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但出了姜家的府門之後, 姜寶頤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你去查案為什麽要帶上我?”她什麽都不懂,這不是在拖他後腿麽?
陳思聿一本正經解釋:“他們既然攀咬上了三哥,那麽勢必會想盡一切辦法, 将三哥的罪名坐實,而我這個時候若光明正大的去查,定然會處處受阻,所以我需要你配合我打掩護。”
“哦, 這樣啊。”姜寶頤聽到這話,便也沒懷疑, 而是問陳思聿,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先去見宋淼。”
早在今日出門前, 陳思聿便以姜寶頤的名義, 約了宋淼在茶樓見面。
等他們兩人過去時,宋淼已經在裏面坐着了。聽見推門聲,宋淼立刻起身,急急道:“寶頤, 我聽說了你三哥的事……”
話說到一半,見陳思聿也來了,宋淼便又硬生生止住了這個話題, 繼而同陳思聿打招呼。
出乎姜寶頤意料的是, 陸彥寧居然也在。
不過姜寶頤旋即又想起來, 先前陳思聿說, 陸彥寧心儀宋淼一事。但現在姜思言還在刑部大牢裏,姜寶頤也沒心思打趣宋淼這個。
四人相互打過招呼就在桌邊落座,姜寶頤便直接同宋淼說了來意。
許曦月既是懷有身孕而亡的, 那麽他們當務之急,是先找到許曦月腹中孩子的父親。而許家的人他們現在接近不了, 便只能找平日與許曦月交好的女娘們問一問,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有用線索。
“曦月性子本就腼腆,再加上她那個繼母平日待她就多有苛責,時常借故尋她的不是,所以曦月一直謹言慎行,在我們這些相熟的人面前話才多了一些,若遇見不熟的女娘,她連主動同人家說話都不敢,更別說與外男有所接觸了。”雖然不知道陳思聿為什麽會問這麽奇怪的問題,但宋淼還是如實說了。
姜寶頤之前同許曦月見過一次,那一次許曦月留給她的印象,與宋淼說的大差不差。
陳思聿又問:“那宋小姐可知,許小姐平日喜歡做什麽?”
“曦月喜歡看書和聽曲,但她繼母待她十分苛刻,她每月的月錢都不夠用,所以曦月就和她的侍女私下做繡活兒,然後偷偷拿出去賣。換來的銀錢一部分貼補她們主仆二人的開銷,一部分花在了看書聽曲上。”
“她常去的書肆和曲苑宋小姐可知道?”
宋淼報了幾家書肆和曲苑的名字。陳思聿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後,便向宋淼道謝:“今日有勞宋小姐跑這一趟了。”
“陳世子客氣了。”同陳思聿說完,宋淼又轉身拉住姜寶頤的手,“寶頤,你三哥一定會沒事的。”
姜寶頤點點頭,她和陳思聿還要再查,就沒再此多留,只是他們離開前,一直沒開口的陸彥寧,冷不丁說了一句:“那若不是外男呢?”
陳思聿腳步一頓,扭頭看向陸彥寧。
“我聽表妹那意思,許小姐是個極為腼腆羞澀的人,且她一直被繼母苛待,那麽她行事便會十分謹慎,尤其在與外男接觸這一塊兒上。”說完之後,陸彥寧又道,“不過這也是我的一點愚見而已,陳世子和姜小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但姜寶頤卻覺得陸彥寧說的有道理。
出了茶樓之後,姜寶頤同陳思聿道:“剛才淼淼也說了,曦月很少見到外男,而且她那個性子,遇見不熟的女娘都不敢與之交談,更別說是外男了。會不會是許家的人?”
“也有可能,我已經讓青喧遣人去打聽了。”
聽陳思聿這麽說,姜寶頤就放心了,她問:“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先去宋小姐剛才說的那幾家書肆看看。”
如今已到了午時,日頭逐漸烈了起來,街上的行人便也陸續少了t,書肆掌櫃搖着扇子正坐在堂中打盹,見有客上門之後,他立刻打起精神,滿臉堆笑迎上來:“在下這裏的書可是上京書肆最全的,公子和夫人想買什麽書?”
剛進門的姜寶頤聽到這話,頓時來了個平地摔,幸虧陳思聿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姜寶頤站穩之後,便眼含薄怒瞪向掌櫃:“我不是他夫人!”
不是他夫人,他扶您能扶的那麽及時?!但客人上門是來給他送銀子的,掌櫃自然不能得罪人家,掌櫃立刻賠笑道歉:“哎呦,真是對不住,小人瞧兩位男才女貌似天作之合一般,這才冒犯了。來來來,裏面請,不知兩位誰想買書?”
“我買。”姜寶頤忍住怒氣,出聲道。
掌櫃一聽是姜寶頤要買,當即便将他們兩個人帶到一排書架前,指着前面的書,一臉驕傲道:“這排架子上的書,都是女娘們最近愛看的,而且只有我這裏有。”
姜寶頤一眼掃過去,發現不是才子佳人,就是狐妖書生之類的話本子。
姜寶頤随手抽出一本,翻開幾頁後,頓時看的直蹙眉。她嚴重懷疑,編書的都是些酸腐的落榜書生,裏面的遣詞用句看的人牙酸不說,故事基本都是大同小異——
書生落魄趕考時,要麽遇見佳人,要麽遇見狐妖,然後個個都傾慕他傾慕的死去活來,還與他有一段露水姻緣。
狐妖姜寶頤不了解,但佳人是絕不可能做出書中這種與人私相授受,甚至無媒茍合之事。
在姜寶頤翻書的時候,陳思聿拿出許曦月的畫像,向掌櫃的打聽。
掌櫃一開始說沒見過畫上的人,但後來陳思聿使了銀子之後,他又仔細看了好幾眼之後,才道:“小人的書肆之前好像确實來過這樣一個人,不過她每次都是扮做郎君模樣來的。”
“她可曾在你這裏買過書?”陳思聿問。
“買過,但具體買了什麽,小人得查過才知道。”
很快,掌櫃便捧着冊子過來,按照冊子上的記錄,将許曦月先前買的書都找了出來。
這會兒暑熱正盛,陳思聿直接給了掌櫃一錠銀子:“這些書我們買下了,另外,上一壺好茶來。”
掌櫃忙不疊應了然後去幫他們沏茶。
書肆裏放有供客人休息的桌椅,陳思聿和姜寶頤帶着一堆書過去,兩人一人一本開始翻了起來,想看看能不能從許曦月看的書裏找到線索。
外面驕陽似火,書肆裏十分寂靜,只有沙沙書頁翻動的聲音。
午後沒有客人上門,掌櫃上過茶之後,便又回到櫃臺後打盹去了。許馨月看的倒不是才子佳人的話本子,她看的書很雜,有靈異精怪有詩詞歌賦還有話本子。
姜寶頤和陳思聿看了一下午,也不過才堪堪看了五本。看見旁邊還有二十多本之後,姜寶頤直接累的趴在桌子上了,小聲嘟囔:“曦月怎麽這麽愛看書啊?難怪那天大家都打趣說她是才女。”
陳思聿已經習慣這種大量高強度的翻書看卷宗了,他倒沒有太大的感覺。
但他知道,姜寶頤向來坐不住,今日能在這裏坐這麽久翻書,對她來說已經是極限了。陳思聿喝了一口早就冷掉的茶,抽走姜寶頤手上的書:“今日就先到這裏吧,我們先去用飯,剩餘的我帶回府看。”
不說用飯還好,一說用飯,姜寶頤的肚子頓時應景似的響了一聲。
他們從書肆出來時已是黃昏時分了,陳思聿帶着姜寶頤去了最近的酒樓,兩人一同用過飯再出來,外面已是星光點點,街上長燈如龍了。
“想逛逛還是回府?”陳思聿問。
姜寶頤選擇回府。她逛不動了,她只想回府舒舒服服沐浴一番,然後躺到床上睡覺。
陳思聿便将姜寶頤送回姜家。兩人分開時,姜寶頤拿走了一部分的書:“我知道你向來一目十行,但你看的再快,一晚上也看不完這麽多,我拿一部分,剩餘的你看吧。”
說完,姜寶頤便打着哈欠進府了。
姜夫人知道姜寶頤今日與陳思聿一同出門調查去了,是以姜寶頤甫一回來,姜夫人便過來問:“如何了?”
“還在調查中,阿娘您別急,陳思聿說,他會盡快還姜思言清白的。”
姜夫人雖然擔心姜思言,可她也知道,這事是急不得的。見姜寶頤面有疲憊,姜夫人便也沒再久待就離開了。
姜夫人甫一離開,姜寶頤便立刻去沐浴了。
今天看了一下午的書,以至于姜寶頤沐浴的時候都在打哈欠。拂綠見她困的厲害,便沒替她洗頭,想着姜寶頤沐浴過後就能睡了。
可讓拂綠沒想到的是,姜寶頤明明困的不停在打哈欠,但出來之後她卻沒有睡覺,而是将院中幾個識字的侍女都叫過來,一人給她們發一本書:“把你們手上的書看完,明日給我複述書上的內容,回頭我多賞你們一個月的月錢。”
那幾個識字的侍女們當即欣喜的答應了,然後各自捧着書回去了。
“拂綠,你将燈撥亮一些,再給我沏一盞酽茶來。”
拂綠見姜寶頤似乎很着急看完那些書,便按照姜寶頤的吩咐将燈盞撥亮,又沏了一盞酽茶過來遞給姜寶頤,然後自己也拿了一本翻了起來。
“好苦。”姜寶頤只嘗了一口,頓時被苦的直蹙眉。但酽茶雖苦,提神卻是極好。姜寶頤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氣繼續看書。
但人困到極致的時候,即便是喝茶也不管用,
姜寶頤上一刻在看書,下一刻就被鬼怪和話本子裏的人輪番追逐,等她醒來時,桌上的蠟燭已經燃盡了,而外面也已是天光大亮。
姜寶頤揉了揉酸脹的額角,深吸一口氣,又開始繼續翻書。
但翻了不過兩刻鐘,便有侍女來禀說陳思聿來了。姜寶頤匆匆梳洗過過去時,就見陳思聿坐在廳堂裏同姜文正說話。
因姜思言牽扯進命案的緣故,姜文正如今也暫時被辍職在府裏了。
姜寶頤走進去,遠遠看着陳思聿還好,但走近之後,她發現陳思聿眼底也帶着青黛,顯然他應該也同她一樣,昨晚一宿都沒睡好。
“那些書我沒看完。”姜寶頤小聲同陳思聿道。
陳思聿颔首:“我也沒看完。”
姜寶頤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已經做好今天繼續看的準備了,可陳思聿卻道:“不用看了,我們今天去另外一個地方。”
“你有眉目了?”姜寶頤立刻問。
陳思聿輕啜了一口濃茶:“大概算吧。”
姜寶頤立刻湊過去,一臉願聞其詳的表情。陳思聿卻擱下茶盞,起身道:“有方向了,但是不敢确定,得去過那個地方之後才能知曉。”
“去哪裏?”姜寶頤一面問一面跟着陳思聿出門。
“栖雲曲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