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姜夫人回房之後, 同姜文正說了姜寶頤恢複記憶，并且嚷嚷着要退t婚一事。

“夫人放心，有思聿在, 這婚就退不了。”同姜夫人的緊張不同，姜文正聽到這話，卻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還十分淡定。

姜夫人卻放心不了：“上次寶頤說要退婚, 思聿不是同意了麽？”

“上次退的是婚約，而這次退的是婚事。若這次退婚了, 那他們以後就再無可能了。思聿心裏有底的, 夫人就不必憂心了。”

陳思聿對姜寶頤的心思, 姜夫人是知道的, 但她就怕姜寶頤犯倔。

他們夫妻正說着話，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沒一會兒，一身夜霜的朱嬷嬷便從外面進來回禀，說陳思聿離開了。

“寶頤呢？”姜夫人立刻問, “那丫頭沒同思聿鬧脾氣吧？”

“兩位主子在房中說了什麽，老奴不知，但陳世子離開之後, 小姐用了大少夫人送去的魚羹。”

既然肯吃東西, 那便說明氣消了。姜夫人又坐了回去, 同朱嬷嬷道：“辛苦你雪夜跑這一趟了。來人, 好生送朱嬷嬷回去。”

朱嬷嬷行過禮退下了。

姜文正笑着看向姜夫人：“我說的不錯吧，兒孫自有兒孫福，随他們去便是。”

“我若有老爺此等胸襟, 只怕咱們這四個孩子，如今都個個比三郎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姜文正被姜夫人刺了一通他也不生氣, 反倒樂呵呵道：“夫人言之有理，這些年辛苦夫人了，今夜便由為夫為夫人卸釵環聊以報答。”

姜夫人聞言嗔怒瞪了姜文正一眼，但卻沒制止姜文正的動作。姜文正上前替姜夫人卸了釵環過後，夫妻二人又說了會兒話，便一同上床歇息了。

姜寶頤因為頭天哭的太多了，第二天早上起來時，眼睛腫的很厲害。姜寶頤羞于見人，索性便也不出去，就窩在暖閣裏。

平日十分熱鬧的院子，今日竟然也格外安靜。

姜寶頤撥弄着掌心碎成兩半的平安扣時，随口問了一句。拂綠便道：“底下人怕擾了小姐您的清靜。”

“我喜歡熱鬧，讓她們想玩兒就玩兒。”不然怪冷清的。

姜寶頤既發話了，拂綠便出去同底下的人說了。沒一會兒，院外便傳來侍女們叽叽喳喳的聲音，院外瞬間熱鬧了起來。

這枚碎掉的平安扣原本是該扔掉的，但拂綠說，平安扣是保平安用的，即便是碎了也不能随意扔，要妥協放起來的。姜寶頤沉思片刻，同拂綠道：“我妝奁臺的屜子裏應該有個盒子，你幫我拿過來。”

拂綠照做了。姜寶頤本想着，将這碎成兩塊的平安扣裝進盒子裏，然後将其束之高閣的。卻不想盒子打開之後，她頓時怔住了。

盒子裏安靜着躺着一根平安繩。

這條平安繩是姜寶頤看見陳思聿戴了她送的那條醜且敷衍的端午索之後，大發善心給陳思聿編的，編好之後她本想找個合适的機會送給陳思聿的，但後來放着放着就被她遺忘了。

如今它驟然又出現在姜寶頤面前時，姜寶頤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将碎成兩塊的平安扣也放進去，然後将盒子合上讓拂綠收起來。

姜寶頤做完這一切之後，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笑鬧聲。

有侍女從外面探頭進來，熱情邀請姜寶頤：“小姐，院中還有一點殘雪，您要不要出來同我們一起堆雪人？”

“不了，你們玩兒你們的。”

拂綠聞言，便笑着道：“小姐從前很喜歡下雪的，一到下雪天就要在院子裏打雪仗堆雪人的，今年怎麽突然轉性了？”

“太冷了。”姜寶頤站在溫暖如春的暖閣裏，隔着窗子，看着侍女們在院中玩雪嬉鬧。

從前她喜歡雪，是因為上京很少下雪，因為珍貴少見所以喜歡。可在雪虐風饕裏被凍的失去知覺之後，姜寶頤再看見雪時就覺得身上發冷。

姜寶頤搓了搓胳膊，正欲轉身折返回炭盆旁時，卻見有仆婦滿面喜色從院門外跑進來，姜寶頤便在窗邊略等了等。

沒一會兒，那仆婦便進來禀：“小姐，二公子回來了。”

姜寶頤的二哥姜思珉走的是武舉，這些年他一直在北邊抗擊鞑靼，已經有四年不曾歸家了。姜寶頤聽說他回來了，當即便匆匆披了狐裘抱着手爐往前廳行去。

前廳裏，姜夫人看着四年未見，模樣已經大變的二兒子，瞬間喜極而泣：“這幾年，娘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盼回來了。”

說着，姜夫人拉着二兒子細細打量：“長高了，身子看着也比之前強健了，只是你臉怎麽了？”

姜思珉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脆生生的二哥。

姜思珉轉頭，見一個眉眼昳麗，裹着白色狐裘的小女娘，從外面歡喜跑進來時，姜思珉還怔愣了一下。

“四年不見，難不成二哥認不出我了？”姜寶頤裝出不高興的模樣。

上一輩子，姜思珉剛回府時就沒認出她來。不過這也不能全怪姜思珉，因為當年他離京時，姜寶頤還只是個稚氣未脫，和姜思言吵架了，會來找他告狀的小女娘。如今四年未見，當年那個嬌小玲珑的小女娘，如今竟已出落成這般亭亭玉立的模樣。

不過她眉眼雖然長開了，但那雙眼睛卻一如既往的明亮。

“沒有。”姜思珉擡手揉了揉姜寶頤的腦袋，“是小妹長漂亮了，二哥一時沒敢認。”

姜寶頤聽到這話，原本故意拉下來的唇角頓時翹了起來：“二哥的變化也可大了呢！”

說着，姜寶頤走過去，比劃道：“當時二哥離京時，身形同我現在差不多，如今二哥都長這麽高啦。”

除了姜思言老愛捉弄姜寶頤之外，其他兩位兄長都對姜寶頤極好。尤其是姜思珉，他平日話不多，但不管發生什麽，他都是永遠堅定站在姜寶頤這一邊的那個人。

很快楊瑩也帶着衡兒過來了。

姜思珉離家時衡兒不過一歲，所以他對姜思珉這個二伯完全沒印象，進來同姜思珉見過禮之後，他便躲在了楊瑩身側，偷偷打量着姜思珉。

他覺得這個二伯跟他爹爹長得好像哦。想到這裏時，衡兒轉過頭，小聲問楊瑩：“阿娘，爹爹什麽時候回來？”

姜文正的長子姜思敬如今在外做官，今年已經三年期滿能調任了。一個月前，姜思敬便來信說，他交接好公務之後便會動身，能趕回上京過年。

楊瑩摟緊兒子：“快了。”今日已是臘月二十二了，離過年只剩七天了。

姜思珉既然回來了，夜裏姜府上下自然是少不了一頓團圓飯的。他們阖府用過飯後出來時，已是月上中天了。

姜思珉與姜寶頤的院子是一個方向，他們兄妹二人并肩走着，姜思珉提着燈籠替姜寶頤照亮，問她：“我明天要去靖國公府拜見靖國公，你可要與我同去？”

靖國公戎馬半生，之前姜思珉想要從武時，靖國公不但幫姜思珉尋師傅，還将自己的兵書以及領兵多年的作戰心得全都傾囊相授。如今姜思珉既回來了，于情于理都該去拜見靖國公。

“我就不去了。”姜寶頤暫時不想見陳思聿。

姜思珉偏頭：“你同思聿又吵架了？”

“也不算是吵架。”是她現在心裏有些亂，想冷靜一段時間再說。

姜思珉也沒追問，只問：“需要二哥幫忙麽？”

姜寶頤的嘴角頓時抽了抽。她二哥這人幫忙一向簡單粗暴，都是能動手絕對不動嘴。

“不用，我能處理的。”

姜思珉聽姜寶頤這麽說，便也沒勉強：“行，需要二哥幫忙你就說。”

“好。”姜寶頤應了。

第二日用過早飯之後，姜文正便帶着姜思珉去拜見靖國公了。

昨天姜思珉回來沒多久，陳思聿便知道了。今日姜文正既攜了姜思珉過來，陳思聿便向他們問好：“伯父，二哥。”

姜思珉冷淡颔首。

陳思聿對姜思珉這樣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姜思珉平常除了在兵法和戰事上會侃侃而談之外，其他時候他能說一個字就絕對不會說兩個字。

打過招呼之後，陳思聿親自将他們二人引去見靖國公。

靖國公戎馬半生，但t除了早亡的二子之外，靖國公府便再無人從軍，靖國公心裏一直頗有幾分遺憾。而從小立志從軍保家衛國的姜思珉，剛好彌補了靖國公的這一點遺憾。

姜思珉的武功是師傅教的，但他從軍之前排兵布陣行軍打仗的經驗卻都是靖國公教的。

靖國公看見當年離京時的青澀少年，如今肩背挺括面容堅毅，頓覺十分欣慰。他伸出布滿大繭的大掌拍在姜思珉肩膀上：“好小子，瞧着個頭竟是比離京時又高出了一大截。”

一向不茍言笑的姜思珉在靖國公面前卻難得露出了憨笑。

靖國公雖然卸甲歸甲已多年，但朝廷每一處打仗他都在關注着。尤其是與北邊鞑靼的交戰，更是他最為關注的。

提起戰事姜思珉的話就多了起來，而靖國公又一直關心着戰事，說到最後，他們索性直接在沙盤桌上開始推演起來了。

姜文正雖然關心朝局，但對作戰禦敵一事卻不甚了解。剛好如今府衙也已封印了，陳思聿不用再去刑部辦公，他索性便陪着姜文正對弈。

姜文正父子二人是用過朝食後去的靖國公府，姜思珉同靖國公聊前線戰況，姜文正與陳思聿下棋。一直到夜裏落了霜之後，他們父子二人盡興後才離開。

陳思聿親自将他們父子二人送上馬車，又命青喧跟着将人送回姜家。臨行前，青喧問陳思聿：“世子，可有話要屬下帶給姜小姐？”

陳思聿想到了昨晚哭的不能自已的姜寶頤，沉默須臾後陳思聿道：“什麽都不必說，替我将這個交給她便好。”

說着，陳思聿将一個木盒子遞給青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