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居

作者有話要說:  剛寫的一段,想來想去還是加在第三章 合适,捂臉。

過了江西以後,東方行和秦見山再也沒和福威镖局同行。

天氣已經入了冬,越往北走越是寒冷,東方行先是給自己和秦見山買了許多冬衣;然後覺得早晚太冷,每天只肯在午間騎馬行個兩三個時辰左右;入了十一月中旬,東方行更是嫌冷一步也不想在路上走了,想來想去租了輛十分舒适的馬車,抱着個暖手爐成天和秦見山窩在馬車裏。

秦見山對此也很無奈,不過因為覺得東方行闖蕩江湖之前應該是個富家公子哥,也就勉強能理解了。

緩慢地行到平定州時,已經到了十二月中,離新年不遠了。路上東方行跟秦見山探聽了好多回,知道他在中原無親無故,便邀他一同過年。秦見山其實也不知道過年的時候自己該做什麽,一個人孤零零的實在太可憐,于是欣然答應。

“不過東方兄弟,你不和自己的親人一起、也不回你們幫派嗎?”

東方行神色黯淡了一些,“不提這些了,還是去找找住處吧。”

因為打定了主意要住到年後,東方行便不肯在客棧投宿了。花了兩天時間找來找去,才找到一處滿意的小院子,小院子只有一間客廳、一間卧房和廚房。平定州地方不大,要找到合适兩人住、并且屋主還願意出租的住處并不多,他們也就不太計較了。

小院的後院種滿了槐花,不過這個時候只有光禿禿的枝丫。

“等到四、五月份花開了,想必會很好看。”

這天下了雪,東方行穿着一身雪白鑲銀邊的衣服站在樹下,更顯得疏離冷淡了一些。

“是啊。”秦見山嘴上應和着,心裏想的卻是兩人興許在那之前就已經分開,再好看的槐花也無法一起看了,“過年都要準備些什麽?我們那裏習俗不大一樣,既然在中原那就一切都聽你的。”

“我也好些年不興這些了,我們看看別人家準備什麽照着置辦就好。”東方行手握成拳捂住嘴巴虛咳一聲,“不過我們得先多買幾床被子,否則今晚還沒法睡。”

兩人午時過後才和屋主談好,現在這裏确實還缺許多東西。

秦見山點點頭,“炭和柴火也要盡快準備好。”

東方行拉着秦見山去了廚房,只見竈臺邊堆着半人高的木材,只是沒有劈開來。“這是屋主留下的,放在這裏都沒有潮,就有勞秦兄弟把柴都劈好,我出門去購置東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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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兔子一樣竄出去的東方行,秦見山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認命地脫掉了厚重的外衣,然後将木材搬到後院去,揮起斧子開始劈柴。

東方行第一趟回來的時候,拿了好幾床被子回來,棉絮都是新做的,又厚又軟,不過被面就按照他的喜好來,都是些紅色、綠色、紫色、黃色之類的。将被子放在炕上,還來不及鋪好,便急匆匆跑到後院去看秦見山劈柴。

此時秦見山只劈了一小堆,不過他自己倒是微微出汗,揮手的時候手臂肌肉隆起、牙關緊咬,看上去有些兇悍。

“都買好了?”

“還沒有,剛買好被子。”東方行一邊說一邊專注地看秦見山,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那快去吧,天要黑了。”

“好!”東方行嘴上說好,卻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秦見山停了下來摸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東方行好像一下子臉通紅,不過秦見山沒看清,他又跑了。

第二趟東方行出去得比較久,回來的時候後面跟了兩個鄉下漢子。兩個人都挑着籮筐,一人裝的是滿滿的木炭,另一人則是一些廚房用具和面粉、蔬菜一類的東西。

東方行指揮兩人直接去了廚房,後來又在廚房裏說了幾句,那兩個漢子沒有馬上走,而是去了卧房幫他們生火燒炕。

“今天來不及了,只能準備這些,明天再一起出去買吧。”

秦見山點點頭,讓東方行讓到一邊,自己把劈好的柴都搬回了廚房,然後又找了把苕帚,将木屑掃到樹下去。

“秦兄弟做這些事情很熟練啊。”

“當然,以前我在……在北方的時候,從很小開始就要挑水、劈柴、打掃院子,什麽都做。”

“你師父對你不好?”

“也不是,我們那裏都是這樣。你在你們幫派不用做事?”

“我小時候家裏很窮,也幫爹娘做一些,進了幫派就沒再做過,到了後來除了教主以外就沒人敢叫我做什麽了。”

秦見山聽他稱“教主”,又聯想到此處受日月教影響頗大,便猜想他可能是日月教的人。

“秦兄弟你以前下廚嗎?”

“只會一點,勉強能填肚子。”

掃完了木屑,東方行趕緊接過秦見山手上的苕帚,然後好像發現了什麽,一把抓過他的手舉到眼前,細心地将他手上的木屑一一清理幹淨。

秦見山心跳得有些快,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便只當是自己多想了,徑自繞過東方行進廚房洗手。

那兩個鄉下漢子也已經幫他們生好了火,收拾了東西取了錢,輕松地出了門去。

接下來就是晚飯的問題,兩個男人其實誰的手藝都很一般,加之天色已晚,生火做飯又将花費許多時間,最後兩人還是去了附近的客棧。

再次回到小院已經快到戌時,東方行自告奮勇地說要去鋪床,秦見山點點頭,去廚房燒水。

東方行不擅長家務,但好在有一顆很虔誠的心,加上心裏一些小小的期待和興奮,鋪了床、加了柴之後坐在炕上心情甚至有些忐忑。聽到廚房傳來的木柴燃燒的聲音,心裏就像有一只爪子在緩慢地撓。

秦見山燒好水之後回到房間,想叫東方行去洗漱,卻發現他坐在桌邊,臉上帶着一點自己看不懂的笑意,正在百無聊賴地撥動着燈芯。

“東方兄弟、東方兄弟?”

“嗯?!”

東方行很罕見地走了神,還恰巧被秦見山發現了,于是又一次紅了臉,好在燭火黯淡,秦見山看不出來,然後他又一陣風似的朝廚房跑。

秦見山只覺不解,今天東方行似乎有些頗不尋常。

睡前照樣是要練功打坐的,兩人并排坐在炕上,誰也不說話,各自練功。

但是今天東方行有點坐不住,好幾次氣息不穩,總有種就要走火入魔的感覺。

“東方兄弟,你今天怎麽了?”秦見山感覺到了東方行的不尋常,也怕他出岔子。

東方行穩住自己的氣息,長出一口氣,“無事,就是有些累了,睡吧。”

兩人各自鑽進自己的被窩,東方行睡在靠牆的一邊,秦見山睡在外側,方便他晚上起來加柴。

黑暗中,東方行不知又睜着眼睛熬了多久,最後聽見身邊人平穩的呼吸聲,才漸漸入睡。

晚上秦見山就着微弱的燭火起床添柴,添完了之後正要躺下吹燈,卻發現東方行似乎有些異樣。

端着燭火小心翼翼地靠近,秦見山輕聲叫了一句“東方兄弟”卻沒得到回應,伸手觸到東方行身上的被子,才發現東方行在發抖。

“東方兄弟、東方兄弟!”

“嗯?”

“你怎麽了?很冷嗎?”

東方行眼睛半睜,本就白皙的面龐此刻看起來更是慘淡。“我沒事,快睡吧。”

秦見山又摸了摸東方行的額頭,卻是一片冰涼,抓起他的手,不意外地還是冰冷的。其實他們睡的炕很舒服,有時候秦見山甚至會覺得稍微有些熱,而東方行竟然會瑟瑟發抖,這讓他有些緊張。

“是不是病了,還是練功出了差錯?”

“真的沒事,你快睡吧。”東方行捏了捏秦見山的手,“外面太冷了,快上來吧。”

秦見山便吹了燈重新躺下,卻還是感覺到東方行在發抖,猶豫了一會兒,才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黑暗中只有屋外的風聲和柴火燃燒偶爾發出的聲音,秦見山自己覺得有些尴尬,正要翻過身,忽然聽見東方行很輕很輕地說了聲“好”。

秦見山又爬了起來,把自己蓋的被子鋪開,讓東方行睡進去,東方行原來蓋的被子再搭在他身上,惹得東方行小聲而虛弱地抗議“不要給我蓋這麽多”。秦見山沒聽他的,整好了被子吹掉燈,自己也鑽進了被窩。東方行睡進來後被窩都冷了一些,不過秦見山倒沒覺得有什麽,只是感覺到東方行沒有再發抖,自己也放松了許多。

“你冷不冷?”

秦見山的手被握在一雙冰涼的手裏,笑着說了句不冷。黑暗中什麽也看不見,但是他卻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灼灼的視線。“睡吧。”

兩人默契地翻過身,背對着背入睡。

過了一會兒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輕而長的喟嘆,之後房間便再度歸于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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