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新婚

新婚

初梨沒有動, 任由男人唇間的薄荷和木香萦繞,小臉倔強,手也輕輕握緊。

哪怕她不承認, 事實擺在眼前, 她比任何人都嘴硬, 這沒關系, 誰都有嘴硬的時刻,讨厭的是她的心思被傅祈深看出來了。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仿佛全局都是他掌控,她只能被動跟着他走。

她想做始料未及的驚喜, 而不是運籌帷幄的囊中之物。

“反正。”初梨硬生生撂下狠話,“你這次很難收場。”在重大事情面前, 她絕對不是那麽好哄的。

晚點, 初梨開自己的車回去。

她不想坐傅祈深的車, 拒絕他的同坐邀請, 但是他厚臉皮,要和她一起走,蹭了她的副駕駛座,家裏人在場, 她不好鬧翻。

一路上她只字不語,不理他。

傅祈深不是沒有察覺, 路上除了接到湯武的電話, 也沒有出聲。

初梨心情不好,車速比平時快了些, 也只快一點, 畢竟申城的路很難開快,她心情愈顯煩躁, 越是這樣越容易攤事情,過紅綠燈時,一個小孩闖紅燈,她驚得立刻剎車。

車身和小孩險些擦過。

初梨的火氣上來了,哪來的家長,能不能帶好孩子,立刻搖下車窗:“你這小孩怎麽這樣子,爸爸媽媽沒有教過你過馬路嗎?”

那小孩不大,不到十歲的樣子,雖然和車子擦肩而過,但摔了一跤,身上破破爛爛的的衣服顯得更髒了,看到初梨漂亮但沒好氣的面容,怯生生道歉,“對不起姐姐……”

“你爸媽呢?”

小孩沒回答,直接跑開了。

初梨沖後視鏡瞪了眼,什麽情況。

她用方言嘟囔了句,傅祈深看她了下。

“幹嘛。”初梨察覺到目光,“你聽得懂本地話嗎。”

“還行。”他說,“前面是單行道,你記得打轉向。”

“……你怎麽比我還清楚路。”

本地話不像北城老普通通俗易懂,按理說他不是申城人應該聽不明白的,但之前的交流裏并沒有阻礙,而且從一開始,這個人對路線的熟稔程度就很高,她不由得懷疑蘇天舟品酒會那次,他因為對路線足夠了解才能在交通擁擠的申城能形影不離地跟蹤她。

懷揣着疑惑,初梨打了右轉向,但沒有就這樣離開,暫時停了車。

“剛剛那小孩好讨厭。”她說。

傅祈深附應了句:“嗯?”

“哪裏有人這樣過馬路的,他爸爸媽媽教育方法有問題。”她又說。

“嗯。”

“穿的還破破爛爛的,不會是個碰瓷的吧。”

初梨這樣自言自語了會。

罵沒停下,車也沒走,五分鐘後,她擰門下去。

傅祈深看着纖細嬌小奔跑回去的身影,唇角微彎,跟了上去,果不其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又回到原先的地方,找到了那小屁孩。

當然少不了一番教育。

聽小孩說他是跟着爺爺奶奶生活後,她眉頭蹙起,嫌棄地看了眼他的衣服,奶奶帶的孩子果真是邋遢了些。

“時候不早了,趕緊回家別讓你奶奶擔心啊。”初梨這樣說着,瞥向旁邊的服裝店,“還有你這身上衣服怎麽這麽醜,破破爛爛的能穿嗎。”

小孩子低頭,腳尖磨地,“我沒錢買新衣服……”

扭頭的功夫,初梨就拐了趟童裝店。

出來時将大包小包遞過去,“拿着吧。”

小孩起先退縮,沒有接受。

“下次別讓我看到你闖紅燈,不然我把你送給警察叔叔了。”初梨把東西放下來,擡着下巴就走了。

等人走後,小孩子才小心翼翼伸出手,扒拉下大小包的新衣服。

初梨的車繼續停留,看到一個奶奶牽起那小孩的手,神情逐漸放松。

傅祈深一直是個看客,她一舉一動被收至眼底。

初梨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消氣了,啓動引擎的時候繼續嘟囔:“大晚上遇到這些事情,好煩。”

嘴上說着小孩煩,實際上又見不得人吃苦。

大小姐一直都是這樣,一點沒變。

晚上,初梨打算開啓夫妻分房第一天,作為他隐瞞她的教訓。

不能老是心慈手軟讓他哄好了。

“之前我想住的房間已經通電了,以後我就都住在那邊了。”初梨走之前,從主卧順了個枕頭,裏面有她喜歡的蠶絲枕芯,不能不要。

傅祈深站在門口,“那邊不方便。”

“是啊,不方便你操。”她仰臉,幽幽一笑,“我了。”

“……”

初梨走的時候鬧出不小的動靜來,能搬的都搬到那邊去了,一樣一樣的,似乎等着傅祈深也一點一點地求她別走,當然不管他怎麽哄她都不會低頭的。

傅祈深送人離開。

沒多久,又見她和上次那樣回來,不同的是這次身上裹着一個浴巾,但頭發和肌膚并沒有沾染水滴。

初梨小臉震驚:“家裏的設施還沒有弄完全嗎,為什麽那邊沒有熱水?”

傅祈深給她讓了讓位置,“主卧有。”

她瞪他。

迅速思考自己是否要踏入主卧這個門,總不能讓她去別的地方沐浴。

“既然你求我來了,那我勉強用一次吧。”初梨低哼了聲,往主卧的浴室走去。

“……”

傅祈深指尖松着領帶,他就知道,大小姐生活習慣比較嬌氣,對沐浴條件十分挑剔。

沖完澡之後,初梨也不想回那房間了,沒有熱水,根本住不了人。

她的枕頭被拿走了,但又不想跑一趟,幹脆拿沙發靠枕當枕頭用。

靠枕比普通枕頭要高一些,枕着并不舒服。

熄燈後,她翻來覆去。

傅祈深伸手過去,“要枕嗎。”

之前做過之後她都會抱他黏他一會兒,常常會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見自己枕着他的胳膊。

這次初梨當然不肯輕易原諒,“不要。”

但沒枕頭實在難受。

她重新坐起來。

在傅祈深以為她可能要去房間拿枕頭時,初梨的爪子突然伸向他這邊,把他枕頭拽走枕着。

傅祈深:“……”

-

初梨的怨氣持續了三天,三天之後不是她氣消了,是傅祈深要去瑞士出差。

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在氣頭上,所以離她遠遠,就是時機不大對,這一走,初梨莫名其妙更來氣了,導致胃口下降,精神也不好,對什麽事情都興致缺缺,提不上勁來。

Dazzling Li現在入住弗盛商場,發展趨于穩定,沒她可操心的,就算有,家裏人和傅祈深也會幫她解決的。

她一時分不清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們把她趕出初家的這段時間,她不是沒有意識到,他們想将她托付給傅祈深,如果可以的話一家子住在一起當然最好,可是他們總有老的一天,她也會有重新組建自己的小家庭的一天。

下午時,初梨邀請餘瑤來薔薇園試衣服。

她新定制的婚紗和伴娘服到了。

一共六套,三套中式三套西式,款式比之前定制的更精細秀美,需要時間加工的原因是她喜歡布靈布靈的亮鑽,所以重新縫制做工,花費不少時間。

以往愛漂亮的初梨只試了一套婚紗就歇下來,靠坐在藤椅上,打了個哈欠,“最近怎麽這麽容易犯困。”

她的婚紗精致漂亮,伴娘服的料子用的一樣,不會像別人怕搶風頭刻意讓伴娘穿醜的衣服,因此餘瑤試伴娘服的時間比她還要長,在鏡子前欣賞着,“梨梨你不會對你老公思念成疾了吧。”

“我被他氣急了還差不多。”初梨低哼,“這時候還去瑞士玩,一點都沒把我放心上。”

“不是去出差的嗎?”

“……差不多。”

在大小姐看來,她出差就是為了各處玩,理所當然認為傅祈深也是如此。

餘瑤換好衣服,看着初梨好一會兒,欲言又止,“怎麽感覺你……”

“怎麽了?”

“長胖了。”她猶豫了會,“或者說,懷孕了?”

“怎麽可能。”初梨小手一揮,信誓旦旦否認後,眼神再和餘瑤對上時,多了幾分狐疑和糟糕的神态。

應該不會懷孕吧,他們結婚不到半年,哪有那麽快生孩子。

在長胖和懷孕之間,初梨相信了前者,把犯困歸咎為最近累乏,把胃口不佳歸咎為天氣不好。

傅祈深不在的晚上,她快習慣一個人抱着枕頭入睡了,寬敞的大床一個人睡起來很舒适,可總少了點什麽。

她做了個夢。

類似的夢之前做過很多次,不管時隔多久,十五歲那年的練舞事故終究成了心結,時常夢到加深回憶,在夢裏看到的大部分是自己對着鏡子纖細晃動的身影,只有這次,關于曾經的記憶像沙漏一樣慢慢倒入腦海裏。

謝幕的舞臺之後,無數的捧花送入她的手中,各式各樣的都有,五花八門,但對向日葵印象格外深刻,也許它是明黃色的,讓看似不起呀的它格格不入,也許是因為她每次都能收到,且都是匿名贈送的。

她當時足夠的高傲,根本不在乎也沒興致去調查那是自己哪個暗戀對象的行為,別人送花是為了千方百計刷存在感,而這個人從未現身,從未和她說過話。

夢中場景閃爍得很快,從明燦燦的向日葵迅速切換到下一個情景,似乎是在傅宅,可又很普通,她看到一個陌生少年,神情冷峻。

眨眼間,那個少年又變成了傅祈深的樣子。

初梨醒過來已經是早上了。

睜眼看了會天花板,試圖将夢境裏的碎片一一拼湊,可惜事情過去得太久遠,無法記得清晰。

一定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她和他之間,還有別的事情發生。

不行,得問清楚。

她翻了個身正要起床,忽然看見沙發上坐了個人。

清晨的陽光融進窗裏,折射灑落在地板上,布藝單人沙發上,男人胳膊抵着扶手,指骨關節摁着眉心,雙眸阖上似在養神,光線将他的眼角染上一層柔光,鋒利的下颚線也變得溫和,人坐在那裏依然板板正正,雙腿修長交疊,襯衫西褲一絲不茍,觀察仔細了才見眉目間染着來回奔波的輕微疲乏。

傅祈深什麽時候回來的。

初梨小心翼翼走過去,貓爪肉墊似的沒有弄出一點聲響,她個頭不高,和坐着的他差不了多少,稍微低頭,便見熟悉利落的五官輪廓,擡起的手腕筋骨微凸,無名指上套着男士婚戒環,純淨樸素,不比她的華麗繁瑣,卻襯得人清越矜貴,他這樣阖眸休憩的整體模樣宛如電影裏的某一幀畫。

不知為何,看到他的婚戒後,初梨一旦氣不起來,她知道傅祈深隐瞞她是為了初家,也知道除此之外他幾乎是無條件答應她的要求。但她就喜歡他哄她的樣子。

她在旁邊看了他幾分鐘,傅祈深忽然睜開眼睛。

初梨瞬時驚慌,又假裝淡定。

在他追究她在這裏偷看他這麽久之前,她率先出擊:“你為什麽來卧室偷看我?”

傅祈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