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鳥雀打梁家寶
打鳥雀打梁家寶
夜雪大作，臘月初一大早，長水鎮被冰雪裝點得如詩如畫。
天光乍起之時，周瑾起身從屋裏出來，白雪映照下院子裏的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屋檐下是長長的冰棱子，兩側的海棠花樹像帶上了白色的大帽子，院子四角處的水缸裏也結了厚厚的冰。
他從角屋裏拿了掃帚，開始清掃院裏的積雪，聲音不大卻驚動了周玟和周斌父子，很快院子裏便是父子三人一起掃雪。
周玟好奇，“瑾弟怎麽這麽早起來掃雪，不多睡會。”
周斌小胡子翹了翹，也看過來。
周瑾知道在他們看來自己最近做事都太積極了，但他也不想多解釋。
“起來鍛煉，看到雪太厚就想着先掃雪。”平時他也不算最早起來的。
周玟笑道：“現在瑾弟真的與以前很不同了，不過小孩子長身體還是要多睡覺的。”
周瑾乖巧點頭，圓圓的腦袋配着壯實高挑的身體，在周玟眼裏有種別樣的憨厚，但他再也不會認為弟弟呆愣不聰慧了。
父子三t人掃完雪便開始一天的必修早課，練武，周玟周斌今天練周家拳，周瑾還是紮馬步。
等到天色大亮街上響起吆喝聲時，三人皆冒了汗。
“爹，弟弟這馬步紮的是越來越穩了，再過兩年就可以練拳了。”
周斌看了眼已經一炷香時間沒有動過一下的小兒子，贊賞的點頭。
“嗯，繼續保持，這小子天生适合練武，呆頭呆腦時候一門心思練武，現在開竅了更是心智堅定。”
“……”他就在一旁，當着他面這麽誇不怕他驕傲嗎？
周家早飯後，家裏人都出動開始洗菜備菜，鎮上人家辦酒席都是提前請好廚子，周家有周斌和周玟兩個做菜好手，便從來都是周家人自己包圓了，沒有從外面請人的時候。
初一這天，他們自己将果盤，禮盒，菜品都備好，等到初二親朋來了，便有關系較好的幫着端茶端盤，都是小戶人家便沒有那麽多的講究。
周瑾幫着家裏打掃擦洗，等到晌午才有空去找天寶。
錢家正在備臘味，滿屋子的煙熏肉香，周瑾感覺自己可恥的饞了，他仔細思考過，這種不受控制的饞更像是八歲孩童的本能。
“我們去外面說吧，你家這肉香味太誘人了。”周瑾不願意再進去，便在院子裏跟天寶說話。
“周呆瓜，你是嘴饞了吧，等我拿幾個丸子給你吃。”
周瑾便看着胖胖的天寶端着一個花瓷碗從廚房出來。
“吃吧，我家廚子做的。”
周瑾耳朵都紅了，他從沒這麽饞過的。
“謝謝。”他接過碗，用手捏了一粒丢進嘴裏，滿嘴的肉香，外焦裏嫩松軟酥香。
據天寶說，錢地主的私産有五百畝良田，全部租給了佃戶，田裏收成二八分，佃戶二成，錢地主八成，就這樣租他家地的佃戶都感恩戴德，良田的産量兩成就夠佃戶一家一年的嚼用。
“周呆瓜，我問過書院了，韓靈跟他爹回京過年了，得等年後才回來了。”
“哦。”周瑾吃得滿嘴留香，食欲的滿足令人愉快，以至于韓靈短時間不能回來也算不上什麽大事情了。
“那你還教我打麻雀嗎？”天寶小心翼翼的問道。
周瑾咽下嘴裏的肉，再看了眼碗裏剩下的大半碗，爽快的點頭。
“教，等韓靈回來，你還得幫我找他。”
“那包在我身上，你先吃，我回去拿彈弓。”周瑾打麻雀的好身手在他們小夥伴圈子裏很有名，一張彈弓，一拉一放便是一只雀鳥掉落。
“啊，不用彈弓。”周瑾連忙咽下肉丸子，開口阻止拿彈弓，卻已經晚了，天寶已經興奮的跑進了屋裏。
兩人咯吱咯吱的踩着積雪來到書院後山，林子旁有一塊平坦的空地，過冬的鳥雀都喜歡停在上面飛來飛去。
“其實不用彈弓也能抓到雀鳥。”周瑾已經很久沒玩過彈弓了，用彈弓打鳥的操作怕是一時半會做不來，眼見要露餡，他便想着誘捕。
“不用彈弓那用什麽？”
周瑾從背後拿出一個竹筐和一根繩子，再掏出兜裏的一小把粟米。
“喏，就用這些。”
周瑾還在講解如何安置捕鳥陷阱，砰的一聲，有東西打在了他的後背。
疼痛瞬間傳入大腦，他反手捂着痛處，轉身看過去，便見梁家寶帶着幾個少年正拿着彈弓對準了他。
“梁家寶，你幹什麽？彈弓不能對準人你不知道嗎？”天寶氣憤的瞪着梁家寶。
“知道啊，我打的就是他這個傻大個，怎麽你不服氣啊？識相的就走開，別打攪我教訓他。”梁家寶矮矮胖胖，滿臉倨傲。
周瑾眉頭緊鎖，看來小周瑾還是打輕了這個小惡霸，一再的挑釁他。
“天寶，把你彈弓給我。”周瑾冷着臉接過彈弓，瞄了瞄梁家寶，他雖然打不到鳥，但用彈弓打人絕不在話下。
梁家寶看他瞄準他，便往身邊人後面躲。
“傻大個，你敢打我，我就去你家要醫藥費。”
周瑾這下是真的生氣了，小孩子打打鬧鬧很正常，但動不動就想着用錢財要挾周家，這種心思就惡毒了。
“梁家寶，我問你，你為何一直如此針對我？”
矮胖子大笑三聲，呵道：“粗魯武夫的傻兒子，跟你玩是看得起你，你居然還敢打我，你憑什麽打我，你乖乖讓我揍開心了，我自然就放過你了，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周瑾輕笑出聲，“我打你難道不是因為你一直罵我家人嗎？你先出口傷人，再使人打人，轉頭還惡人先告狀怪我打你，怎麽你家大人難道沒教你基本的教養嗎？”
梁家寶臉紅耳赤，拿起彈弓又想打他。
周瑾厲目怒視：“看你打我還是我打你？”他也擡手拉開彈弓對準了梁家寶。
天寶拍手叫好：“打他，周瑾打他，打的他找娘。”
梁家寶和周圍的人都知道周瑾打彈弓超級準，被他這麽盯着，梁家寶便有了退卻之心。
“怎麽不敢了？剛不還叫嚣着要見我一次打我一次？”他本不屑跟小孩計較，但自己如今也是八歲孩童，便用孩子的方式教訓他。
他拉滿彈弓，啪的一下打在了梁家寶的手臂上。
“哇，你打我，我要告訴我娘。”梁家寶大哭着丢下彈弓便往家裏跑了。
周瑾：“……”
他那倆跟班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跑了，只剩下天寶笑得前俯後仰。
“呆瓜，你現在好厲害了啊，以前他們罵你，你都不吭聲的。”
周瑾白了他一眼，“雖然不吭聲，可沒少打。”
“确實，确實，那梁家寶就是欠揍，仗着家裏幾個臭錢耀武揚威。”
周瑾若有所思：“你家跟他家比，誰家更富有？”
“我家。”
周瑾側目，“那怎麽你家這麽低調，你這麽樸素？”
天寶擡起驕傲的小下巴道：“我爹說財不露白，貴不獨行。”
“沒看出來，錢地主還挺有見識。”
天寶小胸脯都要翹上天了，“那當然，祖傳家訓。”
周瑾彎腰撿起地上的彈弓，“還打不打麻雀？”
“打，你快教我，我總是打不中被他們嘲笑好多次了。不過你不是說不用彈弓嗎？”
“我又覺得用彈弓教更好，不行嗎？”
周瑾想着肉丸子的美味，耐心的仔仔細細教了他幾遍打麻雀，自己卻不動手，畢竟他也沒把握能打中。
“訣竅掌握了，多練習就行了。”
周瑾撿了梁家寶的彈弓拿在手裏玩，看着天寶一遍遍的練習，但也覺得打發時間，只是梁家卻鬧翻了天。
“爹，你為何不去找周瑾幫我報仇，我手臂都被打疼了。”
梁家寶捂着臉幹嚎，就是要磨着梁老爺去給周家給他找回面子。
梁家寶的爹叫梁棟，靠着販賣生瓷發了家，在長水鎮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富商，長着一顆聰明絕頂的腦袋，個子矮矮小小，但娶了遠近有名的美嬌娘做夫人，接連生了幾個女兒，最後才有了梁家寶這麽個獨苗苗兒子，寵的跟眼珠子似的。
梁棟素來疼愛兒子，但周家他也不想得罪的狠了，那是世代傳承的武學世家，真得罪狠了半夜被打死都沒人知道。
“家寶乖，你也說了你先打了周瑾一彈弓人家才打你的，我們去周家找說法也不占理，等日後再遇到什麽事，爹肯定替你教訓他。”
梁家寶可不管這些，踢了鞋子哭鬧不止，嚷嚷着：“我們家有錢，花錢找人揍他。”
梁棟頭疼：“這鎮上還有比他家更會打的嗎？而且花錢雇人行兇可是觸犯律法的，老子我是有錢又不是有權，被有權的抓住了，家財都守不住，你乖點，聽爹話，咱不去招惹他。”
他也不管幼子聽不聽得懂，抓着他好生講了一通，梁家寶哭的嗓子都啞了。
“我的乖孫孫，你跟奶奶說，奶奶給你做主。”
梁棟将兒子丢給老太太後，甩手走了，他只是個做買賣的商人非必要不願與人結怨，何況是無知稚子，他再驕縱也不會輕重不分，能任意欺負的他不會手軟，但遇到硬渣他肯定要回避的。上一回兩小子打架，他就沒有占到周家便宜，這回彈弓輕打一下的事，就更不可能了，但以後就說不定了，他是個商人記賬是本能，總有讨回來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