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因為姜寶頤從前和陳思聿議過親, 所以問名與納吉這兩個流程走的很快。靖國公府那邊八月初八來提親,但到八月底時,問名與納吉這兩個流程就走完了。

轉眼便到了納征這個環節。

納征在九月初六, 這一日朱嬷嬷依舊守在院門口,姜寶頤人雖然出不去,但她院裏的侍女能自由出入。

沒一會兒,便有小侍女滿面喜色跑回來:“小姐, 陳世子帶了整整一院子的聘禮呢!婢子看見有半人高的紅珊瑚樹,還有小兒拳頭那麽大的寶石, 還有金項圈金璎珞……”

小侍女噼裏啪啦說的同時, 還在拿手向姜寶頤比劃。

朱嬷嬷瞧見了, 本想罵她眼皮子淺, 但想着今日是姜寶頤的好日子,便複又将話咽了回去,只在廊下盯着幾個婆子擺菊花。

除了侍女說的這些之外,前廳唱誦聘禮的小厮聲音很大, 姜寶頤也聽見了不少。但聽着聽着,姜寶頤卻微微蹙起了眉頭。

陳思聿同他爹關系本就不好,如今他下這麽重的聘禮, 他爹會不會找他麻煩啊!

而不光姜寶頤有這個擔憂, 姜文正夫婦也有。

一般男方來下聘, 聘禮都是貴重與充門面的各占一半, 可到陳思聿這裏,卻件件都是貴重的。姜文正夫婦高興陳思聿對自家女兒看重的同時,又有些憂心。

陳思聿是長房嫡孫, 如今又已被立為世子,他的婚事辦的熱鬧隆重些無可是非。可靖國公府現在尚未分家, 陳思聿下這般厚的聘禮,姜文正夫婦擔心其他三房有意見。

“伯父您放心,此次我來下聘的聘禮,是按照府裏為世子妃下聘的規制來的。”至于超出的那部分,要麽是他的私産,要麽是他娘那邊為他準備的聘禮,靖國公府其他人就算有不滿也只能憋着。

聽陳思聿這麽說,姜文正夫婦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下聘過後便是請期了,靖國公府将這兩個放在了同一日。陳思聿遞過去一張帖子:“伯父,伯母,這是我祖父請人看的吉日,還請您二位過目。”

姜文正夫婦二人接過帖子,發現帖子上列了好幾個吉日,但無一例外都是今年的。

姜夫人捏着帖子的手一頓:“如今已是九月了,臘月成婚是不是太趕了些?”

“伯母放心,我們府裏已經預備起來了,雖然時間倉促了些,但該有的排場不會少,絕對不會委屈寶頤的。”

姜夫人一時有些語塞。她的意思是說,這個成婚日子對他們府裏有些趕。

但此刻陳思聿這麽說了,姜夫人也不好直接拒絕,便只能道:“既然這樣,那我回頭問問寶頤的意思,然後再給你答複。”

陳思聿應了,之後他在姜家略坐了一會兒之後便離開了。

陳思聿離開之後,姜夫人便同姜文正抱怨:“臘月底就成婚,思聿這也太心急了些。”

“他平日雖然行事穩重,但到底還是個少年郎,再說了娶妻不心急,什麽時候心急?”姜文正一副過來人的姿态呷了口茶,又勸姜夫人,“左右咱們兩府毗鄰,寶頤就算嫁過去了,日後想回來也随時能回來,也不必卡這幾個月的婚期。”

姜夫人聽見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我看你這不像是嫁女兒,倒像是娶兒媳!不知道的,還以為思聿才是你兒子呢!”胳膊肘盡往外拐。

姜文正悠悠一笑:“一個女婿半個兒嘛。”

姜夫人懶得再同他說道,她直接讓楊瑩親自盯着,讓人将陳思聿送來的聘禮收進庫房裏,她則去見姜寶頤。

姜寶頤人雖然出不了院子,但外面的情形她大抵還是知曉的,但她沒想到,陳思聿竟然直接在下聘當日請期了。

姜夫人将靖國公府選定的日子拿給姜寶頤瞧。

基本都是在冬月和臘月,姜寶頤掃了一眼,當即便否決了:“不行,冬天太冷了,怎麽着也得定到明年的春末夏初。”

“阿娘也是這個意思。”姜夫人擡手攬住姜寶頤,“雖說女大不中留,但阿娘就只有你這一個女兒,阿娘舍不得你這麽早就出嫁。”

“我也舍不得阿娘。”姜寶頤靠在姜夫人身上撒嬌。

他們母女這裏是母女情深,但靖國公府裏這會兒卻炸開了鍋。靖國公府平日就偏愛陳思聿,先前又躍過陳敏禮,直接奏請立陳思聿為世子,此番陳思聿與姜寶頤議親這事,靖國公府上下的眼睛都盯着呢!

今日看着下人們一擡接着一擡的将聘禮擡出去時,靖國公府其他三房頓時便眼紅的厲害。

雖說陳思聿是長房嫡孫,且如今又被立為了世子,可靖國公這也太偏袒的太明顯了,陳思聿這個孫t兒下聘的排場,可比當年陳敏禮娶妻大多了。

可靖國公戎馬半生,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暴脾氣,子孫們一句話将他惹惱了,他直接甩鞭子抽人也是發生過的事情。所以縱然其他三房嫉妒的要命,卻也不敢去靖國公面前說什麽。

而陳思聿性子清冷,且如今又被立為了世子,日後靖國公府是要交到他手裏的,這些叔伯兄弟們自然也不敢開罪他。

再加上柿子要挑軟的捏,所以其他三房的不滿,頓時就落在了陳敏禮身上。

二房夫人賀秀蘭早早沒了丈夫,平日靖國公府的中饋都是由她打理的,但此番陳思聿去姜家下聘的一切事宜,陳思聿卻并未經過她的手,而是直接讓他娘派來的女使映秋姑姑一手操辦。

賀秀蘭心裏本就不滿,再加上三房和四房兩位夫人還在暗中撺掇,賀秀蘭就有些發暈了。

雲慧素來了解她娘的性子,是以三房和四房兩位夫人前腳剛走,後腳她便來她娘這裏,直言不諱道:“娘,咱們二房同三房和四房不同,爹爹如今不在了,子期又年紀尚小,我們一家三口,如今唯一能依仗的便只有祖父了。您也知道,祖父素來厭惡人拎不清,您若跟着三嬸和四嬸一起胡鬧,只會失了祖父的看重,又開罪了長兄,您可想過我們母子三人以後再府裏的處境?”

賀夫人這人雖然眼皮淺耳根子又軟,但好在她這人是能聽得進去勸的,而且她永遠将一對兒女放在首位。

聽雲慧這麽一說,賀秀蘭頓時如醍醐灌頂:“所以三房和四房是在拿我當槍使?他們不敢去公爹面前分說,卻來撺掇我,這兩個爛了心肝的毒婦!”

“娘,隔牆有耳,您要慎言。”雲慧止住了賀秀蘭。

賀秀蘭雖然氣憤,可又不敢真的去找三房和四房算賬,只能氣的哭着罵道:“都怪你爹愛逞能,若非當年他非要跟着公爹上戰場,怎麽會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被人欺負。”

“娘,爹那是為國盡忠。”雲慧安撫道。

過了好一會兒,賀秀蘭才止住哭泣,哽咽問:“那娘現在該怎麽辦?”

“三房和四房他們想鬧,就讓她們鬧去,您只管按照平常那樣處理中饋便是。”

以雲慧對三房和四房的了解,他們是不敢去靖國公和陳思聿面前鬧的,只可能去尋她大伯和大伯母的不快。

想了想,雲慧又叮囑:“大伯他們那邊的事您也別摻和。今日長兄已經去姜家下聘了,想必很快祖父就會叫您過去,讓您操辦長兄的婚事,屆時您好好操辦便是,不要存別的心思。這樁婚事您若操辦好了,日後長兄定然會多照拂子期幾分的。”

丈夫沒了之後,兒子就是賀秀蘭下半輩子的指望了,聽見雲慧這麽說,賀秀蘭立刻用帕子擦幹眼淚,忙道:“好,娘會的。”

陳思聿是太子身邊的紅人,又是靖國公府的世子,她兒子若能得他照拂,日後定然能平步青雲的。

幾乎是賀秀蘭剛應下,外面便有仆婦傳話,說靖國公院子裏來人請她過去。

賀秀蘭便知是雲慧剛才說的事,她重新又上了妝,将自己收拾妥當之後,這才忙去了靖國公的院子。

賀秀蘭過去時,除了靖國公之外,陳思聿也在。

靖國公叫她過來,就是為了讓她籌備陳思聿的婚事:“如今你既掌着府裏的中饋,那思聿大婚的事,便也交由你來辦,讓他娘派來的那個女使映秋幫你,屆時你這個做二嬸的就多辛苦一些。”

“公爹您這話就嚴重了。”賀秀蘭忙站起來,“自家侄兒的婚事,我這個做嬸嬸的自然是樂意之至。只是大哥和大嫂那邊……”

“不用管他們,你來操辦便是。”靖國公看了陳思聿一眼,然後直接拍板。

賀秀蘭雖然眼皮子淺且耳根子軟,但她知道他們母子三人在靖國公府的處境,所以平日她盡量誰都不得罪,以求明哲保身。如今得了靖國公這話,賀秀蘭心裏便有底了。

陳思聿也站起來,向賀秀蘭行了一禮:“此事就勞煩二嬸了。”

“一家人,不用這般見外的。”賀秀蘭頓時受寵若驚,連忙道,“只是不知道,婚期定在什麽時候?”

“如今還沒定下來,不過也就是年前或者年後,時間上是趕了些,所以就辛苦二嬸了。”

賀秀蘭忙說不會,之後見靖國公與陳思聿似乎還有話要說,賀秀蘭便識趣告辭,去找映秋商議籌辦婚事的事情了。

待賀秀蘭離開之後,靖國公才看向陳思聿。

陳思聿知道靖國公想說什麽,他直接道:“祖父,其他的事情,孫兒可以妥協,但這件事不行。”

自從陳思聿被冊封為世子之後,陳思愆就留在了國公府裏,如今他也能以靖國公府二公子的名頭在外行走交友,陳思聿對此事一直是不置可否的态度。

靖國公想着,如今陳思聿應該在慢慢接受這個弟弟,所以靖國公想着再進一步,想将陳思聿和姜寶頤大婚一事交給徐玉柔來操辦,以此來緩和陳思聿同陳敏禮父子的關系。

但陳思聿直接不由分說的拒絕了。

娶姜寶頤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陳思聿不想惡心自己,也絕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靖國公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到底是如陳思聿所願了:“罷了,既然如此,那就交給你二嬸操辦吧,只是婚期也得盡快定下來,還有你爹那裏……”

雖然陳敏禮沒有過來鬧,但靖國公太了解他那個大兒子了,爛泥扶不上牆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要面子的。只怕此番陳思聿的婚事直接躍過他這個父親,回頭他定然又要去找陳思聿麻煩了。

但陳思聿卻神色淡淡道:“祖父不必憂心,此事我能解決。”

靖國公看着陳思聿冷淡的模樣,有心想勸幾句,但對上陳思聿冷淡的目光之後,卻又将話咽了下去。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自己操之過急,反倒會适得其反,只能慢慢來了。

陳思聿出了靖國公的院子之後,青喧便來禀,說三房和四房的兩位老爺都去大房院裏。

陳思聿這兩位叔父于仕途上一事無成,可在搬弄家宅是非上卻是向來積極,陳思聿對此事早就見怪不怪了,他只冷淡道:“随他們去。”

畢竟就算沒有他們兩位搬弄是非,他同陳敏禮的父子關系也好不到哪兒去。左右陳敏禮除了無能的咆哮,和拿出父親的身份來壓他之外,也沒有其他手段了。

反正他又不怵他這個名義上的父親。

陳思聿現在最憂心的是婚期,他怕夜長夢多,所以想盡快将姜寶頤娶過門。但以他對姜寶頤的了解,今年年底成婚這事,姜寶頤多半不會同意。

他要如何做,才能讓姜寶頤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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