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宋淼今日生辰, 請的都是平日與她交好的姑娘小姐們,人數并不多只有十來個,但她們彼此都相熟, 如今湊在一處便是歡聲笑語一片。
宋淼同她們打過招呼之後,才發現姜寶頤不在這裏。
宋淼吩咐女使好生招待她們,便自己去尋姜寶頤。找了好一會兒,才在竹林旁的廊椅上找到姜寶頤。
“你怎麽一個人躲這裏來了?真是讓我好找。”宋淼走過去。
起先她還以為姜寶頤是失憶了, 不知道與從前交好的這些朋友們如何相處,可走近了之後, 卻發現姜寶頤似乎有心事。
“怎麽了這是?”
姜寶頤收回紛亂的思緒, 搖搖頭:“沒事。”今日是宋淼的生辰, 她不想讓自己的事影響到宋淼。
“你這個樣子, 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宋淼順勢在她身側坐下,“同我說說呗。”
姜寶頤有些猶豫。但她現在心裏很亂,确實想同人傾訴。宋淼既問了,姜寶頤便将先前她出府門時, 遇見陳思聿的事說了。
當時陳思聿說完“是你要退婚的,我從未想過與你退婚”之後,姜寶頤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怎麽都沒想到, 陳思聿在他們府門口堵她, 是為了同她說這個。
而那時候, 姜寶頤的腦袋裏像是鏽住了, 突然就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見陳思聿望着她,她便脫口而出:“可你不是同意了嗎?!”
“當時你含淚同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沒辦法不同意。”陳思聿目光深深望着她, “姜寶頤,你知道的, 從小到大,我總是拿那樣的你最沒辦法。”
說這話時,一貫冷靜自持的陳思聿,話裏帶着濃濃的自嘲和委屈,但這些都抵不過他看她的眼神——
沉穩炙熱,且帶着毫不掩飾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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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姜寶頤醒來之後,她能感覺到陳思聿對她的照顧,但陳思聿這人情緒很淡,平日總是一副清微淡遠的模樣。
所以姜寶頤便以為,因為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緣故,陳思聿才會對她諸多照顧,直到今日陳思聿說了這番近乎剖明心跡的話,以及他看她的眼神裏帶着情愫時,姜寶頤才突然意識到,陳思聿對她不止是青梅竹馬那麽簡單。
“那你呢?你是怎麽回答他的?”宋淼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她是姜寶頤的手帕之交,所以姜寶頤t和陳思聿之間的種種她都知道,但陳思聿這人性格內斂冷清,雖說大家都能看出他對姜寶頤的心思,但偏偏陳思聿卻從未将那層窗戶紙捅破,今日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麽?
“我哦了一聲,說我知道了,然後我就上馬車走了。”
宋淼愣了兩個彈指之後,頓時傾身在姜寶頤的腮上擰了一把,然後整個人笑得花枝亂顫:“寶頤,你真是太厲害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被表明心跡之後,是這個反應的。”
“謬贊謬贊。”姜寶頤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心裏其實有些心虛。
她當時之所以會這麽回答陳思聿,完全是那會兒她腦袋裏暈暈乎乎的,但她又受不了陳思聿看她的目光,所以想着離開陳思聿冷靜一會兒的。
“寶頤,你……”
宋淼還想再問,就見不遠處走過來一撥佳人,她們個個衣着豔麗,打頭的那個見她們二人坐在這裏,便佯裝生氣道:“好你個宋淼,我們大家來給你過生辰,可你倒好,竟然同寶頤坐在這裏說悄悄話,将我們都晾在一旁,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來了。”
說着,那麗人便摔着帕子,佯裝賭氣要走,宋淼忙上前相勸:“好姐姐,你莫要生氣,我沒躲在這兒同寶頤說悄悄話。是寶頤說她那會兒有些頭暈,我陪她略坐了一會兒,想說等她不暈了之後就過去找你們的,可巧你們就過來了。”
姜寶頤聽宋淼這麽說,當即便也順着宋淼的說辭接了下去。
今日來的這些人,她們平日在花宴雅集上也時常會碰見,姜寶頤前段時間在府裏摔了一跤撞到頭失憶一事,她們都是知曉的。
這會兒聽說姜寶頤先前有些頭暈,她們便顧不上開玩笑了,忙過來關心姜寶頤。
“多謝各位姐姐們的關心,我這會兒已經沒事了。”說着,姜寶頤又扭頭看向宋淼,“你不是說你準備了烏篷船麽?”
“對對對,瞧我這記性,都忘了這一茬。走走走,咱們去船上吃酒賞荷花去。”
一衆麗人這才一同說說笑笑的去了。
而姜寶頤不知道的是,在她吃酒賞荷花的時候,陳思聿正在姜家見她父母。
平日陳思聿過來,基本都是來見姜文正或者姜思言的,但這次卻是見了姜文正夫婦二人。短暫的寒暄過後,陳思聿便直接說明了來意。
“伯父,伯母,我與寶頤的婚事,雖說是祖父輩定下來的,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有青梅竹馬之誼。在寶頤提出退婚之前,我從未生過退婚的心思。”
甚至當初姜寶頤及笄後,賀秀蘭來姜家商議他們二人的婚事,其中有一大半也是因他之故。但當時姜夫人說,姜寶頤年紀尚小,她想将她在膝下再養幾年,順便教教她規矩。
雖說靖國公府與姜家毗鄰,但姜夫人既這麽說了,他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所以便又耐心等了兩年。他本以為,今年便能同姜寶頤成婚了,可誰曾想,姜寶頤卻突然決絕的提出了退婚。
陳思聿對姜寶頤的心思,姜文正夫婦都是看在眼裏的,他今日這般說,姜文正便出言道:“伯父相信你。”
“可是你和寶頤現在已經退婚了。”姜夫人也覺得,自己這會兒說這話有些殘忍,可她又不得不說。
“是,我們二人如今已經退婚了,但當初晚輩答應同她退婚,是因為晚輩見不得她哭,她一哭晚輩就拿她沒辦法。”
陳思聿自小便聰穎,未入仕之前他博覽群書,入仕之後他處理起政事亦是游刃有餘,可唯獨在感情一事上,他卻是一竅不通。
所以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向姜文正夫婦捧出他的一顆真心。
“而且她素來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晚輩若不應允,只會将她推的越來越遠。晚輩便想着先應了她,之後再慢慢解開我們之間的誤會,但誰曾想卻是時不待我。”
關于之後姜寶頤與其他人相看的種種,陳思聿很快便掠了過去,他只認真而鄭重同姜文正夫婦道,“伯父,伯母,晚輩傾慕寶頤,想聘她為婦。但她對晚輩有心結在,所有晚輩有一事央求。”
說着,陳思聿一撩衣袍,便朝姜文正夫婦跪了下去。
姜文正猛地一驚,忙傾身上前欲扶陳思聿:“你這是做什麽?有什麽話,你起來說便是。”
“伯父,伯母。”陳思聿不起,他只擡頭望着姜夫人夫婦,“能否請您二位給我半年時間。若半年之內,我能讓寶頤回心轉意,那屆時我定會遣人三媒六聘重新來提親。若是不能,那過完年之後,您二位再為寶頤安排相看,晚輩絕無二話。且他日寶頤若成婚,晚輩也會奉上一份豐厚的添妝作為賀禮,成麽?”
陳思聿是姜文正夫婦二人看着長大的,他從小便是天之驕子,平素極少為人折過腰,但今日他卻這般央求他們。
姜文正心有不忍,他在答應之前,先看向了姜夫人。
陳思聿待姜寶頤的心思,姜夫人如何能不知道呢,且如今他都已将姿态放的這般低了,她又能說什麽呢!
見姜夫人點頭之後,姜文正才道:“起來吧,我同你伯母答應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後,陳思聿這才如釋重負站了起來,又鄭重向姜文正夫婦行禮道謝。
姜文正最後重重拍了拍陳思聿的肩膀:“你好好努力。”他一直想讓陳思聿當他的女婿,但最終陳思聿能不能當成他的女婿,得要姜寶頤說了算。
“晚輩會的。”陳思聿如是說。
他平日處理其他事情的時候,向來都是行有餘力,唯獨在感情上卻是無所措手。
他和姜寶頤自小一起長大,他對失憶前的姜寶頤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他知道怎麽能輕而易舉的哄好她。可如今失憶後的姜寶頤行事卻與從前大不相同,且比從前更決絕。
她在得知他們二人從前退婚的事情之後,便一直躲着他,冷着他,這讓陳思聿更加的無措不安。
若是其他的事情,陳思聿可以條理清晰的拿出很多種解決之法,可唯獨在失憶後的姜寶頤身上卻是一籌莫展。
在姜寶頤躲着他的這段時間,陳思聿想了很多種哄姜寶頤的辦法,但到最後,他卻将它們全都棄之如履,只選擇了最笨的那一種——
向姜寶頤和姜文正夫婦捧出他的一顆真心。
他從未同姜寶頤說過他的心意,那他今日便告訴她。他亦從未同姜文正夫婦說過他對這樁婚約的想法,以及他傾慕姜寶頤這件事,今日他也向他們和盤托出,并為自己争取了半年之期。
只要這半年內,姜夫人不再安排姜寶頤與人相看,那憑借着他對姜寶頤的了解,在半年之內讓姜寶頤回心轉意這件事,陳思聿還是有把握的。
陳思聿出了姜家的府門之後,青喧便立刻迎上來:“公子,您交代的事,屬下已經辦好了。”
姜寶頤一向與宋淼交好,她的生辰姜寶頤定然會去的,但陳思聿沒忘記,姜寶頤在失憶之前,對宋淼那個叫陸彥寧的表哥頗有好感。
如今姜寶頤人雖然失憶了,但陳思聿也堅決不允許,陸彥寧這個變數再出現在姜寶頤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