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0030章 第30章
◎就是這樣保護他的?◎從山頂下來, 景澄的心情還是有些沉重,臺階都險些踩空了。
雖然師傅告訴他說這個簽是吉兆, 但他仍不免多想。
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唐秋雲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她從學校門口見到景澄,就感覺他的狀态不大對勁。
景澄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心底總感覺不踏實,好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那種隐隐約約的感覺很微妙,并不是擔心自己, 而是怕秦域會出事。
為此,他特意給秦域請了一枚平安符,想讓他随時戴在身上。
雖然經歷過一段感情的失敗, 景澄會在心中勸告自己,不要投入太多, 要專注自身,但從小養成的性格使然, 別人稍微對他好點,就想拿出全部來回報。
秦域給他的夠多了,在他看來,一個身為男朋友該做到的他都做到了,哪怕沒太多時間陪伴, 也會耐心解釋,告訴他每天在忙些什麽,不會讓他胡思亂想。
他們的關系始終在穩步向前, 雙方都是盡力而為, 守護這份愛情。
“唐姨, 我想去找秦域把平安符送給他。”
本來, 唐秋雲是打算送景澄去學校的,他忽然這樣說,便讓司機改了路線。
景澄想見秦域一面,把平安符親自交到他手裏就走。
車停在秦域所在的公司大樓前的馬路,景澄下了車,跟唐秋雲道了聲再見,随即快步朝裏走。
然而,他沒想到,就這幾步,僅僅是這幾步……
身後忽然有人沖過來,對着他的脖子狠狠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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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平安符掉落在地,景澄被後面的人拖着往後,強行塞進了一輛黑色商務車裏。
全程,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
任誰也料不到,會有人膽大妄為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搶人。
景澄被勒得喘不過氣,頭腦發昏發漲,雙眸漸漸失去焦距。
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他耳邊傳來得意的笑聲:“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不是老天爺賜來的好運,才讓我遇見你的嘛……”
最後面那句,景澄沒有聽清,就已經昏睡過去。
秦晖給手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放開景澄。
白皙的皮膚很不經折騰,已經留下一道紅痕。
秦晖拍照發給秦域。
[啧啧啧,看看這是誰啊?]商務車從大樓前駛離,秦晖将手機鎖屏,往旁邊一扔,指尖從景澄的臉上劃過,心想秦域的眼光還真是毒辣,找了個這麽優質的男朋友。
上次去學校找他,他本來就想玩硬的,利用景澄去威脅秦域,誰知道他并不上當。
可結果怎麽樣?不還是到他車裏來了嗎?
今天下午,秦晖本來是要過來找秦域算賬的,就算他說服不了他,也絕對不能讓他好過,為此找了幾個五大三粗的人在這個露天停車場侯着,只等秦域出現。
沒成想,還沒等到秦域,景澄先進入了視線。
在看見他的那一秒,天知道秦晖流露出怎樣興奮的目光。
商務車開走十分鐘,秦域才回電話,自然是看到照片了。
雖然秦晖只拍了脖子的位置,但他男朋友他還能不認識嗎?
故意等它響了十幾秒才接,一上來秦域暴怒的聲音便傳進耳朵,“你對他做了什麽?”
“成年人的世界,還能做什麽?”
秦晖不屑笑着,話語放蕩,故意說得模棱兩可。
他就想看秦域被逼無奈又抓狂崩潰的模樣。
一個生來就是蝼蟻的人,若不是得到他們秦家的幫扶,現在指不定在哪個工地搬磚呢,還配在他面前叫嚣,妄想算計他?做夢。
“你想要什麽?”
秦域在拼命壓制怒意,盡管聲線聽起來都在抖。
“你說呢?”
秦晖不緊不慢的樣子,手指随意解開了景澄的兩顆扣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機打開視頻,将畫面切給秦域。
“我忽然覺得,能跟你的人睡一覺也挺值,不用非和你交換條件。”
看到景澄胸前的皮膚露出來,秦晖的指尖劃過了他的喉結,秦域失控暴吼,“不要碰他!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這麽緊張,這麽在意啊?”
秦晖沒聽,轉眼解開了景澄的幾顆扣子。
他并不知,秦域的雙眸已然赤紅,鋒利的目光幾乎要把屏幕瞪出一個孔,“不要碰他!求你……求你不要碰他……”
“呵。”秦晖冷笑一聲,縮回手,“那要看你有沒有誠意了。”
關掉視頻,他命令似的開口對秦域說:“今晚,你去警察局幫我頂罪。”
不是掌握了很多他犯罪的證據嗎?全部自己攬下來,親手把自己送進監獄的感覺應該很爽吧?
秦域想也沒想,立刻同意,“好,我答應。”
他的語氣裏不難聽出恐慌,還特意強調,“但你要保證景澄完好無損,你絕對不能碰他。”
“秦域,我還當你很聰明很有理性。”秦晖不禁感慨了聲,似有些失望的樣子,“沒想到你對一個男的這麽在意,看來你也沒把事業看得有多重。”
秦域沒理會他說什麽,“從現在開始,我們保持全程視頻通話,我馬上出發去警局,手機會交給我助理,他要親眼看着景澄安然無恙。”
聽聞,秦晖不屑嗤了聲,“放心,我對你的男人不感興趣。”
掃了眼旁邊熟睡的景澄,秦晖目光冷卻幾分,“只要你去警局認罪,我這邊立馬放人。”
“好。”
與他達成一致後,秦域将手機交給助理,去外面給謝氏集團撥了電話。
他沒有謝欽言的聯系方式,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找他。
前臺轉交給謝欽言的助理接聽,秦域告訴他是為了景澄的事情。
助理自然知道這是誰,不敢耽擱,立刻告知了謝欽言此事。
“喂?”接聽後,謝欽言莫名緊張。
今天下午他心情一直焦躁不安,工作的時候總無法集中注意力,好像是有什麽大事發生。
“我是秦域。”
對方自報家門,“景澄被人綁架了,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時間已近黃昏,派人一路追蹤車牌號,最終目的地鎖定在一棟遠離市郊的別墅。
謝欽言帶了幾名保镖,腰間還別了把瑞士軍刀。
國內不允許攜帶槍支,只能拿刀。
事實上,他的槍玩得很溜,完全可以一擊斃命。
怕打草驚蛇,謝欽言無法确定景澄被關在哪個房間,不敢輕舉妄動。
萬一惹怒對方,對景澄造成人身威脅,那就麻煩了。
但時間緊迫,謝欽言亦不敢浪費,這別墅荒廢許久,像是一直沒有人來住,後面的花園都是枯草。
他在保镖助力下,伸手敏捷翻進去,貼着牆一步一步靠近了陽臺的欄杆處。
每一層的樓間距都很高,爬上去的話有些困難,但也不是做不到,可以踩着空調外機往上去,只是萬一不小心摔下來,磕到了後腦勺,就會釀成悲劇。
謝欽言不動聲色觀察一番地形,咬緊牙關,還是決定試一把。
除了從陽臺潛進去,沒有別的辦法。
深呼吸一口氣,就在謝欽言準備行動之時,忽然聽見玻璃碎裂的聲音。
“秦晖,你無不無恥!”
墨色的瞳孔驟然縮緊,聽見景澄的聲音,謝欽言全身的血液仿若凝固。
還好,他沒有事。
根據聲源确定好方位,謝欽言一鼓作氣爬上去,手掌攀住欄杆的邊緣,縱身一躍翻到了某間房的陽臺。
不顧掌心被磨得滲出血,見陽臺門開着一條縫,他立即沖了進去。
景澄正握着一塊陶瓷碎片對準自己的脖子,而在他面前,翹着二郎腿的男的正不懷好意沖着他笑。
謝欽言的突然闖入,讓他的笑意頃刻間凝固在嘴角,宛如大白天見了鬼似的,他的瞳孔倏然放大。
“你——你怎麽進來的?”
謝欽言哪有空理會他,将景澄護到他身後,本能安慰:“別怕,哥哥來了。”
景澄面色蒼白,因為驚慌,額頭上滑落豆大的汗珠。
他一低頭,看見謝欽言滲血的掌心,胸口處倏然一滞,隐隐悶痛了下。
在他上初中那會兒,有個男生見他平時悶不做聲,除了看書就是學習,讨厭他這副好學生的樣子以為他好欺負,故意想找他的麻煩,放學路上将他攔住,謝欽言也是像現在這樣橫空出現,說“別怕,哥哥來了”。
時光流轉,望着他的背影,景澄突然分不清今夕何夕,畫面與青春年少時重疊,觸痛的是心髒最痛的地方。
睜開眼醒來時,看見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心裏不知有多恐懼多害怕,特別是當秦晖出現在他視線裏的時候,景澄的內心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沒等秦晖說什麽做什麽,他先沖到花瓶那兒,把它砸碎,撿起一片碎片進行自保,唯恐被他傷害。
就在不久前,景澄已經絕望到谷底,不知自己該如何逃出去,如果秦晖要對他做什麽,又如何能反抗?
驚慌失措的感覺已經到達極致,景澄怎麽也不會想到,又是謝欽言及時出現在他面前,那感覺不亞于茫茫黑暗中照進來一束光。
由此一來,他又要欠他人情了。
秦晖通過視頻聊天,分明是親眼看着秦域走進了警局。
他就說,他籌謀了那麽久,怎麽可能這麽好說話,為了一個男的就放棄,原來是聲東擊西,使了一招“調虎離山計”。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秦晖憤怒不已,他張嘴就想喊人,誰料謝欽言更快一步沖到他面前,沖出腰間的刀,直接抵向他的脖子。
“動我弟弟,你是活膩了。”
刀尖寸寸沒入,謝欽言眼底閃過一抹嗜血的光。
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心軟的人,別人惹他不快,就要十倍百倍奉還。
何況,景澄還是最碰不得的逆鱗。
鮮血順着銀色的刀鋒滲出來,秦晖吓得全身都麻木,已顧不上疼,連連道歉。
“我錯了,我錯了,你別殺我……”
他甚至都不敢擡頭看謝欽言的眼睛,這個男人太恐怖了,他身上散發着一股陰郁的氣息,好像什麽瘋狂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帶我下樓。”
謝欽言另一只手抓住了秦晖的胳膊,給景澄使個眼色。
景澄的心髒仍狂跳不停,慌到極致,陷在那種恐懼的情緒裏。
他機械性地跟着謝欽言走出去。
外面有幾名手下,看到謝欽言居然拿刀架在秦總的脖子上,一個個都瞪圓了眼珠子。
進去的時候不是兩個人嗎?怎麽出來成三個了?
“都不許動!”
秦晖生怕他們上前,趕緊低喝了聲。
事實上,他們沒有一個打算沖上去的,刀槍無眼啊!-
直到開來的車駛出別墅區,謝欽言才将秦晖放開。
他一腳将他踹下了車,在他掙紮着要起來的時候,如上位者那般踩在了他的胸前。
“誰給你的膽子動景澄?你知道他是誰嗎?”
謝欽言滿副高傲的神情,像在踩一只卑賤的螞蟻。
秦晖搖頭,“我就知道他是被收養的孩子。”
話音剛落,只聽得謝欽言陰沉沉笑了聲,“他是我們謝家的寶貝,你敢動我們謝氏集團的少爺,嫌命太長?”
“我——”
秦晖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謝欽言一把将他拽起來,狠狠幾拳揍到了他的臉上。
“這不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秦域——”秦晖急着為自己辯解,“是他先惹我的,憑什麽要惦記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秦域惹的你,你找他……”男朋友三個字即使到了嘴邊,謝欽言也說不出口。
話鋒一轉道:“今天的這筆賬我給你記下了,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收斂點。”
最後對着秦晖的腦袋踹了腳,謝欽言轉身上車。
他打架那是出了名的厲害,從小就被人封外號叫“混世魔王”。
車門緩緩關閉,看到謝欽言滿身的戾氣,景澄都不敢出聲。
直到車子往前開了會兒,意識到自己再不說些什麽就顯得沒良心,于是景澄客氣地道了一聲“謝謝”。
“我可不是想聽你說這個的。”謝欽言睨了他一眼,“沒事就好。”
随即,他交代前面的司機,讓他開車去醫院,為景澄做個詳細的檢查。
景澄雖然昏迷不醒,但也能确定,秦晖沒對他做什麽。
想說不用去醫院了,但擡頭觸到謝欽言淩厲的目光,又自動把話咽了回去。
說與不說也沒什麽兩樣。
反正結果改變不了。
不一會兒,謝欽言想起什麽,居然給110打了電話,說要控告秦晖大白天堂而皇之地綁架人。
聽完,景澄斂下眸,小聲道:“都是我疏忽大意了,要不然也不會給他可乘之機。”
“你不用幫秦域開脫。”謝欽言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見景澄抿着唇不說話了,他有些無奈挑眉,“難道你認為你男朋友本身就不具有保護你的能力,哪怕連累了你,也并不生氣?”
“沒有……”景澄反駁的沒有底氣,“總之,不能怪秦域。”
“戀愛腦。”謝欽言突然這般評價她。
“我不是。”
“你不是誰是?”
“好,那就當我是吧。”景澄不想再和他争論,只能接受。
其實他想說,要不是戀愛腦,當初怎麽會死扒着他不放呢?
還以為離開了謝欽言活不了,連生存都變得沒意義,結果不還是照樣活嗎?該做什麽就去做,人生的軌跡并沒有改變太多。-
到醫院做完全身檢查,已是兩個小時後。
景澄不知是不是吓到了,突然發起了低燒,開始頭暈目眩,醫生趕緊為他挂上了點滴。
時間已經很晚了,折騰了那麽久,飯都還沒吃,肚子餓得咕咕叫,一直在鬧罷工。
景澄也不好意思讓謝欽言去給他買飯,拼命忍着餓意,沒想到他早已經提前安排好,精致的菜肴和粥一起被送了過來。
終于能吃飯了。
景澄眼裏的激動不言而喻。
他遇到美食,就是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了,心思全寫在臉上。
“我當你沒心思吃飯。”謝欽言為他支起小餐桌,把打包飯盒一個個擺上去,“餓,也不能多吃。”
“知道了。”
景澄悶悶應了聲,注意到他傷痕遍布的手掌心,還是叮囑了句:“你趕緊去找護士上點藥吧。”
畢竟謝欽言是因為救他才搞成這樣,景澄心裏還是很愧疚的。
“沒事,小傷。”謝欽言并不在意,還問他:“你難道忘了我以前?受傷都是家常便飯。”
“記不清了。”景澄故意說。
其實怎麽可能會忘呢?不過是不想翻出來,才把它壓在了記憶深處。
景澄和謝欽言正面對面吃着晚飯,秦域從警局趕來醫院,看到這莫名和諧的一幕,他的腳瞬間定格在原地。
在來之前秦域就有想過。
他的舉動是為他們兩個人創造了相處的機會,,以景澄的性格,肯定會覺得自己欠了謝欽言一個很大的人情。
可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根本沒有辦法進行深度思考和選擇,一心想的只有景澄沒事就好。
“我男朋友來了。”景澄最先注意到,反射性開口說。
明顯他的笑容,他的紅暈,都從唇角蔓延到了臉頰。
秦域走進來,安撫地摸了摸景澄的頭,俯身在他耳邊說了聲“抱歉”。
謝欽言聽見後,放下筷子。
“你就是這樣保護他的?”
“這次是意外。”脫離計劃之外,秦域也只能這樣說。
“那你應該知道你哥要通過景澄達成目的,為什麽沒事先請他保護他?今天幸好是沒有釀成大禍,否則……”
謝欽言冷冷睨着他,“你不配當他的男朋友。”
景澄本來挺感激他救了自己,但聽見這麽批評秦域,又有惱火湧上心頭。
“我說了這件事不怪秦域,他事先根本不知道我會去公司找他,主要原因在我太放放松警惕。以為就那幾步路不會出什麽事情,結果……”
疲憊地松下肩膀,景澄看向秦域,“我還要跟你道歉,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他這樣說,好像在故意氣謝欽言,對他旁敲側擊。
謝欽言無奈搖搖頭,看了眼秦域,“跟我出來。”
有些話,還是要他們兩個人單獨去聊才行,當着景澄的面,不便于說出口。
望着秦域跟随謝欽言出門的背影,景澄擔心擰起了眉。
秦域剛剛進門時的那抹愧疚,讓他想到就難受。
雖然經歷者是他,但事情因秦域而起,他的心裏一定非常難受。
景澄本能想要跟出去聽一聽,但點滴還沒打完,他只能坐在床上等着。
而秦域在和謝欽言出去後,不等他開口先說道:“以後我盡量不再發生這種情況。”
“盡量?”捕捉到他的用詞,謝欽言感覺好笑,“你難道不知一次意外就可以釀成終身大錯嗎?誰會給你機會讓你試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