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被囚之愛
第61章 被囚之愛
“塞琉古斯……”冥河水母伸出長長的觸須,探入海龍骨骼鑄造的生物飛船內,戳了戳那緊閉的小巢。
聽見他的呼喚,一只蹼爪将蚌殼擡了起來,塞琉古斯鑽了出來。透過那半掩的縫隙,冥河水母窺見了一只赤裸的雪足,順着望上去,那銀發的人類全身寸縷不挂,閉眼伏在那兒,身上全是斑駁的紅痕——盡管它是屈服于這侵犯者才成了幫兇,想起這存在曾經有多麽強大,冥河水母仍然感到一陣膽寒。
等他哪天恢複記憶,刻托會不會把自己一把捏碎?
感知到了它的想法,塞琉古斯綠眸眯起,懶洋洋地伸出一根蹼指,勾住了它的觸須:“HADES,你最好不要有背叛我的心思,否則在他捏碎你之前,我會先把你燒成灰燼,讓你變成你的同族的養分。”
紫黑的觸須瑟縮了一下,明白自己的地位已經和當年不一樣,冥河水母順從地攀上了塞琉古斯的手腕。
滿意地摸了摸這無比乖巧的……卻曾經折磨到他死去活來的作為星球的懲罰者與行刑者的生物,塞琉古斯扯了扯唇角,将一根觸須放到懷裏的人類配偶的耳內,又将另一根放到自己的耳內,閉上了眼。
“我要了解他的全部,關于他變成人類形态之後所有的記憶,HADES,把這些記憶傳輸給我。”
許久之後,他睜開了眼。
“那座島……那座他很留戀的,曾經作為人類和他的人類家人生活過的島,HADES,替我找到它。”
“您打算怎麽做?毀掉它嗎?”
“當然不。”塞琉古斯笑了,“我不會再重蹈覆轍犯過去的錯誤,我要以配偶的身份,送一個禮物給他。”
“但是,我很擔心……”冥河水母看着面前沉浸在與自己先裔重逢的喜悅中的星球之主,“一旦刻托恢複記憶,他是否能夠接納您成為他的配偶?您知道,他曾經是被秩序水母選中的維序者,人魚一族的秩序與禁忌都根深蒂固的刻在他的骨子裏,他就是秩序的化身,被後裔強行占有,恐怕對他而言……”
綠眸倏然暗下來,與此同時一抹金色的烙印卻在冥河水母的頭顱頂部亮了一瞬,它立刻噤了聲。
“什麽強行占有?這是他欠我的。我從小就被他遺棄……身為孢父,他就應該彌補我。做不到改變過去,他就得拿往後餘生來還。無論是想不起來,還是想起來了,他都得還。”撫摸着懷中男人的臉頰,他眼神幽暗的低頭吻了一下他的唇,犬齒閃爍,“況且,現在,我才是秩序。”
不敢再多看一眼這叛逆又偏執瘋狂的星球之主,冥河水母什麽也沒再說,默默将觸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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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救命!!”
從噩夢裏猛然驚醒,梅杜沙大口喘息着,顫抖的身軀被灼熱的懷抱摟緊,他睜開眼,與近在咫尺的狹長綠眸四目相對,不禁一怔。
“別怕,有我。”蹼爪收攏他的後頸,塞琉古斯盯着他,目光有如鎖鏈,将他潰亂的神志拖回現實,“和我在一起,你什麽也不用怕,主人。”
“……”梅杜沙抿住嘴唇。他夢見自己和基蓮在被仇人追捕,自己也沒能逃出魔爪,和基蓮一塊被抓,變成了氯川實驗室裏那些悲慘的活體實驗品,盡管現實裏他的處境也沒多好,可比起那個噩夢來,的确令他産生了一種“只是個夢”的慶幸。
“其實你可以向我求助。”塞琉古斯蹭了蹭他的鼻尖,眼底很深,透着一種蠱惑的意味,“你可以試着,依靠我,相信我。”
——這詭計多端的家夥,他就是因為太相信他,把自己整個人都賠了出去。他此刻被塞琉古斯抱坐在他懷裏,稍微一動,便能感到他的鱗膜處還是硬的。将他折騰到又一次失去意識的家夥竟然還沒有盡興。
相信他,依靠他?他瘋了才會聽他的話!
耳根唰地血紅,他別開臉,冷冷道:“你先把阿徹帶來,我要看見他安然無恙。”
“安然無恙可能有點難。”塞琉古斯犬齒微露,笑得很壞,在他耳畔低低道,“畢竟卡戎抓到他的時候,也剛好到了發情期了,我只能保證他不會有生命危險。”
“畜生……”梅杜沙朝他怒目而視。阿徹的心理素質沒有他這麽好,而且還是被一條陌生的人魚……“他到底在哪兒,是不是就在這附近?”
他逼問着,塞琉古斯卻微微揚起了眉毛,像是在審度着他,又隐約透着一點兒威脅的意思。梅杜沙立刻讀懂了他的暗示,這家夥是條吃人不吐骨頭的陰險的狼,他得給他抛出足夠的餌,他才會考慮把骨頭渣子給他吐出來。狗東西……梅杜沙咬了咬牙,低頭覆上他似笑非笑的可惡的嘴唇。塞琉古斯立刻一個翻身,将他壓在了身下,貪得無厭地将他深吻了一番。
“先帶他來見我!”膝蓋抵着壓下來的魚尾,梅杜沙壓制着已經有些淩亂的呼吸,不讓他再次得逞。
“讓我看一眼,主人。”綠眸的目光滑下去,“我只想看一眼你受傷了沒有。”
梅杜沙恥辱地咬緊後槽牙。這麽連續不停地折騰,他怎麽可能不受傷?上一回他就感到自己撕裂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将人魚孢子從體內清理出來的關系,他并沒有流血就愈合了。他為什麽不幹脆趁他昏迷的時候檢查,非要在他的醒着的時候……
“嗯!”身體被翻抱過去,壓趴在蚌殼內,塞琉古斯撈起他的腰,彎下腰去。梅杜沙用拳頭抵住嘴唇忍耐着,仿佛經過漫長的一個世紀,這種對他自尊的巨大折磨才結束,他滿身是汗,跪着的雙腿都顫抖起來。
塞琉古斯擡起頭,盯着趴在自己前邊的潔白誘人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着體內再次沸騰的熱血。将他翻過來拽到懷裏。梅杜沙被他的神色怵得渾身緊繃:“塞琉古斯……你今天要是敢再來一次,我……”
他其實什麽也做不了。他只能祈禱這條瘋狗有點理智,不想把他一次性折騰壞了。
“等你的發情期來的時候,我會一次性徹底吃個夠。”塞琉古斯喘息着,咬着他的耳朵低語。
什麽發情期……梅杜沙目光掃到自己雙腿膚表浮現出來的愈發明顯的紋路上,一個激靈,他竟然忘記問了。他一把掐住塞琉古斯的脖子,厲聲道:“塞琉古斯……果然是你對不對,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塞琉古斯下巴微仰,盯着他,喉結在他手指間滑動了一下,嘴角若有似無地揚起,“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梅杜沙五指收緊。他身體上出現的這些詭異變化……還有塞琉古斯說的發情期,即使塞琉古斯故弄玄虛不說明白,他也可以推斷出來——他正在,一點點的變成一條人魚。可他絕不能允許這種轉變發生,他還有太多的事要去做,還有太多的仇人要去殺,如果變成一條人魚,他連回到聖比倫去都不可能了。
他必須……立刻離開這兒,帶着阿徹。
他松開了手:“阿徹呢?你還沒回答我!”
塞琉古斯掃視懷裏銀發男人泛紅的淺眸,他真的被他惹毛了,可只有人類柔弱的身軀,連唯一能幫助他壓制他的“蓬托斯之矛”也被他奪走,就像沒了鋒利的爪牙,他對他聲色俱厲的發火也像是在撒嬌一般。
和舊日一樣,完全是時時刻刻都在勾引他。
鱗膜又陣陣發脹,他忍耐着,摟緊了他近乎赤裸的身軀,蹼爪一攏,他低喚了一聲:“ZERO.”
一束亮光洩入了幽暗的龍腹內。
梅杜沙側眸看去,瞧見龍腹頂部有一片變得透明起來,像是憑空出現了一扇圓形的天窗,一個小小的半透明閃爍着紅色光芒的水母漂下,落在了塞琉古斯伸出的爪間。他驚愕地盯着它:“這是什麽?”
“監視水母。”塞琉古斯在耳邊講解,“就像……人類的監視器與竊聽,如果有誰想逃走,它就會知道。”
這意有所指的話令梅杜沙皺眉看了他一眼。
“我可沒說你。”塞琉古斯勾了勾唇角。
“……”梅杜沙十指蜷進掌心,将目光挪回那小小的紅水母上,看見它身上散發的光暈猶如全息投影般呈現出了一幕立體的景象。
“別過來……”
接着有熟悉聲音傳進了耳裏。梅杜沙睜大眼,看見這個幽暗的洞穴內,赤裸的栗發青年蜷縮在角落裏,眼睛紅紅的,像只可憐的兔子。他的身上布滿了暧昧的痕跡,而罪魁禍首顯然就是他面前的那條墨綠色頭發的強壯雄性人魚——他正捧着一個打開的貝殼,似乎想要喂阿徹食物,但後者當然不領情,雙腿踢踹着:“你滾開,我不吃!我讨厭你!你放我走!!”
“不……別,別讨厭。”綠發人魚伸出蹼爪,試圖抹去栗發青年臉上不住滑落的淚水,卻将他吓得肩頭一抖,哭得更厲害了,“嗚……別碰我!!”
貝殼被掀翻到水裏,又被人魚撿起來,遞到青年唇邊,他仍然別開臉,流着淚,堅決拒絕進食。
人魚像是急了,撲上來将他抱到懷裏,貝殼抵到他唇邊,捏開了他的下巴:“你不吃,我就吃你。”
“嗚!!”栗發青年被迫吞咽下去,淚水洶湧,一連被強行喂下數個貝殼肉,似乎再也吃不下了,綠發人魚摸了摸他鼓起來的肚皮,這才停止了喂食。
“咕嚕……”将喉嚨裏的貝殼肉咽下肚,栗發青年漲得滿臉通紅,可人魚一邊摸着他的肚子,一邊盯着他,仿佛又起了興致,一翻身就将他壓在了下邊。
“嗚啊——救命,梅杜沙大尉……啊!!!”
梅杜沙看不下去了,“啪”地一耳光狠狠扇到塞琉古斯臉上,氣得手指發抖:“你們這幫畜生……”
“啪啪啪……”
淩亂的聲音還在陣陣傳入他的耳膜,梅杜沙盯着近處的綠眸,眼見他瞳孔微微擴大,頓時意識到這動靜對他而言根本就像是某種助興的小電影,他一巴掌把那只監視水母打了開來,影像立刻消失了。
塞琉古斯掃了一眼被他扇到角落裏的那只水母,摸了摸自己的臉,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麽?”梅杜沙問。
“想起了一些很有趣的往事。”塞琉古斯沒有多說,伸爪又将那只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小水母召了過來,觸須張開來,柔軟的身軀吐出了一枚透明海螺狀的容器。
梅杜沙往裏瞧了一眼,裏邊似乎是一團雪白的螺肉。
“你也該吃東西了。”塞琉古斯抱緊了他,将這堪稱精致的容器喂到他唇邊,語氣格外溫柔,“乖。”
這是他以前每次喂塞琉古斯進食時候的語氣,他學了個徹底,全部回報到他身上。梅杜沙羞怒盯着他,渾然不知這種表情有多危險,塞琉古斯一口叼住了那塊瑩潤的螺肉,猝不及防地封住了他的唇。
“唔!”男人仰起腰身,肉滑進喉頭,同時被入侵的還有另一個位置。
躲在角落的監視水母窺視着眼前的景象,不住閃着紅光,這一切卻未被察覺地落在了另一雙眼睛裏。
淺藍的眸底幽寒得仿佛月球背面,有着純淨面孔的金發人魚凝視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攥緊了爪間的監視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