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疫病篇2

疫病篇2

沈青山覺得自己是天生的勞碌命,不管去哪,都離不開忙這個字。

他剛穿書那會,先是悲催的穿成權臣,這要管那也要管,後來他退休沒多久,就被葉聽抓壯丁似的扔到了幽州,如今剛回京城,又碰上這種事……

尤其是,他前腳剛安撫好霍止遲,從将軍府出來,後腳就收到葉聽捎來的楚望似染風寒的消息。

沈青山馬不停蹄,轉頭又去了一趟皇宮。

不說如今疫病盛行,哪怕再小的病兆也會引發大問題,單論楚望的身份,天下共主,風寒一事也斷不能馬虎。

沈青山到時,葉聽剛為楚望把完脈,他焦急問道:“葉先生,陛下怎麽樣了?”

葉聽搖了搖頭。

“情況不容樂觀?!”沈青山滿臉擔憂。

楚望咳了幾聲,可憐巴巴的望着沈青山,唇瓣幹裂發白,“哥哥……”

葉聽道:“主公莫急,我的意思是陛下只是染了風寒,并無大礙。”

沈青山松了一口氣,“葉先生你也知道,我老了,心髒受不住,下次可不能這樣一驚一乍了昂!”

說着他湊近了去摸楚望額頭,卻是有點燙,“陛下,除了咳嗽,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楚望眨了眨眼,汗水打濕了墨發,濕噠噠黏在額頭,看起來頗為可憐,“身體好像散架一般,難受,睡不着。”

楚望從被褥裏探出指尖,小心翼翼的握住沈青山的手,輕輕的晃了晃,幾乎撒嬌般道:“哥哥陪我睡嘛。”

沈青山還沒開口,葉聽先一步點了點頭,眼裏蕩漾着清淺的笑意,“也好,主公也累了,歇息一下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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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山桃花眼瞪圓了,滿是訝然。

037幸災樂禍道:“完蛋咯!主公是亂臣賊子,謀士也要欺上罔下了。”

葉聽瞥見楚望眸底一閃而過的驚喜,沉吟道:“不過陛下風寒在身,主公需多注意。傍晚前,我會來叫主公起床。主公且安心歇下。”

說罷,葉聽轉身離去,貼心得為他們帶上門。

楚望雙眸亮晶晶,迅速翻了個身,滾到床榻最裏面,随後拍了拍空出來那片,“哥哥,睡覺!”

就像很多年前,沈青山把他接出冷宮時,怕他睡不安穩,便溫柔的陪伴在他身邊。

楚望那會特別黏人,除了沈青山誰也不讓靠近,否則就會被他抓一手的傷。

随即想到什麽,楚望眼神黯淡下來,又翻身回去,“我感了風寒,不能傳染給哥哥。”

沈青山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無礙,我陪陛下坐會。陛下睡了我再歇下。”

楚望又開心了,抓着他的衣袖盯着他,鼻尖萦繞着清寒的藥味,從沈青山身上散發出來的。

盡管他很想讓沈青山多陪會自己,卻也知道他身體不好,又忙碌了這麽久,想來應該也勞累了。

于是楚望眨了眨眼睛,戀戀不舍的阖上了眼。

葉聽說是傍晚前來叫沈青山起床,其實兩個時辰後就來了。

他小心翼翼的行至一旁的屏風後,沈青山正窩在美人榻上沉沉睡着,神情放松。

葉聽俯身輕輕喚了一聲“主公”,墨發垂落。沈青山不耐煩的掃去落在他臉上的發絲,簇着眉翻了個身。

這時葉聽才瞧見他側臉上印着紅痕,也不知道壓到哪了。

沈青山睡得安然,葉聽便伸手去捏他鼻子。好半晌,沈青山終于被憋醒了。

一睜眼,就看見自己一貫以谪仙露臉的謀士,正大逆不道的捏在自己鼻子上。

他心裏罵罵咧咧,表面卻要維持微笑,實在憋屈。

葉聽也笑了笑,一指門口。沈青山了然,蹑手蹑腳的起身,又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楚望,輕輕拉開了門。

幾乎是門合上那瞬間,原本熟睡的楚望睜開了眼,眸光暗沉。

哥哥,再一次抛下了自己……看來自己總得做些什麽,才能讓哥哥的目光停留時間長些。

殿外沈青山打了個呵欠,眼角泛着淚花,還不等他興師問罪,葉聽先作揖道歉:“事出有因,主公莫怪。我收到消息,南禦街街口出現了一名道士,甫一現身就引來無數百姓圍觀,将街口圍得水洩不通。”

“不是下令這段時間禁止聚衆了麽?那道士究竟何方神聖,竟讓百姓不惜抗令也要一見?”沈青山道。

葉聽道:“聽說這名道士可用符水,治百病,很多百姓可以證實這一點。”

聞言,沈青山躍躍欲試,“且等我去會會。”

要知道,這次疫病的毒是他的血都無法根除的,就算是延遲毒發,也只能延遲短短半盞茶時間。

當時把章遠拿下後,沈青山第一時間就把人送去葉聽府內,供他研究了。

葉聽剛證實通過章遠屍體傳播的确實是毒後,沈青山立刻就想到了自己萬能的血液。他體內可是存在着世上最烈的兩種毒,融合之後可謂是毒中王,對一般情況來說,已經夠用了。

然而這次,葉聽卻告訴他,他的血液對章遠傳播的這種毒效果微弱。

聞言,沈青山的第一念頭是:壞了,以後不能随便服毒了,萬一哪天碰上對手,他豈不是死得很冤?

葉聽盯着地上死狀慘然的小白鼠,沉吟片刻道:“此毒似乎并非一種,而跟主公情況類似,糅合了許多種。毒類太過複雜,要研究出解藥,怕要等一段時間。”

對于醫理毒藥啥的沈青山不懂,但是他能從中嗅到陰謀的氣味。

若非蓄謀已久,又怎麽會突發這種疫病?想當年,葉聽光是為了糅合他體內的毒素,就耗費了大量的天材地寶,要不是南陵葉氏家大業大,恐怕也禁不住這麽折騰。

兩種毒素融合尚且如此困難,更何況這多種毒素?定然是某些人研究了很多年,才成功。

葉聽點了點頭,含笑道:“我同主公一起。”

……

南禦街本就繁榮興旺,只是因為疫病最近才變得冷清,但如今又迅速聚攏起喧嚣。

人聲鼎沸處,一名道士傲然屹立,白胡子飄飄,衣袖微鼓。

周圍的百姓跪着,高聲大呼“神醫”,又七嘴八舌的讓他救命。

如此一來,沈青山和葉聽的身影就顯得格格不入了。

旁邊大娘扯了扯沈青山的衣擺,擡頭道:“郎君,快些跪下,否則便是對神醫的大不敬。”

沈青山望了一眼道士,朗聲道:“他是道士,何來神醫之說。”

葉聽也道:“既然是神醫,又豈會在意凡人跪下與否。神醫懸壺濟世,當心懷天下。”

葉聽此話一出,饒是神醫想拿他們開刀,也被噎了一下。如果他揪着這點不放,豈不是告訴世人,他小肚雞腸了?

那道士看過來,模樣仙風道骨,笑了笑道:“兩位小友說得有理,各位還請起,有困難我能幫自然會幫。只是今日我乏了,諸位改天再來罷!”

他說的隐晦,百姓聽不懂,只知道他今日不打算救人,又聯想到方才沈青山和葉聽的冒犯,紛紛把矛頭對了過去。

人群躁動,若真鬧起來,葉聽不會武功,怕是要吃點苦頭。

沈青山往前一步,擋在葉聽身前,眉梢輕揚,“諸位莫介意,只是我病入膏肓,藥石無醫,腦子一熱,說了些不好聽的話。道長既然是神醫,可否告知我尚有幾年壽命?”

聽說同樣是走投無路,那群百姓多少有點感同身受,躁動又平息下來,目光帶着希冀紛紛望向道士。

道士在衆目睽睽之下,有點騎虎難下,不過轉念一想,這位青年說的這般嚴重,倘若自己真治好了他的病,威信定然又上一層樓。

于是他道:“你且過來,我替你把脈。”

沈青山側頭看了一眼葉聽,想了想決定還是把人帶在身邊,這樣要是突發狀況,他回護還能及時些。

他低聲道:“葉先生,跟緊我,我保護你。”

“好,”葉聽十分之坦然,望着沈青山挺拔的身影,修長的指腹攥上他的手腕,“這樣就不會跟丢了。”

沈青山一頓,差點同手同腳走去,怎麽回事,葉先生為什麽要牽着他,莫非信不過他的能力?他雖然體內有頑疾,但還是能打的呀!

把脈間,沈青山的注意力拉高到極致,以便道士打他命門的主意時,他能及時制止。

半晌後,那道士從袖間取出幾張符紙,“你脈搏微弱,想來中過毒。之後餘毒難消,使得身體機能逐漸衰退。這符紙你且融進水裏,兩日服一次即可。”

沈青山接過,好奇的挑了挑眉,真有這麽稀奇的事?葉先生精通藥理都無法根除的烈毒,只要喝下融了符紙的水就能好?

夜裏,沈青山懷着濃郁的好奇,将符紙浸入清水裏。只是等了好一會兒,符紙也沒啥變化,倒是水渾濁了些。

莫非那道士解手完沒洗手,又繼續畫符紙了?這玩意喝下去不就是等于……

037被他的想法惡心到了,“少年,你這個想法有點危險。”

沈青山也一臉嫌棄,用指尖小心翼翼把它撚出來撇在桌面,結果就聽見滋滋一聲響,桌面頓時被腐蝕出一個坑洞。

沈青山心想:還好自己嫌棄,沒有真喝。這跟吃砒霜有什麽區別?

葉聽面容凝重,“是毒,看來那道士所謂的救人,不過以毒攻毒,運氣好可能是主公的情況,運氣不好就死亡。”

疫病之下,死人很正常,所以倒也沒人懷疑過那道士。

“唔……”沈青山道:“這毒還能比我的厲害?”

葉聽笑了笑,“正如世間沒有完全相同的葉子,一種毒有一種解藥,業餘的比起專業,終究是差點。”

沈青山表示贊同,反正他的萬能血液最厲害。

葉聽望了眼屋外,月色涼涼,一片寂靜。他看着沈青山,唇角微彎,“待會主公不必等我推拿,早些歇息罷。明日主公晨起,替我去瞧瞧陛下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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