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踏月留香

夜色深深。

楚留香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又在心裏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時候已經不早了,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過去了半個時辰。

這麽想着的時候他還在趕路,楚香帥天下無雙的輕功這時候被發揮的淋漓盡致。也是幸得此時夜深,路上并無行人,不然見到一身白衣的楚留香掠過的影子,怕是難免一番驚吓。

畢竟……大晚上的,突然看到這麽一個白慘慘的影子,首先聯想到的絕對不會是什麽浪漫的傳說,而是更加簡單直接的——

鬼啊!!!

被友人用詞含蓄委婉但實際意思就是這樣的取笑了一番,楚留香沒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覺得在司徒浮筠面前自己的這個習慣性小動作好像要頻繁上許多,以及——

“我若是來的更遲一些,難道浮筠你也會繼續等下去?”

“不過是一個多時辰罷了,我自然是等的起的。”依舊是做了道姑打扮的少女将這話說的理所當然,“你是信人,自然不會失約。”

楚留香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但我這次已經遲到了。”

司徒浮筠道:“那必然是因為你遇到了其他的事情。”或是不可抗拒的外力因素,或是因為其他事情……司徒浮筠對這個其實并不怎麽在意,她慣來更喜歡看結果做判斷。“你現在在這裏,這便是最好的回答了。”

“我卻是未曾想過這麽快便又與你重逢了。”楚留香道。

按照正常情況——即兩人之間的默契來說,他們其實一年只會約一次見面。

每次的時間都很固定,做的事情也都狠統一,無非就是切磋比試。這個保留項目從五年前楚留香第一次遇見司徒浮筠的時候就開始上演,到現在……楚留香覺得還是繼續很多年。

雖說每一次比試的時候司徒浮筠的劍法都在進步,但——

就算打不過,躲開還是可以的。

浮筠又沒有殺心!

對于船上那三個知道這約定和保留項目的姑娘,楚留香統一的都用了這句話來當做回答。

反正這是事實,他說的一點都不心虛。

當然,從不偷聽女孩子關起門來的悄悄話的楚香帥……理所當然的也就不知道他養大的三個姑娘在私底下的嘆息。分明是個能惹無數女子魂牽夢繞的風流公子,怎麽就在對着這位姓司徒的真愛姑娘的時候這麽的不開竅呢?

該不會是潔身自好五年,已經把從前練得滿級的撩妹技能丢到了天邊去,退化的忘記怎麽讨女孩子喜歡了吧?

真是大笨蛋,用這樣的辦法去追喜歡的女孩子……肯定是不會有結果的啊!

“好友似乎對此前之事,很是意外?”司徒浮筠微微側首,語聲清淡的問道。

楚留香回答的十分坦誠:“的确。”

他家的這個好朋友……怎麽說呢?劍法高人漂亮心地好,哪怕性格有點冷,但熟悉之後就不是問題了。總之,在楚留香的情人眼裏,司徒浮筠樣樣都好渾身上下都沒有半點的不足——哪怕一年到頭頂多只出三次門這種怪癖他也覺得好。

但這也不代表在看到司徒浮筠在今年下了第四次山的時候不會驚訝。

至于楚留香是怎麽知道司徒浮筠在此之前已經出了三次門……其實是因為上次見面的時候,偶然的聽司徒浮筠這麽感嘆了一聲罷了。

說的人漫不經心,聽的人也心無痕跡——卻是記得牢固。

“我為白玉魔而來。”司徒浮筠說道。

白玉魔此人,正如他的名字一般,雖說出身丐幫,但從行事手段來說,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道。他害過為數不少的少女,也曾經因此被丐幫的前任幫主仁慈逐出丐幫。後來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活着。

這本不在司徒浮筠的關注範圍之中。

但有人求上了門。

于是司徒浮筠便下了山,來到這裏,取走了白玉魔的性命。

“我知曉。”楚留香說道,之前司徒浮筠一照面就對白玉魔動了手,來意已經表明的十分清楚了。就是苦了他,宰完人之後的好友難得邀他見面,為了及時趕到……楚留香覺得自己已經跑掉了大半條命。

殺了白玉魔這件事的後續其實很好處理,畢竟此人素有惡名,司徒浮筠此次動手也是師出有名,但——南宮靈實在是太能拖時間了。

這麽在心中念叨了一句,楚留香又感到了一些奇怪。好歹白玉魔在江湖上也算是惡名昭彰……但怎麽在司徒浮筠的口中,就成了這麽随便的小事呢?連提起來,也是這樣輕飄飄的。

“大約是見過的大事太多了吧。”司徒浮筠神色依舊是淡淡的,“你在奇怪什麽?”

楚留香道:“唔……一個請求,就能讓你破例嗎?”

“那也要看是誰,又是什麽請求了。”司徒浮筠道,“如果是你相請,下山也不算什麽。又像是白玉魔——為了他的性命走上一趟,也是值得的。”

被特殊對待的楚留香十分高興:“浮筠你似乎十分厭惡他?”

司徒浮筠:“同為女子,自然深有感觸。”

司徒姑娘表示自己厭惡那些将女子當做玩物的男人,卻更加厭惡像是白玉魔這種随便淩·辱女子的混蛋——哦,大概還得加上那些采花賊。

前者還能讓自己勉強無視,畢竟那基本都是你情我願的,又是何必多此一舉?但後兩者——

若虛真人不常在江湖上行走,她如今在江湖上的聲名更多的是來自于那些輸在了她劍下的對手,而在前幾年,她才入江湖的時候,名氣全部來自于那一個個被砍了的采花賊和喜歡擄掠女子的大魔頭。

那把名為空饔暌嗟某そ#谙衷诙際遣苫ㄔ粽飧鲂幸檔呢巍

簡直連說出這四個字的勇氣都沒有。

同樣想到這一茬子的楚留香沒有抖,畢竟他只是個大盜,既不偷香也不竊玉,現在也在潔身自好。雖說曾經有過一段風流過去,但那也都是你情我願,絕對沒有半點強迫行為!

所以他就能夠毫無心理負擔的說出那四個字了。

“空饔暌啵俊彼擔叭缃窠希苫ㄔ舳伎煲a恕槐荒阕サ降哪切急荒阆牌屏說ㄗ影。◇蕖!

“這難道不好嗎?”司徒浮筠反問道,“采花賊這種東西……消失了之後難道還有什麽壞處不成?”

“沒有!”楚留香果斷的終結了這個話題。

然後說:“南宮靈托我想你道歉。”

“這又是誰?”被道歉的司徒浮筠問的很困惑。

雖然表情還是那種淡淡的樣子,一絲一點的都沒有變過。但那種困惑,嗓音裏藏都藏不住。

司徒浮筠也沒想要藏就是了。

“丐幫的新幫主。”深知司徒浮筠慣來不關注江湖消息,楚留香在她這問題還未出口的時候就準備好了答案,這時候回答起來也十分的迅速。怕司徒浮筠難對上號,還又補充了一句:“任老幫主的養子。”

司徒浮筠:“任慈?”

楚留香默默地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這又是司徒浮筠身上的一個違和點了,若虛真人的身世成謎,來歷師承卻是很好找的,山東附近的一個山上的小道觀而已。觀主當年倒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劍客高手,教出司徒浮筠這樣的劍術大家,大家也都不覺得奇怪,頂多也只是覺得這姑娘天賦真好小小年紀就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但——

楚留香想,任老幫主似乎是和浮筠的師尊同輩的吧?

所以浮筠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居然像是在稱呼同輩似的,就這麽随随便便的将丐幫前幫主的名字挂在嘴邊?

就好像那不是名滿江湖德高望重的前輩,而是鄰居家的張二狗似得——雖然這麽想實在是很不禮貌,但說真的,司徒浮筠這種堪稱随意的态度總是讓楚留香有一種這樣的既視感。

司徒浮筠不知道楚留香的糾結心情,她花了點力氣的将之前掃過一眼的南宮離和丐幫新幫主這個名頭畫上了一個等號,然後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種小事,完全沒有多關注的必要。

直接上門宰了人家門派的長老這的确是一件挺不禮貌的事情,但如果這個被宰了的長老是白玉魔的話,司徒浮筠覺得自己沒錯。

既然自己沒錯——

那錯的肯定就是別人了。

比如說讓白玉魔再次回到丐幫的南宮靈!

司徒姑娘的邏輯十分通順,作為聽衆的楚留香都差點被洗腦。但香帥畢竟是香帥,他以超人的意志阻止了自己的思維跟着跑偏,并提出了一個新問題:“那是來找你的嗎,浮筠?”

楚留香口中所指的、來找司徒浮筠的乃是一艘極其精致美麗的大船,輕紗飄飄描金畫碧,第一眼看過去只覺得富麗堂皇外加精致美麗,連上面走動的女子都是個個美人。第二眼——

卧槽這是誰家的敗家子這麽亂砸錢?

楚留香也是有錢人,但是對于這種夜明珠随便丢黃金來刷牆的行為也稍微的有點接受不能。

況且司徒浮筠人如其名,正如風中翠竹,挺拔堅定,又如冬日冰雪,淡漠清寒而又潔白晶瑩,不管怎麽看都是十足十的道門名士畫風,說她下一刻就會飛升也不值得驚訝。但這船,人間富貴錦繡輝煌不外如是。

這畫風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若非此處只有他們二人,那船還就認定了這個方向……楚留香也不會這麽問出來。

他寧願相信這是來找自己的,哪怕他确定自己最近并沒有招惹誰。

然而事實總是不會因為人的意志而發生轉移,哪怕楚留香再怎麽不相信……司徒浮筠還是點了頭,說了一聲是。

楚留香:……

同類推薦