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鬥篷

第25章 鬥篷

金州鎮外, 高空的月光落下之際,舟內的修士臉色難看地看着傳音符,與金州鎮內所有修士的聯系幾乎都斷了。

“姓劉的也沒消息?”戚老問道。

入城的修士裏, 那姓劉的修為最高,以他的本事,應當能傳一點消息出來。

“劉長老沒有任何消息……也聯系不上少主他們。”

“齊家小少爺也聯系不上。”

戚老站在靈舟邊緣, 護舟人的陣法此時以宿家靈舟為核心連接往外,将周圍兩艘齊家靈舟暫且保護了下來。但他也只是能護住這裏三艘靈舟,一旦他離開此地,這裏所有修士都會失去屏障,被納入高空白月的照耀。

金州鎮外,高空的月亮沒有任何動靜,可整個黑夜萬裏無雲。

此時此刻金州鎮的上空竟然燦如白日,将整個金州鎮籠罩其內, 順着這些月光,金州鎮的城門城牆上竟然亮起了燦燦黑點,與月亮相互映照,像是籠罩着什麽。

不止如此,金州鎮外的植物開始瘋長,整個城牆上已經爬滿了深綠一片,與詭異的陣法一起, 就像是要将整座城鎮吞入腹中。

戚老眉頭緊皺……這整個金州鎮,什麽時候被籠罩進這樣的陣法裏!?

破陣得有陣眼, 他們不入陣,就難以找到陣眼。

而且以這陣法的龐大, 絕無可能的是幾日可以布就,至少得數年。這可是在金州鎮, 四周還有其他的修道門派,假若是數年的陣法,此地怎麽會無人知曉……

最麻煩的是這裏面有宿家少主跟齊家小少爺在,這兩個,但凡一個出事都難以跟他們背後兩個家族交差。

“先向附近的門派傳信……”戚老說完一頓:“不了,穩妥起見,傳信給天元城。”

話還沒說完,他忽然就看到金州鎮城牆的異樣,“等等。”

Advertisement

忽然間,有兩道身影驟然落在了前方城牆處。

一高一低兩個身影,正沉默地看着金州鎮的城牆,手中所持的靈盤正在瘋狂地轉動着,似乎正在判別着什麽。

“确定是這裏嗎?”高個子問道。

矮子摸了摸頭,仔細思索道:“應該是沒錯的,就是此地。”

戚老看到那一高一矮兩個人影,臉色微微一停。

“戚老,那是什麽人?”修士問道。

城牆上的兩個人卻看向懸浮的靈舟,似乎也同樣發現了對方。

兩人身上穿着同樣的服飾,高個子着白衣,矮個子着黑衣,腰間挂着各類的法器,見到這麽熟悉的裝飾,這兩人的名字就呼之欲出。

東寰修道界除了一山四門這些除了名的門派,期間還有一些名聲不小的勢力,這一高一矮的兩人渾身奇怪的裝束,卻是衆人耳熟能詳的人物,乃至出自散修盟的人。

“散修盟黑白使。”戚老道。

散修盟黑白使,一般來說很少兩人同時行動,可偏偏現在這兄弟兩人齊行,還出現在這詭谲陣法的外圍。

金州鎮內。

長街道上,持劍的劍修站在屋檐上,四周皆是被劍氣斬落的靈植,可即便如此,還有遠遠不斷的靈植往他所在的方向攀爬,就像是不斷的生機,被斬殺在地的樹皮人重新爬了起來,不知疲倦地朝着劍修的方向靠近。

他握在手中的劍器還沒解封,站在屋檐上足尖點地,眺望着遠處的白月城。

麻煩了,整座城,都是陣。

白月樓明明近在眼前,卻似乎被詭谲的長街隔開,層層落落間帶着一種看不透的虛實。顧七看着手中的劍,見着越來越多的樹皮人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被封印的劍器像是套上了層層枷鎖,叫嚣着要突破劍鞘。

顧七卻沒動,他緊緊按着手中的劍器,察覺到劍器的異動比在南塢山時更激烈,原來南界的異動不在南塢山,而是在金州鎮嗎?

不到時候,不能出鞘。

希望那群修士能撐久一點,免得他去收屍。

-*

白月樓內,樹皮人越來越多,能戰鬥的修士卻越來越少。

宿家少主跟齊家小少爺都是金丹期巅峰,齊宿兩家也各有一個元嬰期修士尚存,除此之外要麽是金丹初期的修士,要麽是築基期,能堅持戰鬥的修士屈指可數。

宿弈身邊能站着的宿家修士也就剩下兩三人,再拖兩炷香,法器失效,他們全都得在這玩完。宿家少主只是猶豫了半會,随後看向齊衍,直言問道:“怎麽合作?”

這個怎麽合作剛問出口,齊衍的眼神就斜斜地看向四周,宿弈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被彼此護下的昏迷修士,好像某些事情不需要特別言明就了然于心。

宿弈皺眉:“你們怎麽不自己來?”

齊衍:“我們開路,讓你們帶傷員,便宜的是你們好嗎?”

齊宿兩家不和已久,一聽說齊家那邊把人全推給他們,宿家修士馬上就不服了,矛頭一點,語氣裏帶着各種冷嘲熱諷。

“人族就這點事都能吵起來?”墨獸不解道。

張富貴小聲給他解釋:“大概是合作可以,但不能矮人一頭。”

宿弈看向人群中不發一言的少年。

宿聿沒說話,在齊衍跟宿弈将要為分工吵起來的時候,他只是将稍長的衣袖往裏拉了拉,臉上挂着與世無争的平靜表情,似乎在等着他們吵完,适時開口道:“半炷香了。”

意思是他們吵了半炷香了,再吵下去,誰也別想出去。

齊衍冷笑道:“聽誰的,你們人多還是我們人多?!”

齊衍身後站着四五個齊家修士,為首的齊六身上那火系的靈氣都嚣張了幾分,他往前站了一步,頂着壓力看向對面,噗嗤噗嗤散得更像一朵大紅花。與齊家人相比,宿家僅剩的三個修士就不夠看了,矮人一頭。

宿家修士退後半步,看向自家少主:“少主,他們人多。”

宿弈:“……”

他咬牙切齒:“背。”

有個宿家修士看向宿聿,“他怎麽不背?”

“哇你這人這麽沒良心啊!他那小胳膊小腿還是個病患,你好意思嗎你!”齊六毫不猶豫地一頓臭罵,“再說能者多勞,你們宿家那麽厲害,多背兩個不在話下吧!”

說完,順手又将一個同僚往對方身上堆去。

宿家修士這輩子就沒這麽憋屈過,不僅要背起自家修士,還要連同對家的修士一同背上。一個個身上至少馱了三四個昏迷的人,偏偏還不能用靈力輔助,只得硬生生靠體力來背人,腰背都壓垮,直也直不起來。

甚至他都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人少,背的人還比齊家的人多!

“你委屈什麽?”齊六道:“我們少爺小人參都沒吃過這種苦。”

宿家修士看着背上空無一人的齊衍:“……”

這邊準備好了,靈獸小人參就準備往外沖了。

嬌生慣養的皮肉在這個時候發揮了絕佳的優勢,往外撞的時候它都沒用什麽靈力,僅憑肉體就擠開了好些樹皮人,趁此給後方的人撞開了一個小缺口。

樹皮人沒停下攻擊,它們如同植物攀附在小人參的皮毛上,引得小人參頻頻炸毛,只得用力才能将這些樹皮人甩掉,卻也在身上留下了傷口。小人參被刺激得只能往前沖,它跑快了,後面帶着傷員的修士就得跟上,一個個臉上繃着青筋,誰也不服誰地跟上去。

四周的樹皮人都因為兩家修士的聚集而圍攏在一起,宿聿剛從桌子底下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視野中裏外圍成一團的‘氣’,不似張富貴或其他修士那樣個體分明,混在一起這些樹皮人的邊界也模糊了,看起來就是一團,難以區分個體。

活屍停在桌子上,見着眼前的龐然大物擠開了它的獵物,茫然地回看了宿聿一眼。它歪了歪頭,見到宿聿走的時候,它就毫不遲疑地跟上,順手掃開了突破小人參防守的樹皮人。

墨獸見着活屍消耗着宿聿體內的陰氣,而因為護主,萬惡淵不得不給宿聿提供維持身體的些許陰氣,讓本就貧瘠的萬惡淵更加雪上加霜,它剛剛摘靈果宴上吃的靈果,一眨眼就給消耗完了!

這群敗家子!

“這東西是你們招的?”宿弈問着齊衍,齊家跟玄羽莊的關系不差,所擅長的也是禦物一脈,這怪物生相着實詭異,此時此刻更是跟着他們走,處處充斥謎團。

齊衍瞥了宿弈一眼,随口道:“我們關系沒好到什麽都讓你知道。”

一群修士直接被一個靈果宴幹成廢物已經都夠丢人了。這活屍的出現無疑是緩解了他們的難局,他是場上觀察最清楚的人,從一開始這活屍就只在他們齊家修士附近活動,宿家那邊會問這樣的話并不奇怪。

連他一個齊家人,都感覺這玩意是偏向己方的。

可偏偏不是……

作為擅長禦獸的齊家人,齊衍一眼就能看出這個活屍的本事不俗,看似僅有揮動臂膀攻擊樹皮人簡單舉動,可這活屍腳下的步法,出招的凜冽,無不展露着它身經百戰才有的敏銳,再看它的戰力,這東西的實力至少也有人族修士金丹巅峰的戰力。

那能駕馭這東西,至少得是元嬰期以上的修士。

放眼齊家這邊,尚且有戰鬥能力的元嬰期也就齊六一人,但他知道齊六的底細,齊六是齊家人裏不擅禦物的修士……那其他人就更無可能了。

齊衍奇怪地看着齊六:“你身體沒事吧?”

齊六難得是他們這裏尚可的戰力,萬一小人參倒了,就只剩他們了。

齊六有苦難說:“我還行啊,可能是我沒吃多少。”

齊衍不信,他記得齊六當時桌前的靈果全沒了,這人吃這麽多,看起來還比他能抗,着實離譜。

不止是齊六,齊衍的目光掃過齊家人,最後停在宿聿的臉上。

這一看,他發現宿聿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臉上冷汗涔涔,看起來狀況并不好。

宿聿的狀态确實有點不好,他感覺到肚子裏越來越重的饑餓感,這種饑餓感快要趕上在南塢山之內,彼時那邊還有陰氣緩解,而現在四周什麽都沒有。

好在驅動活屍的陰氣沒有那麽多,活屍自己有行動能力,用不着他去控制它行動,還能撐久一點。想到此處,他看着遠處的活屍,明明在南塢山裏的時候它還想吃了他,可現在幾句話的功夫,這東西居然那麽容易就受他驅使行動。

不遠處,活屍走在正前方,宿聿順着它清過的路往前走,從白月樓內延伸出來的異光紋路還在往外。

忽然間,他看到雜亂的視野裏陣紋消失了。宿聿停住腳步,四周環境的變化讓他頓時就感覺到了異樣,特別是腳底的黏膩感,讓他有種格外的不适感。

“等等,別動。”齊衍喊道。

青苔般的綠植幾乎鋪滿了白月樓外的地面,彎彎曲曲的植物上挂着他們宴會上所吃的靈果,此時正攀附在矮牆亭臺間,幾乎要擋去他們所有的去路,更別提在這些路上還有接連冒出來的樹皮人。

“這些什麽東西啊!”

“靈植!?不對,太奇怪了!”

白月樓外長街上都是站着不動的樹皮人,見到修士們出來,他們僵硬的身體扭轉過來,格外滲人的眼睛盯着他們。

齊六後退半步:“這外面還有……沒完沒了。”

被靈植覆蓋的長街,高居夜空的白月,層層冒出的樹皮人。齊衍沒想到外面居然是這樣的情況,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更加兇猛的攻擊落下,數不清的樹皮人朝着他們壓了過來,霎時就将最前面的小人參都沖得退後了數步,将好不容易從白月樓內出來的衆人逼退。

“往後撤!”

宿聿退後半步,前面戰鬥的活屍如影随形地跟了上來。而就當他後退數步的時候,身後突然就有東西往前送去,帶着一種詭異植物的芬芳,随着那些芬芳從他側邊過去,幾道特殊的異光落在他的腳底下,緊接着迅速爬行,連貫在了一起。

陣法……?

這時候,一只格外粗糙的手拉住了宿聿,他一陣警覺,手刀即将掃到對方眉眼的時候,熟悉又沙啞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側,一如白日街道上的小販——

“別動,跟我來。”

其他修士一扭頭,地面或者牆上都側着異光,在衆人面前接連串了起來。

對陣紋熟悉的修士馬上反應過來,這地方什麽時候布下了陣法。

正當他們疑慮的時候,便看到那些異光覆蓋的地面,不知何時長滿了新靈植。

衆人一愣,陣法裏長出了新植物!?

靈植扭曲呈現着墨綠色,沒過半會就齊齊瘋長,擋住了那些攻擊修士修士們的詭異靈植,地面的青苔蔓延歇止。

四周撲過來的樹皮人見到那些墨綠色的靈植,也像是忌憚什麽,進攻的步伐亂了。

宿家少主猛地回頭,就看到盡頭處出現了一個鬥篷人。

鬥篷人個子不高,一手拉着宿聿,另一手掐指成訣,從他袖中的種子撒落了出去,瘋長成龐然大物阻擋了樹皮人的攻擊。

宿弈:“往回走。”

“小人參!”齊衍喊道。

突發的情況解決了衆人的困難,齊衍毫不猶豫地跟上了後方的人,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他們繞進了哪條長街小巷,四周靈植的味道恍然一變,走在最前面的鬥篷人一路拉着宿聿,帶着他們拐進了一個新的地方。

逃跑的過程中,活屍沒入植物中失去身影,宿聿趁亂地将活屍往回一拉,在墨獸的掩護下拉進了萬惡淵的禁制範圍。而在活屍沒入禁制的時候,拉着宿聿鬥篷人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藏在鬥篷下的臉孔微微皺了皺眉,卻什麽也沒看到。

長街的盡頭是一處小院。

安靜的小院中到處都是靈植,而這些靈植與外面瘋長的植物不同,外面沖過來的樹皮人在靠近院子時剎然停住了腳步,對着院子嘶吼着,卻絲毫不敢靠近院子,似乎在忌憚什麽。

見所有人進來,鬥篷人喘息着,将院門關上:“暫時安全了。”

見到樹皮人被攔在院子外,衆人懸着的心總算放下,紛紛側目看着這院中的情況,這才發現院中處處都是陣法,而這些陣法與鬥篷人攔住外面活屍所用陣法相似。

衆人看着外面,忽然發現原先還跟在他們身邊的那個活屍沒進來,似乎也不見了。

“少爺,剛剛幫我們那個怪物不見了。”齊六道。

齊衍警惕地看着周圍,“現在不是這個問題了。”

“我見過你。”宿弈看着鬥篷人,“白日,你在靈舟邊上擺攤。”

他看向齊衍:“你還在他攤位上買過東西。”

齊衍搖了搖扇子,臉上不屑:“……我逛過的攤位那麽多,哪記得每個商販樣子。”

鬥篷人看着四周僅站着的幾個修士,“我白日提醒過你們,也給過你們靈果,讓你們天黑前離城。”

經由鬥篷人這麽一說,齊衍好像也有點印象了,但這也不能怪他,購置藥材那麽多事,通常他都只是逛了逛攤位,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由給下屬去辦,而打過交道的富商,已經在白月樓內變成樹皮人了。

“你們都吃了此地的異果。”鬥篷人抓住了齊衍的手,見到他們經脈上爬升的黑點,“身體內已經被種了惡種。”

他的目光巡視着其他人,在齊六身上停留,“火系修士,怪不得,火系修士能短暫抑制種子的生長。”

疲于逃命的衆人這才注意到自己身體上異樣,皮膚上有或淺或深的黑跡,就像有什麽東西在他們體內蟄伏生長。

目光到宿聿身上的時候,鬥篷人皺了皺眉,沒有再說,只是說道:“被種了惡種,你們就離不開這座城了。”

金州鎮內一片詭異,外面是行走的樹皮人跟古怪的植物,高空是滲人的明月,見不到更多的情況。

宿聿沒說話,可他的眼睛卻緊緊鎖着鬥篷人說話的方向。

眼前的鬥篷人身上的‘氣’與白月樓內的那些樹皮人相似,卻好像沒有被四周的環境的環境同化,維持在一個微妙的狀态下,不像是修士,也不像是樹皮人,更像是介于兩者之間。

“你不是人?”宿聿忽然問。

聽到宿聿的聲音,周圍的修士警惕地看向鬥篷人。

鬥篷人卻拉開了袖子,露出醜陋樹皮的臂膀,“我确實不算人。”

這種樹皮他們在樹皮人上見過很多次,卻第一次看到一個人身上滿布樹皮卻還能保持清醒地跟他們說話。

“白日裏,那些人會跟常人無異,被金州鎮所操控,像是個正常的活人在城鎮裏生存,來者見不到異樣,去者也不會生疑,只是無聲無息中被種下惡種的人,會成為金州鎮的傀儡。”

鬥篷人将袖子放下,似乎對此狀況習以為常,說話的時候聲音沙啞難聽:“每隔七日會出現這樣的月圓夜,金州鎮內所有樹皮人就會出來狩獵,把活人變成同類,七日一輪,從未停止。”

“其他人被種惡種,只要離開金州鎮,惡種三日內就會消失。”鬥篷人漠然道:“你若是沒在月圓夜前離開,就會被詛咒,等到惡種在你體內紮根,那就再也離不開這個地方。”

尚且清醒的幾個修士聽到這,都陷入了沉默。

院子裏什麽樣子,宿聿看不到,但他能看到四周萦繞淡淡的‘氣’。齊衍跟鬥篷人交流的時候,他正觀察着院子四周的情況,隔遠一點,外面應當是那些進不來的樹皮人,他趁着其他人不備,好奇地扯下了院中特殊的靈果,順手丢進了萬惡淵裏。

靈果咕咚咕咚地滾到萬惡淵的石碑前,一路上擔驚受怕唯恐萬惡淵被宿聿掏空的墨獸一下炸毛,跳了起來:“你不要什麽東西都往萬惡淵裏丢!我們萬惡淵也是有尊嚴的。”

張富貴不敢說話,這不就是鬥篷人說的惡種嗎!

宿聿沒理墨獸,轉頭又摘了一個不一樣的,丢了進去,“吃不吃?”

墨獸心想着可欺不可辱,但随着宿聿往裏再丢了一個,它實在沒忍住聞了一下,嗅到了靈果中的香氣,委屈了一路的肚子一下就餓了:“……吃就吃!小爺我不怕咒!”

它一舌頭卷進了三個,吃完還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張富貴:“……”

尊嚴呢!你這就吃了!

宿聿在墨獸吞食時仔細觀察着,體內感覺到微弱的陰氣。

是墨獸吞食,萬惡淵反哺的‘氣’,很微弱,但聊勝于無。

沒有陰氣,靠這些,好像也能補補。

宿聿問:“什麽感覺?”

墨獸邊嚼邊道:“跟白日裏吃的差不多,比宴會上的甜。”

張富貴:“!”這毒還有甜跟不甜的嗎!

張富貴是見過其他修士吃完變成樹皮人的慘狀,現在見到墨獸大快朵頤的模樣,對道長的畏懼心又重了幾分,這是讓獸以身試毒啊!

這時候,宿聿又往外看,似乎在看着外面蔥郁的靈果。

齊六打了個寒顫,他想什麽呢,小兄弟看不見,再說誰會對外面那些滲人東西感興趣!

修士的狀況都算不上好,一番周折後,能活動修士也僅剩下齊衍齊六,以及宿家少主。其他人都在原先趕路中體內阻塞,身體俨然産生了一些異樣。

“你沒事吧?”齊六記得宿聿吃了很多。

宿聿随口應着:“還好。”

将藏在袖中的靈果再次丢進了萬惡淵。

齊衍看着四周:“你所說惡種,那這裏這些植物是……”

“外面那些是異植,而小院的靈植是我栽種的,可以鎮壓他們體內的惡種不會快速惡化。”鬥篷人沙啞着聲道:“至少一天之內,他們還不會變成你們看到的樣子,可時間久了,他們都得死在這。”

此話一出,齊衍手中的扇子停下了。

一天,他們沒想辦法解咒,這些修士就都得死了。

宿弈眉頭緊蹙,低着頭看自己手臂。

“這怎麽可能……我們現在能戰鬥也就三人。”齊六難以置信地看着外面,“而且外面到處都是這些怪東西,我們沒法動靈力,走都走不出去。”

這簡直就是必死的結局。

四周陷入死寂。

宿聿現在很餓,也沒心思去聽齊衍跟其他人的議論,唯一聽到的僅有齊六話中的一點,外面覆蓋的怪東西很多……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外面的異植異果非常多。

一個果子經過萬惡淵後能給他的氣杯水車薪,可假若是整個金州鎮的異果……

墨獸剛啃完個果子莫名打了個寒顫,正欲探究宿主的想法。

識海裏卻響起宿主的詢問——

宿聿:“你還能吃是吧。”

語氣中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墨獸:“?”

什麽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