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高蛋白自助餐
第27章 高蛋白自助餐
直挺的石壁周圍是一片荒蕪, 不遠處的湖泊幹涸露出泥濘凹陷的灘塗,水源稀少、水體污濁,甚至在距離芬得拉家族暫時駐守位置的數十米處, 還躺着一個死亡已久的大家夥。
像是某種野生的牛類,笨重龐大, 致死的傷口凝着砂礫,将那一片水域污染了大半。
此刻, 雌蜥在安撫好自己的孩子後, 被烏雲小心翼翼抱着精壯的身軀放在地上。
巨蜥是很多島嶼類環境中的頂級獵食者,食物範圍非常廣泛, 甚至有“旱鱷”一稱, 這足以見得它們的威名[1]。
雖然荒野環境與島嶼區別良多, 但這絲毫不影響雌性巨蜥強大的野外生存能力。
她的嗅覺極為敏銳, 能夠直接接受空氣中的氣味分子進行辨別,只憑借分叉的長舌就探測到數公裏外的各種獵物, 無懼天氣氣候的影響, 再加上豐富的生存經驗,光是這一點就已經強過了幾只過于年輕的雄性蟲族。
很快,她在混雜着各種氣味的空氣裏找到了這一回的目标。
“嘶嘶。”
雌蜥仰頭沖着被始初蟲種抱在懷裏的青年點點頭, 在對方颔首示意的跟随下,才邁開健壯的四肢往灘塗的另一側走。
這片幹裂的大地上還留有一些頑強的野草, 又幹又小, 像是從墳地伸出來的鬼爪,幹枯詭異。
随着野草的增多,雌蜥帶着芬得拉家族的成員們來到了石壁的另一側。
這裏是一片被壓得很緊實的土堆, 深深褐色透着股潮濕,在雌蜥用利爪狠狠扒拉幾下後, 才露出了一道藏于深處的豁口。
——像是什麽爬行動物建在地底的巢穴。
不得不說,在凜冽的狂風沙暴中,只要不倒黴地遇見地震地裂,這樣的地下巢穴将是最好的安居地。
阿舍爾看着雌蜥的動作若有所思,很快就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
揮手招來相對細致的兩兄弟,在蟲母的命令下,伽德伽斓合力用鉗足刨開了這堆半散的土,直到挖掘出一條有人類小臂長的怪異生物。
米白,肥碩,沒有明确頭尾的區分,像是一粒巨型大米,在它被伽德扔到地上時還費力地蠕動着。
雌蜥的動作很快,利爪劃過巨型“大米”的脊背,原本還扭動的大家夥抽搐幾下,便沒了反應。
“嘶嘶嘶。”
像是在說什麽,本不該那麽精準理解雌蜥意思的阿舍爾一頓,眼底閃過一抹微妙。
中級蟲母的精神力不僅僅體現于對周圍環境的感知和對子嗣的聯系,或許還體現在對其他生靈的交流和理解。
“你的意思是,它……可以直接吃?”阿舍爾在對着雌蜥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有些意外的試探。
但當他看到雌蜥點動的腦袋時,就知道中級蟲母精神力為自己帶來了什麽。
神奇。
真的是太神奇了。
和動物交流的渠道,就是科技超前的帝國都沒有辦法做到。
阿舍爾收斂神思,垂眸看向那塊過于肥軟的“大米”。
【滴,解鎖新物種。】
【巨型沙蟲卵:富含高蛋白,孵化後會長成巨型沙蟲,和骷髅蜥狼狽為奸,食譜排名的首位是蟲母。】
阿舍爾:。
……這不吃都對不起他中級蟲母的身份!
早就習慣野生生活的阿舍爾早就抛開了曾經作為貴族時的講究,那時候他不吃內髒、不吃奇葩類食材,但到眼下,卻也容不得挑剔。
被壓實的土堆下不止這一個巨型沙蟲卵,在伽德、伽斓的合力挖掘後,很快幾十枚白白胖胖的“大米”堆疊在一起,甚至地底深處還有。
這就像是一場能直接吃到飽的自助餐。
獲得新食物的芬得拉家族圍成圈坐在石壁擋風側,它們中間是堆成金字塔似的沙蟲卵,而雌蜥則帶着孩子們走向了灘塗邊上的野牛屍體。
巨蜥食腐,對于阿舍爾他們來說可能含有病菌的哺乳動物屍體,對于雌蜥和幼蜥們來說卻是一頓豐富十足的晚餐。
能夠休整的時間有限,阿舍爾讓子嗣成員們盡快進食,不用管自己,畢竟他在小怪物的活巢中基本上是感知不到饑餓口渴的。
有賴于活巢存在的意義,阿舍爾不得不懷疑此前小怪物吃進去的獵物,都全部轉化成供養他的巢內黏液了。
呼嘯的風聲似乎稍微少了一點,空氣中染上潮濕,或許在不久後會來一場降雨,但是否會影響到芬得拉家族的路線選擇,就不得而知了。
阿舍爾攏着蟲絲薄被窩在始初蟲種的懷裏,健壯的尾勾時時刻刻圈着他的腰肢,從不遠離。
他垂下纖長黑羽似的眼睫,目光虛空落在活地圖碎片上。
星球活躍期的持續時間從一周到三五個月不等,甚至可能更久,模拟器沒有給出具體時間,阿舍爾也不知道這場東躲西藏的流浪之路要持續多久。
地圖上的一切警報都是有時效有範圍的,在這樣危險多變的情況下,沒有定點的奔波根本沒辦法長久進行——
不論是阿舍爾的随時觀測地圖的精力,還是家族子嗣們馬不停蹄地移動遷移,誰都會被消耗、誰都會疲憊。
甚至在這場拉鋸戰中,他們無法确定,到底是芬得拉家族先堅持不住,還是這場星球活躍先結束。
這是一場賭博,還是一場看不到盡頭和輸贏的賭博。
阿舍爾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青年那天生就形狀漂亮的眉頭不自覺地緊緊擰起,就連發紅的唇也都抿至齒間,冒出了種高不可攀的僵冷。
只下一秒,他頰邊的肉被粗糙的深色手指搓開,連帶着咬出牙印的唇瓣也被解救了出來。
“媽媽,不要,咬自己。”
是小怪物的聲音,有些慢吞吞的松弛。
拟态成人類形象的始初蟲種總令阿舍爾有種詭異的羞恥。
曾經跟在他身後的人形輪廓還能被阿舍爾定義為發育不完全的“肉團”,無從警惕某些成人層面的問題。
但現在的小怪物除了沒有生殖器這一點,其他方方面面完全趨近于人類,甚至還格外俊美雄壯,不論是飽滿的肌肉還是分布青筋的手背,都讓阿舍爾有種階段性的不自然。
尤其是現在——
被動從思緒中抽離的阿舍爾能夠清晰感知到捏在自己頰上的指腹,緊貼在他身後飽滿堅實的肌肉,以及屁股底下坐着的那條結實滾燙的大腿……
這樣類比人類天菜的拟态過于犯規了。
心裏重複了幾遍“小怪物沒長鳥”,甚至還偏頭借着縫隙瞧了瞧對方過于平滑無痕的下三路,阿舍爾揪起來的心又放松了。
但小怪物的敏銳總叫他為難。
“媽媽在看什麽呢?”
壓低了聲音的對話或許不至于被其他幾個還大快朵頤的子嗣成員聽到,沒有羞恥心的小怪物甚至主動撥開了垂落在腰腹間的深紅長發,只為讓他漂亮的蟲母看得更加清楚。
阿舍爾:……
原本因為地質重構而生出的幾分焦灼、緊張散了個幹淨,偶爾阿舍爾很希望對方不要這麽敏銳、體貼。
“沒看什麽。”他只能欲蓋彌彰。
“媽媽是在,害羞嗎?”
小怪物慢條斯理地偏頭,用尖銳的犬齒撕開沙蟲的卵皮,露出內裏的高蛋白物質。
猩紅分叉的舌尖黏連了些米白,以至于叫人第一眼望去有些不正當的聯想。
阿舍爾唾棄自己那成年人的思想,下一秒就被小怪物捏住耳朵撚了撚。
小怪物:“很紅,很燙。”
祂像是一塊海綿不停地從阿舍爾身上汲取各種信息,然後自主分析歸類,逐漸摸索出青年身上每一個變化後代表的意思。
“別管!”
面對這種直白又叫人不好意思的好奇巨嬰,阿舍爾的辦法是無視。
小怪物習慣了年輕蟲母的多變,祂赤紅的豎瞳劃過青年的耳廓,又輕飄飄地落在了對方被薄被攏着的胯部。
區別于自己身下的光禿,媽媽的那裏……似乎長着什麽。
是什麽呢?那是做什麽的?
祂也長一個,媽媽會不會喜歡?或許也可以多長點、長的長一點?
始初蟲種那張面無表情的面皮地下思考着足以讓阿舍爾表情徹底裂掉的想法,等祂徹底剝開沙蟲卵上部的卵膜後,小心遞到了青年的面前。
小怪物:“媽媽,吃。”
另一側的子嗣成員們羨慕地看着能夠伺候蟲母的始初蟲種,它們也想接過這項光榮的工作,只可惜不夠強大,只能退開給獲勝者讓路。
阿舍爾低頭看了眼那白乎乎的物質,視覺效果像是煮黏了的白粥,聞起來只有股淡淡的腥,并不難接受。
只是他現在還不餓。
“我不餓。”阿舍爾搖搖頭,“你自己吃吧。”
活巢中的營養物質足以保證阿舍爾的基礎體力和血量。
“營養,對媽媽好。”小怪物堅持着。
雖然活巢能夠為蟲母提供營養,但到底不夠全面,在這樣惡劣的天氣環境下,小怪物更傾向于讓阿舍爾多次、大量進食,以保證身體內的能量熱量。
阿舍爾看了看還有很多的自助餐,又看了看閃爍在屬性面板中的“亞健康”,短暫思索兩秒,還是沖着小怪物的手靠近幾分。
看着那黏糊糊的一片,他不想自己沾手,幹脆就着對方的動作,探出舌尖從卵膜開口處刮了一下。
柔軟的高蛋白物質很容易就被舌苔上的肉質顆粒卷起來,足足有拇指大小,最初入口是淡淡的甜,但很快随着味蕾感知,蔓延出來的卻是澀。
又腥又澀,和聞到的氣味差距極大,只是第一口就讓阿舍爾面色微變,整個人都僵在小怪物的懷裏。
——這是一個完全不符合他口味,且無法适應的食物,堪比臭魚爛蝦!
胃裏翻滾的怪異讓阿舍爾含着嘴裏的東西不敢下咽,味蕾傳來的刺激令青年那張線條繁複的面龐又多了紅,活色生香。
不等蟲母精神力內部溢散出變化,最先察覺到問題的是攏着阿舍爾的小怪物。
他的後頸被捏住,随後另一只深色的大掌伸開在眼前,低頭之際,他聽見了小怪物平靜的聲音。
“吐出來。”
那一刻味蕾被刺激的阿舍爾甚至忘記了思考、忘記了他學了多年的貴族禮儀,只是因為得到了怪物的默許,便真地那折磨着他口腔、舌苔的玩意兒吐了出來。
太難吃了,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麽吃進去的……
蟲母的味蕾與雄性蟲族的味蕾差異較大,對于後者來說能夠輕松接受的味道,卻不一定能夠被蟲母喜歡。
當阿舍爾的身體從人類轉變為蟲母後,這些變化也一直在潛移默化中發生,模拟器無聲的改造不會引起當事人的警惕,只會等日後的某一天,他才會猛然發現自己早已經不同。
在阿舍爾努力下壓嘴裏那股腥澀時,餘光裏閃過了小怪物令他大驚的動作。
“……你在做什麽啊!”
蟲母細白的手指緊緊扒住始初蟲種的手腕,對比白皙柔軟的指腹,是那一片深色且飽含爆發性的血管脈絡。
小怪物歪頭,掌心裏還有蟲母前不久只含了一下就吐出來的卵質,“解決媽媽的,剩飯。”
這樣的行為在他們身處石山領地的時候經常發生,不過那時候的剩飯是阿舍爾吃不下的烤肉、水果,而不是這種沾滿了自己唾液的東西。
“不行!”阿舍爾才出聲拒絕,另一邊嗦完一枚沙蟲卵的烏雲開口了。
烏雲:“幫媽媽,我可以,吃。”
不甘落後的伽德、伽斓也同樣用精神力表達了自己的主動和熱情——
【媽媽,我幫你!】
【我也可以!】
這一刻,幫蟲母解決剩飯變成了所有子嗣們争相搶奪的榮譽。
但阿舍爾只想摔碗,雖然他沒有碗。
阿舍爾:“我說不行就不行!”
眼疾手快地拍了下小怪物的手腕,也或許是對方配合着力道,白色的卵質被甩在了地方,阿舍爾甚至用手蹭了蹭對方微潮的掌心,才蜷着手指縮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裝木頭。
始初蟲種怪可惜地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東西,手指撚過掌心內被蹭的位置,麻癢升騰,連帶着腰腹都有短暫的灼燒感。
知道再堅持青年會真的生氣,小怪物也只是壓下了可惜,安安生生解決剩下的沙蟲卵。
等雌蜥領着孩子們飽餐一頓回來時,一整個高蛋白的自助餐已經被消滅得七七八八了,畢竟四個雄性蟲族的食量不容小觑,剩下的那點兒被阿舍爾叮囑着當幹糧裝背囊裏了。
巨型沙蟲卵中含有大量的蛋白質以及少量的水分,這些有限的水分可以被蟲族們吸收,但又遠遠不夠。
阿舍爾看着幾個下意識有吞咽動作的子嗣,又看了看不遠處被野牛屍體污染的水域。
【滴,那是一片被污染的水域,含有大量的細菌病毒,不建議非食腐性生物飲用。】
阿舍爾皺眉,眼見距離一小時一次的警報還剩下二十分鐘,才解決完食物問題的他不禁有些發愁水源。
天邊的烈風似乎又小了很多,提起心神注意天氣變化的阿舍爾在空氣中捕捉到了越來越明顯的潮意。
雨水應該就在不久後了。
這樣的想法才從芬得拉家族的領導者腦海中閃過,遠處就響起了一道沉悶的雷聲。
雷聲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大,當閃電在雲層裏掠過幾個來回後,這場及時雨終于來了。
最初是細密如牛毛的小雨,很快又變成瓢潑大雨。
阿舍爾被反應迅速的小怪物抽掉披着的薄被,幾乎赤條條地在對方臂彎中轉了一圈,就被塞到了随時為蟲母張開的活巢之中。
深色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上舌紅漸變的鱗甲,屬于人類的拟态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始初蟲種更顯壯碩、異形感滿滿的原始形态。
雨水帶來的寒意被驅散,阿舍爾有些惬意地在活巢內舒展手腳。
生長于始初蟲種體內的活巢就像是連通着另一個空間的異次元,雖然小怪物的體型完全足夠将阿舍爾包攬完全,但對比活巢內足以他自在伸展、蜷縮的空間,依舊大有不同。
有蟲工雨棚的存在,阿舍爾小口吸了吸潮濕的空氣,這趟類似遷徙的逃亡路上留下的負面情緒似乎也被雨水沖散了很多。
雌蜥和孩子們在烏雲的幫助下爬進背囊,幾只雄性蟲族仰頭接受雨水的滋潤。
等芬得拉家族內的全部成員短暫休整好後,這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的旅途再一次被吹響了前進的號角。
巨型沙蟲卵為年輕強壯的雄性蟲族們提供了足夠的飽腹感和熱量,而這場及時雨又緩解了水源稀缺、被污染的問題。
雄性蟲族的胃部可以儲存食物,而經過消化的食物也會轉成劇烈運動下所需要的能量,以保證它們在惡劣環境下也可以打一場像樣的持久戰。
因而有了這一頓食水的補充,芬得拉家族于接下來的一算時間裏就可以專心趕路,甚至能将尋找獵物的時間兌換成更長的前進裏程。
當阿舍爾抱着膝蓋蜷縮在活巢內的時候,活地圖碎片發出了警報。
【地圖有話說:西側火山群将在30分鐘後噴發,預計噴發柱高度3千米到15千米之間,請做好提前預防。】
幾乎是在阿舍爾得到警報消息的同時,原本行跡路線微微偏向西方的隊伍有了片刻的停滞。
被家族成員圍在中央的始初蟲種仰頭,雨水澆淋在祂的腦袋上,近乎玫瑰紅的觸須顫了顫,那一層漂亮的顏色落着層水膜,卻也足以祂感知空氣中各種分子的變化情況。
——西方的山脈會出現活動跡象。
當這個想法閃過始初蟲種的腦海後,憑借這些天對環境變化的适應,祂立馬呼喚其他家族成員改換了前進方向。
這一次,芬得拉家族的選擇是東南方。
活地圖碎片上有限的範圍标識內,20千米的盡頭是一片區別于荒野、灘塗的濕地。
多變的生态系統雜糅在還處于青春期的星球上,再加上詭異的天氣和頻繁的重構,不免為這片大地染上奇妙的色彩。
盯着地圖的阿舍爾心弦微微放松,子嗣們比他預料的更加敏銳,也更加适合這顆星球的生存模式。
雨水充沛,幹裂的大地逐漸被浸濕,幹涸的灘塗接住了老天給的機會,盡可能為自己積攢着水源。
東南方的前進路程中在經過最初的荒蕪後,逐漸能看到地表生出的野草。
正當芬得拉家族從上一個休整地跑出40多分鐘時,模拟器發出了報喜——
【恭喜!宿主帶領家族吃光了巨型沙蟲領地內的全部幼卵,你的子嗣已擁有“大胃王”稱號,同時芬得拉家族将獲得巨型沙蟲的注視。】
【沙蟲的注視:食我子嗣之仇,不共戴天!】
【家族聲望:106(這一片區域的生靈都知道你們芬得拉家族很兇殘很能吃)】
阿舍爾:???
這算什麽?吃了小的來了老的?
盯着模拟器面板上血紅色的“沙蟲注視”,阿舍爾雖然不常玩游戲,但也能大概聯想到敵對陣營的設定。
好在注視歸注視,沒有掉血之類的debuff,阿舍爾放心的同時忍不住向模拟器查詢巨型沙蟲。
越是相處,阿舍爾便越是發現模拟器的人性化。
【巨型沙蟲:多數體長在3到5米之間,食肉,性兇殘,以蟲母為第一食譜,和骷髅蜥同樣臭名昭著。】
光看體型對比,巨型沙蟲和雄性蟲族之間半斤八兩,只要數量上沒有太多,就是遇上了應該也不妨事。
暫時将“沙蟲的注視”抛在腦後,芬得拉家族依舊向着定好的目的地前進。
比起先前荒野上常見的地裂,在接近這塊濕地後整個環境都變好了很多。
這是一片沼澤濕地,尤經雨水的浸潤,導致整個地表更加潮濕,哪怕在黑沉沉的天空下,也依舊可以看到翠綠草葉上的反光。
顯然這是一片暫時來說很好的駐紮地,比起地面狀況多變的荒野更加安全,但這樣優異的環境又怎麽可能沒有霸占它的主人呢?
此刻除了噼裏啪啦的雨水,濕地附近的一切都顯得過于安靜。
前方打頭陣的烏雲放緩了腳步,跟在它周圍的伽德、伽斓也提起警惕。
小怪物昂首掃視過霧蒙蒙的濕地,試圖在雨幕中探聽其他異樣的動靜。
雨水的落下或許是有規律的。
當始初蟲種偏頭自滴滴答答的聲音中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的瞬間,一道漆黑的影子從一片濃密的蘆葦中撲了出來。
滋啦。
是尖銳利爪摩擦過地面的聲音。
那是一頭正值壯年的骷髅蜥,強壯有力,同樣也靈活敏捷。
伴随着第一只骷髅蜥的出現,其他叫人悚然的黑影也一個個從蘆葦叢中跳了出來。
一只、兩只、三只……一共十八只。
顯然這是一個中型的族群,而第一只出現的壯年骷髅蜥就是它們的首領。
芬得拉家族被圍在了中央,而周圍則是嗅聞着屬于蟲母隐秘馨香的骷髅蜥。
身處活巢的阿舍爾感知到了那股叫他發毛的戰栗,在雨水中蔓延的精神力一寸寸捕捉着來自敵對陣營的貪婪窺視。
【任務發布:遷徙的途中遇見敵人是難以避免的常見狀況,請帶領你的家族解決骷髅蜥的圍攻。】
【任務獎勵:一次性休息帳篷】
【失敗懲罰:死亡】
阿舍爾:……
盯着“死亡”那兩個大字,阿舍爾咬牙申請了新存檔,他試圖從活巢內探出腦袋親眼看一下情況,卻被小怪物牢牢用肉巢桎梏,無法動彈。
柔軟的肉質禁锢着青年的動作,拉扯之間又引得蟲母敏感的皮膚溢出一層細汗。
在阿舍爾咬着舌尖抵抗那股來自活巢的缱绻愛撫時,雨幕中的大戰也一觸即發——
最先出擊的是骷髅蜥的首領,這種生物有着極其出色的嗅覺,哪怕蟲母藏匿在活巢之內,也足以被它們捕捉到細節。
因此在首領動彈的那一刻,所有的骷髅蜥都默契地将目标對向身負活巢的始初蟲種。
十幾頭黑色的怪物沖向雨幕中唯一的玫瑰紅,反應迅速的烏雲急速轉身抵擋,而伽德、伽斓也在危急時刻顯露出自己靈活的速度優勢。
一只又一只的骷髅蜥被甩了出去,但因它們數量上的優勢,哪怕雄性蟲族再強壯,也無法做到毫發無傷。
當骷髅蜥首領的利爪險險擦過小怪物的眼睛時,終于自活巢內掙紮起來的阿舍爾忍着作用于生理上綿密的麻癢,以一種強勢的姿态扒開了縫隙。
屬于中級蟲母的甜香頃刻捕獲了骷髅蜥首領的注意力,在它為這道珍馐癡迷怔然的同時,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道銀白。
那是什麽?
柔弱蟲母的殺手锏嗎?
骷髅蜥首領有些好笑地想着。
它領導族群多年,還從未獵食過這樣香甜的中級蟲母,光是想想,口腔裏都忍不住分泌唾液。
中級蟲母,應該比劣質蟲母好吃很多……
這是出現在骷髅蜥首領腦海中最後的一道想法。
在它還幻想着獵物的味道時,那道被它小看的銀白光線正好射中了的眼睛,滾燙的激光穿刺過神經,将骷髅蜥脆弱的大腦攪了個粉碎。
也是同一時間,始初蟲種尖銳的尾勾刺破骷髅蜥的皮膚,将那顆緩慢跳動的心髒釘穿在了死刑臺上。
尾勾迅速收回,甚至沒有引起多的注意。
——祂想,這是小蟲母英勇殺敵的成果。
砰!
強壯的首領砸到在地方,久久沒有動靜,原本還來勢洶洶的骷髅蜥停下腳步,有些畏懼地看向那只發出怪光的蟲母。
一切時機都剛剛好。
不論是阿舍爾從活巢中探出的時間,還是骷髅蜥首領靠近想要攻擊小怪物的時間,就連他們彼此相對的角度也好到阿舍爾忍不住鼓掌。
這樣看來,他的運氣一向不錯。
滴答着血水的玫瑰紅尾勾在雨水的沖刷下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以至于沒誰注意到這截漂亮得像是藝術品的尾勾,上一秒刺入過誰的心髒。
在骷髅蜥群龍無首之際,小怪物一把将阿舍爾按了回去,帶着烏雲、伽德、伽斓它們乘勝追擊。
失去領導者的骷髅蜥族群分崩離析成一片散沙,不多時死的死、傷的傷,十幾只到最後連一只都沒能逃走。
十八只骷髅蜥的屍體堆積在一塊,潺潺的血水自它們身體下方溢出,染紅了沼澤濕地的泥土。
這片現階段格外安逸的領地失去了原有的霸占者,自然也應當迎來新的外來者。
【任務完成。】
【獎勵:一次性休息帳篷】
【一次性休息帳篷:防水防震防攻擊,雖然只能使用一次,但只要使用者不出來,那麽它的使用時效将一直存在,直到使用者離開作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