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命格異響曲(九)

第9章 ;命格異響曲(九)

她看到,一個被長發覆蓋的頭顱,那只頭顱轉動了一百八十度後,陡然出現一張人臉,黑黝黝的眼眶裏,沒有眼珠,狹窄細長的鼻子下是一張血盆大口,沒有下巴只有上颚,嘴角裂到了耳根。

“不要不要不要。”樂露癱軟在地上,嘴角的弧度似被人故意扯開,一側臉顴肌向上收縮,眼部微眯,眉頭緊皺,另一側臉表情僵硬,嘴角下撇,面部整體呈現出相對痛苦的表情。

“你別跟着我!滾開!我反悔了!你放過我吧!”樂露聲嘶力竭,轉而瘋魔般地狂笑,“哈哈哈哈,我是大明星!我是頂流!無人可以取代我!無人!”

凄厲的笑聲響徹整間演播廳,電視屏幕上赫然是樂露猙獰的,野心勃勃的臉。

屋頂的主燈搖搖晃晃,螺絲松動,不穩定的照明将整間演播廳烘托得更加靈異鬼魅,就像恐怖片現場。

終于,吊着主燈的一根鐵鏈脫落,在第二根斷開後,主燈發生了嚴重傾斜,朝着樂露和主持人的方向砸去。

“還不動手!”方蕲怒喝,飛身掠去,一掌劈開了即将砸落的大燈,巨大的燈具碎成殘渣。

高倉玉姬閃現到牆邊,用怪力捶爆了整面牆體。

“讨厭,奴家是淑女耶。”高倉玉姬斜睨導演組,“抓拍到了嗎?拍得不漂亮可要用命來抵消噠。”

方蕲強忍住湧上心頭的憤怒,他不理解這群人将人命當什麽?因為看不見恐懼,所以嘲笑驚恐之人的卑怯?因為私欲,所以無視吶喊?

“小白,戒備。”方蕲指揮到,“切記不能失控。”

按照蔣召南後來的說法,抑制器上有個感應芯片,只有當白詩南暴走,無法控制時,它才會啓動銷毀模式,而白詩南失控的臨界點,便是方蕲所能掌控全局的極限,這就是為什麽組織把白詩南交給方蕲監管的原因之一。

白詩南跳到了裸露的鋼筋房梁上,舉目四望。

“他們的欲望被放大了數十倍。”高倉玉姬說,“逃跑的實驗體沒有提升人類欲望的技能,是這裏還有其他鬼東西的存在,是什麽你知道嗎?”

方蕲嗤笑,頗為無賴地說:“想知道啊?拿你有用的情報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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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倉玉姬猶豫了數秒,失笑,“你的無恥勁兒,和他真像。”

方蕲沉下臉,他自然明白高倉玉姬說的他是誰,“不樂意就算了。”

高倉玉姬:“實驗體A-819。”

“他的能力呢?或許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他序列號的意義。”答案與方蕲的初步猜測不謀而合,他帶回的說明書上有寫,A-819有詛咒的能力,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厄運,他的負能量對厄命有極大的吸引力。

高倉玉姬眯眼,舔舔尖銳的獠牙,“小瘋子,別耍花招。”

方蕲聳肩,适當地抛出己方情報,“命格饕餮井,靠吸食人類膨脹的欲望,不幸和恐慌來成長。”

“哇,真神奇。”高倉玉姬對煉命師所用的各類命術充滿了好奇,“能看見實體嗎?”

“不能。”方蕲冷漠地看前方,“不過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嫁命給你。”

“哇唔,獲得它後我能得到什麽新技能?”高倉玉姬激動萬分。

“會變得很倒黴。”說話間,方蕲已如一支脫弦之箭飛出,徒留下幾束殘影。

白詩南同樣感知到了A-819,幾乎同時消失在原地,單手抓着鋼筋房梁,跳躍飛竄,被他抓過的房梁都不同程度的扭曲變形。

“小白,別讓他逃了。”方蕲大喊,指尖劃破掌心,頓時血咒飛揚。

白詩南擰斷一根鋼筋,朝着一個方向飛擲,轟隆一聲,钛合金桁架頹然倒塌,幾個起落,他堵在了通風管道口。

上空,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逃竄,帶着暴虐的戾氣,不少石屑墜落,粉塵大起,裹挾着滾滾灰霧,現場一片狼藉。

“讓開!”一聲尖銳的叫聲,滿是怨毒地對白詩南說。

白詩南半步不讓,伸長獠牙,脖頸前傾,獸吼着威脅。

“你找死。”那東西準備硬闖,卻被白詩南一爪子拍到了地面。

地面嚴重凹陷,皲裂出巨大的蜘蛛網紋。

他不死心地打算再逃,高倉玉姬的掌風擊落,兩人殊死纏鬥。

“!”與此同時,白詩南腳下一滑,從高空摔落,他的正下方恰巧豎着一根斷裂的鋼條。

落下,不出意外的話會被貫穿。

“方蕲。”白詩南來不及淩空側翻,他扭到了腳,而方蕲離他有點遠,并且此時他那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饕餮井羽化失敗,惡化了!惡化後是暴走,暴走後是殒落。

它要和這裏的人同歸于盡。

“小白!”

“小白!”方蕲的眼眸染上血霧,視線逐漸模糊,心跳加速,不斷加速。

眼前的白詩南被鋼條穿透,鮮血似決堤般不斷從他身上湧出湧出湧出!彙聚成一灘血窪,映出方蕲張皇失措的面容。

他還保持着雙臂張開的姿勢,只差一步,他就能接住高處跌落的白詩南!只差一步!

正如當年那樣,方蕲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隊友一個接着一個的慘死,他除了無能狂怒,別無他法。

身體內仿佛有什麽在流逝,精神力,意志力都在抽空,像洩氣的皮球。

方蕲呼吸變得急促,五年前隊友的死狀再次重現在他眼前,他無法承受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胃液翻騰,五髒六腑翻江倒海般。

本以為可以承受得住死亡和失去,結果!是他太天真!

“嘔!”方蕲狼狽地捶地,幹嘔,殊不知他心中的惶懼是受到了厄命的影響,饕餮井放大了隐藏在他心裏的陰暗,自責和強烈祈求隊友複活的欲望。

欲望是人類的天性,只要是人,都能被欲望吞噬,感染,堕落,無人列外。

一圈黑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方蕲身後,慢慢包裹住他。

“歡迎來到欲望國度。”方蕲耳邊響起了靡靡之音,不斷蠱惑着他,“和我融為一體,我們殺入皇城。”

方蕲的眼球充血,流出兩行血淚。

“來吧,讓我助你變得更強大,殺光吸血鬼。”

“嘿!”方蕲突兀地桀笑,咯咯咯的笑聲比鬼還可怕。

黑氣停止了吞噬,緩緩地從他身上褪去。

一滴血從方蕲的嘴角溢出,他咧嘴,森白的牙齒上沾滿了血。

“呸!”方蕲吐掉血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探手往黑氣中抓去。

黑氣劇烈地抖動,抵死掙紮,可方蕲的掌心有煉命師的血咒,黑氣掙脫不了。

方蕲收緊了五指,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凝固住了血霧,他以高高在上的狩獵者的姿态,等待着獵物因徒勞的反抗而精疲力盡。

“小白,接着。”方蕲低吼一聲,以投擲的姿勢将黑色氣團扔向原本奄奄一息的白詩南。

白詩南不知何時已經起身,除了衣服上的破洞和身上淋漓的血跡,他完好如初地站在那裏。

當聽到方蕲的指令,白詩南張大了嘴巴,上下颚以極其誇張的角度分道揚镳,下巴就像脫臼般,他竟将命格整團吞下!

吃完後,白詩南打了個飽嗝,心疼地撫摸衣服的破洞,衣服又被他弄壞了。

“血,血。”白詩南看見方蕲的慘狀,怒紅了眼眶。

方蕲沉默着檢查白詩南的身體,被貫穿的地方已經痊愈了,甚至沒有留疤,方蕲并沒有賭的成分,而是他作為煉命師,從小接受對氣的嚴格訓練,使他能通過氣來感應對方的生命體征,比如吸血鬼的體溫是冰冷的23到25度,低溫帶動的空氣流動緩于正常人,繼而判斷出行走于夜色中的究竟是人是鬼。

白詩南沒有挂掉,生命體征也沒有流失。

蕲在得出這個結論後,腦中迅速拟訂了“誘捕”的計劃,以身作餌,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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