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第62章：
奚小禾按照趙帆發來的信息收拾好周聽铮的衣服, 帶好住院需要的物品，直奔市中心醫院。
周宵白在醫院大門口接她。
“周爸怎麽樣？”她下車焦急詢問。
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周宵白說：“心梗的藥不是他的。”
奚小禾皺起眉，等待他說後半句, 但是沒有。
“醫生說什麽了嗎？”她又小心追問。
周宵白搖了搖頭, 又安撫地牽過她的手：“別擔心, 沒消息也許就是好消息。”
兩人來到急診科，空氣裏漂浮着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他們停在寫有值班室字樣的門前, 趙帆在裏面跟醫生說話。
醫生看起來德高望重, 正在詢問趙帆：“他有說過哪疼之類的話麽？”
趙帆一邊回憶一邊說：“他這人每天鍛煉身體一直挺好，沒聽說……”
忽地，她頓了下, 想到什麽, 身子前傾語速比剛才要快：“前四五天吧, 我們聊天時我抱了他一下, 他哎呦一聲, 我以為是高跟鞋踩到他了，但他很快又說沒事, 我感覺那不是裝的，肯定是哪疼, 但他不說。”
說着話，趙帆站起身想給醫生演示她抱周聽铮時碰到哪，她抱了下空氣又覺得不對勁兒, 轉頭看到周宵白忙拉過來演示。
邊演示她邊回憶, 最後捂着自己的腹部一側說：“好像看他碰這了，還碰了腰。”
“他最近瘦了點, 吃東西也很少。”周宵白扶着趙帆坐下，對醫生說，“運動以前有堅持，大概有三個月了吧，他沒怎麽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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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帆驚訝地擡起頭：“三個月沒運動？”
周聽铮運動長年雷打不動，這是他當兵時養下的習慣，退伍之後一直沒落下。
“是。”周宵白眉頭緊皺，盡可能說的清楚，“去年九月末，我看過他吃關于護肝的保健品，但我不确定裏面是不是護肝的藥。”
“這個我知道，”趙帆經過提醒也想起來了，“那時候他跟我說過身體不舒服，又說不出具體哪不舒服了，我回來陪他體檢，醫生說什麽事兒都沒有，就是肝髒不太好，我給他買的護肝片。”
趙帆點點頭，繼續說；“對，今年年前他出去玩時特意在京城做個體檢，那邊醫院裏有認識的朋友，也說他沒事，肝髒也是小問題。”
醫生聽完，沉吟片刻，轉過身到電腦前敲敲打打，神情凝重。
“醫生，您覺得大概是什麽問題？”趙帆擔心的問，“您盡管說。”
“我建議你們準備轉院，”醫生拿起桌上周聽铮的檢查報告遞給趙帆說，“懷疑是胰腺問題，市裏這方面經驗少，你剛說京城那邊有朋友，建議去那邊。”
屋內，趙帆深吸一口氣，眉頭緊皺，随後低頭翻找東西，包裏的物件被翻得嘩啦直響。
“手機呢？”趙帆聲音發顫，語氣中明顯煩躁，她擡起頭對奚小禾伸手，“手機給我。”
奚小禾聞言忙去拿，手伸進t口袋裏觸碰到冰涼的柔軟，拿出手機的同時帶出好些玫瑰花瓣，她愣了下，手上不穩，吧嗒一聲，手機掉落在地，壓住玫瑰花瓣。
她彎腰，周宵白比她快一步。
顫抖的手指越過那些花瓣撿起手機，他嘗試了兩次，才把手機撿起來。
奚小禾擔憂地看着他，他唇角輕抿，臉上看不出表情。
趙帆調整好情緒，接過手機出去打電話。
當晚，周聽铮轉院到京城，難免驚動到戰友。
單人病房裏，病床邊圍着一圈人，幾位叔叔忙裏忙外，還有一部分正在趕來的路上。
周宵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眼眸低垂，視線落在地磚上的一點出神。
“喝點水嗎？”奚小禾買了水回來，她在病房裏分一圈出來，坐在周宵白身邊。
接過水，周宵白擰開，又遞給她。
“我不渴。”奚小禾又推回去，手指碰到他，感受不到溫度。
周宵白手上動作頓了頓，水放在腳邊。
挪動位置，奚小禾更靠近周宵白，她拍拍他後背，對他也是對自己說：“會沒事的。”
外面天亮了，晨光透過窗戶照在兩人後背上。
緊繃了一整晚的周宵白，稍彎脊背緩解了口氣。
他靠向奚小禾，腦袋枕在她肩頭，‘嗯’了聲。
就像小時候，兩人坐在窗邊靠在一起，邊數星星邊等家長回家。
那時候奚小禾也總是跟他說：“他們馬上就回來了。”
每次奚小禾說完這句話，不到十分鐘，周聽铮和趙帆準回來。
醫護人員在兩人面前匆忙跑過，不遠處安全樓梯處傳來低聲啜泣，空氣中消毒水味更濃了。
周宵白閉上眼，睫毛輕顫，心裏暗暗祈禱，希望奚小禾的魔法可以再靈驗一次。
許是奚小禾的魔法真的靈驗了，他們出去買早餐的功夫，周聽铮醒了。
他坐在床上，精神頭看起來不錯，正在跟戰友叔叔調侃，甚至還動手打鬧。
“周爸！”奚小禾手裏的早餐塞給周宵白，驚喜地撲向周聽铮，緊緊地抱住他。
“你吓死我了周爸，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奚小禾捧過周聽铮的臉，又拿起他的手臂仔細觀察。
“沒事沒事，”周聽铮笑着張開雙臂給奚小禾看，“醫生剛才來過了，說各項指标都正常，讓我回家在觀察觀察。”
“真的？！”奚小禾嘟嘴撒嬌，“周爸，你吓壞我了。”
“放心吧，周爸沒事了，”周聽铮摸摸奚小禾腦袋說，“作為補償，晚點請你吃大餐。”
“我不要大餐，”奚小禾重新抱住周聽铮，軟乎乎地說，“我就要周爸一直陪着我。”
旁邊戰友叔叔們見到這一幕，羨慕地說着還是女兒好。
門口的周宵白，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些，他分發手裏的早餐給各位叔叔，随口問：“爸，你口袋裏的心梗藥是怎麽回事？”
周聽铮聞言愣了下，一拍腦門說：“快快快，給你趙爺爺打電話，那藥八成是他拿錯的。”
昨天上午他幫這趙老頭修電視，為了感謝，趙老頭塞給他一盒煙。
他不要，兩人拉扯間，趙老頭肯定拿錯東西，把藥塞過來了。
這位趙爺爺周宵白知道，兒女都不在身邊，有事經常找周聽铮。
逢年過節，趙爺爺也經常往超市那兒拎好東西。
他分發完早餐出去打電話，确定趙爺爺那邊還有備用的藥，大家都松一口氣。
趁着大夥都在聊天，周宵白找到主治醫生，問了關于胰腺的事兒。
親口從醫生嘴裏得知沒事，他才徹底放下心。
回到病房，他看到奚小禾依靠在周聽铮身邊，邊吃飯邊聽各位叔叔調侃聊天。
有個名字她聽到叔叔們提了好幾次，語氣還有點不對勁兒，奚小禾順口問了句：“叔叔，誰是沈照月呀？”
叔叔們交換下眼神，笑起來：“你剛才不在，錯過精彩橋段了。”
“什麽橋段，”她吸管紮進豆漿杯裏，遞給周聽铮，眨巴着大眼睛問叔叔，“是周爸的女朋友嗎？她來了嗎？”
“哎~~~你這位照月阿姨，可厲害了！”一位叔叔拉長語調，眼神意味深長，“她來的時候剛好趕上醫生要找家屬，二話不說，直接上前表示自己是周聽铮老婆！”
說完，叔叔們陰陽怪氣地調侃周聽铮：“怎麽樣老周，心跳都加快了吧？”
周聽铮故作淡定，要他們不要亂說，實際上臉都紅了。
奚小禾先是眼睛一亮，随後看向不遠處的周宵白。
周宵白站在門口，姿态放松，對上奚小禾視線，輕輕笑了下。
走廊傳來說話聲，是趙帆，他順勢後仰看過去，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見到了那位自稱周聽铮老婆的照月阿姨。
這位照月阿姨遠比他和奚小禾想象中的都漂亮。
她化着淡妝，身穿新中式米色繡花旗袍，烏黑長發盤起，看得出她對今天的見面十分重視。
她本該是最端莊優雅的，但腳上顏色不統一的拖鞋，出賣了她接到消息時慌亂和急迫。
雙方對視，沈照月也看到了周宵白，到了近前，她停下步子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
“不好意思，來的有點匆忙，”她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說：“你是小白吧，聽铮經常提起你和小禾。”
她的聲音溫柔又親切，語速偏慢，那雙漂亮的眼睛裏也盡是柔情。
周宵白稍顯局促，站直了身子點點頭回；“阿姨你好，我是周宵白。”
屋內奚小禾聞言小跑趕出來，迎面撞見沈照月，目露驚喜，問好的話咽回去，情不自禁地說了句：“阿姨，你好漂亮呀！”
沈照月，照月，這個名字真适合她。
那雙眼底映出的水光，比明月還要柔和清澈。
屋內屋外聞言全都笑了，趙帆點了下奚小禾的額頭說：“就知道誇人，還不問好。”
她回過神，又忙補了個好。
醫院不是說話的地方，大家簡單介紹認識，收拾東西出去找個地方好好吃個飯，正式介紹一下。
病房內，大人們在收拾，病房外，奚小禾跟周宵白坐在椅子上等。
奚小禾一直在誇照月阿姨漂亮，周宵白聽着，邊吃包子邊應聲。
從昨天出事開始，他一口東西沒吃，這會兒見他一口氣連吃四個包子，奚小禾笑眯眯地瞧他：“周宵白，你別噎到。”
“你彩虹屁下飯。”他拿過豆漿喝，随後應了句。
“哦，”奚小禾捂嘴笑，“看來平時說你吃屁，我也沒說錯。”
周宵白無奈看她一眼，最後一口包子吃下去，緩了口氣，手撐在膝蓋處望向病房那邊。
奚小禾歪頭看他幾秒，突然想到什麽，手伸進褲子口袋裏。
“這個給你。”她拿出玫瑰花瓣，掃過他小手指。
周宵白低頭，昨天看到她口袋裏有玫瑰花，以為她準備在歡迎儀式上用的。
“做什麽？”他捏着有些殘敗的花瓣問，“用這個歡迎是不是有點寒酸了？”
“不是歡迎，”她抿抿唇，推周宵白的手讓他收下，“這是我給你的，反正你不許丢，回去夾書裏當個書簽。”
口袋裏的花瓣還剩下兩片，她留下一片，私心認為這是一種冥冥之中的注定。
她正視且接受對自己周宵白的心意，但還沒找到宣之于口的時機。
玫瑰花瓣遞過去時，她暗自許願，只要周宵白收下這片花瓣，就證明他們之間有了連接，只要連接在，他們便永遠都不會分開。
她甚至想好了，等哪天她時機合适，她可以拿出自己留下的這一瓣，證明他們之間的緣分，不是止于兄妹的緣分。
喜歡一個人時候，随意飄過去的一縷花香，都能成為兩人會在一起的佐證。
奚小禾認為，這樣的緣分再浪漫不過了。
趙帆邊接電話邊從病房裏出來，奚小禾忙扣住周宵白的手，藏起那片花瓣。
周宵白狐疑地瞧她，見她神情緊張，嘴角輕抿，捏起指尖的花瓣思考片刻，勾唇笑了。
他小心收起花瓣在掌心，沉緩又鄭重地應聲：“放心，我會好好收藏。”
奚小禾心滿意足，好像他手下的不單單是一片花瓣，更是月老牽在兩人之間的紅線。
“真的嗎？”趙帆那邊聲音突然拔高，她停下腳步，轉身驚喜地t看向周宵白和奚小禾，“好好好，知道了，謝謝老師。”
聽到老師字眼他們才想起來，今天沒去上學忘記請假了，學校那邊只是期末考試結束了，而不是放假，還有幾天課要上的。
“小白，你考了第一！”趙帆挂掉電話，快步走回來，眼中的喜悅都要溢出來了，“太棒了！”
“他每次都是第一啊，”奚小禾不以為然地看了眼周宵白，又對趙帆說，“媽，你忘了？”
“年級第一，”趙帆一字一頓地說，“不是班級第一。”
她又揉了下奚小禾的腦袋：“我的乖女兒也好棒，年級第三，我得告訴老周，讓他開心開心。”
奚小禾有點沒聽懂，她機械性地轉過腦袋看周宵白，像不認識似的打量他：“年紀第一？你？周宵白？”
周宵白對此絲毫不驚訝，似乎早就料到，他輕挑眉，指尖撫過掌心的花瓣，漫不經心地說，“不是你說讓我全力以赴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