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0010章 第10章
◎全身上下,只有嘴硬◎景澄在沈逾正的指導下,烤了一盤羊肉串。
他想讓謝欽言嘗嘗,卻又不敢直接說,怕發生上次那樣的狀況,只能默默放到他手邊。
景澄的卑微,沈逾正看在眼裏,別扭在心裏。
就算謝欽言以前對他特別照顧特別好,他也用不着這麽委曲求全,他的失明又不是他造成的,為什麽總會流露出一種愧疚感?
沈逾正和景澄的性格完全相反。
只有他感覺別人對不起他的份,從來不會對誰有愧。
落座後,沈逾正給景澄使個眼色,“自己烤的,不嘗嘗?”
景澄沒胃口,但還是拿起一串。
肉腌得很入味,只要不糊,怎麽都好吃。
他無聲咀嚼着,去看謝欽言一直放在腿上的手,他怎麽都不吃東西?
“我看你對籃球挺有興趣的,過兩天有場球賽,帶你去看?”沈逾正找個話題,轉移景澄的注意力。
“球賽?”
“在北城舉辦,有知名球星參加,一票難求。”
沈逾正像故意說給對面聽似的,碰下景澄的肩膀,“得去兩天,機票和酒店的費用我全包。”
夏明澤來到後邊,正好聽見這話,無聲爆了句國粹。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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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是什麽詞都敢往外蹦。
看來他這生日是過不踏實了。
輕咳了聲,夏明澤硬着頭皮奔入主題說:“既然人到齊了,咱們切蛋糕吧。”
一系列流程走完,每人手裏分了一塊。
景澄小口吃着,時不時偷瞄一眼謝欽言。
見他起身離開,好像是要去洗手間,他猶豫着不知該不該跟上去,沈逾正碰下他的胳膊肘,“別看了,想去就去。”
“我怕他摔倒。”
飛快說完,景澄起身離開。
謝欽言走得很慢,對他來說,每一步都十分艱難。
景澄只敢悄悄跟在後面,不敢貿然上前。
但他沒想到,即便一點兒聲音沒出,謝欽言也能發現他,警覺性太高了。
“你跟沈逾正看來相處得不錯。”
安靜的走廊忽然響起這句話。
景澄停住腳步,在這個瞬間莫名懂了。
不是他通過什麽異常發現了他,而是料定了他一定會跟上來。
看,他明明也很确定他的心意。
景澄鼓起勇氣問:“哥,你會吃醋嗎?”
話音未落,前面的人溢出不屑的嗤笑,“從我決定當你哥哥的那刻起,你和誰在一起就跟我沒有關系了,你要覺得沈逾正好,你就跟他交往,日後被甩也能長長記性。”
謝欽言總能用那麽漫不經心的口吻,講出這種氣人的話。
景澄向來進退有度,極少動怒,此時卻徹底沉下了臉,抿起唇,眼裏漸漸醞釀出一場風暴,神色冷漠如冰。
“你一定要這樣說話?”男生清亮的嗓音中壓抑着怒氣,他不想被情緒主導。
謝欽言敷衍“嗯”了聲。
“去找沈逾正吧。”他邁步繼續向前走,“他會哄人開心。”
景澄反被氣笑了。
是有多介意,才會反反複複提及。-
不到十點鐘,生日宴就結束了。
來時景澄坐的沈逾正的車,這個點回宿舍也是打擾舍友休息,他直接上了來接謝欽言的車。
回去的路上,景澄實在抵不過困意,靠在車窗上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迷迷糊糊中,他聽見一個聲音傳進耳朵,“要把他喊醒嗎?”
換做是之前,謝欽言一定舍不得。
每次他在車上睡着了,他都會讓司機先下車,坐在一旁默默陪着他,直到他醒過來。
但這次,司機那麽問完,他直接甩了兩個字:“随便。”
只聽見“嘭”的一陣關門聲。
景澄不醒也要被吓醒了。
隔着擋風玻璃,看到謝欽言獨自遠離的背影,他的心頭湧上難言的委屈。
怎麽态度剛緩和兩天,又對他這麽冷漠了?不對勁。
景澄坐在那兒糾結半天,越想越不安,飛快沖下車,一鼓作氣跑到了謝欽言的房間門口。
他以為,以謝欽言走路的速度,這會兒人頂多剛進屋,可誰知門一推開,看到他渾身上下只穿着條黑色內褲,俨然是準備去洗澡。
景澄剛開門的聲音很小,謝欽言放了首英文歌,并未察覺到有人進來。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洗澡的時候愛聽歌。
怎麽喜歡他這件事變了呢?
鬼使神差下,景澄貼着牆,沒有開口說話。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肆無忌憚将謝欽言的身材打量一番,發現他看似清瘦,腹肌竟然還有。
剛練出來那會兒,謝欽言還握着景澄的手腕,問他要不要摸。
景澄害羞別開臉,都不好意思看。
後來,他摸了不止一次,硬邦邦的手感的确很好,肌肉線條分明,紋理深刻。
每次摸,景澄都會很羨慕地感嘆:“我什麽時候才能練出來。”
謝欽言聽了輕嗤一聲:“你先每晚堅持做五十個俯卧撐再說吧。”
回憶總在時過境遷後才能體會到它的美好。
直到謝欽言要進洗手間,景澄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偷窺的舉動像個流氓。
算了,還是等他洗完澡再問吧。
在謝欽言進去洗手間以後,景澄拉開門準備偷偷溜走,卻在這時猝不及防聽見一聲壓抑的低吼。
同為男生,他再清楚不過那是什麽聲音了。
流動的血液仿若凝固,景澄的腳步被釘在那兒,一步也動彈不得。
一門之隔,謝欽言單手撐在牆壁,溫熱的水流自上而下淌過他的背部。
盡管他閉着眼和睜着眼沒區別,眼皮還是合着的,因為會有更真切的實感。
景澄應該還在門外吧?
他以為他沒聽見有人進來嗎?
失明後,其他的感官都變得敏銳。
在他放音樂之前,他早已聽見急促奔跑的腳步聲。
水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熱氣萦繞在整個浴室,白茫茫的,将人裹挾在潮濕之中。
黑夜的愛凝成實質的雨落下,猶如決堤的海。
就讓他卑鄙這一次吧。
仰頭的瞬間,喉結急促滾動。
腦海中幻想着景澄的臉,全身的神經都集于一處。
他不知道,在他每次抱他的時候,沖動來得有多麽劇烈,是身體絕對無法承受之痛。
體內的力氣被抽空,謝欽言垂下頭,重重喘了一番。
欲.望總是以厭倦收場,可這一次尤為的酣暢淋漓。-
回到房間後,景澄坐立難安,反複踱步。
謝欽言的喘息聲猶如魔音貫耳,一直徘徊在耳邊,久久不散。
“你可真沒出息。”
砸砸自己的腦袋,見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景澄佯裝什麽都沒發生,又去到隔壁。
門拉開的瞬間,撲來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
謝欽言的身上穿了寬松的家居服,米色的,扣子嚴謹地扣到最上面那顆。
盡管如此,V領的設計還是讓他的胸前暴露出一片冷白的肌膚。
站在那兒,仍然耀眼又矚目,冷傲的眉眼因失去焦距,帶了幾分慣有的倦淡,沉默時很有距離感。
景澄和他說話前總要深呼吸,“哥,我有事想問你。”
“就在這兒說。”言外之意不用進去了。
景澄沒意見地點下頭,也沒跟他拖泥帶水,“我喝醉那晚,跟你說什麽了?”
他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
謝欽言不意外他能猜到,景澄只是稍微遲鈍了點,腦子還是很好使的,給他時間,他就能想明白。
見謝欽言抿住唇,沒回答,景澄便知道他是默認了。
“我那晚喝多了,醒來自己都記不清了,你別當真。”
“嗯,說完了嗎?”謝欽言困倦擡下眼皮,語氣也煩悶幾分,“我困了。”
“我在和你溝通,能不能別回避問題?”景澄不滿他無所謂的态度。
他的眼裏沒什麽溫度,看不出情緒的變化,語氣無甚波瀾。
“哥,我們把話說開。”景澄耐下心,語氣柔和至極。
謝欽言卻更變本加厲,“有必要嗎?我做的事情全是我想做的,你以為你有那個本事可以幹涉我的決定?”
他每個字都像帶着刺,紮得人講不出話,勢要消磨掉對方全部的耐心。
無奈擰起眉,景澄眼底的郁色濃厚,“你自以為這樣對我好是嗎?怎麽不想想你每句傷人的話說出口,我要難過多久,消化多久?謝欽言,為什麽你不能試着信我一次,你沒試過怎麽知道我們倆在一起不會長久,不會生活得很幸福?你當逃兵的樣子真的很慫!我看不起你!”
對他說完這番話,景澄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空曠的房間裏仿佛回蕩着他的聲音,謝欽言站在那裏,很緩慢地扯了下唇角。
他的生活像一攤爛泥,自己都過得沒勁,隔三差五想死,還有多餘的心情去憧憬幸福?
說得簡單,他也不懂他。
微微顫抖的手擡起來,謝欽言準備關門。
卻不想景澄竟然還會回來。
“你說你不在乎。”他輕飄飄的開口,“那剛剛在裏面喘的時候有想過我嗎?”一句絕殺。
謝欽言的動作僵在半空。
直到景澄的手摸上他的腹肌,“哥哥,你回答啊。”
雙唇緊閉,謝欽言咬緊牙關,想推開,他更快一步向下。
景澄輕嘲地笑了聲,收回手時語氣帶着幾分戲弄,“謝欽言,你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