音。
自作多情一番,他斂下眸,半晌都沒說話。
為什麽說他喜歡沈逾正?什麽時候喜歡上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謝欽言想不通。
側目凝視着他,景澄找到一絲“報複”的快感。
哥哥,你那麽想把我推開。
如果我如你所願,你會如何?
氣氛沉默片刻,景澄再次開口:“你不用替我操心了,我想找男朋友,沈逾正會是最合适的人選。”
扔下這句話,他起身離開。
留謝欽言獨自一人坐在那裏,腦海中掠過的是沈逾正和他各任前男友親密的畫面。景澄瘋了嗎?
怎麽會看上這個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