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蟲母模拟器
第1章 蟲母模拟器
“哥哥,我和三皇子殿下是真愛,在愛情面前,你才是第三者。”
“我為什麽和你訂婚你不知道嗎?不過是為了穩住局面的手段,阿舍爾,你不至于這麽蠢吧?”
“哥哥,你就成全我和殿下吧……你聰明有才,不像我什麽都沒有,要是沒了殿下,我都不知道以後要怎麽辦了……”
“你在意的只有實驗室裏亂七八糟的藥劑,倒不如主動退出,省的屆時沒了臉面,弄得你我徹底沒了玩伴之情!”
……
假意柔弱的哀求和滿是厭煩的數落響徹在阿舍爾的耳邊,他費盡力氣想眨眼看清眼前的狀況,卻無法做到。
之前還發生了什麽?
我現在是要死了嗎?
強忍着耳鳴和劇痛,阿舍爾開始一幀一幀地回憶。
阿舍爾·貝利斯,帝國知名藥劑師,名譽加身,和最有望繼承帝國的三皇子訂婚多年,幾乎是所有人豔羨的對象。
他對三皇子談不上有多深愛,但到底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再加上未婚夫夫的身份,阿舍爾早就做好了和三皇子攜手一生、相濡以沫的準備,卻不想在半個月前撞見醜聞——
原來同父異母的弟弟和三皇子早就滾在了一起,兩人曾無數次藏在角落裏耳鬓厮磨,享受偷情帶來的背德與刺激。
對藥劑的喜愛和研究落在三皇子眼裏是不知情趣、猶如頑石,于是最初的那段對話變成了揮向阿舍爾的劍。
他沒心情陪這對狗男男浪費時間,當即提出退婚,收拾行李去參加頂級藥劑交流會。
——沒了未婚夫絆腳,阿舍爾終于不用糾結即将到來的婚期和交流會相撞的時間。
只是他願意成全那兩人所謂的愛情,卻沒能躲過那弟弟的陷害。
去往交流會的私人星艦被動了手腳,行駛中途警報蜂鳴,卻無法聯絡星艦管控中心,甚至連救生艙都被鎖死了。
在損毀倒計時和危機迫降中,阿舍爾接到了來自弟弟的電話:
“哥哥,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你看你什麽都有,那些都是擺在你面前的;可我呢?我想要什麽都得去争取,好在我成功了。”
“你的未婚夫是我勾引的,那份寫着你名字的交流會邀請函會改成我的名字,你那份未發表的論文我會幫你發了,至于你——”
在尖銳的警報聲裏,阿舍爾聽到了聯絡器另一端滿是惡意的輕笑。
“——至于你,我的哥哥。”
“祝你能有一具全屍。”
“順便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這件事情殿下也是知道的。”
知道什麽?
知道弟弟的所做所為?知道星艦上被動了手腳?知道阿舍爾此行有去無回?
被竹馬未婚夫和弟弟背叛的憤怒在死亡預告中達到了頂峰了,那一瞬間恨意幾乎吞噬他的全部理智。
緊接着是氣流摩擦導致的星艦外殼升溫,急速墜落的金屬家夥一路沖破陌生星球上的雲霧,宛若一顆火球砸在了荒蕪的土地之上。
那時的阿舍爾拼着最後一口氣從逃生門裏爬出來,劇痛的傷腿在滿是石子的地面上拖曳出一段血污。
直到星艦的動力系統發生爆炸,他昏聩的視線才徹底陷入黑暗。
記憶回籠,阿舍爾的意識在蘇醒,身上的劇痛無時不在提醒着他瀕死的境況,就像是離開了水體的魚,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生命進入倒計時。
他強撐這一口氣睜開眼睛,入眼是荒蕪的星球灰土,在滿鼻的血腥之後,是一群幾乎與夜色融為一起的蟲形怪物。
它們在緩慢靠近,似乎是在畏懼星艦遺骸上依舊燃燒的火光。
可即使隔着數米,阿舍爾都能從那一只只冰冷的複眼中看到渴望。
——如洶湧浪潮般可以吞噬他的渴望。
要不是胸腔疼痛的厲害,阿舍爾都忍不住笑一聲自己的倒黴,看來全屍是沒有了。
“咳咳咳……”
血沫從阿舍爾蒼白的唇邊溢出,在他頭暈目眩、在蟲形怪物的鉗足即将碰觸到他的瞬間,整個時間空間猛然陷入靜止。
【滴,恭喜宿主激活完美蟲母模拟器。】
【激活進度:50%】
【以下為宿主屬性面板——】
一道詭異的半透明屏幕出現在阿舍爾的視線範圍內,每一格屬性都強調着他瀕死的事實。
【姓名:阿舍爾·貝利斯】
【身份:劣質蟲母(含有大量人類血統,是蟲群中最低下的雜交種)】
【狀态:瀕死(大量失血,左腿骨折,髒器受損)】
【精神力:-9999/10(剛出生的蟲族幼崽都能殺死你,滿值後将升為低級蟲母)】
【血量:3(螞蟻都能咬死你)】
【蟲母天賦:無(你一文不值)】
【子嗣:0(沒有眷屬的劣質蟲母,誰都可以欺淩你)】
【伴侶候選者:0(毫無依仗)】
就像是幻覺,阿舍爾喘了半口氣,俯趴的姿勢令他整顆心髒都不住抽痛,可周遭停止的蟲形怪物又顯現着一切的真實。
正待他蓄力思索時,所謂的完美蟲母模拟器再一次發出類似系統的機械音——
【請即刻動身,尋找可以為宿主所驅使的子嗣,并建立巢穴(這關乎生死)。】
【小提示:并不是每一只蟲子都可以被宿主馴服,請謹慎做出選擇,失敗将死亡重開。】
下一秒,血紅的數字倒計時懸浮在阿舍爾的視線裏,似乎在催促着他做決定。
星際時代,模拟器類游戲很常見。
阿舍爾在學生時代也曾玩過,但因為本身興趣不大,只當打發時間,好在這點兒了解足以他明白眼前狀況。
他深吸一口氣,疼痛的肺部一顫一顫。
視線一掃,很快就在僵直在原地的蟲群怪物中找到了最強大的一只。
壯碩,充滿力量感,完全的領頭姿态。
堅硬的甲殼看起來無堅不摧,猶如夜色中的黑色寶石。
有蟲的特征卻又如人直立,非人質感幾乎達到頂峰,每多看一眼,都在刺激着阿舍爾的審美。
比起虛浮的審美和接受能力,顯然當前活下去更重要。
阿舍爾不止要活,還要那對狗男男付出代價!
當前惡劣的生存環境下,阿舍爾無暇思考“蟲母”和“子嗣”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但在模拟器的機械音中,有一點他十分确定——
他需要選擇“子嗣”庇護自己。
荒蕪星球,怪物蟲群,再加上惡劣的生存環境。
阿舍爾知道,他需要一個靠山。
虛浮的紅色倒計時歸零,停止的時間和環境再一次流動。
健壯的怪物在窸窣聲中靠近染血的劣質蟲母,屬于野獸的冷漠審視幾乎叫阿舍爾渾身戰栗。
他忍着髒器和斷腿上的劇痛,只拖着累贅的身體,靠近那只被他鎖定為目标的蟲子。
而怪物們則再一次停止,似乎想要看看這塊滿是血污的“獵物”想要做什麽。
怎麽才能馴服怪物呢?
如何讓“子嗣”為他所用?
阿舍爾強迫自己冷靜,終于距離“黑寶石”只一步之遙。
愈發孱弱的呼吸和生命力的流逝,令他忽略了模拟器的小提醒,以至于瀕死之際膨大的膽量,讓阿舍爾直接伸手搭在了對方鋒利的鉗足邊緣。
這股冰涼幾乎能透過皮膚滲入骨髓。
蟲母。
子嗣。
蟲母與子嗣。
是母親和孩子?是獵物與獵人?
還是領導者與從屬?亦或是依附者與依仗?
二者的關系未曾被阿舍爾探究,穿透皮囊的冰冷讓他浮現出絲絲恐懼。
在懼意即将達到頂峰之時,阿舍爾忍着想要遠離的生理欲望,費力撐起半截身體,恍若引頸受戮的天鵝,攏住了“黑寶石”的足肢。
指尖輕動,是為撫摸。
是一種脆弱的親昵和讨好。
——他在祈求“子嗣”的憐憫和保護。
叮。
某種叫人戰栗的聲響在阿舍爾的腦海中留下痕跡。
【選擇馴服對象:黑寶石(暫命名,初級蟲族)】
【精神力:87/100(■■■■)】
【好感值:0(一只可有可無的劣質蟲母)】
【馴服結果:失敗】
還不等阿舍爾思索“精神力”之後的亂碼,猩紅色的“失敗”字眼瞬間出現。
危!大腦響起了警報!
對危險的第六感令他試圖側身閃躲,但這樣的速度對怪物來說不過是慢動作。
頃刻之間,如鍘刀落下的鋒利鉗足攻向阿舍爾的脊背。
只挪動幾厘米的距離,正好讓尖端刺入了藏在皮肉下的心髒。好在并無疼痛。
砰砰,砰……
費力跳動的心髒短暫抽搐後,毫無聲息地破碎在軀幹內,帶走了視線中的光影。
徹底沉淪黑暗之前,有什麽細碎的觸碰如藤蔓,緊緊纏繞至阿舍爾溫熱的髒器之上,暗含絞殺般的依戀。
最後幾秒時間裏,他聽到了模拟器的冰冷的聲音。
【心髒破碎,血量歸零,首次蟲母模拟失敗。】
【死亡節點自動存檔。】
【存活時間:3分21秒】
【解鎖BE線結局:劣等餌食】
死亡後的走馬燈還在繼續,阿舍爾能感知到自己的意識在聲息消失後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那是一片純白。
名為“劣等餌食”的BE線結局呈彩圖懸空在純白空間裏——
荒蕪的陌生星球,近乎發紅的暗淡天空。
粗糙的星球灰土上是報廢的星艦殘骸,數米之外,怪物蟲群呈現圓環形圍繞在一起。
那裏正躺着一具被鮮血染紅的屍體,蟲群靜默,唯有“黑寶石”的俯身至屍首的脖頸,似乎在吸吮着腥氣的蜜汁。
【劣等餌食:你以母親般的慈愛養育了饑餓的孩子——即使它們并非你的子嗣。】
純白空間內,一向理智的阿舍爾忍不住暴躁。
……這TM不就是終極聖母嗎?
模拟器并沒有給他很長的消化時間,幾乎是在阿舍爾看完結局解說後,這裏就如玻璃般破碎。
彩圖消失的瞬間,畫面裏沉默的“黑寶石”擡起鏈條般的尾勾,輕輕盤踞在屍首的胸口,宛若汲取母親溫暖的孩子,怪誕又溫馨。
【結局延伸:祂■■你的■■】
文字與亂碼的集合體輕飄飄消散在碎片裏,被阿舍爾窺見些許。
半秒不到,整個世界天旋地轉,阿舍爾的感知被暴力拉扯,像是被塞入滾筒裏的玩偶。
短暫的身不由己後,他再一次睜眼——
依舊燃燒的星艦殘骸,緩步靠近的怪物蟲群,劇痛的斷腿和髒器。
正如模拟器所言,馴服失敗後,阿舍爾死亡重來了。
這是一場只有兩種結局的游戲。
要麽生,要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