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命格異響曲(八)

第8章 :命格異響曲(八)

方蕲設想過血族的辦事效率,只是沒想到如此快,更沒想到副團長會親自前來,看來東京灣碼頭的事件真的戳疼了皇城血族的脊梁骨。

“三郎托奴家帶句話給你。”高倉玉翹起蘭花指,“他說,待皇居花開,自會相逢。他希望你能記住這個約定。”

“呵,不會忘。”方蕲鮮少露出真情實感,除非忍不住,“讓他洗幹淨脖子等着。”

“還是一如既往的臭屁。”高倉玉姬用羽扇捂嘴,從白詩南身邊經過,明明瞧見了少年的容貌,甚至努力去記憶,可回歸頭,還是忘得一幹二淨。

比大衆臉更容易讓人遺忘,簡直是小透明中的潛行者。

高倉玉姬不知道的是,方蕲把命格“運夷”封印在了白詩南體內。

“……”白詩南淺淺地彈了下皮筋,野獸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女人實力很強,并且似乎與方蕲有過一段不可描述的過去。

方蕲顫抖得厲害,呼吸沉重紊亂,像只被踩着尾巴,瘋狂逃竄,然後被逼到深巷裏走投無路的小狗。

“讨厭?”等高倉玉姬走遠,白詩南摸着方蕲的臉,問。

方蕲抓過他的手,“很讨厭。”

白詩南脫口而出,“殺了。”

方蕲失笑,擰了下白詩南的臉蛋,“收起你的殺氣,那個女人……還有那只東西感知的到。”

“我沒有殺氣。”白詩南确定地說,殺人對他來說,只是本能,不經過大腦中樞神經而做出的反應,就像嬰兒剛出生就會吮吸母乳,是一種天生的屬性。

方蕲遏語,扭頭望向舞臺中央,思緒高速運轉,高倉玉姬的出現,恰好論證了方蕲的猜想——這座大廈內其實潛藏着兩只怪物,一個企圖奪舍的厄命,一個實驗體,畢竟命格的能量再強大,也需要借助宿主或是媒介來傳達。

對于即将成妖的命格,他應該是一團亂七八糟的黑氣,以極其霸道的姿态趕走或吞噬其他命格,繼而鸠占鵲巢,一旦他修煉到能脫離生靈而寄附于物體,那麽基本上他所在的區域是腥風血雨,屍橫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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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不符合這些條件,那麽只可能是一種原因,命格與宿主結契,或與某種力量産生了連鎖反應。

至于那個實驗體,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為何要從酒店跟過來?為何要在片場搗亂?

既然是來逃亡的,不應該低調地夾起尾巴做人嗎?

方蕲擡頭,正好看見高倉玉姬的視線始終停留在白詩南身上,似乎要把他灼出個洞,徹底看穿。

方蕲:“直覺真可怕。”

不過,無濟于事。

【運夷】

命格:輔助格

年歲:三百四十年

預兆:沒有任何辨識度的五官,讓人使勁記都記不住的長相,作為人群中的小透明,上學時縱使舉手也不會被老師點名,跟團出游總會被遺忘在景點,公司發福利時會問:“怎麽多一張年卡!還有誰沒拿到?這家夥是誰?”

特性:如空氣一般輕盈尋常,讓宿主像透明人一樣不被關注,永遠不可能成為顯眼包,由于命格能量的作用,宿主的五官在他人眼裏仿佛打了厚重的馬賽克,無法成像。

進化:一葉障目,對方消失的眼角膜

“樂露小姐,請問您怎麽看待,最近網友對您獲百花獎的頗多争議?”主持人的聲音響起。

樂露:“我會用行動證明我的實至名歸。”

主持人:“您從一個寂寂無名的小演員,一夜成名,據說是找大師進行了改命了?”

樂露艴然不悅,“我靠的是自己。”

主持人:“據業內傳聞,您最近深受某種邪惡力量的騷擾,是不是改命後的反噬?”

節目為了增加收視率,主持人竟然脫離原來的采訪稿,字字句句深戳樂露的痛點。

樂露一忍再忍,指甲嵌進掌心,剛最好的美甲猝然斷裂,她的眼裏拉滿了憎恨的紅血絲。

導演切斷直播畫面,喊了卡!他把主持人叫到臺下,狠狠地教訓,而主持人似魔怔了般,面上挂着陰測詭異的笑容。

“還笑!”導演拿起場記板呼到主持人頭上,暴戾地叱責。

其餘工作人員焦躁地來回踱步,樂露則害怕地抱住頭,以保護自己的狀态蜷縮起來。

現場的氛圍不對勁,每個人都似被一種極端的情緒籠罩,控制,從而表現出暴躁和焦灼。

高倉玉姬無動于衷,翠綠的孔雀羽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

“快出現了。”方蕲踏前一步,戰鬥氣場淩厲,剛準備行動,被高倉玉姬眼神阻止。

高倉玉姬做了個禁止的動作,纖細的食指抵在紅唇邊,嘴形道:“看下去。”

方蕲停下了動作,但并不意味着他會和吸血鬼合作。

“近了。”白詩南吶吶道,頗為興奮地舔舔嘴唇。

方蕲嗯一聲,有東西在靠近,緩慢靠近,如果他現在出手,很可能會打草驚蛇。

至于厄命,它在不斷地釋放能量,改變磁場,影響周圍的人,它在努力羽化,侵吞別人的恐懼,又在積極地制造負能量,似乎在為什麽東西鋪路,做墊腳石。

“看來成長迅速,已經快形成自我意識了。”方蕲低喃,掌心暗暗寫下了乾金咒。

演播廳內一共三十個人,方蕲目光巡視一圈,每個人都印堂發黑, 随時都會倒大黴的樣子。

白詩南雙眼直勾勾地注視着一個方向,猩紅的眼中有暗影流動。

房間的風道夾層中,某個生物以不同尋常的速度爬行,動靜不大,足以被演播廳的音樂遮蓋,但對方蕲他們而言,這點弱如針落的分貝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高倉玉姬雷打不動地坐在舞臺側方,淺笑着看樂露的表演。

樂露的雙手死死扭着衣擺,布料被扭得褶皺,如同她因驚恐而扭曲變形的五官。

“啊!啊!啊!”樂露瞳孔瞪大地目視着一個方向,尖叫着從椅子上下來,連滾帶爬地後退,再後退。

攝像機沿着樂露的視線移動,那處牆角什麽都沒有,卻在晃神間,鏡頭裏出現了一只燒焦的手,它扒在牆角,黑色的指甲吱吱地刮出令人不适的聲音。

“他來了!他來了!救命救命!”

樂露不顧形象地欲沖下舞臺,她頭發淩亂,面目猙獰。

主持人抱緊樂露,以免她脫手。

“怎麽辦?”主持人。

導演和攝影師的視線從舞臺收回,同時看向鏡頭,舞臺上一切無恙。

“繼續。”導演打了個手勢,讓攝影師拉近鏡頭,放大樂露的表情細節。

鬼爪的五根手指像幹枯的枝桠,随着手指的摳牆,黑色的指甲蓋片片外翻,剝落,直到血肉模糊。

“是幻覺?”好像除了樂露,沒人看到牆角的異變,包括方蕲,落入他眼中的只有樂露的無助,震恐和歇斯底裏地吼叫。

“快去幫忙。”方蕲上前,被工作人員攔下。

“我就說她嗑藥嗑嗨了。”

“哈哈,明天的頭條有意思了。”

“收視率穩喽,這季度的獎金有着落喽。”

“啊啊啊啊啊啊!”樂露痛苦地抱頭,雙手被主持人使勁拔開,電視上公放着她精彩絕倫的獨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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