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chapter 5
蔣遙收到短信第一時間是想打過去問問情況,但手指懸在空中,她突然猶豫了。
救命。
直接打電話顯然比發短信更快捷,但偏偏是短信。
這說明電話那頭的人,此時此刻是沒辦法接電話的。
情況很危急。
蔣遙飛快思考,随即快速敲擊幾下鍵盤,找到了距離黎港家最近的派出所電話。
電話撥通,她一邊從密室裏出來,一邊對警方說明情況。
與此同時,接到求救電話的派出所民警奪門而出,伴随着警笛聲,警車疾馳而去。
當他們趕到現場時,發現門是打開的,客廳裏沒人。
他們進到卧室仔細搜查,就在這時,卧室門口突然出現一個穿着校服的男生,手裏緊緊攥着手機,止不住顫抖。
民警問:“你是報警人?”
黎港搖頭,民警問報警人在哪兒。
黎港翻出那條求救短信,跟民警說明了情況。
民警搜查了現場并未發現什麽,因為黎港家裏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沒有丢失任何東西,雖然他們進來時發現大門是開着的,但門鎖卻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接着,民警又去物業調了監控,回來之後告訴黎港:“這兩天樓道裏的監控剛好壞了,我們會去查一下附近的監控,要是發現了你說的那些人,之後會聯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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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港點點頭,手裏還攥着手機不放,見民警要走,趕忙追了出去:“那你們什麽時候能查到那些人的下落?”
民警皺着眉頭打量他:“你是南城中學的學生啊,你家大人呢?”
說完這話,旁邊的民警扯了他一下,眼神示意他別問。
那位民警一看,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地說:“我就說怎麽這麽眼熟,原來是你啊,同學,上次來我們所裏報案的就是你吧?”
黎港沒吭聲,那位民警更加确定自己沒認錯,他拍了拍黎港的肩膀說:“你去市局報案了嗎?那邊怎麽說?”
黎勇自殺後那幾天,黎港沒少去派出所大鬧,鑒于他是學生,又是高三的,所以每次警察都只是勸誡幾句就放人了,黎港最後一次去派出所鬧,聲稱自己會去市局報案,說他們一定會查出他爸不是自殺。
後面連着快一個月都沒來過,派出所這邊的民警都快把他這事給忘了,沒曾想今天突然接到報案,來了一看,竟然是熟人。
黎港沉着臉,搖了搖頭。
兩位民警并不意外這個答案,畢竟他們早就查過了這個案子,不論怎麽看,明顯就是自殺沒錯。
他們都覺得是父親死了,兒子接受不了,為了讓自己心裏好過一點,所以才一直咬死父親不是自殺這件事不放。
臨走前,民警跟黎港叮囑了幾句,讓他最近這段時間最好住學校去,因為按照他的說法,今天來的那些人連家裏的鑰匙都有,顯然是有備而來。
警察一走,黎港把門關上,給蔣遙打了個電話。
電話還未接通,黎港就發現門外傳來了手機震動的動靜,随即電話接通,那頭傳來冷淡的嗓音:“開門。”
黎港打開門,看到門外站着蔣老師,張口便問:“蔣老師,你什麽時候到的?”
蔣遙走進門:“剛才。”
黎港指着樓道:“剛才警察來……”
蔣遙:“我看到了。”
黎港問:“蔣老師,是你幫我報的警吧?”
黎港猜測蔣老師大概是覺得自己過來可能會來不及,所以才幫忙報了警,但很奇怪,蔣老師為什麽會知道他家住在哪兒?
蔣遙點頭,目光掃過四周,問黎港:“你在短信裏說‘救命’是什麽情況?”
黎港按照剛才跟警察說的,又跟蔣遙說了一遍,說完,開門見山地問道:“蔣老師,你怎麽會知道我家住哪兒?”
蔣遙說:“我查了你的學籍信息。”
那上面的地址精确到門牌號。
黎港哦了一聲,疑惑頓時打消。
蔣遙聽過了他剛說的那些情況,沉吟片刻,問道:“所以,你不認識那幾個人?”
黎港:“當然不認識了,不,應該說是壓根就沒見過他們。”
蔣遙的目光在客廳裏掃了一遍,徑自走到沙發坐下:“你家有備用鑰匙嗎?”
黎港跟過去,站在蔣遙面前:“我家總共就只有兩把鑰匙,我一把,我爸一把,沒有備用鑰匙。”
蔣遙又問:“鑰匙曾經遺失過嗎?”
黎港坐到沙發上:“當然沒有了!”
随即眉頭一皺:“蔣老師,你問這個幹嘛?難不成你是在懷疑那些人手頭的鑰匙,是偷偷配的?”
蔣遙看着他,點了點頭。
家裏的鑰匙其實都沒怎麽用過,因為黎港大部分時間都住校,只有周末才會回家,每次回家都是直接敲門,他爸幾乎每時每刻都待在家裏,很少出門。
黎港也曾問過他爸,平時待在家裏這麽長時間都在做些什麽,他爸每次都打馬虎眼糊弄過去,現在想想,疑惑更深。
黎港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總覺得他爸瞞着他的事情,可能還不止一件兩件。
關于那三人手上的鑰匙來源,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想或許真像蔣老師所猜測的那樣,是那三人自己趁他們不曾察覺的時候偷偷配到的鑰匙。
黎港正想着會是什麽時候,卻聽蔣遙開了口:“等會你就回學校,這段時間你都不要回家了,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可以暫時幫你保管家裏的鑰匙。”
黎港對蔣遙談不上信任。
如果不算上今早發生的事,他們根本都談不上有多熟悉。
但不知為何,黎港就是對眼前這個表情寡淡的女人,懷揣着一種莫名的信任。
他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早上的那場雨。
當時他想從天臺下來的時候一時腳滑,蔣老師伸手想拉住他,卻被他直接拽下樓,因此才受了傷。
“好。”
十五分鐘後,蔣遙送走了黎港,重新回到小區。
打開門,蔣遙走進了黎港家的客廳,輕車熟路地走到電視牆邊,後背緊貼在牆上,伸出手臂,手指一點點探向電視背後,摸索片刻,手再拿出來時,指尖捏住了一個小小的黑色金屬方塊。
蔣遙拉上客廳的窗簾,從包裏掏出筆電和一個讀卡器,随即從小黑塊裏取出一張小卡,放進讀卡器,插上接口,電腦屏幕跳出來一個加載條。
進度21%
蔣遙仔細盯着屏幕,等待加載的過程中,擡頭看向電視。
電視尺寸很小,屏幕蒙着一層淡淡的灰,電視上方有個橫條黑邊,中間是攝像頭,一般人大概會以為那只是電視自帶的攝像頭,就像現在很多常見的型號都會自帶的鏡頭,小小一顆,一點兒不起眼,黎港家裏的電視也一樣。
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不會發現,那顆攝像頭其實一直都開着。
加載完畢,屏幕裏跳出一個文件夾,點開,接着又跳出很多按照年月日命名的視頻文件,蔣遙點開今天的,随後将時間直接拖到黎港發來短信之前。
蔣遙看到前面兩個黑西裝男走進來,在客廳裏到處翻找的時候,她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緊接着看到了走在後頭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時,她的身體不自覺前傾,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畫面中的人,跟她不久前在密室裏看到的照片幾乎一模一樣。
那張臉,蔣遙看過太多次了,不可能認錯。
是他。
他竟然會親自找上門。
蔣遙不知道這人想找什麽,但她很清楚,他要找的東西,一定關乎這個男人最擔憂的東西——他的命。
她恨不得現在就知道那樣東西是什麽,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十年她都等過來了,現在的她,足夠耐心。
收拾好所有東西,清理掉自己在這裏留下的所有痕跡,蔣遙鎖好門,離開了黎港家。
另一邊,南城市局。
一記重拳用力打在鄭珣臉上,他頭一偏,往後踉跄半步,随即轉頭看去,眼神冷淡,嘴角裂開,豆大的血珠滾落,染紅了衣領。
站在他面前的是個身材偏胖的中年男人,那是刑警支隊的現任隊長黃凱,鄭珣的撤職處分沒下來之前,他還只是副隊。
黃凱拳頭見了紅,那是沾了血的緣故。
鄭珣一聲不吭,擡起手背抹了一把嘴角血漬,随後繼續背着手穩穩地站在黃凱面前。
隔着門,外面的人聽得心驚肉跳,好像剛才挨了打的人不是鄭珣,而是他們,一個個龇牙咧嘴的低聲議論,又生怕錯過什麽,努力将耳朵貼近房門。
黃凱的聲音從門裏隐隐傳來:“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
“那個叫楊岳的不是你手底下的線人?你會不知道他的行蹤?”黃凱的食指對着他點了又點。
鄭珣依舊不吭聲。
黃凱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低聲道:“鄭珣,你放走的是一個殺人犯,你明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麽?!”
鄭珣眼睫微顫。
黃凱無奈搖頭,深深嘆了口氣,一甩手,聲音拔高了好幾度:“你要真不想幹了,你就趁早滾!別在我這礙眼!”
辦公室的門打開,堆在門外聽牆角的一幫人全都作鳥獸散,鄭珣反手關門,站在原地擡手動了動下巴,眉頭微蹙,手指擦過嘴角,瞬間染紅了指尖。
他笑了笑,低聲喃喃:“這個老黃,下手還真重。”
他一邊往洗手間走去,一邊掏出正在震動的手機放到耳邊:“媽,有事啊?”
電話那頭,女人尖銳的聲音傳來:“兒子!媽已經幫你約好時間了,就這周六,你必須得去!媽保證,這次的姑娘你肯定喜歡!”
一聽這話,鄭珣立馬就明白了。
“又相親?媽,這都第幾回了,你怎麽還不死心?”
鄭媽說:“去年你王阿姨家的兒子都生二胎了,你單身,今年陳阿姨家的旺財都下兩窩狗崽子了,你還單身,你媽我真是命苦啊,兒子,抱孫子媽就不奢望了,你趕緊給媽帶個乖兒媳回來行不行?”
緊接着又說:“我警告你啊,你小子這回可千萬別再給我搞砸了,不然回來我真的揍死你!”
得。
去就去。
挂了電話,鄭珣看着鏡子裏腫着半邊臉,嘴角帶血的自己,想着,正好,那這次索性就裝個有暴力傾向的大男子主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