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防/第九集

破防/第九集

第二十章·獨發晉江文學城

早上七點半, 跟葉書音在一間卧室住的學妹收拾好行李,要下去先吃個早飯,等上了高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到服務區, 這兩天大家的工作量很大,需要整理的材料和視頻素材太多了, 吃些東西還能多撐一會兒。

學妹問她要不要一起下去吃早飯,葉書音拒絕了, 她坐大巴車暈車很嚴重,即使以前藝考參加集訓天天坐大巴車也沒習慣, 喝口涼水胃裏都翻湧。

帶來的暈車藥剛好還夠返程,包裏的行李也早就提前收拾好了, 她訂了八點十五的鬧鐘起床吃暈車藥, 準備再睡個回籠覺,出遠門總覺得身體疲憊, 昨天晚上在車上鬧了那麽一遭更覺得困, 容易暈車不睡夠是不行的。

躺下蓋上被子,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手機震了一下,譚迎川發微信問她起了沒。

八點十分了, 葉書音想了想, 給他彈了個語音電話過去,那邊馬上接起來,略有些沙啞慵懶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來:“吵醒你了?”

“沒有, 又睡了個回籠覺, 剛好該起了。”聽他聲音也不像是多清醒, “你呢?剛睡醒?”

“已經出門了,你沒吃早飯啊。”

“待會兒坐車, 我怕吐。”

“你現在暈車這麽嚴重?以前沒這麽嚴重吧。”

“這幾年也不怎麽坐大巴,沒有以前習慣了。”

她下床,不知道怎麽,穿上鞋走到窗邊往下看了眼。呼市的朝陽耀眼,光斑透過林林總總的高樓大廈間隙照進房裏,她眯了眯眼适應光線,從十三層往下看,城市每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盡收眼底,早高峰讓酒店門口聚滿了去景點的游客,黑壓壓的,全是人,哪裏分得清誰是誰。

她重新拉好窗簾,躺回床上,“怎麽了?”

“我買了暈車藥,就不上去了,放一樓前臺,你下來記得拿一趟。”

葉書音蹭地一下掀開被子,鞋都沒來得及穿,光着腳打開窗戶探頭,但忘了這是13樓,什麽也看不清楚,于是縮回身子在房裏踱步兩秒,跑到房門口拉開門,兩秒過後鎮靜下來,低頭一看,自己還沒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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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了蜷腳趾,關上門穿好鞋子,“你在酒店樓下?”

“嗯,你收拾東西準備準備吧,我買了暈車藥和橘子,兩樣東西,別少拿。”

葉書音坐在床上,垂頭揪着光滑的睡衣下襟,“學妹收拾好東西下去吃早飯了,你要上來嗎?”這種猶豫和小心翼翼沒堅持兩秒,又換了種更堅定的态度,“你帶上來吧。”

兩個人都沒再開口,聽筒裏靜到可以聽見遠處十字路口堵車時催促的微弱喇叭聲。

葉書音靜靜地等待,已經做好了他拒絕的準備。

她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就算曾經多麽了解,然而現在,她無法确切地說可以猜中他的想法——昨天都那樣了,他還能忍住兩次不親她。

片刻,葉書音聽到關車門的悶響,連帶一句沒什麽語氣的:“房間號。”

等他停好車上樓的這幾分鐘光景裏,葉書音洗了把臉,脫下睡衣,換裙子時後背的拉鏈忽然卡住長發,頭皮揪得生疼。

偏偏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葉書音仰着頭,雙手背到背後盲着摸索,這一團糟的場景讓她心中暗叫不好。今天的裙子是方領,她只貼了隐形胸貼,大半片背脊還敞着,接觸到略有些涼的室溫,沒有一絲阻礙。

沒想到出現在電視劇當中的尴尬橋段會發生在她身上。

在譚迎川按下第二次門鈴之前,她打開門,來人正欲說話,一見她手擋着胸前衣服,衣襟下滑,差點将瑩潤白皙的肩頭全部露出來,正用那雙讓他昨晚搖旗吶喊的眼睛無聲看着他。

譚迎川閃開視線,喉結滾了滾。

她這人,最愛得寸進尺,尤其在他面前。

他給了車裏的一,她就敢跟他要二。

她永遠牽着那根無形的線,往自己的方向拽一拽,他這只高高挂在空中的風筝就會朝她降落。

到嘴裏的話立刻說不出來了,譚迎川進屋反手關上門,眸光帶着兇,細細去看又夾雜着無可奈何,“你來哪一套?”

葉書音很懇切,忽略他的不爽,“頭發卡到拉鏈裏了。”

這場對峙持續不到兩秒。

譚迎川:“……”

他膚淺。

“轉過去。”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撩開了散着的頭發,入目是光潔緊致的背脊,一直留存在回憶與想象之中的畫面真實出現在眼前。

目光在這片雪白上停留了沒幾秒鐘,房間門被敲響了。

“書音?你在房間裏嗎?”

是淩硯文。

譚迎川一頓,垂眸看了她一眼。頭發卡得很糟糕,他試着解了解,“疼就出聲。”

葉書音立馬扭臉,搖搖頭示意他別說話,眼中閃過緊張,“在,馬上就好了,你先下去吧。”

“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那我先下去了,需要我帶早餐就在微信上告訴我,下樓記得退房。”

肌膚不經意被指尖掃過,很短暫,她毫無準備,身體細微地抖了下,雙手撐在浴室門外,被擠在他的胸膛和牆壁之間,她的話被揉碎。

小腿被他褲子掃過,不是昨天那條質感柔軟的運動褲了,她察覺到他彎下腰,體溫氣息覆在她的身體上,腰肢被扣着,像一張巨大細密的網将她罩住,那道聲音很低,伏在她耳畔,語氣更壞了。

不要他說,他偏要說,難管得要死,“別亂動。”

完全沒有容她喘息的領地,他很不聽話,大早起的到底是誰不懷好意?

葉書音抿着唇瞪了他一眼,整理好情緒,回應淩硯文:“沒事兒,不用給我帶早飯了,我馬上就下去。”

“行,那我先上車了。”

“嗯。”

頭發倒是扯出來了,但纏成了一小團死結,他把頭發繞到她側臉,那只手卻沒拉上拉鏈,沿着腰線向前碰到他理智崩塌的地方,“頭發要剪掉嗎?”

她沒心思看,胸前的方領被撐出一個弧度,隐形內衣僅僅只有一點被貼在肌膚上,要掉不掉的樣,那雙手像撫琴,在輕攏慢撚抹複挑,而她只能靠在他懷裏,無力地将手蓋住他的,才能保證衣服不掉下去,“剪吧,洗漱臺的包裏有修眉刀。”

譚迎川推着她往浴室裏跨了幾步。

寬敞的浴室一下變得逼仄,葉書音雙手撐着洗漱臺,離化妝鏡不過十幾公分,那雪白的一捧渾圓呼之欲出,快要溢出來。

他在鏡子中鎖住她的眼睛,看上去挺正經,“腰上沒二兩肉,這兒怎麽就不一樣,攏都攏不住。”

這種話他居然也能用這種語氣說得出口,葉書音忍着羞赧,閉上眼平緩着呼吸提醒,“八點半校車出發,淩硯文……”

他狠心用了下勁兒,葉書音蹙眉,好脾氣消失得一幹二淨:“你揉面呢!誰又惹你了?”

別人揉面揉好了還能吃到松軟的面包,他又能得到些什麽?

能得到一句八點半我要走,外加一句誰又惹你了,我沒惹你。

她真的沒心。

陶之原說人這輩子得長嘴,他如今當然也可以像五年前熱戀時那樣對她,但承擔不起再一次被她丢下的後果了。五年前她那樣決絕地提出分手,那麽現在也可以。

“你說誰惹我了?”譚迎川惡狠狠地反問。

他簡直不敢想,要是他沒來,那現在在房間裏替她解頭發的就有可能是別人。

越想心裏越難捱,壓了塊重石一樣堵得慌,是在氣淩硯文嗎?好像不是,淩硯文并不足以讓他這樣難捱,他最在意t的不是那個,也沒有因此生氣的權利。人這一生能遇到的人形形色色,數不清,他沒權利阻撓一個人靠近她,也無法阻撓,這是她自己的人格魅力,相反,他高興她的人格魅力在不同的地方和人群中發光,而不是被掩蓋,黯淡無光。

“如果我沒有恰好早坐電梯上來幾分鐘,是不是換做另一個人你都會給他開門?”他的手從容不迫地在她衣服裏發洩,“是不是無論誰在你門口敲門,你都不會讓我出聲說話?”

葉書音已經站不住了,覺得他在說廢話,“冷靜點兒,你別發瘋。”

譚迎川攬着她的腰往自己懷裏帶,頭埋在她頸窩,輕嗅香氣讓自己鎮定。

“為什麽讓我上來?”譚迎川問。

“來了為什麽不上來?我不想要一個人再下去跑一趟。”

他又問:“你剛才緊張什麽。不讓我說話,我這麽見不得人?”

“還是說你不想讓他知道我在你房裏?”

葉書音摳着他的手臂,凸起的青筋上留下她的指甲印,“沒人知道你過來,這件事解釋起來會很麻煩。”

譚迎川不鹹不淡地扯唇:“為什麽要跟他解釋?他昨晚就已經看到我了。別拿校研會禁止辦公室戀愛那一套來說,他一正主席這麽明目張膽連自己都管不住,還他媽的來管別人?”

葉書音難得能在這個縱情時刻從恍惚的神情中找出一絲清醒,“你覺得,我們是不需要向別人解釋的關系嗎?”

譚迎川動作一滞,他的身體仿佛被擊中。

是啊,他們不是人盡皆知的情侶,只是校研會最普通的學姐和學弟,以這幅樣子出現在同一個房間,怎麽能不解釋?別人不會說閑話嗎?成年人的閑話很可怕。

她太清醒了。

但是她抱了他,已經不再像一開始那樣跟他針鋒相對夾槍帶棒了,譚迎川以為他們緩和了的,至少不該是現在這樣,居然還站在起點,而且始料未及的是,即将開始偏離他預想的道路。

她又得逞了。

就不該上來,怎麽又着了道。她用可憐巴巴的語氣說話并不代表她需要人垂憐,每次他都茫然無措地跳進她的陷阱當中,摔得頭破血流,而她永遠來去自由,仿若江上随時可以停岸随時可以游向遠方的一葉扁舟,接受了他的靠近,讓他這片平靜的湖水泛起漣漪,然後她不會停留,有下一片湖泊在等待着她,他的漣漪眨眼就消散。

譚迎川冷了臉,沉沉盯着她,“那我們是什麽關系?”

擒着腰的手往下摸了把,指尖瞬間被溫熱緊致的觸感吸住,沾染上晶瑩:“你都這樣了,你說我們是什麽關系?我他媽不跟什麽狗屁同學幹這種事,也不跟朋友幹這種事。”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後頸,激起一層戰栗,葉書音臉頰泛紅,忽然有些不敢與他對視,“咱們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十幾歲的孩子。想做什麽可以随心所欲地做。”

屋裏有一瞬消了音,身後人窒息般沉默着。

譚迎川聽出了她的潛臺詞,重重在她耳後呼吸,慌不擇言的話被咽回去,隔了幾秒,終于做足心理建設,在鏡中攫住她的臉,他心有不甘,眼神也揉進複雜灼人的意味,不想聽到答案卻還是自虐般這樣問她,“你拿我當什麽?”

葉書音眼角溢出生理性眼淚,瞳仁水光潋滟,沒回答。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半晌,譚迎川漸漸恢複平靜,不再看她了。手卻發了狠地揉弄,在她潰不成軍即将攀頂之時惡意抽出手,任由她卡在那個難受的位置,腿軟得不像樣,面頰紅潤,鬓角發絲淩亂。慢條斯理整理好她褪到手肘上的衣服後,打開水龍頭沖洗手上的水漬,在她迷離不解又充斥不滿譴責的眼神中,轉身去拉房門。

臨走前,背對着她,語氣無波無瀾地說:“葉書音,有些時候我真的很想縫上你這張嘴,也想撬開你的心看看,到底是不是鐵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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