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怪事篇
怪事篇
不過，再去探查壯丁傷勢之前，沈青山拜托方争帶他們先去郎中的醫館，有些事他們需要确定。
沈青山跟霍止遲對上視線，見他面色冷淡，卻無殺意。想了想，沈青山湊過去，“霍兄，你說郎中為何要說謊？”
霍止遲觑他一眼，往他旁邊邁過半步，手中自然的牽過馬缰，與他并肩走着，“也許有什麽苦衷罷。”
兩人指尖一觸即發。
“哦。”沈青山絞了絞衣袖，揪出絲絲縷縷的皺紋，“我也有苦衷，但我沒想繼續往上走。”
“嗯。”
沈青山還在等待，既好奇又緊張他的下文，結果這人僅僅就嗯了一聲，沒有動靜了。
“霍兄，你不殺我了？”
“……”
霍止遲沒說話，臉色依舊冷淡，仿佛是無聲的縱容。
于是沈青山膽子又大了些，“大哥，你脾氣變好了，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唔……說來大哥你也是該娶妻了，過了五月份就二十又五了，不知道姑娘會不會嫌你老。”
“……”
霍止遲擡眼望去，在前面帶路的方争側着頭，兩只耳朵都豎了起來。
忽然他扯唇冷笑一聲，吓得方争趕緊擺正頭，若無其事的在前方帶路。
霍止遲側眸凝視他，下颚線繃緊了，“嫌我老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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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山一激靈，直覺不妙，連忙改口：“怎麽會呢，方才是我口不遮掩。大哥你正當壯年，俊美無雙，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姑娘們可喜歡這一款了。”
“那你呢？”
“啊？”沈青山一愣，有點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是在問自己對他的看法，還是問自己喜歡哪一款？
正無措間，方争再次挽救了他的老命。
“到了。”方争一指前方，沈青山這才發現，原來在半山腰看見的青煙正出自此地。
這是一座傳統的木屋，屋頂蓋着厚厚的稻草，掩在樹枝間，顯得古樸而寧靜。月光照射下來，四處皚皚白雪閃着細碎的光。
吱呀一聲，窗子被人支起，一顆小腦袋露出來，表情十分嚴肅。
待看清方争之後，嚴肅轉為喜悅，木門随之而開，五六個小姑娘從中湧出來，叽叽喳喳圍着方争。
其中有兩個小姑娘扒着方争的大腿，眼神怯生生的望着沈青山他們，眼底壓着興奮。
見狀，沈青山彎下腰去，白皙的指尖輕輕劃過小姑娘的臉頰，微微一笑道：“你叫什麽呀，真可愛。”
她旁邊梳着麻花辮的小姑娘一把抓住沈青山的手指，然後靠近自己的臉，“大哥哥，你長得真好看，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沈青山樂不可支，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一把抱起她，面朝霍止遲，“那你說這位哥哥好看還是我好看呀。”
月光下，沈青山言笑晏晏低頭逗弄孩子，霍止遲看着，眉眼不禁染上幾分柔情。
“都好看，但是我更喜歡大哥哥！”說着，麻花辮小姑娘羞澀的埋進沈青山頸間，眼睛炯炯發亮。
方争手忙腳亂，轉過頭不好意思道：“這些都是郎中收養的孩子，二位不要見怪。”
沈青山一目了然，哪怕是遺世獨立的村落，都不能避免重男輕女的思想。
說來奇怪，屋外喧嘩了片刻，卻始終不見郎中的人影。
沈青山抱着麻花辮女孩片刻，把她送進霍止遲懷裏。
霍止遲全身僵硬，手臂鼓起來的肌肉硬邦邦的，小姑娘待了一會就掙紮着下來。
腳剛着地，她就見沈青山抱起了另一個小姑娘，不由得哇一聲哭了出來，“爹爹不要我，大哥哥也不要我了。”
沈青山連忙回來哄她，“爹爹去哪啦，怎麽會不要你呢。”
麻花辮小姑娘哭着道：“爹爹出去很久啦，一直沒回來，就是不要我們啦。”
這時，山路亮起了火光，幾道人影明明滅滅。
沈青山抱起麻花辮姑娘，起身站在前方。忽然一抹玄色掠過，霍止遲擋在他身前。
待火光靠近了，沈青山才看清眼前幾人打扮跟方争如出一轍。
“爹？”身後方争猛的大叫一聲。
“方争？”為首之人也愕然，上前幾步把他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發現并無傷口後松了一口氣。然而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禁又擔憂起來，“你怎麽在這裏？”
方争道：“我來找郎中。”
方村長沉默片刻，道：“郎中已經死了……死在你爺爺墳前。”
“什麽？！”方争一驚。
此刻又有人道：“方争你別假惺惺了，你帶着外人殺死了郎中，如今又想對無辜的孩子下手嗎？”
方村長投去目光，不由得為兩人的氣度吃驚，尤其是身着玄衣之人，周圍萦繞着冰冷的肅殺之氣。
沈青山抱着小姑娘從霍止遲身後轉出，“此乃意外，再者我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他看着眼前幾人，沉聲道：“兇手便是黑衣人。若你們不信，帶我們去見那些壯丁，便可一見分曉。”
“哼，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想趁機再殺人。”
沈青山笑起來，眼中殺意四洩，月光更寒，直冷進心裏，“若我想殺，你們幾人早已人頭落地。”
霍止遲牽住他的手，把他拉向身後，眉宇簇起，看着那幾人，“不必廢話，壯丁們中了毒，再拖延下去，必死無疑。”
＊
方村長帶着沈青山他們趕到時，便聽說好幾位壯丁因受不了幻覺的折磨，自殺了。路上不敢多耽擱，忙引着沈青山他們趕去。
沈青山替他們號了脈，面容冷肅。
實際上……
“037，把脈要把多久啊？我現在收回手會不會露餡啊？”
“……”
037道：“藝高人膽大，只要你裝的夠深沉，他們就不會察覺。”
沈青山清了清嗓子，冷然道：“你們出去罷，我解毒時，不喜旁人在場。”
因着他氣場過于強大，壯丁們又危在旦夕，方村長二話不說把人都趕出去了，然霍止遲屹立不動。
“大哥……”沈青山朝他擠眉弄眼。
良久，霍止遲終于松口，邁步離開了。
沈青山挽起袖子，割破小臂，頓時鮮血如注。
他有一個秘密，他的血能解百毒，所以當年他才能不懼那杯毒酒，亦不懼章遠的毒藥。
但他不是神血，而是用一種更為強大的毒藥壓制了小毒，所以代價便是身體虛弱，需要深厚的內力才能不被烈毒反噬。
當年，沈青山可是為此吃過不少苦頭。
不過這次不同，烈毒深入沈青山骨髓，血液僅僅殘留一絲毒性，正好可以毒攻毒，卻又不傷人性命。
沈青山打開門的時候，霍止遲敏銳察覺到他的臉色愈加慘敗，甚至薄紅的唇都褪去了顏色，整個人透着一種破碎感。
霍止遲甚至不敢碰他，生怕下一秒這人就直接碎掉了。
方村長謝過他，便匆匆去查看那群壯丁的情況。
咚一聲。
沈青山頭歪着，靠在霍止遲肩上。他感覺霍止遲的身體一寸一寸僵硬，不可忽視的視線落在他面上。
但他連睜眼都費力，眼皮耷拉着，想着等會要是被推開了，直接倒地就睡罷。
只是等了許久，都沒等來霍止遲的抗拒。他只靜靜站着，甚至努力放松身體，讓他靠得更舒服。
“大哥，我好困……”沈青山道，氣若游絲，這些天的奔波積勞成疾，只是平時強撐着沒有顯出半分，如今稍有放松，那些暗傷便如窺見出口一般狂湧而出。
“困了便睡。”
他努力掙紮的瞪大眼睛，卻是徒勞無功，“不能睡……唔……他們要殺我……”
霍止遲接住他癱軟倒下的身子，把人擁在懷裏，墨色的眸子柔情似水，“睡罷，接下來就交給我。”
沈青山的呼吸聲虛弱，卻綿長。
＊
月華照進小路，映亮了兩道身影。
霍止遲左手環着人，指節握着馬缰，右手牽着另一匹馬。
沈青山睡醒時，下意識擡手摸了摸嘴角。頭向後仰去，瞳孔裏折射出霍止遲那張俊美無雙的臉。
他一驚，連忙坐直了身體。這一清醒，他就發現更加不得了的事情。
他居然跟霍止遲共騎一匹馬，甚至方才他還是靠在他懷中睡着的。
赤骥似乎也察覺到沈青山醒了，開心的嘶鳴一下。
“我怎麽睡着了……”沈青山喃喃道，忽然又發現他們此刻正走在幽州的路上。
霍止遲雖不知道他怎麽救活那些壯丁的，可也猜到他定為此付出了巨大的心神。
他道：“事情都解決了，得趕往幽州看看。”
沈青山茫然，有些懊惱自己怎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大哥有在方争他爺爺墓前，找到什麽嗎？”
霍止遲頓了頓，眼神淡然，神情自若，“并無。”
“不可能啊……”沈青山皺起眉。
那群黑衣人特意掘了方争他爺爺的墓冢，想來裏面應該藏了什麽東西，但是看霍止遲的意思，好像并不希望他知道？
無奈之下，沈青山只好去問037。
037道：“那群壯丁的确中了屍毒。”
據他們所說，黑衣人第一次村落時，只是象征性的掘了些墓冢。但不知誰傳出來有寶藏的事情，他們心動便悄悄跟在黑衣人身後。
後來便撞見黑衣人掘開了上一任村長的墳墓，似乎往裏面放了什麽東西。他們屏氣凝神藏着，等黑衣人走後，他們方才出來。
三言兩語下，他們便決定挖開墓冢，看看黑衣人放進了什麽寶貝。
只是他們掘開時，發現裏面躺着兩具屍體。一具是早已化為枯骨的前任村長，另一具屍體僵硬青灰，約莫死了有十餘天。
他們以為寶貝會藏在另一具屍體上面，便去翻了翻，沒想到因此中了毒。
回去的時候個個都魂不守舍，很快屍毒發作，他們便出現了幻覺。
雖然方争找過郎中替他們看過，但郎中不想自找麻煩，害了家裏一群孩子，于是故作無能為力。
037道：“你暈過去後，方争帶霍止遲去他爺爺墳前看過，裏面只剩一具枯骨。”
後面黑衣人許是想到不妥，轉頭回來，轉移了另一具屍體。
“不過……”037糾結了一會，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