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憶
回憶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蘭粲愣了神。
什麽意思？
蘇澈仔細端詳了一下她的臉：“真的，我小時候和一個女孩子在老家一起玩過，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了。”
蘭粲感覺很奇怪：“你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嗎？”
蘇澈搖了搖頭，但又開口：“不過她這裏有兩顆痣。”他指了指自己右臉頰，“和你一樣。”
蘭粲也努力回想。
“對了”蘇澈的眼睛忽然亮了“她有個綽號，叫小年糕！”
回憶忽然湧上心頭。
“？是你？”蘭粲有點奇怪“你是那個笨笨的小男孩？”她腦子浮現出一個傻笑的小髒孩。
蘇澈大聲笑起來，朗爽的笑聲伴着陽光，顯得更加歡樂。
沒想到二人之間竟有這樣子的羁絆。
“還記得嗎？那時候你喜歡采花和我過家家，也是在一個暑假。”蘇澈轉頭看着蘭粲，眼眸明亮。
“當然啦，還有你為了捉小魚，一頭栽進你家的魚塘裏，”蘭粲有些好笑的答道。
說起二人小時候的糗事，不約而同的都笑起來。
蘇澈呼了口氣，望向天空，神情明朗：“記得當時你特別喜歡吃炸年糕，我奶奶每次都會做給你吃。
Advertisement
“是啊，可惜從那之後我再也沒吃過了。”蘭粲笑笑，低頭不語。
有了童年這個模糊的影子在，他們的距離好像拉近了很多，二人坐在臺階上，一起看着天空，看着飛過的麻雀，好像在回想，也好像在發呆。
那一年的暑假，是蘭粲過得最快樂的一個。但那一年，她的心髒病第一次發作，送往醫院，差點無法搶救。
後半年的她是伴着醫院的點滴和消毒水味活過來的。
之後為了健康忌口，再也沒吃過油炸食物，好懷念啊，雖然活着，卻不能無憂無慮的活着。
少女低頭，掩蓋住了她的表情，也掩蓋了她的內心，這些往事塵封在她的心裏，對那一年的記憶也僅僅停留在醫院，忘記了快樂的經歷。
靜靜地坐了一會，蘭粲起身道別：“我先回家啦，你今天自己找人領你去啊。”
蘇澈連忙攔住她，像是醞釀了很久一樣，神色有些不自然：“你等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
說完，他快步走進屋子裏，蘭粲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她心裏嘀咕着，不自覺的搓着手，望着蘇澈的背影也隐隐有些期待和不安。
蘇澈把手背在身後，臉上帶着腼腆的笑容，走到蘭粲跟前，像獻寶似的雙手奉上自己的禮物。
一個裝着桔梗花标本的小木相框。
蘭粲驚喜，接過标本：“你哪裏來的啊，這麽漂亮。”
蘇澈有點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鼻子：“我以前上課的時候學過做标本。所以給你做了一個。”
因為學過，所以給你做，這算什麽邏輯。
蘭粲輕輕撫摸着相框上的玻璃，嘴角帶上了笑意，标本什麽的她只聽過，沒想到自己也能擁有，感覺十分珍重。
看蘇澈她一眼又別開，話在嘴裏盤旋了無數遍，終于忍不住說出口：
“那這份禮物，你喜歡嗎？”
少年小心又認真的看着她，眼裏透露着單純而又莽撞的心思。
蘭粲點了點頭，也認真回視：
“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回到家後，蘭粲把桔梗花标本放在床頭櫃上，自己走到書桌前坐下，翻開日記本，思索了一會，開始下筆。
我的日子一直是平淡而又無趣的，但是我适應了這樣的生活，我想我也是喜歡這樣的生活。今年的暑假和以前都不同，來了一位新朋友，他…
她歪頭想了想，寫道：他很不一樣，感覺和我接觸的人都不同，很真誠，也很有趣…
寫完最後一個字，蘭粲合上筆記本，擡頭看向窗外。
_
下午，蘭粲睡在後院的躺椅上。
康哲沖沖進後院，大聲叫：“蘭粲，蘭粲！城裏要辦畫展，你去不去？”
蘭粲睡眼惺忪，一臉茫然得從躺椅上坐起來。
“什麽？”
康哲興奮地介紹：“聽說是個民間畫家，作品不少，畫展附近還有大賣場和網吧！”
蘭粲無語，又側身躺下：“我看你的目的不是畫展，是網吧。”
康哲理直氣壯：“那又怎麽了，反正我們也可以順道經過一下嘛。”轉而又貼近蘭粲：“你去嘛，我爸最喜歡你，你去我肯定也能去。”
“不去。”
“哎呀去嘛～粲粲，可愛的粲粲～”
“不。”
“你和蘇澈關系好吧，我把蘇澈也叫上。”
蘭粲有點惱怒地起身，看着康哲谄媚的嘴臉又有點想笑，努力保持嚴肅：“不要開玩笑。”鬼知道他哪裏聽來的消息。
“那你去不去。”康哲星星眼，“我讓康娜也去。”康娜是康哲的妹妹。
在康哲星星眼的攻勢下，蘭粲只好妥協。
康哲歡呼：“後天早上八點，青鎮公交站不見不散喲！”
随即像猴子一樣大喊大叫，又蹦又跳沖出了蘭粲家。
留下蘭粲一臉嫌棄。
後天清晨，蘭粲早早起床，蘭爸不放心囑咐了一通。
先前蘭粲閉門不出，他擔心女兒回避社交，現如今活潑開朗了些，又擔心她身體狀況，終是帶着一點憂愁，目送女兒出門。
清晨帶點涼意，蘭粲怕冷，簡單披了一件小外套，內裏是簡單的長裙，青絲紮起，露出雪白的脖頸，看起來纖瘦又幹淨。
蘇澈比她還早到，一身黑色，襯得肌膚很亮，但似乎還有點沒睡醒，他看到蘭粲，随即露出笑容：“你來啦。”
蘭粲點點頭，站在他身邊。
四處都是山和田，自從通了公路，公交車到這也普及起來，不過上一站到這裏有兩公裏遠，也很少有停留的車輛，顯得這個公交站意外的孤獨且空曠。
不遠處有嬢嬢起床燒水，喊自家孩子吃早飯的聲音，蘭粲才突然想起來，蘭爸給她的糯米飯還在背包裏。
她脫下背包，把糯米飯掏出來，很大一個，內裏包着蘿蔔幹，花生，油條等等。她把糯米飯舉到蘇澈眼前晃了晃：
“你吃早飯了嗎？”
蘇澈沒精神，有點兒蔫蔫的，看看糯米飯，又看看蘭粲：“你沒吃嗎？”
蘭粲點頭，剝開塑料袋咬了一大口。
蘇澈扭頭盯着她，看她像小倉鼠一樣，一點一點嚼着，吃的特別香。
他忽然開口：“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沒吃。”
蘭粲拿着剩下半個糯米飯愣住，還很不合時宜地打了個飽嗝。
“我…還有半個…”
蘇澈不說話，蘭粲小心地把自己吃過的那一部分掰開，剩下的遞給蘇澈。
蘇策自然的接過她手中的糯米飯。
陰天，清晨，兩人就這樣在公交站分食一份飯團，彼此都帶着腼腆和小心翼翼。
蘇澈假裝很自然，但耳朵已經紅的發燙。他自己早餐的袋子躺在車站的垃圾桶裏。
真是鬼迷心竅的舉動
他在心裏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