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新婚

新婚

這樣的動靜傳來, 傅子越第一個反應是被人聽了去,而能出現在這裏的,應該只有初梨, 能冒冒失失和花瓶碰撞的, 也只有她。

傅宅的樓梯是紅檀木實質雕花镂空設計, 貼近扶手處可以看到樓上的動靜, 傅子越擡頭片刻卻沒有任何走動的聲音,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錯覺。

他突然惶恐初梨知道這件事情。

知道的話她會怎樣看他, 還會把他當做子越哥哥嗎,他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 她不喜歡他了,他不希望她再讨厭他。

傅祈深沒有要和初梨坦白的意思, 似乎也不怕她知道。

傅子越看自家二哥神色難辨, 波瀾不驚的樣子心裏越沒有底, 不該是這樣子的, 一定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如果他沒有救過初梨的話,那他拿什麽競争,還是說這本該就是塵埃落定的事情,傅祈深告知他, 只是讓他死心。

傅子越握緊拳頭,“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她?”

傅祈深反問:“這件事很重要嗎。”

“怎麽不重要了, 她要是知道之前救過她的人是你的話, 那不就……”傅子越不敢往下說下去。還是說,他們已經結婚, 傅祈深不在乎大小姐的喜歡?

傅子越一直以為是傅祈深奪走了屬于自己的東西, 繼承權以及和初梨的聯姻,他這段時間的努力是想證明自己不比傅祈深弱, 就算沒有破壞他們關系的可能,他也希望自己能比得過傅祈深。

現實卻給了沉重一擊。

“傅子越。”傅祈深說,“過去的事情我不追究,關于她的事情你別再有任何的動作,我遵循和爺爺的承諾,但爺爺也有護不住你的一天。”

之後他沒再看人,轉身就走。

留下傅子越呆如木雞。

那句話聽着太像施舍了,也像是警告,他不要再心存妄想,否則爺爺也救不了你。

傅子越無話可說,他知道,兄弟之間之所以這麽絕情都是有原因的,他記憶沒那麽差,他是否救過大小姐這件事的記憶模糊,他曾經和衆多小夥伴霸淩傅祈深的事他都記得。

現在說是霸淩,當時的他看來不過是排外的行為,且在父母的唆使下,傅祈深的姐姐和母親去世,他被接到傅家,于傅子越來說不僅是生人,還是個未來和他競争家産的陌生人。

他天生養尊處優,自然不把這人放在眼裏,加上父親經常挑唆,他不止一次和其他兄弟姐妹聯合起來欺負人,剛來那會兒,傅祈深在家裏的地位十分卑微,連管家都比不上,吃穿用度都是最差的。

不論年紀大的或者年紀小的,他們無一不例外聯合,在傅祈深住的地方搞破壞,小到衣食住行,大到破壞他的住處,他沒有住在前院,而是和傭人住一起,非常容易針對,最厲害的時候,傅祈深身上連一件完整的衣衫都找不出來。

傅子越想起來,他還和那群愛玩鞭炮的小夥伴,去炸傅祈深住處前的花園,泥土和花盆被炸飛,他們在大笑。

那時,誰能知道,看似不卑不亢的少年,是日後最大的隐瞞。

入夜,初梨随傅祈深留宿。

住的是個新院子,新中式園林的構造,彰顯古風古韻,中式住宅往往是最不可估價的建築風格,且需要巧奪天工的工匠和用來裝點的古董,屬于其貌不揚的華麗富貴。

初梨從傅老太那裏順來幾件不流通于市面上的古玩首飾,一晚上笑容沒停歇過,她太喜歡和老太太相處了,老人家雖然上了年紀卻一點不古板,最主要的是,出手很大方。

民國時期只經過軍官太太轉手過的一對絞絲镯說送就送。

她平生第一次不太敢戴這樣貴重的珠寶,單是放着欣賞許久。

傅祈深晚些時候才過來,便見她舉着手機,給長幾上的一對镯子拍照。

神情和往常無異。

看到他,她也一如既往喜形于色,招了招手:“你來得剛好,看看這個镯子,是不是超級漂亮。”

樓梯口花瓶碰撞的聲音,不止傅子越注意到,傅祈深也聽到了,兄弟倆的猜忌一樣,但見初梨這般淡然,沒有聽見秘密後的心虛,不由得讓人放松警惕,也許他們談話的時候,她并沒有出現。

她眼裏只有華貴的珠寶。

傅祈深垂眸,淺褐色瞳仁裏閃過一絲的異色,很快恢複平靜,漫不經心地,“嗯。”

“奶奶送的,奶奶真好。”

“奶奶就送了這個嗎?”

“嗯?”她星星眼,“怎麽,還有傳家寶沒送嗎。”

“沒有傳家寶,你常來的話,她老人家每次都會送。”傅祈深說,“她藏不住東西。”

确切地說,比較好糊弄,傅老爺恰恰是相反的性格。

初梨想到自己的外婆,聽說外婆和傅老太是要好的閨蜜,要是外婆在世的話,兩個老人家的晚年生活不得多悠閑自在,每天肯定都有唠不完的磕。

“那我以後常來了。”她滿是憧憬,“剛好陪老人家說說話。”

“奶奶除了送你東西,沒有說別的話了嗎?”這是傅祈深剛才要問的內容。

初梨放下桌子和手機,在沙發一側端正坐好,思忖了會,“奶奶和我說起你以前……剛來傅家的一些事。”

傅祈深不意外。

傅老太自然不會講得太過于詳細,也許連老人家自己都不清楚,當初剛來傅家的傅祈深受了多少冷眼,她和初梨說的是這個不讨喜的孫子,曾經受過父親嚴厲的教育。

“還有呢?”傅祈深又問。

他不覺得老太太那話痨的性子就說兩句完事,某種程度上,傅老太和初梨一樣,都比較好騙,且藏不住話。

“就這個啊……”初梨莫名慌亂,“還有什麽。”

他看着她。

初梨比誰都更會不打自招,一點尾巴毛都藏不住,悄咪咪地心虛地顯露,“……她說你以前經常被你父親關禁閉,反正怪可憐的。”

倒是沒想到老太太會講這些,傅祈深擰眉:“她說這個做什麽,讓你同情我?”

“應該不是吧,也許……”初梨聲音變小,“她是想讓我愛你?”

老太太的原話是,希望她能和傅祈深百年好合,夫妻恩愛,她這樣理解是沒有問題的。不要她的同情。

要她的愛。

從現在開始,到以後,很久的以後。

“那大小姐。”傅祈深神色放松了些,長指慢條斯理松了個領口紐扣,“打算怎麽愛?”

她坐得更端正了,乖巧得像個三好學生,認真回答:“奶奶還問我,明天要不要一起用早餐,我答應她了。”

“所以。”

“所以我今天晚上得早點睡了,九點就得睡覺。”她振振有詞,“明天早上八點起床陪奶奶吃早飯,到時候你記得叫我一聲。”

奶奶還問她喜歡什麽樣的早餐,她除了不喜歡豆汁,其他的都可以接受,在北城和申城生活那麽久,她養成南北通吃的胃。

看她乖乖又得意地朝他眨了眨眼睛,走路帶風,像只輕飄飄的小蝴蝶似的繞過他跟前準備去睡覺。

睡衣領子被他輕輕拎了下。

初梨:“幹,幹嘛。”

“想陪奶奶吃早飯的心意是好的,不過大小姐有沒有了解過,他們老人家吃早餐的時間。”

“……沒有啊,不是八點嗎?”她困惑,她家裏都是八點來着,外公要早一點,七點半左右。

傅祈深:“六點。”

初梨:“……”

六點吃飯?那不得五點起床?

早上五點正是睡眠香噴噴的時刻,怎麽可以這麽早起床。

早知如此,她就不答應了。

初梨顧不上那麽多,一頭往被窩裏一栽,“那我更得早點睡了,晚安。”

由于昨晚沒睡好,她這次入睡得很快。

就算在陌生地方,她也很有安全感。

寬敞舒适的卧室,和十幾年前,傅祈深所待的地方,截然不同。

夜晚的安寧直到天明。

傅祈深醒得很早,天空露出魚肚白,晨曦光微弱。

和初梨恰恰相反,他睡眠一直不大好。

她睡得跟小豬似的。

偶爾翻個身,大搖大擺把腿擡過去,當他是個可以依靠的枕頭用。

傅祈深晃了晃她胳膊,“大小姐,要不要起床。”

初梨沒理,細長的睫毛動都不動一下。

這個點壓根不是起床的點。

傅祈深低頭,吻上她的睫羽,低聲哄着,“大小姐,昨天晚上在樓梯口,你聽到了什麽。”

這句話似乎點醒了迷糊的她,無意識地搖了搖頭,像是在說,沒有,她什麽都沒聽到。

又是一個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應該是聽到了,但她假裝沒聽到,為什麽呢。

她明明不是個擅長僞裝的人。

傅祈深握住她的腕,舉到頭頂上,密密麻麻的吻像雨點落下,襲遍大小角落。

當早餐似的低頭喝奶,香香甜甜的,些許花香和木香萦繞一塊兒,愈發激覺神經系統。

初梨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偷吃了,低咛:“傅祈深……你在幹嘛。”

“叫你起來。”

幾點就叫她起來?

初梨不樂意又閉上眼睛,卻發現是動真格的,傅祈深把她拉起來,秉持着好心,攪亂困意,他把東西放了進去。

初梨當即就醒了,盈盈雙眸瞠着,驚訝的聲音卻被他帶着轉了個彎,“嗯……”下一句還有些許哭腔,“不要,大早上的你。”

哪有人這樣喊起床的。

“大小姐還困嗎。”傅祈深聲音比之前更低沉,溫柔沙啞地哄着。

“有點。”

她想要起開,又被他拉住,松散的長發海藻似的鋪蓋肩膀,映襯的一張巴掌大點的小臉帶着濃濃的不情不願以及清晨的洇紅。

他說:“有多困。”

“反正挺困的。”她打了個哈欠,她想再去眯一會兒。

“那大小姐。”他淡然摁着薄削的肩膀,“全部坐下去就不困了。”

現在五點多,六點才是早餐時間,在此之前可以先吃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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