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一陣慌亂過後, 大夫又被請來了。
大夫為姜寶頤診過脈,又細細為姜寶頤檢查了一番之後,同他們說姜寶頤從高空跌下來, 再加上腦袋磕到了石頭上,導致顱內有淤血,所以才會失憶。
“這樣,老夫開個活血化瘀的方子, 讓小姐先吃吃看。”
姜夫人一面摟着姜寶頤哭,一面問大夫:“那她什麽時候能恢複記憶?”
“這得因人而異。”換句話說, 他也說不準。
姜夫人聞言, 又哭的不能自已。姜文正雖然難過, 但同時也覺得慶幸:“好了, 別哭了,好在只是失憶,人沒有大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說完, 姜文正向大夫道了謝,讓人送大夫出去。
姜夫人雖然眼淚掉個不停,但她也覺得姜文正說的在理。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 只是失憶人沒有大礙确實已是萬幸了。
“沒事, 你不記得我們也沒關系了。”姜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淚, 給姜寶頤介紹, “我是阿娘,那是你爹爹,這是你大嫂。”
姜寶頤的目光挨個兒從他們每個人身上旋了一遍。
她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 對他們全無印象,但她下意識覺得他們很親切。直覺騙不了人, 他們應當真的是她的親人。
“阿娘,爹爹,大嫂。”姜寶頤挨個兒叫過之後,然後頓了頓,又叫了聲,“哥哥?”
叫這聲哥哥時,姜寶頤的目光躍過衆人,落在最後那人身上。
姜家人衆人一頓,旋即扭頭,就看見了陳思聿。
陳思聿也被這聲‘哥哥’叫的愣了愣,姜夫人欲解釋時,陳思聿已先一步開口:“我是陳思聿。”
“哦,思聿哥哥。”姜寶頤又乖乖叫了一聲。
擁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小女娘,仰着臉望着他,眉眼裏沒了從前的冷淡疏離,只剩下了澄澈軟糯。陳思聿喉結滾動了一下,并沒有反駁這個稱呼。
而姜家衆人頓時面面相觑。
陳思聿比姜寶頤大三歲,但從小到大,姜寶頤都是直呼陳思聿大名。小時候長輩也曾教她喊陳思聿哥哥,但姜寶頤卻振振有詞反駁:“我又不是他妹妹,長大以後我是要嫁給他的,我才不要喊他哥哥。”
而現在,失憶的姜寶頤,竟然仰着頭主動喊陳思聿哥哥,姜家人一時心裏五味雜全。
最後還是姜文正站出來岔開這個稱呼,他向陳思聿道:“思聿,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你自己身子還沒好,卻一直為我們寶頤忙前忙後的,真是讓我們過意不去。”
“伯父您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陳思聿說的輕巧,但姜寶頤失蹤之後,各方查找抽絲剝繭找線索,再到最後将姜寶頤救回來全都是陳思聿做的。而且姜寶頤被救回來之後,昏睡了一天一夜,他便也在外間守了一天一夜。這讓姜文正這個做父親的都自嘆弗如。
陳思聿道:“如今她既然已經醒了,那晚輩便先告辭了。”
“哎,用過飯再走吧?”姜文正真切挽留。這一天一夜,大家的心都在姜寶頤身上,連飯也沒曾用好過。
陳思聿婉拒了:“晚輩許久沒回府,祖父應當惦記着,改日再來府裏叨擾。”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留你了,改日我再去靖國公府向你道謝。走,我送你出去。”說完,姜文正不容拒絕的親自去送陳思聿了。
待陳思聿離開之後,姜寶頤才看向姜夫人和楊瑩:“阿娘,大嫂,我以前不是叫陳思聿思聿哥哥麽?”
姜夫人:“!!!”
楊瑩:“???”
“你為什麽這麽問?”楊瑩試探問。
“因為我叫他思聿哥哥的時候,我看你們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也包括陳思聿自己。”
姜夫人:“……”
“所以我從前都是叫他什麽呀?”姜寶頤好奇的問。但姜夫人和楊瑩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她又蹙眉叫了聲,“陳思聿!”
姜夫人情緒瞬間激動起來:“寶頤,你想起來了?”
“沒有,我就是覺得,叫陳思聿比叫思聿哥哥順口多了。”答完之後,看見姜夫人臉上的激動之後,姜寶頤頓時就确定了,“所以我以前應該都是叫他陳思聿。”
楊瑩聽到這話,覺得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她這個小姑子,雖然失憶了,但卻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姜夫人眼底滑過一抹失落,但轉瞬又消失了,她解釋道:“你同思聿從小一起長大,這次你能平安回來,也全都多虧思聿了,你叫他一聲思聿哥哥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姜寶頤哦了一聲,她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便也沒反駁姜夫人的話。
姜夫人摟着姜寶頤,又将她房中的侍女叫進來,挨個兒讓姜寶頤認臉。末了之後,姜夫人還是不放心姜寶頤,便同楊瑩道:“衡兒小還離不開人,你回去吧,我今晚在這裏陪寶頤睡。”
姜夫人生了三個兒子,才得了姜寶頤這一個女兒,平日一直将姜寶頤當眼珠子似的疼着。如今姜寶頤受了這麽重的傷,姜夫人要留在這裏照顧她,也是楊瑩意料之中的事。
楊瑩笑着答:“好,那我先回去照顧衡兒,明日再過來。”
姜夫人應了,楊瑩離開之後,姜夫人見姜寶頤神色恹恹的,便柔聲哄道:“你睡了一天了,先起來吃點東西,再喝藥可好?”
“好。”沒了記憶的姜寶頤十分乖巧。
而此時的陳思聿也回到了靖國公府。原本陳思聿想回去沐浴更衣過後再去見靖國公的,可他回府時卻正好遇見了靖國公的随從,索性便跟着他一道去見了靖國公。
姜寶頤在上香時失蹤一事姜家瞞得很緊,但靖國公還是知道些許,陳思聿又自昨天中午過後就再沒回府,靖國公心裏一直惦記着他們二人。
如今從陳思聿口中得知,姜寶頤已經醒了之後,靖國公頓時松了一口氣。但這口氣還沒松完,就聽陳思聿又道:“人是醒了,但是失憶了。”
靖國公松了一半的氣頓時卡住了。好一會兒,他才問:“寶頤丫頭可有受傷?”
“沒有。”
“只是失憶沒有受傷就好。”靖國公這口氣才算徹底舒出去,末了看着陳思聿,高深莫測的說了句,“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啊!”
陳思聿握着茶盞的手一頓,沒接靖國公的話,只道:“時辰不早了,您早些歇息”,說完陳思聿将茶盞放下,便要起身走人。
靖國公嘴唇動了動,似是有話要說。
可在陳思聿偏頭看過來時,靖國公卻只道:“寶頤丫頭沒事了,你也多顧惜些自己的身子。”
“好。”陳思聿也并未深究靖國公的欲言又止,便回了他的院子。
甫一回去,陳思聿吩咐了兩件事。一件是備水他要沐浴,另外一件則是讓青喧來見他。
小厮很快就将水備好了。陳思聿獨自沐浴時,又腦海中驀的浮起靖國公那句“福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自從在南園看見姜寶頤描眉點t唇,對着陸彥寧笑的一臉燦爛時,陳思聿便陡然生出了危機感。然後便是他們吵架,他昏迷不醒,最後姜寶頤妥協。
從前他們吵架,都是他去哄姜寶頤,這是姜寶頤第一次妥協。
但陳思聿心裏卻沒有半分喜悅,因為比任何人都清楚,姜寶頤這次的妥協無關其他,只是單純被他突然嘔血暈倒吓到了。就如她說的那樣,她希望他身體康健長命百歲,所以她妥協了并将南園的争執翻篇。
可南園的争執翻篇了,但陸彥寧這個人卻橫亘在了他們之間。
而陸彥寧這個人,也是讓陳思聿第一次生出危機感的男子,可就在陳思聿還沒想好應對之策時,姜寶頤卻突然失憶了。陳思聿不知道,這究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還是老天爺給他的機會。
“公子,您找我。”
青喧的聲音驀的自淨室外傳來,陳思聿倏忽回過神:“去書房等我。”
青喧在外面應了聲是,之後便傳來腳步遠去的聲音。
陳思聿從水中起來,然後換了身幹爽的衣袍去了書房。青喧和青肅二人已經等在那裏了,見陳思聿過來,青肅按照慣例給陳思聿呈上一盞茶。
陳思聿接過茶盞的同時,扔下了一個說字。
青喧立刻上前從善如流道:“禀公子,屬下按照您的吩咐,昨日将嚴書耀綁起來之後,就又帶人将嚴書耀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挖了個底朝天。屬下查到,嚴書耀除了好男風之外,私下還有許多病态的癖好。而且他手上還沾過三條人命,一個是南風館的小倌,另外兩個是嚴書耀自己買來的娈童。而這兩個娈童,最開始都是以伺候筆墨的由頭買進府的,後來在嚴家待了一段時間,嚴書耀就将他們安置在了外面的宅子裏……”
“人證物證都找到了?”陳思聿打斷了青喧的話。
“都找到了。”
姜寶頤是陳思聿的逆鱗,嚴書耀敢對她下手,陳思聿是絕對會讓他付出代價的。但青喧卻還有另外一層擔憂:“公子,嚴禦史是太子殿下的人……”
若陳思聿将嚴書耀的罪行公之于衆,那麽嚴禦史恐怕也會受牽連,到時候太子那邊只怕不好交代。
陳思聿用蓋碗将茶撥開,面色寡淡道:“太子殿下那裏不用你操心,你再替我去辦一件事。現在你帶着嚴書耀和你手上的證據一起去見嚴禦史。”
“去見嚴禦史?!”有那麽一瞬間,青喧覺得自己聽岔了,但對上陳思聿的神色,便瞬間知道自己沒聽岔,“那見了嚴禦史,屬下要怎麽說?”
“什麽都不用說,将人和證據交給他便是。”
青喧頓時懂了,陳思聿這是要将選擇權交給嚴禦史,同時也是要給嚴禦史一個大義滅親不牽連自身的機會。
畢竟作惡的是嚴書耀,若由別人彈劾檢舉,那麽嚴禦史定然會受牽連。可若是嚴禦史這個做父親的自己大義滅親,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青喧高高興興的接下了這個活,然後拉上青肅給他幫忙去了。
嚴書耀消失了整整兩日,但嚴家上下卻無人報官,概因昨晚陳思聿讓人将嚴書耀綁起來之後,讓人給嚴家人傳信,說嚴書耀與友人游玩去了。
再加上嚴夫人如今還病着,壓根就沒有精力分辨這話的真僞。還是這天夜裏,嚴禦史自官署回府,發現嚴書耀又不在府裏,發火遣人出去找才驚動了嚴夫人。
嚴夫人身上本就不爽利,再加上知曉了嚴書耀好男風一事,此時早已是心力交瘁。可她知道嚴大人的脾氣,所以壓根就不敢在嚴大人面前表露分毫,只拖着病體勸道:“老爺,您消消氣,兒子如今也大了,他出門應酬交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他如今又沒入仕,所謂的應酬交友,不過是同人胡鬧取樂罷了。有這時間,還不如在府裏多看幾本聖賢書。”嚴禦史原本還想再斥責幾句,但見發妻臉色蠟黃,想着如今她抱病在身,索性便忍了下來,攜着發妻坐下,又換了話題,“前段時間,你不是同我說,他與向家的女娘相看了,兩家都滿意,說是要開始議親了,如今走到哪一步了?”
“沒、沒成。”嚴夫人磕絆道。
嚴禦史頓時擰起了眉毛:“不是都開始議親了嗎?怎麽又沒成了?”
“向家那邊說,他們二人的八字不合。”
嚴禦史雖然不管內宅的事,但他也知道,議親之前兩家都會找人合八字的。如今議親議到一半,突然說八字不合,這擺明了是借口。
只是嚴禦史還沒來得及問,有仆從跌跌撞撞跑進來:“老爺,夫人,公子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了,你這麽慌慌張張做什麽?”嚴禦史呵斥道,“讓他過來見我。”
“老爺,公子這會兒怕是不能來見您,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嚴禦史見這仆從連話都說不利索,當即便将他呵斥了一頓,然後甩袖徑自去了前廳。
前廳裏燈火寥落,青喧和青肅皆一身黑衣立在廳堂上,乍一看,仿若是來勾魂奪命的鬼差。但嚴禦史這人向來行得正坐得端,他向來不懼怕鬼神這些,在上臺階時他甚至還皺着眉吩咐:“将前廳的燈籠點亮些。”
青喧和青肅聽見嚴禦史的聲音,齊齊轉過身來,行了個禮:“嚴禦史。”
借着堂中稀薄的燈火,嚴禦史認出了青喧:“你是陳思聿的人?”
“是,在下奉我家公子之命,來給嚴禦史送些東西。”青喧說完,先是将記載嚴書耀這些年種種罪行的證據交給嚴書耀,末了又補了句,“順便将令公子送回來。”
話落,他們二人行了個抱拳禮之後,便徑自離開了。
而青喧和青肅二人走了之後,嚴禦史才看見嚴書耀倒在他們身後。
不放心的嚴夫人跟過來時正好看見了這一幕,嚴夫人頓時撲過來,痛心疾首道:“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麽了?你別吓娘啊!來人吶,快去請大夫,快去報官。”
“請大夫,先別報官。”嚴禦史也發話了。
管事的忙去照辦了,嚴夫人則哭着吩咐,讓小厮将嚴書耀擡回去。可是嚴書耀被用了刑,給他上刑的是刑訊老手,他們都是挑看不出傷,但痛感最強的地方上刑,小厮甫一動他,嚴書耀就被疼的直呻/吟。
“快放下快放下。”嚴夫人又忙讓小厮将嚴書耀放開,只滿臉心疼問,“兒啊,你哪裏疼?你跟娘說。”
嚴禦史此時沒空管嚴書耀,他拿着青喧先前交給他的紙張走到燈籠旁,借着燭光一目十行看了下去。
越看嚴禦史的臉色越難看,到最後更是成了鐵青色。
看完之後,嚴禦史直接沖過來,對着本就疼的呻/吟的嚴書耀狠踹了幾腳:“你這個混賬東西!你讀的是孔孟之道,學的是聖賢書啊!你怎麽能幹出這種喪盡天良豬狗不如的事情來呢!!!”
嚴禦史是文人,且極為注重臉面,在教養子嗣上他向來是以說教為主,從未動過手,這是第一次。
嚴夫人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她立刻撲上去,用自己的身軀緊緊護着嚴書耀:“老爺,您消消氣!您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沒把他教養好。”
“夫人,你走開!我今天非打死這個孽障不可!我嚴家百年清譽啊,就這麽毀在了你這個孽障的手裏了!!!”
嚴禦史這人古板迂腐,在別的同僚三妻四妾時,他卻只守着發妻過日子,既不納妾也不狎妓,為人又是出了名的兩袖清風和臭脾氣。他的日常基本就兩件事:上朝彈劾違法亂紀的同僚,下朝回府看聖賢書。
對于嚴書耀這個兒子,他更是從小親自教養,希望嚴書耀長大了之後,也能如自己一樣報效朝廷肅清朝中的不正之風。
嚴書耀倒是如他所願的成了謙謙君子,他一直十分欣慰。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這個謙謙君子只是假象,嚴書耀內裏卻是喪盡天良!
“三條人命!其中還有兩個是你的書童!你怎麽下得去手!!!”
嚴禦史這話,恍若一道驚雷,猛地在嚴夫人耳邊炸開。嚴夫人頓時怔愣在原地,唇角哆嗦着問:“老爺,您不是在生氣,他去南風館一事麽?”為什麽突然又冒出三條人命出來?!
嚴禦史嗬哧嗬哧的喘着粗氣,沒有回答嚴夫人的話。
嚴夫人又扭頭去看嚴書耀:“書耀,你同娘說,什麽三條人命?還有你的書童,那是怎麽回事?”t
嚴書耀目光閃躲着,不敢去看嚴夫人的眼睛。
“轟隆——”
漆黑的夜空突然炸開一道驚雷。
這道驚雷勾起了嚴夫人的一部分記憶。嚴夫人想起來了,嚴書耀十五歲那年,确實曾買回來過一個書童。
那書童生的容貌美豔,瞧着不像是個安分的,她不大喜歡。但這人是嚴書耀親自買回來的,嚴書耀說他磨的墨濃淡适宜,想将他留在書房伺候筆墨,她也就随他去了。
後來過了半年還是一年,那書童就不見了。
她當時還問過嚴書耀,嚴書耀說書童的家人将他贖回去了,她便也沒多想。
這個書童被贖回去不久,嚴書耀又買了一個書童回來。那書童看着像是十二三歲左右,面容生的平平無奇,但一雙眼睛卻格外好看。
但這個書童在嚴書耀身邊也沒待多久就不見了,她問起的時候,嚴書耀就說派他在外面跑腿了。時間久了之後,她便也将這事忘了。
今日若非嚴禦史提到這兩個書童時,她是決計想不起他們來的。
而現在聽嚴禦史這意思,這兩個書童不是被贖回去,也沒有被派在外面跑腿,而是,而是……
“轟隆——”
又是一道驚雷。
嚴夫人頓時跌坐在地上,一張蠟黃的臉頓時變得慘白。
雷聲止住時,嚴禦史站在燈火通明的廳堂裏,仿佛是定人生死的判官。他沙啞道:“明日一早,你跟我去見官。”
“我不要!我不要去見官!”嚴書耀立刻往嚴夫人身後躲,“娘,您救救我,娘……”他爹素來敬重他娘,若是他娘肯替他求情,說不定他爹就會改主意。
嚴夫人這才回過神來,她試圖向嚴禦史求救:“老爺,不能見官啊,書耀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啊,老爺,我求求你了……”
“你以為,今日陳思聿将你和這些東西送回來,是真的讓我們自己做選擇嗎?”嚴禦史打斷嚴夫人的話,他膝蓋一軟,跌坐在身後的太師椅上,喃喃道,“不是的,要麽明日我送他去見官,要麽明日刑部官員直接上門。”
嚴書耀手上沾染了三條人命,他躲不掉的。
轟隆的大雨下了一整夜,至天明方歇。雨停之後,街上的小販們又撐起了攤子,絡繹不絕的叫賣吆喝聲,夾雜着馬車辚辚的聲音,讓原本沉睡的上京逐漸蘇醒過來。
到了巳時二刻時,嚴禦史大義滅親帶着親兒子去刑部認罪的消息,便在坊間傳開了。
這天正好是姜文正休沐的日子,姜文正初聽到這個消息時只覺大快人心,但旋即他便意識到了不對勁兒。嚴書耀前腳剛擄完姜寶頤,怎麽後腳嚴禦史就帶他去認罪了呢?而且認的還是與姜寶頤無關的罪,這也太巧了吧!
但轉瞬,姜文正就想到了陳思聿。
而姜文正一個不擅鑽研站隊的人都能想得到,堂堂東宮的太子又豈會想不到。是以這個消息甫一出來之後,太子韓玄臻便黑着臉來靖國公府問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