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一屋子人瞬間不說話了, 全都看向郁星禾。

人太多,郁星禾本來在後面,有人讓了位置, 她才看到監控畫面, 那确實是她。

她想起那個中午。

那天她照顧小朋友們午睡, 一個小床空着,平時睡在這裏的小宇不知去哪了。

郁星禾去外面找了一下,大廳,院子裏都沒有,最後在七彩滑梯的背面找到他, 他蹲在地上, 低着頭, 拿了根小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

她走過去蹲下, “小宇怎麽不去睡午覺?”

小宇蔫蔫的,臉色很不好,沒有擡頭。

她覺得小宇的臉沒什麽血色,摸了摸他的額頭, “小宇, 是不是不舒服?”

小宇沒有說話。

郁星禾把他扶起來,“老師房間有體溫計, 我們量一下.體溫吧, 好像有點熱。”

她把他帶到琴房,拿出藥箱,給他量了體溫, 37.6度,不算高燒,但也不低了,幼兒園沒有配備醫生,她也不敢随便給孩子吃藥。

一般這種情況都是通知家長的,郁星禾将小宇帶回午睡的房間,電話通知家長,沒有多久,小宇媽媽就把孩子接走了。

小宇媽媽看了眼監控,又看看郁星禾,眼睛慢慢睜大,指着她:“我記起來了,就是你,那天就是你給我打電話,說我兒子發燒了是吧?”

她情緒漸漸激動:“是你打我兒子?”

郁星禾皺着眉,“我沒有,我只是帶他去琴房量體溫。”

“量體溫為什麽不去教室?琴房的監控呢,我要看琴房的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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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琴房裏沒有監控。

郁星禾走到最前面,略微彎了下腰,看向一言不發的小宇,輕聲說,“小宇,告訴老師,是誰打了你?”

小宇眼淚汪汪,郁星禾看着他,“你告訴媽媽,星禾老師打你了嗎?”

小宇的情緒明顯不對,受了驚吓一般,縮在媽媽身邊,抱着她的腿,手一直在發抖。

小宇媽一下就炸了,厲聲說:“還說不是你?孩子都吓成什麽樣了,你打了我兒子,轉頭又去裝好人給我打電話,年紀輕輕這樣歹毒,配當老師嗎?這麽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你以後不生孩子嗎?不怕遭報應嗎!”

這話一出,場面徹底控制不住,身後那幾個閨蜜立馬跟着起哄,吵吵嚷嚷要往前沖,對面幾個老師護着郁星禾,推搡間,秦月脾氣上來了,胳膊一掄把那幾個女人甩開:“行了!”

“這裏是幼兒園,你們能不能注意點影響?好好說話不行嗎?你們有什麽證據證明是她打的,親眼看到了嗎?”

對面一女人說,“那也不能證明不是她,整個幼兒園都查過,只有琴房沒有監控,孩子從琴房出來整個人都打蔫兒了,剛才吓得直哭,不是她還能有誰?”

秦月護着郁星禾,“有一說一,有證據就上,沒證據別在這搗亂,這是學校,不是你們撒潑的地方。”

小宇媽冷笑:“學校?你們這樣的學校毫無師德,縱容老師虐待兒童,早就應該倒閉。我要報警,警察來了看你們還敢狡辯,”她指着郁星禾,“警察來之前你一步也不能踏出這個門。”

“報警吧,”郁星禾開口,“我不走。”

她無辜被冤,已經夠糟心,被人這樣指着鼻子罵,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她自認問心無愧,知道如果再這樣吵下去,她們只會沒完沒了。

再說孩子身上确實有傷,不管是誰做的,都要把那人揪出來,不能就這樣算了。

警方很快就到。

他們查了監控,又仔細詢問郁星禾當天發生的事,郁星禾實話實說。一番調查後,警方表示證據不足,不能只聽孩子媽一面之詞就下定論,但他們表示會正式立案調查。

虐兒不是小事。

小宇媽十分不滿,先入為主的印象已經占據了她的思想,死活認定就是郁星禾打了她兒子,并且對警方的處理方式表示懷疑。

警方也沒慣着她,該怎麽辦怎麽辦,而且明令警告她要冷靜處事,不許鬧事。

這一天下來,郁星禾精疲力盡,晚上的鋼琴課也請了假沒有去,一到家就躺在沙發上。

賀幼霆還沒有回來。

她腦子很亂,仔細想了一遍白天的事,覺得情況對她有些不利,其實琴房本來是有監控的,可去年她剛來沒多久,監控就壞掉了,到現在一直都沒有修。

她煩躁地翻了個身,這事大概只能寄希望于警察了。

茶幾上的手機響,是賀幼霆打來的,“到家了?”

“嗯。”聽到他的聲音,她一整天都無處發洩的委屈似乎有了一個宣洩口,她抿着唇,“賀幼霆,我——”

“星禾,我今天晚一點回去,有個飯局必須去。”

她頓了兩秒,咽下已到嘴邊的話,應着他:“是之前提過的那個嗎?”

“對,大概會很晚,你先睡,不要等我。”

那邊有人叫他,賀幼霆應了聲,對着電話小聲說,“我先挂了,你早點休息。”

郁星禾悶悶地挂了電話。

他說的那個飯局她知道,幾天前就聽他提起過,要談一個融資項目,是樂思優品今年最大的一個項目,如果成功,年底的年終總結和財報将會十分漂亮。

郁星禾窩在沙發上躺了一會,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有開門的聲音,她迷迷糊糊,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就被人抱起來,她順勢摟住那人脖子,靠在他懷裏。

賀幼霆身上有股酒味,不知道喝了多少,他抱着她上樓,“怎麽睡那了?”

郁星禾說:“懶得動。”

他把她放在床上,睡衣拿過來,兩手摁在她兩側,低了頭看她:“換衣服好好睡,我下去洗澡。”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不等她說話就轉身下樓,邊走邊脫衣服,大概是真的很讨厭身上的煙味和酒味。

他雖然是一貫的柔聲講話,但郁星禾看得出來他臉色不怎麽好,不知道是不是談的不順利。

二十分鐘後,賀幼霆一身清爽走出來,頭發吹幹,在樓下打了個電話。

具體內容郁星禾聽不太懂,但聽得出來是給賀季常打的,在詢問一些意見。

能讓賀季常出馬,想來事情很棘手。

沒一會,他挂了電話上樓,郁星禾躺在被窩裏,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他。

他神色輕松,走過來先拉開被子親了她的唇一下,然後關燈,爬進被窩。

他習慣性地将手伸到她脖頸下,将人摟進自己懷裏,另只手搭在她腰間,深深舒了口氣,“睡吧,很累了。”

郁星禾耳朵貼在他胸口,想要說的話都被壓下,通通換成了對他的擔心。

這一夜,郁星禾在焦慮和擔心中度過。

郁星禾本以為這事只要安靜等待警方的調查結果就好。

誰知又出了意外。

昨天小宇媽帶兒子回家後,小宇又開始發燒,在醫院折騰了一整夜,小宇媽心疼兒子,再一看身上那傷痕,就愈發對郁星禾咬牙切齒起來。

她等不急警方調查,第二天一大早就帶着那幫姐妹團再次來到星啓幼兒園。

看到郁星禾還在正常上班,她的怒氣一下就上來了,也不管幼兒園裏還有那麽多剛送孩子過來還沒來得及走的家長,站在琴房門口就罵了起來。

很難聽。

她不光罵郁星禾,還罵園長:“這樣的老師你們不讓她停職,還讓她逍遙在這裏上課,我兒子在醫院發燒的快要死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眼看着人越來越多,郁星禾已經被很多人圍住,秦月擠不上去,心裏着急,忽然想到什麽,拔腿就往辦公室跑。

這邊,很多家長圍過來,紛紛打聽發生了什麽事。

這幾個女人七嘴八舌,添油加醋說了一番,頓時引起了家長們的恐慌,紛紛詢問自家孩子有沒有受過欺負挨過打。

這種只有網上才能看到的事情怎麽會出現在自家孩子所在的幼兒園裏呢?

其他老師呢,有沒有同樣的行為?

這樣一鬧,整個幼兒園通通亂了起來,無法正常授課。

園長頭都大了,幼兒園去年年末剛剛經歷了一場事故,現在還沒恢複元氣,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偏偏這些家長什麽都聽不進去,一定要他們給個說法。

郁星禾被一群家長團團圍住,步步緊逼,已經退到牆角,怎樣解釋都不行,說什麽都沒用,她臉色已經很不好,急火攻心,耳朵都紅了。

已經有人去拽她的衣服,就在這時,門口一聲剛勁有力的男人聲音:“放開她!”

衆人下意識安靜下來,回頭看過去。

賀幼霆皺着眉,滿面怒氣,幾個大步跨過來,三兩下就把圍着她的一堆人推開,擋在她面前,眼神駭人,“幹什麽呢你們!”

家長們被他的身上的壓倒性氣勢鎮了一會,很快反應過來:“你誰啊?”

他目光甩過去,“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怎麽樣,有男朋友就能虐待別人家的孩子?”

“沒你事,讓開!”

“有膽做沒膽承認?”

家長們很快意識到自己才是人多的一方,膽子漸漸大起來,又開始了無休止的步步緊逼,隔着賀幼霆就要把郁星禾拽出來。

賀幼霆直接捏住那女人手腕,目光銳利,“第一,我女朋友不會做那種事,你們有了證據再說話。第二,”他環視衆人,“今天有我在,誰也別想動她一根頭發。”

這語氣等于沒把屋裏的人放在眼裏,火氣大的家長早已按耐不住,情緒一下被激起,大罵一聲,抄起身邊的椅子就砸了過去。

郁星禾躲閃不及,吓得閉緊雙眼。

一聲巨響,木頭椅子被砸爛。

屋裏沒了聲音。

她緊緊抓着他的衣服,幾秒後,慢慢睜開眼。

賀幼霆的臉就在她眼前,他緊蹙眉頭,咬牙忍耐。

不知什麽時候,賀幼霆已經迅速翻身,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将她全部護在自己身下。

用後背,接下了那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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